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奇怪。」當然奇怪啊,喪屍是修仙小說裡該有的東西嗎?頂多會出現一些《山海經》裡的妖獸吧。
「他們好像很怕我。」
「那是必須的,我銀哥高大威猛鬼見愁,他們當然害怕。」
銀哥嘴邊終於綻出了柔和的笑意:「你嘴裡沒一句正經話。」
嘿嘿嘿,搞笑,我是認真的。
「銀哥,你變出幾個螢火蟲給我看看唄,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螢火蟲呢。」我滿臉期待地望著銀哥。
誰能想到銀哥一拂袖,轉身回了房間。唉,狠心的男人,我辛辛苦苦逗你開心,拍你馬屁,你連變幾個螢火蟲都不願意。
花燈節當日,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我搬著小板凳坐在門口長籲短嘆,慘啊,慘啊。
晏臨站在我身後感慨著:「師父是不是從來沒去過花燈節?真的特別好玩,可惜了。」
我舉起拳頭,威脅道:「今天本該是我最快樂的一天,你別逼我在這一天揍你,天黑之前雨一定會停的。」
冬欣搬著小板凳坐在我身邊,雙手託著下巴望著下雨的天空,「嗚嗚嗚,師姐,這雨要是不停可怎麼辦啊?」
我循聲往另一邊看過去,夏恩也搬著小板凳坐了過來,陪著我們一起望天嘆氣。許是我們此起彼伏的嘆氣聲感動了銀哥,他不知從哪裡過來的,隻是一抬手,方才還綿密的雨水突然消失,地面的小水坑也不再泛起波紋。
我們三人一同難以置信地望向銀哥,要不要這麼強,還能幹預下雨?莫非是三年之期已到,龍王現世?
「我隻是布了個小結界,雨水被擋在結界外了。」銀哥應該是受不了我們一同星星眼望著他,解釋道。
青山宗借了我們一些當地年輕人節日穿的衣服,還塞給大師姐一荷包的小碎銀子和十幾個銅板。
當地少女穿著水藍的衣裙,佩戴銀質飾品,叮叮當當的,很顯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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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疑惑道:「這些銀子已經夠多了,宗主為什麼還要給銅板?」
宗主扭頭看一眼身旁的夫人,笑得濃情蜜意:「花燈節拋銅板許的願望都會實現的,各位仙長們也可以去試試。」
我們換好了衣服,跟著唯一認識路的晏臨去龍江大街。
一路上,晏臨興衝衝地給我們介紹著花燈節的習俗。
我作為一個現代人,本來是沒抱太大希望的,但走到龍江大街的那一刻還是情不自禁哇了出來。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法輪天上轉,梵聲天上來。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
古詩誠不欺我,我拉著大師姐到一個賣花燈的攤販前,鬧著要買一個花燈。
大師姐掏出荷包,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拿出一個碎銀子,「每兩個人買一個花燈。」
我們湊在攤位前挑挑揀揀,冬欣眼疾手快,拿走了最可愛的兔子燈,我也快速鎖定蓮花燈,夏恩隻能拿了金魚燈,最後給大師姐剩了一個金豬花燈。
地面還有些湿滑,我們聚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前行著,氣氛有些沉悶。
冬欣偏著頭問大師姐最後一個妖是什麼。
「這麼快樂的日子提什麼捉妖!」我打斷了冬欣。
大師姐卻認真地回答了起來,「下一個妖在奉城,不知真身是什麼,但好像是前輩的追隨者,沉迷於修煉迷幻咒,自稱銅靈子。」
冬欣扁扁嘴,「它也配叫銅靈子,那我還鐵靈子呢。」
我拍了拍冬欣的肩膀,嘲笑道:「師妹,認清自己,你不是鐵靈子,你是鐵憨憨。」
眾弟子也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有人想叫木靈子,有人想叫水靈子。
銀哥看著他們討論得火熱,無奈地輕笑著。
晏臨在一旁笑到直不起腰,「哈哈哈,你們那算什麼,我要叫金靈子。」
我搖了搖頭,這一群沒有創意的人,看我的,「我要叫氯化鈉靈子。」
眾人方才還說說笑笑,此刻卻面無表情而且齊刷刷地看向我。呃……也不能說是面無表情,還是帶著些許迷惑的。
對不起,我又把氣氛搞尷尬了,我高估了大家的化學水平,對不起。
「就是這一口古井,我們站在圈外,能把銅板拋進去,許的願望就能成真,我爹娘就是在這求來的我。」晏臨替我轉移了話題,笑嘻嘻地給大家介紹著。
我十分感謝晏臨幫我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也好在沒人深究到底什麼是氯化鈉。
大師姐把銅板分給了每個人,不過這個圈子畫得太遠,雖說附近都掛滿了花燈,但到底不是白熾燈,昏昏黃黃,看得也沒有那麼清楚。
夏恩的大弟子自告奮勇表示要第一個拋,他深吸一口氣,铆足了勁,然後把銅板扔到了井外,垂頭喪氣地回到了隊尾。
夏恩拍著他的後背安慰他受傷的小心靈。
我在一旁指導著第二個人,「蹦起來扔。」
夏恩的二弟子雖半信半疑,卻還是跳起來一扔,沒想到銅板果真就穩穩地進了井口,他連忙低下頭雙手合十,虔誠地許願。
眾人都驚了,紛紛問我這是什麼原理。
這我怎麼解釋,隻能搬出趙老師原話:「兩腳離地了,病毒就關閉了,聰明的智商就佔領高地了。」
看我說得頭頭是道,大師姐便讓我下一個拋。這……這要是不進豈不是很丟人?
