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張俏麗的面龐如此熟悉,靠近時,一股馨香撲面而來,極為怡人。季烆卻是忽然拔劍,斬天劍毫不猶豫地刺穿了少女的心髒。


  “你不是她,妖孽,受死!”


  原來此‘乘嫋’竟是一隻狐妖所化。狐妖幻術高明,極難識破。問情臺外,除了合體及其以上大能,還無人堪破其真身。


  “季少主能一眼堪破,想必定是極為了解帝女。”


  “兩人都能互為對方犧牲,這般深情厚誼,季少主能看破狐妖真身,也不足為奇。”


  畫面繼續。


  在季烆殺了狐妖後,有人驚慌跑了進來,是一個昆侖弟子。見到季烆,那人便驚喜道:“季師兄,看到你太好了!”


  “殿下和文師姐被一大妖抓住,說是要煮了吃!”


  這不是妖,的確是他師弟。


  是以,聞言,季烆臉色驟變,急聲問:“她們在哪裡?!帶我過去!”


  那是一隻化神期男妖,極為囂張,見到季烆也不避開。當然,也是因為在場之人皆不是他的對手。


  乘嫋與文喜被分別捆在兩根柱子上。


  在她們下方,十丈外,各放了一口鐵鍋。此刻,鐵鍋下方冒著熾烈妖火,鐵鍋之中,沸水滾滾。


  那火那水都不尋常,季烆一眼便看出不同,修士若是掉入鍋中,不過瞬息,便會化為血水。


  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看向男妖的目光滿是殺意。


  男妖笑道:“你想救她們也可以,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隻能選一人。哎呀,都是如花似玉青春年少的姑娘,就這般死了,真可惜。”

Advertisement


  柱上,乘嫋和文喜都看向了季烆。


  文喜喚了一聲季師兄,乘嫋卻沒有出聲,她在嘗試掙脫身上的繩索。可惜這繩索明顯是特制而成,以她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掙斷。


  所以隻能等待被選擇了嗎?


  她從來隻當做選擇的那個人。


  乘嫋抬眸又一次看向了對面的季烆,她看見了男人緊鎖的眉,布滿寒霜的眼,繃緊的下颌,劇烈滾動的喉結。每一處都代表著他此刻的憤怒和緊繃不安。


  “一人生,一人死,季烆,你選誰生?”


  話音落下,大妖袖袍一揮,竟是直接割斷了綁住乘嫋和文喜的繩索。以墜落的速度,最多三息便會落入鍋中。


  問情臺外,眾人目不轉睛。


  皇族與季家都面沉如水。


  尤其是季家人,都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這般緊急的時刻,季烆根本不會有思索的時間,隻能憑本能行事。隻見在繩索斷掉的剎那,季烆瞳孔驟縮,雙手驀然緊握成拳。


  下一刻,他如疾風一般衝向了乘嫋。最後一瞬,他接住了墜落的少女。另一邊,卻聽撲通一聲,文喜墜進了滾水之中。


  季家人霎時舒展了眉頭。


  皇室幾人也微微吸了口氣。


  烏雲峰大笑道:“第二關,季少主也過了!我宣布,季少主通過了問情臺考驗!”說著,他袖袍一揮,揮散了幻境。


  季烆與乘嫋回到了現實。


  一切都結束了。


  他通過了問情臺。


  “嫋嫋。”季烆看向了一旁的女子,目光專注,聲音幹啞,“我通過了。你信我了嗎?”


  乘嫋也看向他,終於向他露出了一抹久違的笑意,輕聲說:“嗯,我信你愛我。”


  可是阿烆,以你的修為,兩息便能飛至我身邊,你用了三息。


  ——那一息間,你在想什麼?


第31章


  當然, 那一息間,季烆在想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在結侶大典那日, 他選擇轉身離開的那一刻, 他們便已經分道揚鑣了。


  乘嫋輕笑著, 仿佛純粹的因季烆在幻境裡的所作所為而開心。無人看見攏在袖袍中, 那隻白皙纖嫩的手溢出的一點血痕。


  “你願意為他犧牲,你明明也還愛著他,為什麼還要分手?”回天珠實在不理解, “你還為他上問情臺, 分明是舍不得他。”


  “誰說我上問情臺是為了他?”


  她隻不過是要趁著她對季烆的愛徹底消散前,物盡其用罷了。


  書中,季烆在問情臺上遇到的也是差不多的考題。或者說,登上問情臺的人, 遇到的考驗本質上沒有任何不同。


  無人不惜命。


  所以在世人眼中,願意為其犧牲,那便是愛。


  但人心復雜,便是問情臺也無法徹底看清一個人的內心。需要經過問情臺的考驗,本身就已經不純粹了。


  這樣的愛,她從來不缺。


  不舍又如何?


  這份疼, 這份不舍,早晚會消失。


  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乘嫋心情挺好, 難得回答了回天珠:“他的確是我舍不得傷害的愛人。”


  不管她還要不要喜歡季烆, 至少這一刻, 她要讓有心人以為她愛他。


  一個冷酷無情的人,是無敵的。


  但現在區區金丹期的她, 需要的是一根‘軟肋’,她不能‘無敵’。


  “而現在——”


  他是她的敵人,是她的棋子。而必要時刻,便是她自己,也可以成為一枚棋。


  *


  回天珠還是不理解,還想說什麼,乘嫋已經又一次屏蔽了它,不再理會了。


  “嫋嫋。”看著少女對他笑,想到剛才在幻境中發生的一切,想到乘嫋對他的不離不棄,季烆這幾日來繃緊的弦終於松了。


  他看著她,眉心陰鬱松散,竟是難得露出了淺淺的笑。季烆抬步,正欲朝乘嫋走去,卻見她忽而收起了笑,退後一步,又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季烆眉心微蹙。


  正這時,上首傳來了季長老朗聲大笑:“尊上,季烆既然通過了問情臺,那這門婚事也不必退了吧。兩個孩子兩情相悅,何必棒打鴛鴦,您說呢?”


