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遞來一瓶水，看著我把藥片吞下去。
抑制藥是醫生開的，能解決分化期的信息素紊亂問題。
「我忘了又能怎樣？」
是我的問題，但面對死對頭，我就是要犟。
「季揚，你現在是個 Omega。」
傅景深高挺的鼻梁上還架著上課用的無框眼鏡，整個人顯得更冷峻。
他伸手掐住我的下颌，似乎對我無所謂的態度有些慍怒。
「你知道你的信息素，會引來多少不懷好意的 Alpha 嗎？」
「如果你出了事，我又不在身邊，那該怎麼辦？！」
對方的態度咄咄逼人，我也火了。
「傅景深！別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越說越生氣，我一把拍開他的手。
「你要是真的關心我，那為什麼當年一聲不吭就出國？」
「真夠狠的，還直接斷聯，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已經分化成了 Alpha！」
此話一出，窄小的空間內一片寂靜。
我紅著眼眶，平復著情緒，有些後悔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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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脆扭過頭，不想再看對方一眼。
肩上卻突然一沉。
是傅景深。
他垂下頭，輕輕靠著我，額頭抵在了我的肩上。
我發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揚揚，對不起……」
8
聽著傅景深的道歉，我嘆了一口氣。
我和他，不是一開始就針鋒相對的。
我倆小時候關系很好。
那會兒我是孩子王，而他瘦弱得像個雞仔，出門在外都是我護著他。
後來到了青春期，形勢瞬間反轉。
這家伙輕輕松松就高了我大半個頭，連腹肌都練出了完美的八塊。
他的體格越來越健碩，控制欲也跟著水漲船高。
我一開始倒不介意。
畢竟衣食住行都被他安排得好好的，我樂得自在。
但他越來越過分，他開始頻繁幹涉我的交友和生活。
和新朋友一起出去玩要管，和哪個女同學走得近了也要管。
為此我沒少和他吵。
但他隻要一示弱我就心軟。
畢竟，他就隻有我這一個朋友。
矛盾徹底爆發是在高二的暑假。
那天我鼓起勇氣，和一個暗戀已久的女生表白。
女生拒絕了我，她說：
「抱歉，季揚，我喜歡的人是傅景深。」
好吧，喜歡的人喜歡的卻是你好兄弟。
我心大，倒也沒多難過，回去就想找傅景深接著玩兒。
但那天他的狀態很不對。
整個人很焦躁，聲音嘶啞，眼睛裡滿是血絲。
我剛進他的家門，他就緊緊抓著我的手腕。
「季揚，你和她在一起了嗎？」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氣壓低得嚇人。
我的手腕被弄疼了，想甩開他，卻被他再次逼問。
「說話！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火了，說出口的話也很難聽。
「有沒有在一起，關你什麼事？」
「反應這麼大，難道你也喜歡她？！」
傅景深愣住了。
我了然，心想被我猜對了。
感情這倆還相互暗戀呢。
正想寬慰他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他卻做出了一個讓我難以置信的舉動。
他竟然一把將我按到牆上，頭埋進我的頸窩，張嘴就想咬我的脖子！
他力氣比我大多了，我根本就推不開他。
我被嚇壞了，情急之下曲起膝蓋，狠狠踢上他的小腹。
他吃痛蹲下，我趁機逃走，頭也不回。
9
我真的被傅景深氣壞了。
至於嗎？不就是喜歡上了同一個人，又被我捷足先登先表白了嗎？
更何況她喜歡的還是你！
而你就這麼對你的好兄弟！
我決定要給他一點教訓，於是連續一個星期都沒理他。
奇怪的是，傅景深那邊也毫無動靜。
正常情況下，他每次惹我生氣，不出一小時，就會主動來道歉求和。
我按捺不住，跑去他家，卻發現人去樓空。
我才知道，傅景深毫無徵兆地出國了。
而且還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
那天我坐在他家的門口，隻覺得世界都變成了灰色。
那是我有史以來最難過的一天。
為什麼呢？
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我至今也想不明白。
10
「所以，你為什麼不辭而別？」
我任由傅景深把頭抵在我的肩上。
他不說話，我就接著問。
「而且還拉黑我……你憑什麼拉黑我？」
越說越生氣，我一把推開傅景深。
「莫名其妙出國，又莫名其妙回國，還天天在我眼前晃！」
「你憑什麼認為，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相處！」
「你還回來幹嗎！幹脆死國外算了！」
我一哽咽，才發現自己掉了眼淚。
靠，真他媽丟臉。
可我確實繃不住了。
傅景深是高考前夕回的國，此後好像一切都沒什麼不同。
我們重新有了聯系，我還是愛玩，他還是愛管教我。
但我知道，我們都在刻意回避當年的矛盾。
早就不是當初親密無間的關系了。
我胡亂地抹著淚水，身體卻突然被一片溫暖所籠罩。
「揚揚，不要哭，都是我的錯……」
傅景深的聲音在抖，他緊緊抱著我，很用力地將我擁進他的懷裡。
我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
四周都縈繞著好聞的香味兒，像徹底淹沒在一片雪松林裡。
