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屋子裡隻有他們,但這個平時總是不正經的弟弟,在深夜裡最容易曖昧的時刻,眉眼間隻沾染著關切和溫情。


有那麼一刻,她幾乎懶得醒來,就靠在沙發扶手上,覷了眼夜色,問他:“電影放完了?”


未消的睡意柔和了她音色裡的冷清,這一夜雖未看完電影,倒也氣氛溫馨。


“劇情當然沒放完,還有個20分鍾吧。不過你醒來晚了,男女主角最激動人心的畫面已經過去了。”


程驍南把電影按了暫停,“怎麼把你困成這樣,昨天答應我試試之後,興奮得失眠了?”


虞淺也不客氣,看他一眼:“會失眠的是你吧。”


這一夜的雪已經沒有初雪時那麼讓人期待了,盡管它更美,但身邊很多人提起這些天的雪,不是說到處堵車交通不便,就是說耽誤了外景布置的時間。


連前些天像好奇寶寶一樣趴在落地窗前心心念念看雪的孫月,一個小時前都發了條朋友圈,說感覺明天要早起2個小時才能按時打卡不遲到。


是程驍南刷到的這條朋友圈,他笑著遞給虞淺看。


虞淺還未從困倦的睡意裡完全清醒,但也是這種情境下,她的思路和言語才最為坦誠。


她沉默地看了一眼朋友圈,無意吐槽孫月,卻由這件事聯想到了自己灰暗面的一些思維論調。


“我有時候覺得,人都很自私。”


虞淺把手背搭在額頭上,擋住一些頭頂燈帶的光線,闔眼碎念,“小時候我喜歡踩水窪,覺得下過雨後的水窪最為可愛,能映出一小片天空,一腳踩進去,鞋子襪子都湿透,是我雨天最喜歡的遊戲。後來長大了,一腳踩進水窪裡,隻會在心裡說一句,好背運。”


水窪錯了麼?


它當然沒錯,它一直都隻是水窪啊。


不誇張地說,這是程驍南第一次聽虞淺吐露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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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藏了太多不快樂。


她有著可以肆意縱情聲色的面容,卻被囚禁在孤獨裡。


連回國這件事,她隻是做了個決定,都有無數人跳出來揣摩:


是不是她已經和國外的情夫分手?是不是她在外面混不下去?是不是為人家生了孩子後被拋棄了?


但他們就是不肯相信,她回國,隻是因為她想要回國。


也是在這樣的靜夜裡,影片停止,一些畫面裡的彩色光線落在她皮膚上。


可程驍南隱忍下所有男性衝動,隻希望她安心睡個好覺。


程驍南抱起虞淺時,她的意識才有些清醒,皺眉叫他:“程驍南?”


“抱你去臥室睡覺,你就在我這兒睡吧,我去你那邊,行吧?”


好像在程驍南身邊,她格外容易困,意識渙散前最後的記憶,是程驍南在她耳邊嘮叨,說手機幫她調了靜音放在床邊矮櫃上,洗手間留了燈帶讓她起夜小心別撞到。


好像還說了什麼,幫她接了一杯水放在床頭?


等虞淺徹底睡醒時,已經是上午。


摸到手機,果然看見程驍南發過來的信息。


信息裡說,等她醒了一起去吃早飯。


早飯時,虞淺問他準備什麼時候搬回自己家去。


程驍南把一碟水果遞到她面前,不怎麼在意地說:“等我轉正吧。”


“什麼轉正。”虞淺一時沒反應過來。


程驍南就指了指自己:“我,現在不是試用期男友麼,人都睡我床上了,連個晚安吻都不敢有呢,再搬回家去住,離我的女朋友豈不是太遠了?”


虞淺今天是沒有工作的,吃過早飯準備出去轉一轉。


程驍南肯定是要一起的,貧嘴說,這麼美的女友自己出去逛,還挺不放心的。


才坐進車子裡,公司那邊給程驍南打來電話,說那個破壞休息室和詆毀虞淺的女模處罰和賠償方案出來了。


電話裡的人詢問程驍南,是把方案發到郵箱裡,還是程驍南親自回去看。


程驍南說,發到郵箱吧。


郵件很快被發過來,虞淺坐在車裡,明顯感覺到程驍南開始沉默。


他單手拿著手機,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另一隻手,伸出食指,指側在鼻梁處輕輕敲著。


“處理方案出來了,你要看一下麼?”


虞淺看那份電子郵件時,顯得若有所思。


她想起孫月說,程驍南就像是一直在為她回來做準備,為她準備助理,也為她準備合作團隊。


仔細想想,她入職“Eleven”這件事,程驍南付出了太多不動聲色的努力了。


她回國後的第一個正式工作,是同安谷的合作,後面的合作團隊裡,也有常有她從前合作過的工作人員,或者是攝影師,或者是燈光師、布景設計師。


也遇見過曾經交集過的模特。


每一份工作的主題都很合虞淺的心意,讓她在回國後的這不到3個月裡,感到放松。


這些應該都是程驍南的努力。


就像他為她挑選了孫月做助理一樣,很可能前些天詆毀她的那位女模,也是程驍南精心挑選出來的。


外媒不知道當年虞淺手臂骨折的真相,在不少小道消息裡,那位英文名叫布蘭妮的女模作為她的同胞,都算是她的“閨蜜級同事”。


即便布蘭妮頂著這樣的頭銜,偷偷對外傳播了不少虞淺的壞話,也還是沒人知情她們的真實關系。


也許程驍南隻知道,布蘭妮可能是虞淺曾經合作得比較好的一位同事。


他是懷著這樣的心理,讓“Eleven”同布蘭妮合作的。


可以想象,事情發生後,他會有自責,也會有挫敗感。


17、18歲時那麼藏不住心事的少年,現在也學會不動聲色了。


在虞淺想這些時,程驍南還以為她是因為那些寫滿牆壁的壞話而不開心,所以朝她伸出手:“拿來。”


