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王奇愣了一下,才說:“我有額外關照你嗎,沒有吧。”


  “當然有啦,你都沒問於老師,雜技團的老師們有沒有口味方面的要求,專門來問我,這不就是額外關照嗎?”陳思雨一臉天真,眨了眨眼睛。


  而在她眨眼睛時,王奇突然意識到,還真是的。


  當外交官敲定,說芭蕾節目取消,讓芭蕾演員給他做助理時,他心裡有種異樣的開心,而關於餐食,作為負責人,他本來想的是,隻要敲訂單子就行了,是直到看到陳思雨,他才想起來,應該讓大家挑挑口味的。


  是的,他確實在額外關照陳思雨。


  但心裡意識到了,嘴上也不能承認,他笑著說:“思雨同志你多想了,為人民服務,那都是我應該做的。”


  陳思雨湊近一點,望著對門眨了眨眼睛,低聲說:“最好沒有,不然,等回去了,大家寫思想感悟的時候,萬一誰給咱倆造個謠,我清清白白一女孩子,我還有男朋友的,我男朋友要聽到了,得多傷心!”


  王奇有一口流利的法語,眼色好,勤快,在外事團是個得力的小助手,跟著老領導們歷練二三十年,應該會是一個優秀的外交官。


  但他並不了解國內,目前正值火熱的思想鬥爭。


  所以陳思雨一直在眨眼睛,在暗示,想讓他知道,黃梅戲演員於媛媛在回去後,很有可能為了表功而興風作浪搞告密,故意誣賴他倆有不正當關系。


  示意他離自己遠一點。


  反而,陳思雨這種說話風格,讓他覺得這姑娘人是很漂亮,也很可愛,舞跳的很好,但腦子似乎不大靈光,還有點自我感覺太良好。


  不過被陳思雨這樣打擊,他也是有自尊心的,他鄭重其事的說:“好的,為了不讓你的男朋友傷心,我從現在開始,盡量離你遠一點。”


  “小羊排要嫩一點的,還有,我不吃羅勒。”陳思雨說著,關上了門。


  這天晚上,梅霜和曲團去了皇家歌劇院,直接找法方文藝團的人,想要交涉事情,但並沒有找到負責人,未果,失望而返了。


  但她倆都是不服輸的性子,第二天一早,才起床,早餐都沒吃,倆人就又跑到歌劇院去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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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中午時,梅霜急匆匆的回來了,上樓就在喊:“思雨,快,收拾收拾跟我走。”


  按團規,文工團的人進出,必須曲團帶隊,梅霜一個人在外面跑,已經違反規則了,她還要帶陳思雨出去,就更是,一錯再錯。


  因為是同一院的長輩,王奇不好指責她,可他要跟著去吧,賓館裡的人就沒人照料了,不跟吧,就會有一種可能是,梅霜要帶著陳思雨跑了呢。


  當然,王奇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這事兒它是違反規則的。


  站在走廊裡,他眉頭緊鎖,盡量溫聲:“梅老師,梅阿姨,你這樣做,叫我怎麼寫行程記錄,怎麼匯報。”


  梅霜性格耿直,張嘴就要吵架,陳思雨能不讓她說,就不讓她說,她搶著說:“王奇同志,你可以這樣記錄:本來,因為法方的各種原因,我們的芭蕾無法在歡迎宴上公映,但因為梅霜和曲團的努力,它得到了上演。”


  不守規則,是為了節目能上臺,違反的是小規則,達成的是在成就,這樣寫,回國後匯報,確實沒有問題。


  可王奇並不相信,梅霜和曲團,陳思雨幾個,能在兩眼一抹黑,沒有任何人際關系的巴黎,在兩方外交團一致否定東方芭蕾的情況下,還能讓東方芭蕾上舞臺。


  他不信,所以他依然攔著。


  梅霜懶得理他,已經到樓梯口了,喊陳思雨:“思雨,時間不等人,快點。”


  王奇為難,堵不住梅霜,就隻能以眼神暗示,不準陳思雨去。


  陳思雨也不想起衝突,就說:“相信我,我們真的可以。”


  王奇總算還是讓開了,可也按捺不住慍怒:“你們不可以。”


