第4章

裴砚禮和孟家父女大驚。


可事到如今,他們根本沒有回頭路。


好在禁軍在手,宮中盡在掌控。


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大禮繼續。」


裴砚禮咬牙,坐上龍椅。


我同父皇來的時候,瞧見的正是這一幕。


身著龍袍的裴砚禮,和盛裝的孟晚棠高坐在堂。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三分之一的大臣跟著孟相跪下,高呼:「吾皇萬歲、娘娘千歲。」


這一幕,可比以往我看過的任何一場大戲都精彩。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喲,龍袍和鳳袍都挺合身的,準備挺久了吧?」


22


不隻是裴砚禮。


我出聲的瞬間,所有人齊齊望來,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比看見生龍活虎、沒有一絲病氣的父皇還要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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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激動的是孟晚棠。


「陸時錦?你沒死?」


她一臉不敢置信,驚呼聲幾乎破音。


裴砚禮比她聰明。


他沒問,視線在我和父皇身上來回逡巡。


「你們故意裝病假死?」


我沒回答。


回答他的是父皇。


「裝病?」


「朕不病這一遭,也不知道你們竟一個個都狼子野心!」


「怎麼?龍椅坐著很舒服?還要朕親自來請你?」


父皇不怒自威。


但裴砚禮沒動。


其實隻要他下來,就還有退路。


畢竟他隻曝光了齊家和太子。


在世人眼裡,登基是孟相和群臣再三請求,他是無奈之舉。


但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如何甘心?


孟晚棠和孟相也不甘心。


「裴郎,事到如今,咱們不能退,退了隻有死路一條!」


「不錯,太子失德,大皇子也死了,如今禁軍和宮中盡在掌握,隻要今日咱們不退,將來史書上如何寫,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見此情形,其餘懵懂的大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根本沒有什麼紫微星,裴砚禮,孟德遠,你們造……」


「造反」兩個字還沒說完。


那大臣已經被割了喉嚨。


人一死。


造反成了板上釘釘。


裴砚禮想都不想,沉聲吩咐:「來人!」


「刺客入宮,挾持嘉元帝,即刻捉拿、死傷不論!」


禁軍聞聲出動,將我和父皇團團圍住。


鋒利的長劍架上咽喉。


隻需稍稍用力,我們就會沒命。


可我和父皇絲毫不怕。


的確。


史書上如何寫,都是勝利者說了算。


可是……


「誰說今日你們贏定了?」


我勾唇,笑得挑釁。


被我的笑容刺激,孟晚棠第一個沉不住氣。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都假死了,和天書上一模一樣的西戎突襲、邊關連失三城、我大皇兄戰死……又怎麼可能是真的?」


「天書」二字,令孟晚棠和裴砚禮神色驟變。


「你怎麼知道天書?」


「不可能,我的人傳信回來,你皇兄明明死了!」


兩人同時開口。


關心的事卻完全不同。


我沒答。


兩根手指輕飄飄推開架在脖子上的劍。


勾唇笑開。


「要不,你還是問問我是怎麼進宮的吧?」


23


造謠一張嘴。


西戎突襲是戰,我軍突襲也是戰。


大皇兄與四妹妹相比,演技毫不遜色。


我不過一封書信講清來龍去脈,他便優秀地騙過了裴砚禮的耳目。


天高路遠。


我賭的就是裴砚禮和孟晚棠盲信「天書」,不會再三求證。


也賭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朝堂和孟獲城。


無暇顧及東邊的龍嘯軍。


這一次,是狗洞立大功。


裴砚禮他們以為,整個皇宮都在他們掌握。


殊不知,暗中班師回京的龍嘯軍,早就有一小隊,從那個隻有四妹妹知道的狗洞悄悄入了宮。


這一劍推開。


其餘「禁軍」的劍,也紛紛調轉方向。


眨眼間,就將殿內的反賊控制住。


局勢瞬間逆轉。


裴砚禮和孟晚棠也終於發現了穿著禁軍衣服的葉鳴舟。


「龍嘯營?」


「你竟將龍嘯營調回來了?」


我?