我回過身準備對大師姐求饒,這才注意到剛剛一直站在隊尾的銀哥,此刻已經不知所蹤。
「等等,你們先玩著,銀哥走丟了,我去找找。」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拜拜。
20
其實銀哥真的非常好找,他在人群中太顯眼了,我掃視一圈,一眼看到他的背影。
「嘿,銀哥,幹嗎呢?」怎麼還沒事站人家門口呢,我順著銀哥的視線看過去,突然發現自己失言了。
這座緊閉的大門上,一左一右貼著門神的畫像。
「銀哥,雖然你一直沒跟我說,但我也能猜到門神對你的態度……」
看銀哥沒有要回復我的樣子,我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有的人,就是隻能陪你走一段路,不能陪你走完全程啊。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現在你有我們啊,這段路,讓我們陪你一起走啊。」
我硬拉著銀哥走到古井邊,把自己的銅板遞給他,「扔一個。」
銀哥沒有伸手接,隻是笑我們幼稚,竟然連這個都相信。
大家把銀哥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安利這口古井到底有多靈,隻要把銅板扔進去,不管是想要得道飛升,還是想要重金求子,統統都會實現。
銀哥無奈,接過我手中的銅板,拇指輕輕一彈,銅板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撲通一聲掉進井裡。
我催著銀哥許願,銀哥這才不情不願地低起頭閉上眼。
天邊煙花炸開,那一瞬,如同白晝,四散的煙花映出每個人幸福的臉龐。
「快走,去龍江船。」大家還在欣賞煙花,晏臨卻趕著我們往前走。
「幹嗎呀?沒看完呢。」我跟晏臨對抗著,不想往前走。
「龍江船開放了,趕緊上船搶個好位置。」
好吧好吧,我依依不舍地跟著人群往前衝,入口處有人在分發面具,我們來晚了,隻剩下一些不太好看的款式。
東挑西選,我拿了一個鬼魅的面具,上了船。
船身很大,微微有些搖晃。船頭圍著紗帳,裡面坐著幾位樂人。
我好像有點懂了,這叫古風蹦迪嗎?
晏臨走到我面前,打了個響指的工夫,變出一朵玫瑰花。
我以為是他新學的戲法,伸手去接,卻發現那隻是一團幻影,根本沒有實物。
「你是跟銀哥學的?」
「對呀,我隻學了幾天,就真的能變出幻影了,厲害嗎?」
我敷衍地說,當然了,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
不過這花隻是幻影,此情此景,能有一朵漂亮的花插在發髻中應該是很好看的。
「銀哥,銀哥,給我變點花。」我朝著銀哥的方向招手。
銀哥嘴角彎起,笑得好看,頃刻之間,全場每個女孩手上都有了一朵玫瑰花,隻有我沒有。
「銀哥怎麼如此偏心?」我話中頗有怨氣。
下一瞬,我懷中就有一大捧玫瑰,花瓣顏色鮮豔,花朵大而飽滿。天啊,我快樂了。
溫至不知何時站在了高臺,大喊道:「今晚全場消費由晏公子買單。」
晏臨揮舞著拳頭就追了上去。
我看著他們打鬧,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真是年紀大了,在龍江船上跟著他們蹦了一會兒,回去的路上已經渾身都疼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住處,我差人送來了熱水,叫來三位姐妹一起陪我泡腳。
這香氣撲鼻又新鮮飽滿的玫瑰花瓣,不拿來泡腳,實在是太可惜了。
氤氲的水霧中,我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大師姐並沒有給我們休息的機會,第二日一大早就開始風風火火地收拾行李。
我本想多磨蹭一會兒,可大師姐如此有效率,我也不想當拖後腿的那個,隻能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道別之後,我們已經走了很遠,一回頭,還能看到守在青山宗門口送別的人群,尤其是小微生,不知被誰抱在懷裡,雙手揮得用力。
我心裡還真有點舍不得這裡安逸的生活,大師姐卻不帶一絲留戀,舉起尋妖盤就開始辨別方向。
冬欣倒是一臉輕松,一點即將捉妖的緊張感都沒有:「既然是前輩的崇拜者,一看到前輩來了肯定就自願投降了,這個妖怪根本沒難度,沒有困難能把我們攔住。」
我也跟著開玩笑:「銀哥,到時候看到那個銅靈子,可要手下留情,好歹是你粉絲呢。」
「啥叫粉絲?」冬欣歪著腦袋問。
「就是……崇拜者、仰慕者,就像我們對銀哥的感情。」我朝銀哥飛去了一個眼神。
「啊,那我也是前輩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