  “我說可以就可以,等著吧,在歡迎宴上,我們的東方芭蕾,一定能上!”陳思雨說完,轉身跑了。


  王奇不了解陳思雨,也不了解她的性格,經過兩天的接觸,給她下了個定義,性格耿直,大大咧咧,腦子不大好使,對了,還特別的,自我感覺良好。


  當然,這些看法都是建立在,他認為,梅霜她們決不可能在私底下,能努力到,讓東方芭蕾上舞臺的前提下的。


  ……


  在皇家大劇院盯了整整半天後,梅霜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說服的人。


  她是皇家大劇院芭蕾舞團的編導,是個蘇國人,名字叫安娜。正好梅霜懂蘇語,於是就讓曲團把安娜堵在下班的路上,帶著陳思雨趕過去了。


  從陳思雨本身的舞蹈功底,再到東方芭蕾,梅霜用蘇語,一直在說服安娜,想讓她跟導演,團長去說,讓東方芭蕾上舞臺。


  安娜被冒然攔住,聽了半天才聽懂梅霜的來意,正好歡迎宴的芭蕾是由她所帶的舞團來出的,她也就跟梅霜講起了自己的觀點。


  說白了,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文化自信,而芭蕾,就是法藍西的文化自信。


  它柔媚,嫵媚,輕盈,華麗,跟源自蘇國的,風格硬朗的東方現代芭蕾完全不一樣,安娜認為,即使陳思雨上了臺,也引不起觀眾的共鳴。


  再加上陳思雨才十八歲,甚至不是首席,安娜覺得讓她上臺,隻會引起一片噓聲,那於一個才十八歲的小女孩來說,未免太殘酷。


  “一場失敗的演出不如不演,我是為了她好,才不讓她登臺的。”安娜說。


  梅霜也知道,各個國家的風格不能兼容,而西方國家,在這些年,是非常歧視東方國家,以及剛剛成立的蘇共聯合國的。


  在芭蕾方面,她又不得不認同安娜的看法,悶了片刻,就說:“那請你們至少給陳思雨一個展示的機會,接下來的巡演她可以不上,但是,歡迎宴,給她3分鍾的時間,這總該可以吧!”


  “抱歉,決定是皮埃羅團長做的,我無能為力。”安娜說。


  “3分鍾而已,隻是一小段舞,為什麼不行?”陳思雨用法語問安娜。


  安娜以為陳思雨隻是個普通的東方小姑娘,不懂法語,聽她突然用法語問自己,遂用法語解釋說:“我們要上演的是《雷蒙達》的第三幕,總長25分鍾,抱歉,它是無法精減的,否則,就達不到演出效果了。”


  《雷蒙達》的第三幕是一場群舞,氣勢恢弘,且全是炫技動作,它的演出效果確實好。


  想了想,她對梅霜說:“梅阿姨,要不這樣,我可以跳《雷蒙達》的,我跟她們一起訓練吧,我也能跳《雷蒙達》,我跟她們一起跳。”


  梅霜當然不願意,搖頭說:“思雨,我們要做的,是讓《娘子軍》和《血色華章》登上舞臺,而不是讓你跟著她們一起跳她們的芭蕾,那於我們沒有任何意義,而且還會讓你染上不必要的麻煩。”


  “梅阿姨,我先跟她們排練吧,先排著,咱們再說。”陳思雨使個眼色說。


  現在,法方對華國的認知,還停留在古老,傳統方面,於芭蕾,他們不但自信,還自傲,既無法說服,就先順著他們的步子走,取得他們的認可吧。


  隻要讓她跳,陳思雨就可以想辦法說服藝術團團長,讓東方芭蕾亮相舞臺。


  歡迎宴要在一周後亮相,七天時間,可以改變的事多著呢。


  梅霜悶了會兒,用蘇語詢問安娜,陳思雨能否一起排練,參加《雷蒙達》的排練。


  對東方人,大多數西方人都會是一種非常禮貌,熱情周道的態度,但這種態度裡抱著傲慢和居高臨下的距離感,所以安娜在聽完梅霜的建議後,轉身給了陳思雨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搖頭說:“不可以,因為你的身高比我們大多數的舞蹈演員都要高,抱歉,你太高了。”


