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過這件事,虞淺從來沒同程驍南提起過。


聽見彼得這樣說,她下意識抬眼,看向程驍南。


他的面容被霓虹切割成不同的色塊,睫毛投下陰影,擋住眼裡該有的神情,顯得情緒莫名。


但她也還是看見,程驍南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車子過了收費站,開上高速,彼得酒勁上來,漸漸睡去。


虞淺把手伸過去,戳了程驍南一下。


他心不在焉似的回應一個鼻音給她:“嗯?”


“是曲莉雯去世那會兒,有一段我時間總失眠,醫生說隻是有些抑鬱傾向,不是抑鬱症,彼得誇張了。”


程驍南單手扶著方向盤,握了握虞淺的手,徵求她的同意:“老程人脈廣,讓他聯系個醫生,稍微去檢查一下?”


要是虞淺自己,這事兒糊弄糊弄就算了,醫院也絕對不會去。


但程驍南明顯在擔心,她想了想,沒回絕,隻問他,託他父親找人會不會太麻煩了,去醫院正常掛號就可以。


“不麻煩,未來兒媳託他辦點事兒他還能嫌麻煩?”


畢竟在高速上,程驍南也不能總拉著虞淺,最後握了一下她,收回手扶著方向盤,“我陪你去。”


過了元旦,帶虞淺去檢查身體的事情提上日程。


出發那天早晨,程驍南比虞淺還緊張。


老程打來電話時,程驍南背著虞淺,去陽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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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擰了眉心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懸鈴木和筆直的街道:“爸,我怎麼這麼緊張啊?”


“就是去檢查檢查身體,你緊張什麼?沒出息,別讓我兒媳婦聽見,到時候嫌棄你。”


老程頓了幾秒,認真教訓人,“男人得頂天立地點,別有點什麼事兒就慌張。假設,我是說假設啊,真要是有什麼,你得當定心丸,讓人家虞淺安心。你這還沒去醫院就先慌了 ,讓人家姑娘怎麼辦?”


道理程驍南都懂,但涉及到虞淺的健康,他也實在嬉皮笑臉不起來,沉了聲音說:“上次你這麼積極聯系醫生,不還是我媽生病時候......”


“你媽媽那是絕症,你想什麼呢!快呸呸呸。”


程驍南忽然笑了:“老程,你完了,你敢呸我媽?”


“我可沒有,掛了!兔崽子。”


心慌擔憂都是背地裡的,路上程驍南還是和往常一樣,同虞淺貧嘴講笑話:


大學時候隔壁美院的一學生,老師讓畫風景,那哥們出去一整天畫了倆塔。


結果作業交上去才知道,那倆塔樓不是什麼古跡,是市火葬場的建築。


說著,他想起什麼似的問虞淺:“反正都出來了,晚上咱去吃火鍋去?”


“好。”


醫院裡整整耗了一天,虞淺把能查的都查個遍。


外面天氣冷,程驍南背著虞淺的包,陪著她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等結果。


感覺到手機震動,他摸出自己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是黑的。


是虞淺的手機來電話,沒存姓名。


程驍南根本不是存了打聽的心思,隻是隨口一問:“誰啊。”


虞淺接過手機看了看:“韓初。”


程驍南手裡拿著個罐裝可樂,聽見韓初的名字,撇嘴“嘖”一聲,單手把可樂叩開。


韓初隔三差五也有聯系虞淺,雖然小時候那點情分已經耗光,她也還算客氣,從來沒說過過分的話。


但今天韓初對程驍南提出了質疑,他在電話裡問:“你真的在同比你小的男人交往?淺淺,曲姨不在,我是要多叮囑你的,你......”


程驍南和虞淺挨得進,自然能聽見韓初在說什麼。


但韓初是虞淺的人際關系,他得尊重虞淺,也不好說什麼。隻掏了掏耳朵,嫌電話裡的聲音聒噪,順便不滿地把可樂罐捏扁一塊。


心說,放你奶奶的屁。


但虞淺今天沒像平時那樣平靜著表情聽完。


她甚至顯得比他更不耐煩,皺了皺眉心,忽然打斷電話裡的人:“韓初,曲莉雯在或者不在,都輪不到你來做所謂的叮囑。你和我的關系,遠沒有好到這樣的程度。”


身旁的程驍南正在喝可樂,聽見這話,鋁罐停在唇邊,露出笑容,十分快樂地給虞淺豎了個大拇指。


“淺淺,你......”


虞淺越說越沒耐心:“我的事情和你沒關系,也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


掛斷電話轉頭,程驍南正表情愉快地喝著可樂。


她問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


程驍南笑眯眯地用胳膊肘撞了虞淺一下,“人家給你友情建議呢,怕我比你小,不靠譜。”


虞淺難得說了一長段話。


她語氣冷淡地說,一個人是否成熟可靠,和年紀無關,有的人60歲依然幼稚,隻不過披著張褶皺的皮,倚老賣老,說自己吃過的鹽比哪個年輕人走的路還多。


韓初讀了那麼多書,這樣的道理他不懂?


