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光一掃眉眼間的喪氣,大笑道:“不錯,正是吾兒。上次敗給了帝女,吾兒這些日子苦心修煉,今日終有所成。”
隨著他出聲,便見夜明晟落在了一處擂臺上。
正是乘嫋所在的擂臺。
眾人明了,這是想要一雪前恥。
擂臺上,夜明晟看向乘嫋,身周靈光大盛,一掃此前的敗相,他看向乘嫋的目光中,滿是挑釁和陰狠,冷笑道:“帝女殿下,可敢接受夜某的挑戰?”
乘嫋挑眉:“夜公子這是要突破化神了?”
不僅是乘嫋看了出來,臺上臺下的人,便是低階修士都看得出,夜明晟修為大漲,似乎隨時可以突破至化神。
隻憑氣勢,便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般威勢赫赫,明顯來者不善。與此時的夜明晟相比,乘嫋顯得太過單薄脆弱。
“短短時日,夜公子竟有了這般大的突破?”有人難以置信,但修為是實在的,不信也得信。
“帝女此次怕是危矣。”
乘宿等人臉色沉肅。
夜明晟大方承認,笑道:“承蒙帝女關照,夜某的確要突破了。”事實上,他已經是化神期,不過是用了秘術掩蓋了本身的修為。
化神對戰元嬰,他必勝無疑!
隻要一想到馬上就能把乘嫋踩在腳底,隨意踐踏,以報當日之恥辱,夜明晟便興奮無比。體內靈力飛快流傳,氣血騰湧,渾身都止不住激動的顫抖。
他舔了舔唇,眼裡隱約有紅光閃過:“殿下怕了嗎?”
Advertisement
乘嫋卻是笑了。
終於來了。
總算沒有讓她白等。
她看向夜明晟,面上毫無懼怕之色,輕笑道:“話不多說,夜公子,請吧。”等了這麼久,可別讓她失望啊。溫養在神魂處的噬魂藤蠢蠢欲動。
借助噬魂藤,從夜明晟的身上,乘嫋感受到了一股隱約的魂力波動。
那股魂力與夜明晟並不相合。
其他人或許察覺不到,但有噬魂藤的她,對這方面無比敏感。一切似乎都印證了心中的猜測。
年輕的帝女今日著了一身素淨的白衣,顯得清麗脫俗,笑起來時更是美不勝收,然夜明晟卻不覺驚豔,厭極了那張漂亮的臉蛋和那抹悠然的笑。
他心中戾氣勃發,再也忍不住持刀便豁然砍去。
這一刀,氣勢驚人。
乘嫋揮鞭一擋,卷住刀身,欲要折斷那刀。
夜明晟大笑:“殿下,同樣的招數第二回便沒用了。你的鞭子厲害,我的刀也不差。”
話音未落,他的刀上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焰,暴烈的火焰滾燙如巖漿,所過之處,灼燙無比,久久不息。
白靈鞭霎時被燒得通紅。
火勢順著鞭子朝上,蔓延到了乘嫋的手上。
一旁觀戰的人甚至覺得有刀鋒從面上劃過,竟帶起了一陣炙痛。眾人駭然,下意識朝後退去。
眨眼間,乘嫋便被烈火包圍。
火勢越來越大,伴隨著無數的刀影,幾乎把她淹沒。不過瞬間,便再也看不到了她的身影。
分別在她兩旁擂臺的季烆和乘風臉色驚變,本能想要衝上去。但擂臺之間布有結界,他們無法過去。
乘宿等人驟然起身,容清雪放下了茶杯冷眉微凝。
唯有藺霜羿神情無甚波動,隻神色淡淡的看著擂臺,似乎並不在意乘嫋的死活。季家老祖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垂下了眉。心道,難道是他猜錯了?藺霜羿其實並不在乎帝女?
梅望雪端起茶水飲了一口。
眾人神色各異。
夜重光悠然一笑:“看來,這一次是吾兒更甚一籌了。”
咔嚓。
在烈火灼燒下,雪白的鞭身出現了細細的裂紋。裂紋並不大,畢竟用得是最頂級的材料,好生修復便能恢復。然最重要的是,那火乃是毒火,燒過之後,便留下了一塊塊黑色的斑點,像是潔白美玉上的一塊汙點,破壞了那份完整的美。
乘嫋臉上笑意淡了。
白靈鞭不僅是頂級法器,還是藺霜羿送她的東西,由他親手煉制,乘嫋平常很是珍惜。每次用完,乘嫋都會細細擦拭護養,這條鞭子與她非常相合,而今,卻被夜明晟弄髒了。
他竟然敢弄髒她的鞭子。
夜明晟哈哈大笑:“殿下,這一回你怕是要輸了。隻要你向我跪地求饒,我也饒你一回。”他紅光滿面,已然是勝券在握。
話落,又陰狠冷笑道:“殿下,該結束了。”
她沒有理會夜明晟,也沒管周圍燃燒的火焰,而是小心地把白靈鞭收進了儲物袋。做完這一切,她才看向了夜明晟,臉上沒了半點笑意,一字一頓的說:“的確該結束了。”
乘嫋微啟紅唇,語氣平淡地喚了一聲:“噬魂。”
第70章
火克木。
世人皆知帝女乃是天生木屬性, 按理,該懼火。所以用火攻對付她,最是有效。
為了徹底碾壓乘嫋, 以防萬無一失, 夜明晟不僅提前突破, 提升了戰力, 還特意煉化了毒火。
當然,大比有規定不能傷及性命,所以他是準備好心的留她一條命, 隻把她的靈根廢了便行。
反正她也做過了十年廢人, 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在他的設想中,乘嫋此次不死也要重傷。所以當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毀了那條曾賦予了他無盡恥辱的鞭子,並用毒火把乘嫋困住時, 夜明晟整個人都興奮的顫抖。
他等著乘嫋向他跪地求饒。
此火不僅溫度極高,比之巖漿還要熾燙,還自帶劇毒,便是化神修士也難以逃脫,乘嫋想要從火牆中出來,隻能求他。
否則, 怕是便保不住那張漂亮的臉蛋了。
想到乘嫋面目全非的模樣,夜明晟便忍不住大笑出聲,然而笑到一半, 笑聲戛然而止。
“——怎麼可能?!”
