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在我愣神間,他已經被我爹安排到客房。
小小被我爹喊過去給他看傷。
「此人倒是能忍,腹部這麼深的傷口,還帶著毒,他剛才竟還能與那幾個大漢糾纏那麼久,要是旁人,早就毒氣攻心暈過去了,他還能撐到現在才暈,心智夠堅毅的。」
小小查完他的傷後,出聲說。
語氣裡不難聽出有著幾分敬佩。
我有些好奇,想看看傷的有多嚴重,探頭過去。
可還沒等我瞥見床簾,就被我爹一巴掌拍下去了。
「男女授受不親,這豈是你一個姑娘家能看的?」
我爹沒好氣地說。
「小小比我年紀還小呢?她能看,我為什麼不能看?」
突然挨了一巴掌,我有些憋屈道。
「我是姑娘家,小小也是,你這樣把她拉過來給個大男人看傷,她以後名聲還要不要了?」
我爹本還想說我,可在聽完我這句話後,神色有些尷尬地看向小小,「我也是沒辦法,外面的大夫信不過,他現在情況特殊,隻能事急從權了。」
「小姐不必擔心,小小從五歲時就學著給人看傷,什麼樣的身體都見過,在我眼裡,不過就是堆肉而已,是人是豬毫無區別。」
小小回身看著我說。
Advertisement
她眼裡的情緒依舊是比我哥平日的眼神還要一汪死水,似乎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她半分的情緒波瀾。
我這才放心。
不過……豬?
想到我平日路過肉店看到過的被切開的紅白相間的豬肉,我頓時沒想看的想法了。
「倒也不必把他當成豬。」
我爹聽小小這麼說,他有些啞言,隨即問道:「這毒你能治嗎?」
小小點點頭。
我爹一直擰著的眉頭這才松開。
「你需要什麼告訴我,我讓人去辦。」
說完他就把我轟了出去,將門關上。
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我深吸口氣。
我知道我爹是為我好,這件事也是我做的有失欠妥,可他竟然打我巴掌唉。
我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動手打我。
雖然頭不怎麼疼,可我心疼。
我決定,昨日剛給他做好的那腰封,不給他了!
22.
一直到晚膳時,我還有些生氣。
可在我爹做了一桌全是我愛吃的飯菜,還溫聲哄我的時候,我頓時沒出息地低頭了。
「卿兒,你以前救過秦屹?」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我爹突然問我。
「沒有啊?要說救過,我也隻有今日隨手幫了一下,以前是肯定沒有的。」
我不解地答。
不懂我爹為什麼忽然這麼問我。
我以前都沒見過他,怎麼可能救過他?
「是不是時間太久遠,加上你那時年紀尚小,忘記了?秦屹跟我說他少時的救命恩人就是你,不過他隻記得你的長相,不知道你的身份,今日你救他的時候,提了你是我的女兒,他後來見到你的模樣,才確定了。」
我搖搖頭,還是沒什麼印象。
「他說是在邊關救的,我估摸著該是你十歲那次,從小到大你也就去了那麼一次邊關,那年我身受重傷,差點性命不保,你娘帶著你哥跟你來邊關看我,當時情形亂的很,沒人顧得上你,你是不是自己亂跑去了什麼地方,然後救了人?」
十歲?邊關?
我放下筷子想了想,還真讓我想起來了!
那時軍中大夫都說我爹性命要不保,我不信,想著以前看過的雜書中說有一種藥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我就自己沖到山上去找了。
擔心我娘不讓我去,我就沒告訴她。
後來在一棵樹邊看到一個血人,當時又下著大雨,我雖害怕,可本著為我爹積德的想法,我將他拖到山洞裡。
在我準備要走的時候,有一隊黑衣蒙面人在外面拿著刀找人。
我看他們來者不善,就找了些草擋住洞口。
可沒成想他們在外面搜了一夜,我就跟那血人一起被困了一夜。
中途他還發了高熱,我怕他死在我身邊,一直提心吊膽看著,一夜都沒怎麼睡。
直到天亮,他悠悠轉醒,問我的名字。
我怕他是壞人,隨口說了個名字,沒說我的真名。
他說了他的名字,讓我以後有事可以找他幫忙。
哦!對!我說秦屹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原來是他那時告訴我的,不過我壓根沒往心裡去。
他那時臉上也是血漬呼啦的。
等我幫他用信號聯系上他的屬下後,我就跑了,回到軍營中後我還後怕許久,覺得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好像……是有這件事。」
我有些心虛地說,小心地看向我娘。
我娘那時一直在我爹的營帳看著他,我獨自住,她不知道我跑出去一夜。
我當時也不敢告訴她。
要是讓她知道我將自己置於那麼危險的境地下,她怕是要把我的耳朵都擰掉。
眼看著我娘臉色就要不好,我趕緊撲到她懷裡貼上去,「娘,你別生氣,都過去了,我不也沒事嗎?從那之後我也小心了許多,做事也不會再那麼上腦沖動了,也算是因禍得福讓我成長了,再說我現在也長大了,跟我爹也學了幾年拳腳功夫,還有你們護著,這種事肯定再也沒有了。」
我娘低頭瞧著我,沒有發作,可那眼眶漸漸紅了。
「都是娘不好,我將你帶過去卻沒有好好看著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這輩子……」
我娘這一哭把我們仨都嚇著了。
就算是當年我爹差點沒挺過去的時候,我娘都一直繃著,從沒在我們面前哭過。
我們趕緊輪番哄著。
就連我哥都少見的說了幾句他平時絕對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軟話哄我娘。
許久後,我娘才止住。
可她剛不哭就擰住我的耳朵,但沒用狠勁,「真的長記性了?」
「真的,比真金還真。」
我舉手發誓。
「就算你現在有了幾分本事,可你那繡花枕頭的功夫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都不夠看的,以後有事別出頭,讓你哥跟你爹上,知道了嗎?」
「知道知道。」
我連連答應,我娘這才放開我。
23.
