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受毛姆的囑託,張寡婦在照料軒昂的生活,照料的挺不好的,軒昂天天吃紅薯,吃的屁叭叭個不止。
但當時的張寡婦也很慘,丈夫新死,自己也沒收入,還要養活個小孩子。
可憐憐的燕燕,還差點被老毛頭那麼個死太監給那個了。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見金子也不動心,就可見張寡婦的人品了。
而既然張寡婦可信,那就先讓她做中間人,嘗試著賣一下金子吧。
思考片刻,陳思雨說:“嫂子,你可以跟你二哥聯絡,能把金子出出去最好,但出不出去也沒關系,關鍵是,咱們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信息。”
張寡婦一愣:“這是為啥,你不透露身份,不露面,咋賣金子呢。”
陳思雨坦言:“你前段時間那麼困難,你二哥都沒有伸手幫過一把,我不太相信他的人品。”
張寡婦雖然有親情濾鏡,但一思索,發現陳思雨說得沒錯,遂說:“到時候我先去談,談妥了你再上,要談不妥,你就趕緊撤!”
賣金子是冒險,有張寡婦頂在前面,陳思雨的風險就能降到最低。
……
這邊牛肉幹烤著,那邊的筋膜也燉軟,燉爛了,鍋子咕嘟嘟,惹得滿院孩子都圍過來湊熱鬧,加上一根大蘿卜燉軟,就是一鍋香噴噴的燉牛蹄筋了。
吃獨食容易遭人眼紅,陳思雨給鄰居們一家盛了一勺子,回來看軒昂蒸的米飯也熟了,盛一碗白米飯,澆上一勺蹄筋,再把湯汁淋上,示意他吃。
沒見過世面的傻弟弟,就著蘿卜牛肉一口氣刨了三碗白米飯,連湯汁都喝的幹幹淨淨,香,真香!
醬紅色的牛肉幹兒得用個餅幹罐子裝起來,不知道冷峻吃不吃辣,所以陳思雨沒有灑辣椒,準備好,明兒就可以正式見面,澄清謊言了。
這回,她必須讓謊言徹底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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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周末,陳思雨得收拾著出門,而軒昂,則準備給他的大寶貝挪個窩兒。
總之,倆姐弟這就忙起來了。
……
約好的下午才見面,但冷峻午飯都沒吃就回家了。
洗了個澡,發現自己頭發長了,又緊急出門去理了個發,回來後幫冷梅熬好了藥,倒掉藥渣子,就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你心神不寧的,有什麼心思嗎?”冷梅說著,站了起來。
她特別瘦,頂多七八十斤,走路還得拄拐。
冷峻擺手:“沒有,我很好。”但經過鏡子時刻意照了照。
冷梅看在眼裡,忍俊不禁,說:“我下午約了徐莉,要出去一趟。”
“你身體差成這樣,怎麼出去?”冷峻反問。
冷梅拍胸脯:“放心吧,我已經好很多了,我跟徐莉約了飯,老莫西餐廳,好久沒出門了,我去吃個西餐,一會兒她過來接我。”
冷峻大松一口:“好。”
如果隻是為姐姐著想,按理口氣不該如此深沉的。
冷梅覺得,弟弟這是想跟姑娘約會,怕她礙了他的眼。
不欲再惹弟弟眼,她早早出門,偷得點闲暇時光,去老莫西餐廳吃牛排了。
才下午一點,冷峻已經到大門口了,但到了大門口又猛然想起個問題,空院前後五六個門,陳思雨會從哪個門來,又會在哪個門上等他?
這年頭是沒有即時通信一說的,而陳思雨有一張滿城人認識的臉,她往大門口一站,要等不到他,不得給人指指點點?
轉身進了傳達室,他說:“同志,幫我跟別的崗亭通知一聲,要有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子的女孩到大門口,立刻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人。”
“是!”值班警衛敬禮。
而隨著他這樣一說,空院幾個門上的警衛全知道冷隊長今兒要約會了。
冷峻想了想,幹脆到了公交車站。
陳思雨要來得坐公交車,他在這兒等,不就可以回避門的問題了?
但倆人還是錯過了。
因為陳思雨還有一件事,賣大黃魚。
張寡婦的二哥在肉聯廠工作,錢大大的有,單位離空院有兩站路,先到地方,認好了門子和人,由張寡婦進去談價格,陳思雨抽空來見冷峻。
所以她是從家屬院北邊的一個小門上來的。
何新松家正好就在這邊臨街的位置。
他當然很關注這件事,因為全隊的人都覺得陳思雨和冷峻在戀愛,但他不覺得,自從在公安局見過陳思雨的當眾澄清後,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看到的,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
經過小門,陳思雨往家屬院大門的方向去了,何新松也下了樓,從院子裡抄近道,到了家屬院門口,這一看,咦,冷峻不在。
他於是又跑到正門口,這回看著了,那人在公交車站等著呢。
“冷峻!”
