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隻是不等乘嫋動作,話落下,藺霜羿已經推開了她,繃著臉下了飛劍,瞬時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天色已黑,今日,你可自尋一處地方休息。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找小童即可。明日卯時,起來修煉。無事,不要來找我。”


  扔下這句,不等乘嫋回答,他身形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他那模樣,仿佛是忍到了極限。


  *


  無暇峰不如皇宮華麗,打眼望去,簡直不像是堂堂劍君的居所,堪稱簡陋。幸而乘嫋也不是那種不能吃苦的貴女,平常歷練時,她還在荒郊野嶺,幕天席地的休息過。


  相比起來,無暇峰的條件好多了。


  修煉本就是清苦之事,她來此,也不是為了享福。


  在兩個小童的幫助下,乘嫋很快便選好了自己的屋子,鋪好了床鋪。做好一切後,小童離開,屋裡便隻剩下了乘嫋一人。


  天色已黑,圓月高掛。


  無暇峰內外除了風聲蟲鳴聲,顯得異常安靜。


  她先給曾祖傳了音,說明了情況。對於她來無暇峰請教修煉,曾祖自是無比贊同,告誡她好好修煉,莫要惹得劍君不喜,以至錯失好機會。


  乘嫋自然應是,沒提情人咒一事。


  做戲做全套。


  如藺霜羿那般的人,估摸是不喜心思繁雜心機深沉之人,所以她不能表現得太聰明。不說做個天真無邪的傻姑娘,至少不能露出算計。


  乘嫋本是一切都計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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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低估了情人咒的作用。此前,她是把情人咒發作時間放在了白日。今日因問情臺一事,她才調整到了晚間。


  乘嫋盤腿坐在榻上許久,都無法如往日一般入定,反而心浮氣躁,腦子裡全是藺霜羿的身影。


  她不是經歷過喜歡,但無論何時,都能冷靜克制。


  情人咒卻是要中母咒之人毫無保留的去喜歡。


  半個時辰後,乘嫋吸了口氣,睜開了眼睛。她目光幽深,或許她應該重新計劃一番。


  ……


  同一時間,妖族族地。


  藺霜羿出現在了老祭司的木屋前,正好碰到了從屋裡出來的姬赤野。瞧見他,姬赤野很驚訝,問:“這麼晚了,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我來找祭司大人,借閱有關衛九幽的書籍。”


  “是情人咒?”姬赤野立刻想明白了,“是那小帝女煩到你了?”


  姬赤野這般說,也是有緣由的。


  藺霜羿似乎天生便缺了情愛的弦,也許是與他幼時住在佛寺裡有關,總之清心寡欲的不像是正常人。


  但偏偏他足夠優秀,自然會吸引不少人。


  便說妖族,族裡的第一美人便曾對藺霜羿表過心意。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若是旁人,能被如斯美人青睞,無論喜歡與否,總歸是高興之事。


  唯有藺霜羿,視之為大麻煩。


  為此,多年不回族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避開麻煩。而今,看他連夜來此,姬赤野自然不做他想。


  藺霜羿沒回答,隻徑直進了屋。


  仙人或者大能留下秘境或洞府,基本都是為了傳承衣缽。在之前的仙人秘境裡,傳承之地並未有衛九幽留下的功法,以此可猜測,衛九幽留下的秘境不止一處。


  既然他種下的咒術,隻能由他自己解開,那便去找他吧。


  藺霜羿此次過來的目的,便是想查一查衛九幽最可能在哪些地方留下傳承。稟過老祭司後,他直接進了書閣。


  見此,姬赤野越發肯定心中猜測,主動上前道:“比起欣寧來說,那小帝女的確更麻煩。那畢竟還是你徒弟的未婚妻子,衛九幽可真是惡趣味。”


  欣寧便是如今的妖族第一美人。


  比起來,中了情人咒的乘嫋麻煩多了。為了不讓她心碎而死,他甚至不能避開。


  藺霜羿難得輕嗯了一聲。


  借了書,他也未曾如以前那般立刻離開,而是留在了這裡,直至寅時末,他才起身放下了書。


  在門口站了幾息,他才飛身回無暇峰。


  無暇峰沒有什麼改變,似乎一切如初。


  “劍君!”卯時正,藺霜羿準時回來,剛一落地,便聽見了一聲歡快的呼喚。一道輕靈的身影迫不及待朝他奔了過來。


  是乘嫋。


  今日她換了一身淺藍色勁裝,幹淨利落,襯得她神採飛揚,很是精神。


  她到了他近前,依然是眸如點星,笑意盈盈,聲音甜美:“您終於回來了,您去哪裡了?我今早起來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您。”


  藺霜羿別開視線,說:“隨便走走。”


  不等少女再問,他直接道:“開始吧。你先耍一套鞭法,我先看看。”


  隻要見到了人,心裡的想望便能克制一些,乘嫋也想快點開始正題,聞言,忙應了一聲:“是!”