「秦屹呢?」
我揉了揉有點疼的耳朵,開始找罪魁禍首。
算起來我也救了他兩命,他卻害我。
「走了。」
我爹嘆口氣說。
「走了?他的傷不是很嚴重嗎?」
我詫異地問。
「該說的都說過了,他怕連累我們,醒來後讓他的屬下將他接走了,他身上的毒已經被小小解了,腹部的傷也包扎好,好好養著性命無礙。」
「小小給他解毒包扎的?」
我哥突然出聲問了句。
我爹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我哥的臉色頓時沉了幾分。
看他這副神色,我想到小小說我哥有恩於她,她願意來保護我也是為了報恩。
當時我還有些不信,我哥這個黑心的向來不會多管閑事,他也一向不太喜歡跟女子接觸,我實在想不出來他對小小能有什麼恩情。
眼下看他這模樣,我好像猜到點什麼了。
這是千年的鐵樹開花了!
嘖,我哥這未來的路,還很長啊。
我腦子裡浮現出小小那張比我哥還要冷漠的臉蛋兒。
見我哥問了話又什麼都不回的模樣,我爹沒再管他,又另起了話題。
「夫人,近日無事的話,多囤些糧食吧。」
我爹憂心忡忡地望著我娘說。
「可是出了何事?」
我娘立馬坐直身體問。
「秦屹給我說了個消息,他一路從邊關進京,見到不少流民,他詢問了才知道是有好幾處地方都發生了旱災,當地官員都瞞著,京裡現在很多人都還不知道。」
說完我爹又看向我哥,「你不是認識的能人異士多嗎?秦屹說南方有個小城好似是出現了瘟疫,由於感染的人數少,他也不確定,剛好你在家也沒事,就出去看看吧。」
我哥略微沉思一會兒,出聲道:「我帶小小去,她師承鬼醫,醫毒雙絕。」
「你帶她去,你妹妹怎麼辦?誰保護?你不是都把她給你妹妹了嗎?」
我爹不贊同道。
「秦屹受傷,跟秦柏脫不了幹系,他既已對他動手,依著咱們家和秦屹的關系,未來的日子也會不太平,卿兒出門也是閑逛,眼下災情瘟疫亂起,就讓她好好待在家裡吧,也安全。」
我……
哥,你真是我親哥!
有了心上人就忘了你妹。
我爹還想說什麼,我連忙勸住。
「不出門就不出門吧,我出門也是找話本兒,讓下人出去幫我買也行,還是治瘟疫要緊,要是真的,這事情就嚴重了。」
笑話,我哥好不容易動心,我巴不得給他湊機會。
我實在想看看他這種冷心冷肝冷肺的人是怎麼對喜歡的人的。
我絕對不承認我是想看我哥這個對萬事都算無遺漏的人是怎麼跌在小小身上的。
我爹見狀也沒再堅持。
不過我倒是愈發看不清楚了,這秦屹到底與我家是何幹系,怎麼他說什麼我爹信什麼,就連我哥都不懷疑。
這麼想著我就問了出來。
「秦屹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爹一字一句說。
我傻了。
「我怎麼不知道?」我出聲問道。
瞥了眼我娘和我哥完全不驚訝的神情,「你們都知道?隻瞞著我。」
我感覺我的心在今日要被傷成片兒了。
「那時你年紀小,性子還沒定,先皇是最忌諱武將跟他的兄弟牽扯上幹系,秦屹救我這事兒也就沒大張旗鼓地說,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怕你嘴上沒個把門的,就想著還是不告訴你為好,反正家裡也不指望你能幫著回報他什麼。」
嘴上沒個把門的?不指望我能回報什麼?
聽著我爹對我小時候的印象,我確定了,這肯定也是親爹!
說完我爹好像有點尷尬,「倒是沒想到我這救命之恩最後卻是被你還了,你還救了他兩次,為父小看你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