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小謝清榕不知何時坐在床下,還在費勁巴拉地從懷裡掏珠寶,一抬頭,便對上了我的眼睛。


他把寶石舉到我面前,聲音悶悶的:「玄桑,好看,寶石,也好看,給玄桑,戴。」


幻境中的玄桑很快掌控了這具軀體。


「是嗎?可你不是最寶貝它們嗎?今天怎麼舍得給我?」


小謝清榕嚴肅得像個小大人:「蛟,喜歡玄桑,要把玄桑打扮得漂漂亮亮。」


「不對。」


他搖了搖頭:「不可以自稱蛟,要說我,來,再說一遍,我喜歡玄桑,要把玄桑打扮得漂漂亮亮。」


小謝清榕目露不解,卻還是乖巧地重復:「我,喜歡玄桑,要把玄桑打扮得漂漂亮亮。」


語罷,他有些期待地抬頭,「可以嗎?」


他笑得前仰後合,隨後順從地將頭發遞給他:「樂意之至哦。」


一人一蛟相處很是和諧。


我附身在玄桑身上,卻是老臉暴紅。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這個玄桑怎麼這麼不正經,雖然小謝清榕尚且年幼,但可以這麼誘導嗎?


許是謝清榕長得實在太乖巧,我作為一隻肆意妄為的魔都開始深深譴責這個玄桑。


小的時候不教好,大的時候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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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謝清榕簡直和幻境裡的玄桑一模一樣!


14


稍等,我撤回。


其實前世的玄桑也不是那麼不正經。


他比謝清榕還要愛護蒼生。


愛一千倍,一萬倍。


謝清榕至少隻保證仙門不出亂子,人界不大片死人,魔界不起紛爭。


他不一樣,哪怕聽聞人界起了疫病都要連夜飛過去查看。


小謝清榕就一直跟著他東跑西跑,從隻夠到腰間的稚子長成了比肩玄桑的少年。


陪他看日升月落,杏花梨雨。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大事。


小謝清榕是天生地養的蛟妖,然此時的妖修並不是個太被看得起的存在,甚至作亂的要比認真修煉的多得多。


仙歷四萬七千零十二年,人界兩國出現矛盾,傳聞有修士為牟取利益,化作凡人當了國師,兩國爭端最後演化成了兩批修士亂鬥,仙力縱橫下,凡人死傷一片。


那是幻境中這個玄桑最憤怒的一次。


他擋在兩軍之間,把惹事的修士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小謝清榕跟在他身後學過不少法術,趁著他們對峙,便用仙法替受傷的戰士療傷。


他從未如此頻繁地使用過靈力,又是個沒成年的小蛟,很快額頭的角就因靈力不濟冒了出來。


一落難兵士下意識高喊:「妖!這是妖!」


餘下兵士聞言紛紛警覺起來,很快,小謝清榕眼前便豎起了一排破破爛爛的盾牌。


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修士見狀,瘋狂嘲諷起來:「喲,自詡正義的玄仙君也不見得清正到哪裡去啊?堂堂修士竟和一個妖修廝混在一起,你憑什麼代表正義審判我們?」


「是嗎?」


幻境中的玄桑用腳碾了碾他的臉,隨後湊在他耳邊輕聲道,「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嘛,不然,你怎麼會被你最看不起的妖修踩在腳下?」


修士臉色大變。


他沒有要這群修士的命,而是招來了滾滾天雷:「你我都是修士,我無權決定你的生殺大權,便讓天道來定你的罪吧。」


話音未落,天雷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了下來,每劈一道,那群修士的修為便弱三分,九道天雷後,俱成了無法引氣入體的凡凡眾生。


我的眼睛因驚懼迅速縮成了一個小點。


我擦,我以前這麼牛逼!居然能引天道降天罰!


那我到底幹了啥呀,重來一世,我和謝清榕特麼險些被天道壓著打?