“人姑娘在家屬院門口等你,半天了,你在這兒杵著?”
冷峻轉身就走,何新松也一路跟著,剛走到空院大門口,有人喊:“何隊?”
是幾個新兵,吳太行和馬自威,高大光。
“今兒周末,沒出去逛逛,還是在加班?”何新松問。
吳太行說:“高大光準備離開家,到宿舍住,剛剛搬出來,協調好宿舍,但因為是周末,沒拿到進家屬院的批條,他進不去。”
“走吧,我陪你們去辦。”何新松說。
冷峻盡量沒有跑,但腳步很疾,遠遠就看到陳思雨站在門口,懷裡抱著一中碩大的,乳白色的大餅幹罐兒。
她比尋常的女孩子更高挑,也更瘦,身高約有一米七,灰蒙蒙的天色下,所有人都是灰蒙蒙的,但她粉白色的皮膚卻透著粉晶晶的亮。
懷裡的餅幹盒磕掉了漆,但並不舊,反而與她綠色的外套和紅色的肩章交相輝映,於色彩上形成了一種讓人極為舒適的協調感,襯的那盒子上的餅幹照片都份外的油潤,飽滿。
甚至她一邊的兜比另一邊垂了許多,下擺的不一致,在有強迫症,喜歡整潔的冷峻看來,也有幾分佻皮的協調感。
“小陳同志。”冷峻喊。
陳思雨回頭,大大方方伸手:“冷峻同志你好。”
倆人的手握在一起,冷峻發現她肌膚的細膩程度,跟他想象的是一樣的。
彼此對視半晌,因為對方不說話,陳思雨就說:“借一步說話吧。”
四顧,看到街上來來往往人很多,她又說:“這兒大概不太方便。”
冷峻示意:“進我們院子吧。”
籤字打招呼,進了院子,但陳思雨發現院子裡,各個樓下全是人,而且看到她進來,以她的外形,就會招惹很多人往這兒看。
要她自己無所謂的,但冷峻他們不一樣,稍微有點問題就要關禁閉,寫檢討,嚴查。
沒關這的人無法體會,72小時禁閉,心理素質不夠強的人,是會直接崩潰在裡面的。
所以陳思雨小聲說:“要不咱換個沒人的地方吧,是點私事,我不希望別人聽見。”
她聲音太小,冷峻沒聽清,自然要彎腰。
而從院裡走過來的一幫子,此時正好經過,錯位一看,就跟倆人貼在一起似的,吳太行一聲低吼:“乖乖,冷隊夠野的,這不會就抱上了吧?”
第29章 賣金子
“我看?”何新松不信, 一把撸開了吳太行的腦袋。
要了命了,沒有定性戀愛就敢抱,那可不是關禁閉的問題, 是要被撸職的!
但這時倆人已經分開了,而且面色都特別正經, 冷峻伸手一請,陳思雨抿著笑, 就跟著他走了。
何新松一巴掌撲上吳太行的腦袋:“瞎說。”又斥:“你知不知道隨意造謠很可能讓一個前途大好的軍人掉肩章,你是不想幹了還是想你們冷隊死?”
“何隊,我眼花了,對不起。”吳太行捂頭道歉。
馬自威小聲問:“何隊, 你就不想聽聽他們說些啥的嗎?”
他們這幫人是注定的,都會以相親的形式結婚,這輩子也不會有戀愛經驗的,也正因如此,於戀愛有種天然的好奇心。
高大光眼睛亮的,跟六十瓦的大燈泡兒似的。
因為他發現陳思雨變了,她變的羞澀,內斂,還比原來更可愛了。
何新松當然也好奇,好奇極了,但厲目一瞪,他說:“都給我安分點, 快點去宿舍, 以後也不準隨便在家屬區亂跑, 惹到家屬投訴你們, 我可不保!”
另兩個趕緊溜了, 高大光心不甘情不願,可也遲疑著走了。
冷峻把陳思雨帶到了院子裡的景觀亭,四野開闊,大周末的,也沒人。
陳思雨先說:“冷峻同志,我不知道您有沒有過這種經歷,就是我們為了解脫眼前的困境,不得以必須撒點小謊。”
冷峻從小到大受的教訓就是絕不撒謊。
就算‘娃娃親’一事,他事先也不知道自己在撒謊,但他發現的時候,報告已經寫上去,且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而在這種情況下,除非他爸回來,向更高一級的領導仔細的,詳細的說明全過程,否則,貿然把真相拋出去,他得停職不說,他爸在南部,麻煩會更大。
所以他沒有撒謊的經歷,也沒有過必須撒點小謊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