我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


是葉鳴舟偷了秦老將軍的虎符,偷偷調回來的。


但我沒解釋,抬頭看看天。


「我算算……這個時間,四妹妹應該帶人打開宮門,聽你號令的那一萬禁軍,應該也投降了吧……」


仿佛印證我的話。


四妹妹歡快地跳進來。


「姐,外面搞定啦。」


瞧見殿內情形。


她肯定地點頭:「不錯,你們動作也很快嘛……」


裴砚禮和孟家父女的表情很精彩。


尤其裴砚禮,明顯不服。


「憑什麼?」


「當年我太祖與你們陸家一起打江山,憑什麼是你們姓陸的坐這個皇位?」


孟晚棠也根本不相信自己就這麼輕易敗了。


瘋了一般,想掙脫鉗制。


「不可能!我是天命之女!今日之後我該是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陸時錦,是你!是你毀了我!」


耳邊一聲輕「嘖」,四妹妹皺眉:「不是,姐妹兒你入戲了哦?」


「撿本筆記跟著裡頭照做,你是天命之女了?那寫書的我算什麼?天命之母嗎?」


「還有你。」


她轉頭看向裴砚禮,目光真誠。


「你可能不知道,你太祖是斷袖,你們這些子孫沒一個是他親生的。」


短短幾句話,裴砚禮和孟晚棠好似要用一生消化。


許久,裴砚禮才找回聲音,死死盯著我。


「你們什麼都知道?」


「既如此?為什麼不早點阻止我?」


為什麼不早點阻止他?


自然是我廢太子、對付齊家,可能會被罵殘害手足。


等他揭露齊家貪腐案,我再對付他,名正言順呀。


裴砚禮不傻。


瞧見我唇角的笑,瞬間便想明白其中關竅。


他咬牙切齒:「相識十餘年,我竟不知你有這等膽識和手段……」


一句話不知道是感嘆,還是嘲諷。


明顯,他還不甘心。


因為就在他被人拿刀押著離開,與我錯身而過時,他忽然暴起掙脫鉗制,奪過對方的刀朝我刺來。


電光石火之間。


我聽見四妹妹和葉鳴舟在驚呼。


「姐姐小心!」


「殿下小心!」


24


該小心的不是我。


是裴砚禮。


我是病,又不是弱。


練武強身健體,這是我打小就知道的道理。


但旁人不知道。


尤其裴砚禮,被葉鳴舟飛身奪走長刀後,他的身形狠狠一怔,猛地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胸口。


那裡,插著一把匕首。


匕首素淨,削鐵如泥,隻有手柄處鑲著一顆透亮的藍寶石。


「你……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九歲那年從火場裡出來,我就發過誓,不會再讓旁人拿捏我的命。」


我的聲音不小。


可惜他聽不見了。


他死了。


死不瞑目。


瞧見他轟然倒地的屍體,孟家父女也終於老實,再不敢吱聲,任由人押著下獄。


直到人都走遠,一切塵埃落定。


父皇才遣散眾人,唯獨留下我。


「假死、無詔調兵,給朕下藥……你說說,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


看得出來,這次他很生氣。


胡子都在抖。


可我不怕,聳聳肩:「不敢做的事挺多啊,比如不敢真的死。」


「還敢頂嘴?朕在那兒躺著,你就不怕他們真殺了朕?」


25


氣急敗壞的父皇,抄起手邊的砚臺就朝我砸來。


我不閃不躲,那砚臺也完美與我擦身而過。


回頭看了一眼門板上的砚臺,我有些無奈。


「你又舍不得真的打我,還非要演這麼一出,這不是浪費嗎?」


我輕嘆。


將斷成兩截的砚臺又撿了回來。


「他們不敢殺你,殺了你,裴砚禮還怎麼做明君?他想坐穩這個位置,頂多給你下點慢性毒,讓你躺半年後再死。」


瞧他又要生氣,我忙安撫。


「放心吧,你的藥我都讓四妹妹換了。」


「你喝進肚子裡的,都是我娘當年特意給你調的補藥方子,我隻加了一味昏睡藥,沒什麼副作用。」


父皇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朕氣的是這個嗎?朕氣的是你以死相逼,逼朕對付齊家,舍棄太子!」