又開始了，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揚揚，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
傅景深的聲音很輕。
「我出國，是因為我突然分化，進入了易感期……」
「信息素太強，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國外醫院有系統的信息素抑制療程，我去接受治療。」
「我很害怕，要是我再不離開，就會忍不住再次襲擊你……」
「就這？」我不解。
我的頭還埋在他懷裡，聲音很悶：
「那為什麼要拉黑我呢？就這麼怕我知道嗎？」
我聽到傅景深在笑，但似乎飽含苦意。
「因為一旦聽到你的聲音，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11
校門口。
陸鈞看到我主動上了傅景深的車，下巴都快驚掉了。
「活久見，你倆和好了？」
我聳聳肩：「算是吧。」
陸鈞的臉皺得跟苦瓜一樣。
「季揚！你個負心漢！說好的今晚一起泡吧呢？！」
傅景深的手搭在方向盤上。
聞言，他抬眸看向我。
不說話，冷冰冰的，但就是顯得委屈。
這人又在裝可憐了。
我一陣心虛，趕緊衝陸鈞擺手。
「你小子天天就知道泡吧！老子要回家！」
傅景深勾起唇角，啟動了汽車。
12
晚上，我躺在傅景深的床上玩手機。
久違的愉快和舒適。
我倆剛被長輩安排住一起的時候，關系還沒破冰。
在家就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怎麼都有些別扭。
現在和好了，感覺還不錯。
能像小時候一樣，光明正大地霸佔好兄弟的床。
我在傅景深的被褥上滾了滾。
被子上也有淡淡的雪松氣息。
味道太淡了，不夠。
突然有些焦躁，迫切需要更多。
「幹什麼呢？像小狗一樣。」
我抬頭，是傅景深。
他剛剛洗浴完出來，正朝我輕輕地笑。
可能是放松的緣故，原本冷峻的臉也柔和不少。
我有些臉紅。
這小子是故意的嗎？
浴袍的領口大敞，露出結實的腹肌。
有水珠順著腹部溝壑，一直滑向人魚線深處。
……好吧，眼睛一不小心就瞄到了。
這家伙吃什麼長這麼大啊。
是來向我炫耀的嗎？
莫名有些口幹舌燥，我決心挽回主動權。
我從床上坐起來，朝他勾勾手指。
「傅景深，你過來。」
對方乖乖向前，我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帶著他向床後倒去。
傅景深猝不及防，他一邊穩住身形，一邊眼疾手快護上我的腦袋。
我沒有撒手，而是舔舔嘴唇。
「喂，我想聞一聞你的信息素。」
對方久久沒有應答。
我整個人都被籠罩在傅景深的陰影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時間有些久，久到傅景深頭發上的水珠，有一滴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覺得有些無趣，便想伸手推開他。
「行了，這麼小氣，連點信息素都不肯給。」
卻被對方一把抓住手，力道有些重。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腕。
「你知道剛剛那句話，代表什麼意思嗎？」
「能有什麼意思？」我十萬個不解。
傅景深的聲音喑啞得可怕。
「揚揚，這是向我求愛的意思。」
13
內容太炸裂了。
我嚇得直接彈坐起來。
「警告你，我可沒那個意思啊！」
傅景深的眼睛在笑。
「我知道，別那麼緊張。」
他輕輕環抱住我，開始釋放信息素。
「會好受一點嗎？被標記的 Omega 對 Alpha 的信息素有需求，這很正常。」
房間裡，雪松的香味一點點濃鬱起來。
感覺緊繃的神經一點點被撫平，後頸也騰起一陣暖意。
好舒服。
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反手抱住對方。
傅景深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但我沒在意。
我還不太會控制信息素。
於是慢慢地，小豆蔻的香味也被勾了出來。
兩股信息素逐漸開始糾纏。
我嘗試著，用輕佻的小豆蔻，去纏繞穩重的雪松香。
好神奇，信息素接觸的一瞬間，感覺腦子都麻酥酥的。
我沉浸在這種新奇的體驗當中。
耳邊傅景深的呼吸聲，卻越來越粗重。
我不解抬眸，發現他額頭都繃出了青筋，很明顯在忍耐。
於是我試探性地，放出了更多信息素。
但小豆蔻的香味沒能變得更濃鬱。
因為傅景深突然拉起一旁的被子，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揚揚，我，我再去洗一次澡……」
啊？又洗澡？
我扯開被子一臉懵，卻發現對方幾乎是落荒而逃。
14
此後幾天，傅景深似乎都在有意躲我。
連晚上也不回家。
我有些不解，每次想拉著他問個清楚，都被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
直到一天下午，我和陸鈞在餐廳吃飯。
陸鈞忽然拍拍我的肩，手往背後一指。
他壓低了聲音，一臉驚訝。
「傅景深談戀愛了？」
我回頭，發現傅景深就坐在不遠處，位置背對著我。
而他對面，坐著一個笑意盈盈的女生。
哐當一聲，我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水灑了一地，狼狽極了。
服務員過來收拾，我嘴上在道歉，心底卻涼了半截。
呼吸突然有些不穩。
那個女生，是溫言。
是我高二時表白過的女生。
也是和傅景深相互暗戀的女生。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