15


幻境中的玄桑牽著小謝清榕的手,悠悠然地在凡世都城闲逛。


此前,他向眾兵士解釋了謝清榕的好心,讓他們慢慢卸下了防備,走的時候,小謝清榕脖子上還掛了幾包兵士自制的幹果零食。


小謝清榕卻是沒那麼開心,又撅起了嘴。


玄桑見狀,趁著小謝清榕不注意,買了個柄稍大的茶壺,掛在了他的嘴上。


小謝清榕有些不高興:「玄桑!」


玄桑哼了一聲:「沒大沒小,一眼沒見又氣成河豚了?」


「我聽到了你說你是妖修。」


小謝清榕抬頭倔強道,卻見玄桑好像並不在意,買了一串糖葫蘆,一口吞下三個,嚼得一臉滿足。


他不甘心,扯住玄桑的手:「玄桑!你是,什麼妖?」


玄桑微微一笑,並未隱瞞:「我是鮫人啊,唱歌很好聽的那種,聽說過嗎?」


小謝清榕目露不解:「人,對妖不好!你,為什麼,要對人好?」


我瘋狂點頭,表示贊同。


原諒我無法理解前世的自己,饒是到了現在,外界對妖修依舊有抓來當靈寵的想法。


謝清榕曾短短講述過他未化形時的日子,因著物種特殊,他若是得到合適的機緣,說不定就能化龍,從面世到遇到貴人,大概率也就是我之前,一直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饒是我,和大魔打架爭魔尊地位時也因著出身被狠狠嘲笑過,簡直就是會行走的小可憐蟲。


是而我亦十分不理解前世玄桑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


幻境中的玄桑沒有回答小謝清榕的問題,而是帶他爬上了一座矮山,山下是一處小小的村莊,住在那裡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屋頂的炊煙每天飄兩遭,滿滿的煙火氣。


他問小謝清榕:「你看ţũₗ到什麼了?」


小謝清榕慢慢地回答:「村莊,農戶,孩子,凡凡眾生,天下蒼生。」


他以小看大,從一個小村莊看到了整片世界。


玄桑卻道:「是嗎?可我看到的是一棵開得正好的桃樹呢。」


我急急忙忙地看過去,果然,村東有一枝繁葉茂的桃樹,如今正是春天,開得煞是爛漫。


餘暉下,玄桑的聲音幾乎散在了風中。


「小蛇,我隻是覺得花這麼好,理應開得爛漫。


「不要想得太多呀,會很累的。」


16


幻境裡的時間過得很快。


畢竟玄桑和小謝清榕的生活一直都單一且快樂。


無事時,便與同門師兄師姐鬥鬥嘴,有事時,就奔波在凡間。


直到一年冬天,雪下了整整三月,大地白茫茫一片。


我在天際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帶著滋啦滋啦的詭異聲響:【系統登錄成功,即將傳送宿主……】


不僅是玄桑,整個宗門的人都聽到了那個聲音,紛紛抬頭看向天際。


玄枝師姐有些惴惴不安:「玄桑師弟,是天道的聲音嗎?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幻境中的玄桑搖頭:「天道不會說話,這不是它。」


「那是誰啊,在惡作劇嗎?」


玄桑沒有回答,而是暗中驅動靈力。


我知道,他想召喚天道。


但他努力了很久,天際始終沒有傳來雷聲。


我就在他體內,清晰地感受到他和天道的聯系斷了。


倒是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檢測到宿主的任務阻力人物共三百七十二位,現將進行強制削弱。】


話音未落,玄枝師姐便俯身嘔出一口鮮血。


症狀和現世的謝清榕一模一樣。


這樣的人還有三百七十二位,三百七十二位!


我陡然意識到一件事。


遙華宗精英,不包括小謝清榕,剛好就是三百七十二位!


他們居然已經經歷過我們正在經歷的這一遭了!


媽的,真是玩不起的東西!