提起太子和齊家,我也來了脾氣。


「身為太子不明是非,縱容母族與外臣貪汙,這樣的太子不廢,留著讓這天下改姓齊嗎?」


「父皇,不是我說,你這個皇帝做得真的失敗。」


「明明是你的禁軍,卻替旁人賣命,明明是你的臣子,卻一心扶植別人。」


「今日這局面,你敢拍胸脯說不是你一味忍讓造成的?」


我故意頓了頓,冷哼一聲。


「父皇,你是皇帝,不隻是太後的兒子,太子的父親。」


「你還是大元百姓的天,是他們的公理。該狠心的時候不狠心,如何對得起那些枉死的黎民百姓?」


「這麼多年你忍著齊家,已經害我母後沒了性命,已經讓一城百姓枉送性命,如今你還想忍這些蛀蟲?是嫌你江山的窟窿還不夠多嗎?」


這番話,像是擊中了父皇的要害。


他怔住了,卻沒再發怒。


隻是目光描繪我的眉眼,像是透過我在看旁人。


許久,他才頹然輕嘆。


「沒錯,朕這個皇帝做得挺失敗的,竟還不如你看得通透……」


這句話出口,他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但我知道,他終於下定決心了。


齊家、孟相, 懷安侯。


貪腐的官員, 叛亂的朝臣……


如今他一個都不會再放過。


這一刻, 我有些想笑。


真心實意的。


「我?我才不通透。」


「你知道的,我就是公報私仇……」


26


和父皇聊了許久。


從殿裡出來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了。


夕陽西下,大片的火燒雲染紅了皇宮。


而滿目的紅裡,兩個身影一站一坐, 靜靜地等在門口。


聽見腳步聲, 四妹妹霍地一下跳起, 小跑湊上來。


「姐, 父皇沒把你怎樣吧?」


她緊張的模樣有些可愛。


我沒忍住, 捏了捏她鼓鼓的臉頰。


「能把我怎樣?殺了我嗎?」


聽我還能調侃,她也放下心來, 長舒一口氣。


而他身後一直肌肉緊繃的葉鳴舟,也漸漸放松。


直到這時, 我才發現他的手腕上,蜿蜒著一條猙獰的傷口。


回想起裴砚禮要殺我時,他奪刀的情形。


我輕「嘖」一聲。


眉頭不自覺皺緊了。


「廢物,你沒看見我有匕首?不知道躲?」


他支支吾吾:「看、看見了……」


夕陽餘暉下,男人低著頭不敢看我。


但他的臉頰和耳朵瞬間變紅。


這一幕, 讓我腦中畫面一閃。


我瞬間想起來,他為什麼眼熟了——那年我被馬匪綁了關在茅草屋中。


曾有一個年歲與我相差不大,鼻青臉腫的孩子悄悄躲在門縫裡瞧我。


那時候我說了什麼?


對了。


我好像將人罵了一頓。


罵他們馬匪有手有腳不知道掙, 隻知道搶人家的。


罵他小小年紀就跟著馬匪混,有那力氣, 不如去掙個軍功……


那年,京中同我年紀相仿的公子貴女們,已經被我嗆哭過許多。


可那孩子沒哭。


隻是臉憋得通紅,眼睛也亮晶晶的。


原來, 他竟是那孩子嗎?


「姐,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四妹妹忽然出聲,打斷我的思緒。


「你再晚回來幾個月,說不定他們孩子都能打醬油啦!」


「(孟」「去一趟孟獲城, 我怕西戎還會突襲,想見一見大皇兄。」


抱著人撒嬌, 是四妹妹求人時的標志性動作。


「姐姐, 你帶我嗎?」


「你帶我吧,我會唱歌會講故事, 我這麼可愛的妹寶,你帶我一個不吃虧的……」


聞言, 葉鳴舟的眼神一亮。


也跟著開口:「殿、殿下能帶我嗎?」


「帶你?」


「為什麼帶你?我們很熟?」


我挑眉, 眼神狐疑。


瞧見他手腕的傷, 又忍不住皺眉。


「趕緊滾去包扎了,瞧著礙眼得很。」


葉鳴舟沒動。


他像被人點了穴似的,望向我的目光突然熾熱。


表情也怔怔的。


他這副模樣有些奇怪。


一旁的四妹妹頭動了動, 視線突然往下。


不知看到了什麼,猛地跳起來,一把捂住我的眼睛。


她吱哇亂叫,像隻被踩著尾巴的耗子。


「啊啊啊!姐你別罵他!」


「這個變態!你把他罵硬了!」


腳步聲慌亂, 倉皇跑遠。


我:「……」


我的四妹妹,你可閉嘴吧!


頭好疼。


感覺舊疾要犯了。


我有預感。


孟獲城一行,應當沒有安生日子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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