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間,彼得提起自己前些天去了一趟以前他住過的地方,那一片的老房子早已經拆遷,建起高樓大廈,也建了商圈。
回遷房社區裡,他還遇見了過去房東家的兒子。
當年滿院子跑著逮蜻蜓的小男孩,現在孩子都已經3歲多了,提及彼得的房東,說是身體不好,前年去世了。
大抵是觸景生情,也想起了自己遠在天堂的妻子。
彼得嘆了一聲:“世事無常啊。”
聊了幾句,彼得忽然問:“對了虞淺,當年你送那孩子的玩具熊,到底哪來的?”
彼得說的孩子,是虞淺無意間認識的生了病的小女孩,被外媒傳說是她和彼得的孩子,其實已經去世有三年了。
那時候虞淺為了她,剃了禿頭,女孩爸媽知道女孩喜歡虞淺,也同意她偶爾來虞淺那裡住一夜。
女孩喜歡虞淺臥室的一隻超大號毛絨熊,後來虞淺把它送給了她。
要不是女孩抱著毛絨熊出來,彼得都不知道,虞淺這樣的人,臥室裡居然會放一隻毛絨熊。
問是哪來的,虞淺一直沒說。
如今舊事重提,虞淺看了眼程驍南:“他買的。”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你出國時不是隻帶了一個行李箱嗎?”彼得不解地問。
那都是7年前的事兒了,程驍南買了一隻巨大的熊,說是看虞淺不開心,送給她。
那隻熊後來跟著虞淺漂洋過海,整個行李箱裡幾乎什麼都沒裝,才勉強把熊用真空袋子壓縮,塞進去。
說出來可能簡單,但細細揣摩,那時候她出國,就隻帶了一樣東西,就是程驍南買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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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驍南回眸,同虞淺對視。
在車上時沈深還說了,南哥,我仔細一想你也挺幸運的,這麼多年虞淺都沒結婚也沒交男朋友。
程驍南當時沒說話,現在卻笑了,湊到虞淺耳邊不正經:“出那麼遠的門隻帶了我買的熊?我很榮幸......”
後面本來還有幾句嘚瑟的話要說,但他餘光裡,看見了已經拆開的快遞盒,那些話也就卡在嗓子裡,沒說出來。
他們三個是坐在餐桌的椅子上聊天的,小沙發空著,現在上面隻有被拆過的快遞紙箱,合著蓋子倒是看不出裡面是什麼,至少彼得沒問過。
程驍南摸著脖子,不怎麼自然地轉過頭,換了個話題:“我今天也拿了湯過來,彼得老師留下一起喝點?”
“什麼湯?”
“就普通的滋補湯吧,我們家阿姨燉的。”
彼得打開盒蓋聞了聞:“好香,那我就不客氣了。”
程驍南詢問過虞淺想吃什麼,打了酒店電話,從餐廳定了幾道菜送過來,在房間裡吃。
吃過晚飯,彼得離開,酒店工作人員來收走了餐盤。
程驍南看著工作人員忙碌,無意間舊事重提,問虞淺,怎麼想著把那隻熊帶到國外去的。
虞淺隻說,收拾行李時覺得,所有東西國外都能買得到,實在沒什麼帶著的必要,隻有那隻熊,是程驍南送的,和買的不同,她就帶上了。
還沒等程驍南高興,虞淺耿直地說,同樣帶著的,還有兩本韓初小時候送的書。
這話得到了程驍南一聲“嘁”。
虞淺隨意坐到沙發上,身旁就是那隻快遞盒。
因著這個紙盒的存在,程驍南很難精神集中地同她聊天。
起碼,被虞淺問到那時候為什麼會送她一隻熊時,程驍南就走神了。
他當時也不知道女孩子們喜歡什麼,前後桌幾個女生問了一遍,都推薦他去商場一家禮品店去看看,去了之後,禮品店的店長說,那巨形玩具熊很受歡迎,就是有點貴。
程驍南在乎的是價格麼?
他在乎的是虞淺到底能不能因為那隻熊,高興一點點,哪怕隻是稍微一點點。
那時候虞淺問他為什麼突然送東西給她。
“你這陣子不是不開心麼”,他這樣說。
現在看來,其實是送對了的。
虞淺就像那隻玩具熊似的,看著很酷,其實塞滿棉絮,內心柔軟。
程驍南目光掃過快遞紙盒,腦子一抽,順著剛才的思路想:
嘴唇也柔軟。
還有胸。
挨到虞淺去洗澡,程驍南才坐到沙發上,要說沒有心猿意馬,那也是不可能的。
反正買都買了,幹脆查一下這玩意怎麼用。
等在網上逛了一圈,程驍南拿起紙盒,晃了晃。
嗯?裡面是空的?
浴室水流聲隱約入耳,他覺得自己處境是有些尷尬,總不能去問虞淺,她把東西放在哪吧。
虞淺從浴室出來時,程驍南正蹲在床邊矮櫃前,翻看抽屜。
“找什麼?”
程驍南動作頓了一下,滿臉鎮定:“沒什麼,你洗完了,那我去。”
共用一個浴室這件事,之前並沒讓他有多少其他心思。
今天是見鬼了,洗澡時總覺得浴室裡除了蒸騰著的沐浴露洗發水味,他總覺得還有些什麼其他的香氣。
甚至在看見玻璃門上一塊被蹭掉的霧霜時,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虞淺纖細的腰。
最要命的是,他穿著睡衣出來,看見虞淺就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一盒套,問他,你剛才是在找這個麼?