幻境中的玄桑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迅速將宗門內的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吐血的有幾位?有何感受?」


一年齡稍小的弟子跑了過來:「六十三位,都是我宗最厲害的弟子。」


玄枝師姐氣若遊絲地往嘴裡塞混元丹。


「感受……感受……修為倒退半截,奶奶個腿的……誰陰老子?」


罵到一半,她突然站了起來,「我擦,小師弟,恁也吐血嘞!」


我本就附身這一世的玄桑,自然切實感受到了不對。


此時的玄桑,丹田像是被一股蠻橫的力量徹底困住,經脈俱損,肺部更是難受,不過片刻鮮血便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將自己煉的混元丹都掏了出來,分發給師兄弟,自己卻沒留下一顆。


小謝清榕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拉著他的手,把自己的靈力渡到了他身上。


「怎麼,回事?」


幻境中的玄桑臉色慘白:「你沒聽見?」


小謝清榕搖頭。


玄桑便道:「聽不見也好,但天下好像要出事了。」


他猜得沒錯。


我透過他的眼,看到了一場千年前的浩劫。


遙華宗眾弟子徒有境界,修為大退,天地間,出現了一個自稱天道的人。


不過幾年,便成了赫赫有名的帝仙……


17


我難免想到了江闊。


可這位帝仙遠比江闊殘暴,或者說,他們是一路人,隻是江闊還藏著自己的本性。


他就像一個鬱鬱不得志的青年,忽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是天道的兒子,不僅有著無盡歲月,還有著無上的仙法,激動得像得到了美食的陰溝老鼠。


先是一道仙令,責令凡貌美如花的女修盡數送入宮中,若有違背,即刻株連九族。


於是,他所謂的妃子住滿了二十座城池,光是巡視一圈就要花費半月。


再是命令所有修士上繳所有法器,若有入他眼的,就收入國庫,若沒有,就銷毀。


於是,宮外的魍魎火燒了九九八十一天,順帶著燒毀了十七座城池,處處可聞修士和無家可歸的凡人哀哭。


最後命遙華宗眾弟子去他宮中伺候,尤其是玄桑,指名要去當他的大太監,顯然聽聞了遙華宗之前立下的威名。


玄枝聞言,「呸」了一聲:「我嘞乖,這鱉孫臉嫩大!不沾餡的東西!」


小謝清榕的面色亦是陰沉:「我,要殺了他。」


幻境中的玄桑亦是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滿心滿眼都撲在被殃及的凡人以及聯系天道的事上。


一個大乘後期的修士,如今堪堪跌到合體期,不可謂是不狼狽。


可就是這樣的他,因為沒有防備,在三天沒合眼後,被同門師兄弟藥麻了。


小謝清榕亦躺在他身邊,身上捆了一層又一層縛妖索,睡得正香。


他們看不到,我卻看得分明。


餘下遙華宗的眾弟子都去了這位帝仙的宮中。


這大抵是宗門最團結的一次,我卻在那帝仙眼中看到了興奮的神。


「來了來了,被遙華宗圍剿的劇情終於來了!此戰過後,我看那群傲氣的修士還敢不敢不服我!」


這一戰,為的是宗門顏面,更是為天下蒼生。


可遙華宗卻輸得慘烈,因為帝仙自帶的回溯功能。


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我看到了帝仙無數遍重復:「讀檔。」


若是沒有這個功能,在眾仙圍剿下,他起碼死了上萬次。


可他有,死的就是在無知無覺中被看破所有招數的遙華宗眾弟子。


玄桑醒來,同門師兄弟隻給他留了一張幹幹淨淨的紙條。


【預祝小師弟和小蛇平安喜樂,餘下的便由師兄師姐替你們解決。】


下面,密密麻麻地籤滿了三百七十一個名字。


每一個後面,都綴了一個無比圓滾可愛的「愛心」。


像是在給玄桑為數不多的安慰。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


18


玄桑發了瘋。


他愈發執著地看著天際,像是在等一群永遠不會歸來的故人。


小謝清榕坐在他身邊,眼眶紅紅的,也不說話。


一連坐了三月。


直到有一群修士凡人上了遙華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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