說完,衝著程驍南抬手:“可樂。”


程驍南從羽絨服口袋裡拿出一罐烏龍茶:“你喝這個,保溫櫃裡買的,還熱著。”


臨近4點鍾,虞淺的檢查結果終於出來了。


幸好,隻是虛驚一場。


老程找的醫生穿著白色大褂,把所有報告看了一遍,分析說:“可能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她的神經太緊繃了,最近忽然放松下來,那些疲憊感才後知後覺浮現,開始犯困,沒什麼大礙。”


中途,虞淺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在門邊聽見程驍南和醫生討價還價——


“林醫生,她是真的沒事兒?”


“都說多少次沒事兒了,放心吧小伙子,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去中醫那邊開點安神的中藥喝。”


“中藥啊?中藥多苦,有沒有那種甜甜的安神中藥?”


林醫生無奈地說:“那是藥,不是飲料。”


虞淺站在門邊,淺淡地彎起唇角。


進入1月,也飄了一場小雪,天氣更寒一些,程驍南依然賴在虞淺房間裡,每晚睡在臨時加的單人床上。


畢竟是成年人,偶爾也有擦槍走火的時候。


前一晚,程驍南和虞淺在雙人床上接吻,差點沒收住,但還是他先停下來。


屋子裡暖氣很足,他們的睡衣並沒有多厚,隻是普通的真絲款。


虞淺能感覺到他某處的反應,但這弟弟大大方方倒回自己那張單人床上,說了晚安。


虞淺有些狐疑,程驍南真有這麼老實?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隔天下午,虞淺沒有工作,在自己房間裡休息,酒店工作人員敲門,說是有她的快遞。


虞淺不習慣網購,問了收件人姓名,還真是她的。


不算大的一個紙盒,晃一晃也聽不出裡面是什麼。


虞淺去廚房找了剪刀,把快遞拆開,裡面是獨立包裝的兩個小盒子,上面印著某知名計生用品的品牌字樣。


-


“程總,您有快遞到了,我給您放在會議室了。”


程驍南點頭道謝,推開會議室的門,看見桌上一個巨大的紙箱,瞬間擰了眉心,翻出沈深的微信,按著給他發了一句語音:“我讓你幫我下單,你買這麼多?”


“不多啊,16隻還多嗎?”


沈深回得倒是快,夾著壞笑,“你試試就知道了,16隻,很快就用完了。”


程驍南又沒用過套,盯著面前半米高的箱子,心裡發出疑惑:


16隻,這麼大個包裝箱?


等他拆開,才發現裡面是他之前訂購的樂高,不是那個。


沈深已經欠欠地推門進來:“怎麼樣老板,還滿意嗎?我可是仔細觀察過的,我們用過的所有品牌裡,這個最好用......”


程驍南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不是那個,是樂高。”


“哎?不能夠啊,我這邊顯示已經籤收了啊。”


沈深說著,拍了下腦袋,“不是,我沒寄到公司來,是寄到酒店的,我這人辦事兒多靠譜啊,這種私人物品怎麼可能給你寄到公司......”


程驍南聽他這麼說,忽然眼皮一跳,他糟心地問:“房間號填的哪個?”


“當然是6602啊,你現在不是在虞淺那屋住呢麼,寄到6603誰收啊。”


“......名字留的誰?”


“虞淺唄。”


程驍南深深吸了一口氣,給虞淺撥通電話:“姐姐,你今天收到快遞了麼?有一個我的快遞,寄到了你房間......”


“收到了。”


虞淺的聲音聽起來很大方,“寫了我的名字,我拆了,兩盒,0.01超薄水潤款。”


程驍南耳廓有些發燙,但覺得這種事情上,自己不能比女朋友扭捏,強做冷靜地說:“收到就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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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下班時, 沈深鑽進程驍南車裡,說順路去酒店查看一下上個月的報表。


可能是瞧見程驍南面無表情的臉,沈深坐在副駕駛裡, 扣上安全帶,安慰說:“哎呀南哥,你想太多了,那東西你倆誰籤收不一樣啊?我經常都是買完寄回家裡,讓季苒籤收, 有時候遇見她不喜歡的款, 還會拒籤,再打電話罵我一頓......”


程驍南在開車的空檔裡瞥了沈深一眼:“那能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你倆現在也在一起了, 都是情侶,哪裡不一樣了啊?”


程驍南懶得解釋。


當然不一樣, 沈深和季苒是從高三那會兒冒出戀愛苗頭的。


那時候都是學生,一個月也就放那麼3、4天假, 其他時間, 從早到晚, 大家都是在一起的。


沈深上課睡覺流口水、玩手機被老師踢出去罰站、月考班級倒數,這些季苒都見過。


季苒考試失利哭得眼睛像核桃、重感冒擦鼻涕擦得鼻頭通紅、經期校服褲子染紅一大塊血漬, 這些沈深也都見過。


現在倆人在一起住了也有一年多了,網上買個套, 誰來籤收確實無所謂。


他和虞淺情況不一樣,他們這才剛開始戀愛。


程驍南覺得,那玩意兒要是他在某個情緒到位的時刻拿出來,是一種對女友的尊重。


但直接寄到虞淺那兒......


總覺得好像在通知人家, 他在覬覦著點什麼似的。


車子裡, 沈深手欠地按開了電臺, 裡面正放著一首不知名的抒情歌曲。


程驍南有點心煩,轟著油門把車子開到酒店,讓沈深趕緊滾蛋。


他回到虞淺房間時,彼得也在。


聽說虞淺去醫院查過沒什麼大礙,彼得也放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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