  在蘇國,芭蕾一行沒有一米七,是連門檻都過不了的,而法藍西的芭蕾演員,按理來說身高也低不了,所以陳思雨覺得安娜這是不想讓她上,在找借口。


  果然,梅霜心直口快,用蘇語說:“我剛才見過你們的芭蕾舞者,她們的身材很高,安娜女士,你如果想拒絕,可以直接說,沒必要找借口。”


  安娜依然在搖頭,伸開雙臂,又準備給陳思雨一個擁抱。


  陳思雨拒絕了她的擁抱,並用蘇語說:“安娜,我可以站後排的。”


  這已經退到,好比馬關條約,退無可退了。


  安娜默了半天,伸開懷抱:“歡迎你。”


  曲團因為不懂外語,聽的雲山霧罩,一頭霧水,直到回賓館的路上,聽了梅霜和陳思雨的解釋,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是團務,搞政治的,最擔心一點:“思雨,咱是有隨團記者的,上演出就會出新聞報道,你去給法國的芭蕾舞團做配角,還是站後排,萬一照片登上報紙,上面有些人肯定會罵的,怎麼辦?”


  在國內,大家一言一行都不敢行差踏錯,到了國外,更要為國家爭光,而陳思雨跑去給人做配角,萬一照片被選登,她不但要挨罵,回國還會挨批的。


  陳思雨這時才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我先以排練的名義進去,再想辦法用技術徵服團長和導演吧,隻要技術足夠好,我覺得他們會認可我的。”


  曲團一聽來勁兒了,說:“對,明天去排練,你給她們來個32圈揮鞭轉,就像當初你跟李倩比賽那樣,讓她們見識一下你的功底!”


  梅霜提醒說:“曲團,法藍西歌劇院的普通芭蕾演員們,32圈都是基本功。”


  “那就意大利轉吧!”曲團說:“那個思雨也很厲害的。”


  “也對,思雨,明天讓她們看看你的意大利轉!”梅霜也有信心了,說。


  其實不論32圈還是意大利轉,陳思雨頂多隻能和那些自幼浸淫於芭蕾一行的女孩子們打個平手,想比她們更優秀,目前來說不大可能。


  但她必須得到表演的機會,並一鳴驚人,才能給東方芭蕾爭取到機會。


  第二天一早,到大劇院後臺,她沒有先去排練室,而是一直在團長辦公室的門口等,法方藝術團的團長叫皮埃羅,是個五十多歲,胖乎乎的老頭子。


  陳思雨作為不速之客,開門見山介紹了自己,並表達了對巴黎的喜愛,然後,懇請皮埃羅團長給自己3分鍾的表演時間,讓他欣賞一下她的東方芭蕾。


  3分鍾而已,隻夠一段獨舞,皮埃羅克快的答應了,還誇陳思雨既漂亮,法語說得也好,是個美麗又迷人,可愛的女孩兒。


  陳思雨也被他給誇的,心花怒放。


  不像文工團別的人,因為在國內受了太多思想方面的教育,自身也背負了很大的壓力,所以雖然來了,可大家都如臨大敵,跟法方的藝術人員也不敢交流,戒備重重。


  陳思雨性格開朗,法語又好,一進訓練室,主動跟女孩子們攀談了會兒,就聊到一起了。


  不知道皮埃羅團長什麼時候才會過來看她表演,陳思雨就先跟著大家一起排《雷蒙達》,昨天她才看過《雷蒙達》,幾乎沒怎麼排練,就能跟得上節奏了。


  在北城,她算大高個兒,但在巴黎的芭蕾舞團裡,陳思雨隻是普通身高,所以站在後排,她必須努力的踮腳提起,才能保持隊伍的協調性。


  安娜隻是本團的編導,導演是個中年男人,下午才來上班,進了門,抱起手臂轉了一圈,在看到陳思雨時,眼睛一眯,問安娜:“韓國人?”


  安娜搖頭。


  他又問:“日本人?”


  這會兒大家在分開排練,陳思雨於心中啐了聲國罵。


  接著,導演對安娜耳語了幾句,安娜過來說:“導演覺得你的膚色和容貌都會影響這支舞的藝術性,所以,對不起,導演希望你離開。”


  陳思雨在國內,算是數一數二的白皮膚了。但人種不同,膚色不同,法藍西原住民就是白人,即使現在,在芭蕾舞界,也全是白人女孩子在跳。


  導演認為她的膚色跟整體不協調,所以要求她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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