虞淺把手機遞過去,但他躲開手掌沒接:“不是這個,口紅,給我一支。”


虞淺包裡有幾支常用的口紅,她不明白程驍南要幹什麼,幹脆都拿出來,遞給他。


然後看著他認真選了一支,旋出來,託住她的下颌:“別動。”


“姐姐,你比她們更美,不要聽她們那些闲話,開心點。”


他垂著眸子,眼裡深情幾許,認真幫她塗好口紅,“說起來這件事是我不好,以為那個布蘭妮和你關系還不錯,想讓你在‘Eleven’有些歸屬感......”


車窗外是安靜的街道,昨夜鋪滿地面的雪已經被融雪劑化掉,湿漉漉的柏油馬路上落了一隻麻雀,一碰一跳地在路邊二球懸鈴木殘存的落葉裡覓食。


他們坐在車子狹小封閉的空間裡,虞淺忽然有些難以平復的心情。


“程驍南。”


“嗯?”


程驍南眼睛還盯在她唇間,對化妝這件事不得要領,指尖停下,“嘖”了一聲,說是要她別動,口紅還沒塗好。


她笑一笑,忽然湊過去,輕輕吻上他的側臉。


“這口紅塗太重不好看,多出來的那層,送你了。”


作者有話說:


中午更新過一章,是補昨天的,記得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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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場大雪過後, 帝都市這一整個冬天的氣溫基調幾乎落定下來,又是一個嚴冬。


天氣預報隔三差五,總有降溫提示。


程驍南倒是沒覺得天氣多惡劣, 他覺得,現在是個春天。


虞淺有工作時,程驍南帶著電腦,在她拍攝區域的休息室或者樓下車裡辦公;


虞淺沒工作時,程驍南約她出去一起吃飯、逛街、喝酒, 或者隻是坐在酒店裡聊天。


狂風裡程驍南把自己的長款羽絨服披在虞淺身上, 護著她鑽進車裡,再同她示弱。


他指著自己側臉, 說他剛才隻穿了個襯衫,差點凍死, 不能給個吻什麼的?


虞淺通常木著臉偏開頭,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但程驍南也會留意到, 她會在車子行駛途中, 沉默著把空調溫度調高。


“這麼關心我?”


“哎你是不是心疼我啊?”


“怕我生病?”


“擔憂你的試用期男友?”


“那要不幹脆給我轉正了得了?”


“嗯?我問你呢。”


在程驍南沒正經的貧嘴裡, 虞淺通常一言不發。


但偶爾他轉頭,也能看見她眸間隱忍的笑意。


那是很愉快的瞬間, 因為他知道,他在讓她開心。


到了12月下旬, 虞淺接到一個工作,拍攝場地又是在A區攝影基地。


本來程驍南有些擔心,怕她過去休息時想起前些天裡面寫滿的汙言穢語,但虞淺說, 不礙事。


下午時, 虞淺工作中途休息, 帶著厚重妝發從攝影棚裡走出來,她接過程驍南遞給她的咖啡,邊喝著,邊神態自若地推開休息室的門。


看見裡面的場景,她倒是真的頓了頓動作,把咖啡杯從唇邊挪開,扭頭看向程驍南:“翻修過了?”


“也沒,就換了壁紙,桌子什麼的都不難擦。”程驍南緊盯著虞淺,以防她有什麼不快的情緒。


“看我幹什麼?”


虞淺對著吸煙室的門抬抬下颌,“她寫得那一屋子,還沒你定制的煙灰缸惡心人。”


提起那個煙灰缸,程驍南就笑了:“好像很少看見你抽煙了?真有那麼惡心?”


“你說呢。”


其實這間休息室,出過那件事後,連孫月都對它稍顯抵觸,其他模特也有不太願意過來的。


主要當天這裡的場景太嚇人,燈被打壞了,接觸不良、忽明忽暗的,裡面又到處都是紅色字跡,滿地紅色液體。


像被詛咒了似的,多少有點瘆人。


可虞淺坐在其中,並沒什麼後遺症,闲適地喝著咖啡,一點不受影響。


程驍南也端著咖啡,沒坐在椅子裡,靠坐在虞淺身邊的桌子上,忽然說:“作為女人,你已經夠勇敢堅強了。”


“想說什麼。”


程驍南背對著下午的陽光,看著虞淺的眼睛:“想說,我好像不是喜歡你。”


“崇拜?”


“崇拜也有,有很多,但更多的是愛你。”


他趁機表了個白,不過以前在一起他也總是這樣的對話方式,總把愛意掛在嘴邊,時不常就冒出來一句,生怕虞淺不知道似的。


虞淺沉默幾秒,把手裡的咖啡杯舉過去,和他來了個撞杯。


她回答得十分官方:“謝謝。”


程驍南都被氣笑了:“我是你小迷弟?就一句謝謝就給我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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