夜明晟瞪大了眼睛, 失聲喊道。隻見本已被火牆包圍困住的女子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所過之處, 毒火竟像是遇上了什麼可怕的敵人一般,自動向兩邊退去。
“你怎麼能從裡面出來?你用了什麼手段!”
乘嫋手中空空, 身上靈息平穩,甚至沒有動用半分靈力,猶如漫步般,輕松寫意,對於他的重擊明顯遊刃有餘。
這一幕,實在令人意外。不僅夜明晟難以置信,觀戰的人也驚訝不解:“帝女這是用了什麼法子?”便是觀戰臺上的諸位高手大能一時間竟也沒有看明白。
乘宿微微蹙眉,臉上無甚高興之意。
藺霜羿的手指忽然攥緊,面色不知為何更冷了幾分。
若是平常,乘嫋或許還會好心解釋幾句,但此刻,一想到被弄髒的白靈鞭,她心情便很不好,隻覺夜明晟面目可憎,自是一句話也不想再和他說。
“噬魂。”
她理也未理他,全然一幅沒正眼瞧他的模樣,隻又輕輕喚了一聲。
這一次,夜明晟終於聽清楚了。不等他反應,便見乘嫋朝他伸手一指,柔白的指尖上忽然冒出了一點綠芽。
那點綠芽看上去脆弱極了,在風中搖擺,仿佛輕輕一折便能折斷。夜明晟隻覺可笑至極。
明明身量在他之下,但在被那雙清幽的眼睛鎖定時,夜明晟竟有一種被俯視的感覺。
仿佛他根本不值得被她放在眼裡。
那般的輕蔑又不屑。
在乘嫋的眼中,他似乎隻是地上隨處可見,隨時能碾壓的蝼蟻。夜明晟的眼睛瞬間充血,他又一次被激怒了。
他出身夜家,他已成了化神修士,一個沒落皇室帝女憑什麼看不起他?!
那一日,被乘嫋鞭打羞辱的畫面再一次冒了出來,那般的恥辱此生難忘,從未平息的憤怒和戾氣在這一瞬間更是被徹底放大。
夜明晟甚至忘了這是在擂臺之上,忘了大比規定,這一刻,他隻想要乘嫋的命。
他要折磨她,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去死吧!”
扛過了第一招又如何,他已是化神修士,以他現在的戰力,完全可以碾碎她。
夜明晟大喝一聲,眼睛血紅一片,提起刀便毫不猶豫地朝乘嫋砍了過去,渾身殺氣仿佛凝成了實質,濃厚得令人心驚。
這一刀,他用了十成的靈力。
他要一刀劈碎這個女人!
狂風呼嘯,風沙卷起,狂暴的靈力排山倒海般朝乘嫋猛席而去,力道甚重,便連擂臺都劇烈搖晃了起來。
“不好!”
“——夜明晟隱瞞了修為,他是化神期!”
不僅突破了化神,還是化神後期!
同一個大境界中越級而戰難,但也不是毫無希望。然元嬰初期對上化神後期,幾乎必死無疑!
那秘術雖然能掩藏本身的修為,正常情況下,便是大乘期也無法看透,但此刻夜明晟已失去了理智。憤怒衝破了屏障,他完全忘了掩飾,動用了全部的力量。
如此這般,自全都暴露了。
這便是乘嫋兜了一個圈子的目的。
觀戰臺上,乘宿面色驟變,急速朝擂臺而去。負責此擂的修士也迅速反應,立時出手幹預。
然而遠水救不了近火。
夜明晟那一刀太重也太快了,乘嫋又靠得太近,便是大乘修士也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刀朝著乘嫋的頭劈下。
砰——!
無數風沙被卷動,竟是起了一個能迅速把人吞沒絞成碎片的漩渦。乘嫋和夜明晟都被卷進了刀風掀起了漩渦之中。
季烆和乘風瞳孔驟縮。
他們離得近,但修為察覺太大,又有結界阻擋,哪怕使出全部力量,也無法靠近。在擂臺周圍觀戰的人亦是如此。文喜離得更近,能更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暴戾的刀煞,背脊處當即生了一片冷寒。
殿下……是要死了嗎?
“嫋嫋!”
剎那間,擂臺上下都亂了起來。
觀戰臺上,梅望雪肅容起身,忙道:“請劍君出手相助。”他沒有跟上去,而是當機立斷向藺霜羿求助。面帶焦急,看上去真心為乘嫋擔憂。
其他人來不及阻止,但以無暇劍君之能,定然可以。
此時,便是夜家老祖和夜重光也笑不出來了。他們是想夜明晟贏,但不是這種贏法。屆時,即便夜明晟贏了帝女,怕是也要被斬殺。
因此,聽得梅望雪這話,眾人都朝上首望了過去。
藺霜羿還是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