  話落,她取出白靈鞭便動了起來。


  她身姿輕盈,動作輕快利落,一根白靈鞭又快又急,漂亮又不失凌厲,如長滿了尖刺的花,美麗又危險。


  修士之中,以劍、刀用的更多,使鞭的是少數。但世間武器,到了藺霜羿這般層面,自是一通百通。


  “手腕無力,鞭有形無靈,你是修士,不是舞者。重來。”


  一旦涉及修煉,藺霜羿便嚴厲異常,評價時更是毫不留情。


  “是。”


  乘嫋沒有異議,又動了起來。這一次,她聽取藺霜羿的評價,比之前表現好了不少。


  “不行,你是用的鞭,不是木棍,太慢。”


  “重來。”


  “你是修士,不是僵硬的木樁。”


  “重來。”


  一次又一次,乘嫋已是滿頭大汗,足足重復了數十次,眼看著兩個時辰過去,也沒得到藺霜羿一句贊揚。


  她知道藺霜羿要求高,也有準備。若是往常,必會更加努力,重復幾十次算什麼?隻要能有用,便是百次千次也沒關系。


  然而這一回,看著男人冰冷嚴肅的眉眼,聽著一聲聲嚴厲的訓導,他好像一點也不心疼她,不在乎她。


  乘嫋心頭一疼,眼睛一酸,竟是落下了淚來。


  乘嫋:“……”


  衛九幽,等我飛升成仙,你死定了!


  她可以為了達成目的去討好演戲,也可以哭,但絕不能沒有形象!


  此仇必報!


  但乘嫋的理智隻支撐了兩瞬,便又被排山倒海襲來的委屈淹沒了。


  藺霜羿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等他反應,少女已經跑了過來,衝進了他的懷裡,拉住他的衣裳,聲音軟軟地說:“劍君,我真的那麼差嗎?你不要那麼兇好不好?”


  藺霜羿身體僵直,一瞬間,一動不敢動。


  季烆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的未婚妻子依偎在他師尊的懷裡,露出女兒家的嬌態,滿臉的依戀。


  而他那修無情道的師尊,竟未曾推開懷裡的女子。


  曦光如水般灑了下來,落在他們身上,為他們鍍上了一層柔和明媚的暖光,打眼望去,竟像是一對相依相偎的親密戀人。


  季烆驟然站定。


第33章


  在心底縈繞許久的不安在剎那間躍到了頂峰, 季烆的臉色徹底變了,那一刻,甚至忘記了對師尊的敬畏, 脫口質問:“你們在幹什麼?!”


  理智告訴他, 師尊與嫋嫋不會有其他多餘的關系, 畢竟師尊修無情道, 從不沾染情愛,而嫋嫋與他剛在問情臺證明了彼此的感情多麼深厚。


  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但眼前的這一幕衝擊力實在過於大, 曾經引以為傲的冷靜竟難以維持。季烆臉色沉然, 手心已然攥得極緊。


  那個在問情臺結束後,便被深埋在心底的噩夢忽而衝破了阻礙,乘嫋與別的男子十指相扣,並肩離去的畫面又一次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夢中的那一幕與眼前一幕, 有那麼一瞬間,似乎重合在一起。


  心髒驀然緊縮。


  “阿烆?”


  這一聲驚厲的質問驚醒了乘嫋,她看著自己的動作,忽然像是被電到了一般,猛地朝後退,臉色煞白一片。


  “我、我在幹什麼?”那張常掛著笑顏的臉上, 此時一片驚惶無措,她咬緊了柔嫩的唇瓣,滿眼茫然, “我……我不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烏黑的眼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降落未落,面龐瓷白, 像是一尊脆弱的琉璃。


  她仰著頭,先看向了藺霜羿,語帶哽咽:“劍君,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無論是季烆,還是藺霜羿都是第一次看見乘嫋露出這般慌張失措又難過的神情。她生得天生笑顏,身體裡像是充滿了無數的能量,看似柔弱,卻無比堅強獨立,哪怕是面對生死危機,她也從未真的哭過。


  可現在,她哭了。


  那一瞬的憤怒忽然間煙消雲散,季烆的心仿佛被一隻手緊攥,又疼又脹。可如果不是故意,方才那一幕又是為何?


  “是情人咒。”季烆正要開口問時,一道清冽的聲音驟然響起。是藺霜羿,他忽然出聲。


  乘嫋怔然,季烆猛地轉頭看他。情人咒,隻情人兩字,便已能讓人生出無數遐想了。


  “師尊,情人咒是何意?”


  “劍君,您是指……咒術?”


  乘嫋和季烆幾乎是同時開口,兩人的動作出奇一致,皆看向了他。


  藺霜羿看了季烆一眼,隨即視線在少女微微瞪大的眼眸上一掃而過,別開,面無表情地解釋道:“正是衛九幽給你我種下的咒術。”


  不等兩人再開口問,他直接道:“情人咒,傷心術,求而不得,肝腸寸斷。中了母咒之人將對中子咒之人生出痴狂愛戀。”


  說到這,他微頓片刻,補充道:“乘嫋身上種下的是母咒。”


  “我身上的是母咒,那劍君身上的便是子咒,我剛才會那般不受控制,是受了情人咒的影響?”乘嫋恍然大悟,“難怪我瞧見劍君便歡喜,見不到您,便輾轉反側,思之難眠。”


  分明隻是在陳述事實,毫無曖昧之色,但這句話落下,卻還是多了什麼。


  藺霜羿別開眼,面容平靜,表情淡漠的嗯了一聲。


  然而那句痴狂愛戀,以及乘嫋那些話卻讓季烆心頭一跳,他眉心緊鎖,忍不住問:“你們為何會被種下情人咒?”


  普通修士或許不知衛九幽之名,世家出身的季烆卻知道,衛九幽乃是萬年前的一位咒術大師。


  但具體如何,他卻是不清楚了。


  畢竟衛九幽早已飛升,距離他們實在太遠了。


  乘嫋沒說話,隻是看向了藺霜羿。她曾答應過他,不會把他出現在仙人秘境之事告知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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