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溫思悅,是不是你們兩姐妹合起伙來給我下套?」
我笑了:「沈曄,以牙還牙而已。」
10
沈曄這個人,演技是好的。
他將我這樣一個吃了不少苦又剛剛踏入豪門,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當作是攻略對象。
我和周圍一圈的豪門千金對比起來,差遠了。
但他好像忽略了一點,我是沒文化沒學歷,但不是沒腦子。
我和顧懷準三人周旋了一年,就算不怎麼接觸所謂的上流社會,也知道怎麼去看一個人。
當初從簡家跑出來,一路上我碰到過太多的人了,他們眼中的善意或者惡意,我是能看出來的。
沈曄一開始便想將溫家作為他的跳板。
如果溫書冉隻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隻想找一個以後可以倚靠的男人,那麼她就不會選擇沈曄這麼一個私生子做未婚夫。
她是要自己管理溫家的產業的。
隻是沈曄這個合作對象人心不足蛇吞象,溫書冉選他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條件,隻是他不甘心一直以沈家私生子的身份生活,他想要光明正大地與沈家的人平起平坐。
等溫書冉全面接管溫氏之後,他與其結婚,就會成為她的附屬品。
起碼某種程度來說,溫書冉清醒得可怕,沈曄的美男計在她那裡根本沒有用。
於是他將我當成了第二個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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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他做得沒那麼高明。
例如我已經離開簡家好幾年,簡大成他們是從哪裡得到我的消息的?
還有宴會那天晚上,是誰給他們行了這個方便,讓他們進入這片高檔別墅區的?
還有之後趁著溫書冉不在屢次向我示好,不動聲色地讓我覺得,他與我姐姐的婚約有多身不由己,再故意讓我聽到那通對話。
真的笑死我,和我姐一個家財萬貫的白富美有婚約在身,還委屈他了?
沈曄不知道,我將那份文件遞給他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我在想:他再不接文件,我這個戀愛腦就要演不下去了。
文件是真的,但我那天在溫書冉的辦公室還看到了另外一份文件。
她原本想拍的那塊地,有小道消息稱這塊地可能有問題。
溫書冉剛回國不久,她也迫切需要成績證明自己的實力。
這次若是栽了,那些股東都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
我再傻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姐姐身上,要不是沈曄的目的性太強,我甚至不想和一個有可能成為自己姐夫的男人私下過多接觸。
我怕溫書冉對他有感情。
結果那天她聽了我的話之後笑了。
姐姐說:「成年人的世界,隻篩選,不給多餘的機會。」
沈曄拿著那份文件去沈家邀功,他拍下了那塊地,而後消息出來之後,一切白搭。
商戰,有時候也是信息戰。
他既然對自己的魅力這麼自信,我也不好說什麼。
「蝦滑燙熟了,快吃。」我姐撈了蝦滑給我。
她說:「下次被搞什麼將計就計,外面的壞人太多了,你好好讀書才是正道。」
我:「哦。」
我姐說,以後記得警惕外面的壞男人,隻有她才是真正愛我的。
我懷疑溫書冉在 kfc 我,但我沒有證據。
11
我姐很快就和沈家解除了婚約。
沈家那位真正掌權的大孫子給我倆送了一份大禮,大概意思是,雖然我們沒有幫他的意思,但這一番對沈曄下的套,確實讓沈家那些股東看清楚了誰是蠢貨,誰才是真正值得追隨的人。
沈曄被那位掌權人流放到別的分公司去了。
我姐說:「沈大啊,他可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個聰明人,他老婆倒是挺好看的。」
溫書冉說娛樂圈某一線小花是沈家長媳。
我大為震驚。
甚至想問問能不能跟人家要個籤名。
大美女誰不愛?
至於簡家一家子,陳英被判了十年,簡大成作為從犯被判了七年。
簡正旭從前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幹,警察那邊查一查,還真查出點東西,他也被送進去踩一年半載的縫纫機。
我從前遭受的那些苦難,到今時今刻才真正落下塵埃。
然後我就被扔去高考了。
不知不覺這都快一年過去了。
快高考那幾天,溫總白天上班,晚上還得吩咐廚師給我燉點東西補補。
高考那兩天,她把我送進考場。
等我終於考完最後一科從考場出來,溫書冉松了一口氣:「我當年高考都沒這麼緊張過。」
我笑了。
高考後沒多久我倆第一次一起過了生日,一起合照發了朋友圈。
溫書冉給我介紹了她的好朋友們,他們帶著雙份禮物上門,無一不驚奇地看著我。
因為我剛高考完,他們的祝福裡面還多了一句「金榜題名」。
然後就開始揉揉搓搓我的臉,甚至還很驚奇:
「書冉,你妹妹真的好可愛欸,明明長得這麼像。」
我已經會自動翻譯這句話了,說我眼神中帶著清澈的愚蠢呢。
六月下旬,查成績的時候,溫書冉特定去上香了再查,嘴裡念叨著不知道什麼。
緊張得好像查成績的人是她一樣。
後來溫書冉說,以前她高考完查成績時,父母也是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從前她不懂,現在當了家長後果然不同。