程驍南偏頭咳了一聲,摸著脖頸:“我覺得我有必要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
“你手裡那個。”
程驍南指了指她手裡的東西,“我買的時候是怕萬一,咳,萬一那什麼,總還是戴著比較安全,對你也好......沒別的意思,就是......”
虞淺手裡拿著那盒東西,看向程驍南。
這弟弟就靠在洗漱間門口,背後的燈色下還能看到絲絲縷縷的水霧蒸汽,他眉毛隻擰起一瞬,隨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頗顯無奈的表情。
唇抿了抿,酒窩短暫顯露,他苦笑著說,完了,我覺得我說不清了。
其實也不用他說什麼,虞淺在國外拍過計生用品的廣告,當時那群擠在化妝間裡的女模,說話露骨。
有個女模說,男人不戴才爽呢,真肯認認真真每次都戴著的,其實算是為女人著想了。
另有女模打趣,哦,原來你那位每次戴套,是為了你好?
先前發表言論的女模笑罵一句,也不知道罵誰,但她說,我那位就算了,他戴著隻是怕我有了,以後不好打發,渣男。
想起這段對話,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合時宜。
但虞淺想,程驍南一定不算是模特們口中的渣男。
接觸的女模多,從她們嘴裡能聽到形形色色的各種男人,每一種都不像程驍南。
他有他令人著迷的地方。
就像前些天夜裡,她從夢裡清醒,程驍南床上是空著的,被子堆在床尾,隻留下一床清泠月光。
沒關嚴的門縫裡有一點光線溜進來,她走到臥室門口,聽見程驍南壓低聲音在同人打電話,電話那邊,估計是老程。
程驍南的聲音總在夜裡格外沉:
“醫生倒是說沒什麼大礙,隻說讓她多休息,你介紹那醫生說了,可以給開點安神的湯藥喝喝。”
“什麼喝喝就喝喝,藥不喝你嘴裡你是不知道苦,我小時候我媽給我喝的那個藥湯,現在我想起來舌根都發苦。”PanPan
“那什麼,家裡阿姨不是會做安神的湯麼,湯總比中藥好喝吧?讓阿姨給煮點安神湯唄?我每天回去拿。”
“你想倒得美,我當然希望她直接跟我回去住,人家能不能同意還不一定......”
“那行,我明天回去拿。”
在那通電話之後,每隔兩天,程驍南總能端來一大份湯,放了人參蓮子和麥冬,還有一些虞淺不認識的材料。
加熱一下,味道很不錯。
他不說是他讓阿姨給熬的,也不說擔心她的身體。
隻說,老程肯定是更年期了,整天擔心我累著,讓我喝這些湯,姐姐,幫幫忙,幫忙解決點唄?我真不樂意喝。
有時候虞淺覺得,他對她認認真真上心時的樣子,特別讓人想要撩一下。
虞淺這麼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她問程驍南:“你準備什麼時候用?”
“......這玩意兒哪說得準時間,我說現在?說明天?這都說不準啊,怎麼也得你同意。”
“我同意。”
程驍南似乎噎了一下,眸光深深看過來:“你說什麼?”
虞淺故意把聲音放得很輕:“我說,我同意。”
從她故意的“同意”兩個字開始,這一夜是沒人能把持住的。
他們倒在床上接吻,男人對這種事情都是無師自通的,到後面,程驍南撕開方形的小袋子,把東西拿出來。
“梧桐裡”的每一夜都是這樣的,窗外有風輕聲呼嘯,吹動懸鈴木光禿禿的樹枝。
曾經有一次,程驍南非常不講道理地同虞淺說,這樹枝連個葉片都沒有,在這兒瞎晃悠什麼勁兒?
樹枝聽了,怕是要哭死在深冬冷風裡。
不過,查怎麼用這件事,程驍南終究是白用功了。
是虞淺接過來,幫他戴上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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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深夜, 酒店房間隻亮著一盞夜燈,在床邊矮櫃的正上方。
光線不算刺眼,投下一片柔和的暖色光斑落在櫃面, 木質花紋上靜靜躺著程驍南那塊滿鑽男表,還有虞淺常戴的小金表。
虞淺習慣了在黑暗裡入睡,沒戴眼罩,所以還是被夜燈晃得睜開眼睛。
應該是過了夜裡12點的,具體時間虞淺也難以揣測。
她睡了一覺從夜色裡醒來, 惺忪睡眼睜開, 便看見程驍南那塊璀璨奪目的表。
繼而感知到,身後的軟床墊凹陷。
回頭, 就看看程驍南的睡顏。
入睡時他們是相擁而眠,但這麼多年虞淺習慣了一個人睡, 不知道在熟睡時都做了些什麼驅趕人的行為,此刻程驍南一個身高優越的大男人, 隻得到一小角被子, 縮在床最邊緣的地方。
再往後一點點, 就要掉下去。
看著怪可憐的。
臥室裡安靜得隻有窗外一點風嘯聲。
都說今年帝都市的冬天格外難捱,不是大風就是雪, 往年樹枝上還能零星剩下幾片殘葉,今年都是光禿禿的樹枝。
虞淺在化妝間曾不止一次聽見南方來的模特姑娘們抱怨, 說帝都氣候幹燥,也說風像刀子,好像能把人耳朵吹掉。
但對她來說,這個冬天是溫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