  他看向對面的乘宿,笑著問。


  說罷,不等乘宿回答,季長老又高聲道:“今日諸君見證,劍君亦在,大家都看見了方才幻境裡的一切,證明了兩個孩子情比金堅,這般深情厚誼,若是無法延續,豈不可惜?”


  最上首,藺霜羿面色未有任何改變,沒應聲,但也沒反駁。


  乘宿沒有應承,隻道:“可不可惜,不是你我說了算。”說著,他看向了乘嫋。


  “季長老。”季長老還欲說什麼,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一道輕靈悅耳的聲音。


  眾人順聲抬眸,隻見一道清影飛落至近前。


  正是從問情臺上下來的乘嫋。


  她朝座上諸位前輩輕輕一禮,揚聲道:“季長老,可還記得那日在混沌之地,我與季烆定下的一年之約?”


  自是記得。


  季長老點頭,正要開口,乘嫋搶先一步道:“結侶大典當日我以為季烆是憂心師妹,所以才不顧在場眾賓客,不顧我們的情誼決然離開。此為救人,所以我顧念我們的感情,違背了家族之命,已自私了一回,退讓了一步,才有了這一年之約。”


  “但我未曾想過,季烆騙了我,原來他知道文喜對他的感情。”


  季長老一聽,忙道:“但他未曾答應,如今也證明了自己對殿下的真心。”


  “可他騙了我,騙了當日在場的所有見證人。”乘嫋沉聲道,“人無完人,孰能無過,但不能明知故犯,一錯再錯。”


  說著,她轉身看向跟來的季烆,目光幽深道:“即便證實了你對文喜無心,可你逃婚是真,欺騙是真,你與文喜同種下同命蠱亦是真。”


  季烆薄唇微動,想要開口,乘嫋卻搖頭道:“我知你想說什麼。但阿烆,承諾要建立在信任之上。而今,我無法信你。”


  我無法信你,而不是不能信你。


  這幾個字如數道驚雷重重砸在了季烆的心上。


  是他先騙了她,即便上了問情臺以證真心,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所以,她無法信他,是合情合理。


  季家人臉色微變,季母忍不住開口問:“那帝女還要如何?”她的口氣已裡已有了隱隱火氣。


  “分明是你們自己做錯了事,還要怪我們不成?”耀火長老一拍座椅,怒道,“怎麼,季家是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坐這九胥之主不成?!”


  “耀火長老息怒。”季長老臉色一變,忙道,“我季家絕不此心。隻是柔靈愛子心切,一時糊塗才胡言亂語。”


  說著,他看向季母怒喝一聲:“還愣著作甚,還不道歉?”


  季母面色青白交加。


  今日能上問情臺的人,皆是各世家宗門有頭有臉的人物,作為季家家主夫人,季母向來自視甚高,極看重自己顏面。


  在她心裡,若不是時機不到,皇室算什麼?季家哪一點比不上皇室?而今,卻要她當著那麼多的人面,向她看不上的人道歉。


  憑什麼?!


  再說了,那乘嫋分明都願意為她烆兒去死,還故作什麼姿態?


  “孟柔靈!”季長老壓著火,喚了她的全名,聲音冷厲,“道歉!莫要讓人看了笑話。”


  季母咬牙,正要說話,乘嫋忽然道:“孟夫人不用道歉,我並不是想要如何,隻不過是想要遵守自己的諾言罷了。”


  “君子一諾,重如千斤。我不敢自比君子,但也願信守承諾。”少女輕揚衣袍,朗聲開口,“一年之約,依然有效。隻要能在一年之內解開同命蠱,這門婚便能繼續。”


  那句‘君子一諾,重如千斤’,她微微加重了語氣。


  話落,她轉身,看向季烆。


  四目相對。


  季烆想要說話,但喉嚨像是被重物堵住了一般,隻能艱難的吐出了一聲:“嫋嫋。”


  “阿烆。”少女向他柔柔一笑,“這一次不要讓我失望了。”


  眼裡似有千言萬語,聲如春水,恍若繾綣不舍,又難掩傷心失落。


  季烆張了張嘴,一字一頓的道:“我一定會解開。”他一定會重拾她的信任,一定會讓她重新為他披上嫁衣。


  季長老大笑起來道:“請殿下放心,一年之內,我們定會想法解開同命蠱!”


  同命蠱無解,不過是無人想解,對於普通人來說,想解開同命蠱很難,但於季家而言,不過是多費些功夫罷了。


  天下蠱師無數,難道還真找不到解開之法?


  所以季長老並未把這個要求放在心上,反而心神微松。這小帝女的確聰明有心機,而今又恢復了至高天賦,眼見著是個巨大的威脅。


  在多寶樓拍賣會後,季長老已然起了殺意。


  再至季烆竟要為此女上問情臺,心中殺意更甚,視其為不能留的禍患。


  現今,想到幻境裡乘嫋毫不猶豫與季烆赴死的畫面,再瞧著她對季烆克制卻無法徹底掩飾的情意和留戀,卻是放下了心。


  遵守承諾,想來隻是無法斷情的借口。


  到底是女子,再聰明也逃不出一個情字,優柔寡斷。不過如此也好,加以引導,此女能為他們所用。


  兩家既已達成了約定,眾人自是散去。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