我看著依舊將自己當成家長的雙胞胎姐姐,已經放棄掙扎。
成績出來,我這一年的學習沒有白費,成績夠上一個不錯的 985 或者 211。
溫書冉在大學錄取通知出來之後給我擺了升學宴,請來了溫家的一些叔伯或者生意上的伙伴。
她像個炫耀家裡孩子出息的家長一樣,謙虛又不太謙虛。
我的大學就在隔壁市,作為班上年紀最大的學生,輔導員甚至很關心我是不是曾經生過重病以至於沒有高考。
我:「……」
大三那年,我抽空周末回家,看到我姐帶了個男人回家。
我一看那男人的臉,眼皮子一跳。
「姐姐,他比咱倆小吧?」
溫總嗯了一聲:「也是大三。」
還是男大學生,隻能說我姐是會挑男人的。
我考研究生那年,我姐結婚了,就是那個和我同屆還小我倆三歲的男大學生秦允,一畢業就結婚了。
他家裡是做互聯網的,獨生子,放著家財萬貫不管搬進了我家,氣得他爹差點想抓他去挖野菜。
大過年的,小我三歲的姐夫笑眯眯拿著兩個像板磚那樣厚的紅包對我說:
「一個是壓歲錢,一個是改口費,小悅,你要哪個?」
這就喊上小悅了。
他是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全都要。
秦允逐漸迷失在我的一聲聲姐夫中,紅包給完了拿過手機繼續給我發紅包。
我姐在旁邊笑得想死。
然後也給了我一個大紅包。
他倆真的……我哭發財。
研二那年,我姐生了一對龍鳳胎,曾經大罵兒子戀愛腦的親家公抱著他的孫子孫女喊心肝寶貝。
我榮升小姨。
倆孩子一個姓秦,一個姓溫。
畢竟我們兩家都有「皇位」要繼承。
合理的。
等孩子會認人時,我和溫書冉站一起,看著他倆左右看來看去,試圖分清誰才是媽媽。
多數時候孩子會爬向我姐,但我姐不在的時候,我比他們親爸受歡迎。
姐夫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女,露出了痛心疾首的神情:
「你們兩個小家伙,誰給你們喂奶洗澡換紙尿片的?」
幼崽哪裡能聽懂這話?
媽媽香香,小姨也香香。
爸爸算了。
12
也是這一年,我姐說我應該有自己的職業規劃,要麼進自家公司,要麼給我一筆錢,我去創業看看。
之前她就將公司股份轉了我一部分,每年的分紅都足夠我當個揮金如土的年輕富婆。
於是二十七歲這年,我自己成立了一個公司,也成了溫總。
後來公司發展了一年,在我姐夫這個免費顧問的幫助下逐漸上了正軌,我忙著畢業論文的同時還得談業務。
我就是在這時候接觸了顧懷禮,顧家的當家人。
巧的是,他是顧懷準的親哥。
他見我第一眼就認出了我是誰:「溫書冉的妹妹?」
我扯了一下嘴角:「顧總,久仰大名。」
他也輕笑一聲:「溫總,久仰大名。」
顧懷禮身上帶著那種沉穩的氣息, 長相上更是無可挑剔。
我們還是合作了,他看上我們這個小公司的潛力, 而我當然明白,他是眾多合作對象裡面的最優選。
後來我為了趕論文在公司加班加點的時候,顧懷禮說有合作細節要與我敲定。
他這麼著急, 甚至等不到明天。
我因為趕論文而昏了的腦子,絲毫不記得他是我的甲方,從眾多文獻資料中分出一縷意識,讓他自己來公司找我。
但是顧懷禮來了之後, 看到我電腦屏幕上的論文初稿以及遍地的文獻, 嘆了一口氣。
於是那天晚上, 顧總在我的小公司給我輔導畢業論文到深夜。
我受益匪淺,對顧總這個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笑了笑:「因為你剛好和我是同一個專業,就連讀研都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導師。」
「算起來, 我是你師兄。」
導師這時候恰好發來消息,說我昨晚半夜發過去的勉強能看。
我斟酌了一下語句, 問他老人家認不認識顧懷禮。
他老人家說:
「他啊,當初是我最出色的學生來著, 後面問他要不要跟我讀博, 他跑回去繼承家產了, 你別學他。」
「想起來就氣人!」
我:「……」
老師,我也有一個公司呢。
後來有一次又是深夜, 我應酬回來下雨了,沒帶傘, 車庫還有段距離。
剛好顧懷禮在,但他也沒傘。
我本來想等雨停。
但他問我想不想體驗一把青春。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罩在我腦袋上, 隨後摟著我跑進了雨幕。
外面的雨點濺到我的小腿上,耳邊雨聲似乎還夾雜著點別的聲音,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
上了顧懷禮的車,我從他的西裝外套內冒出頭來,看到他身上湿了不少,白色的襯衣隱約透出胸肌的輪廓。
我不爭氣地咽了一下口水。
這是今天第三個和我撇清關系的人了。
「(他」顧懷禮湊過來, 緊緊盯著我的臉:「溫總,剛才喜歡嗎?」
我懷疑他在勾引我。
不過很快就有證據了。
顧懷禮送我到家樓下, 問我:「溫總有沒有興趣談個戀愛?」
我盯著他的眼睛, 又咽了一口口水:「暫時,事業為重。」
他笑了。
「行, 我可以先不見光。」
「?」
這理解能力是怎麼當上老板的?
後來我倆約會被顧懷準碰見了,他震驚極了。
先看我,又看向他哥。
「你們倆……」
顧懷禮眸色淡淡:「顧懷準,叫嫂子。」
「……」
當晚, 某富二代在酒吧宿醉, 最後凌晨被他哥黑著臉提回家。
而我在家睡得很香,直到快天亮,一雙手撫上我的腰。
「悅悅,有空和我回家見家長嗎?」
我腦袋還沒清醒, 「嗯」了一聲。
他輕笑,親上我的眉心,和我一起睡了個回籠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