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聲稱自己愛女,舍不得香香軟軟的我受驚嚇。
選了強大可怖的黑蛇獸人,將奄奄一息的人魚留給了我。
可黑蛇其實是魔蛟,生性狠戾,化形那天屠盡宗門,親手掏出了師姐的心髒。
而人魚獸人入水俊美無雙,在我戰死的那一日殉情而死。
再次睜眼,師姐毫不猶豫地扔下黑蛇獸人,將人魚獸人抱在了懷裡。
她甜笑地看著我:「師妹香香軟軟的,強大的黑蛇當然要歸師妹啦!」
我笑著任由黑蛇冰冷的鱗片纏繞上我。
師姐,既然你無用,那麼這宗主之位,就歸我了。
1
睜眼的那一刻,師姐毫不猶豫地把黑蛇扔進了我的懷裡。
師父詫異地看著師姐的動作:「沐兒,你不是喜歡這黑蛇獸人嗎?」
黑蛇在我的懷裡吐著芯子,看上去強大又溫馴。
可我知道這隻是假象,再過三年,他就會化為魔蛟,屠盡宗門,將師姐的心髒掏出來,笑得狂傲又放肆。
師姐貼著師父,做出一副大度模樣:「師妹天生膽小,黑蛇獸人正好保護她。我既然未來要繼承宗門,理應以身作則,把人魚獸人給我就好。」
師父面容欣慰:「沐兒年紀這麼輕,就如此懂事,師父沒有看錯你。」
師姐甜笑,嗲著嗓子向我靠來:「師妹又香又軟,誰能不喜歡美女師妹呢?師妹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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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美女師妹嗎?
我嘲諷一笑。
上輩子黑蛟屈渡殺上宗門時,我拼死抵抗,帶著十來個師妹師弟逃下山。
是師姐親手割斷了渡山的繩索。
她揚起下巴,額頭上貼著精細的花鈿,拿起一把刀對著我的臉比畫,眼裡妒火衝天。
「師妹啊師妹,你別怪我無情,隻怪你長了這張讓我生恨的臉。」
她笑意森然,不顧宗門裡還有人在黑蛟的手下哀號。
我護著身後的師弟師妹,跪下向她磕得頭破血流:
「師姐想如何折磨我都不要緊,隻求你讓屈渡放他們一條生路。」
去年才入門的小師妹忽然跑上前去抱住師姐的腿,號啕大哭。
「沐師姐,求求你不要殺掉蒼蒼師姐!」
我升起了一絲希冀。
宗門裡師姐最喜歡的就是小師妹。
師妹天資不好,師姐親自手把手教她劍法,說不定師姐隻是一時糊塗。
「滾開!」
我心下一沉。
她一巴掌扇到了小師妹臉上,嫌惡地拍掉她裙子上沾上的淚珠。
「你以為我很喜歡你嗎?區區一個賤奴的女兒,你憑什麼擁有天靈根!」
小師妹呆呆地看著她,小手捂著臉上鮮紅的巴掌印。
可明明也是她說過,小師妹靈根純淨,要讓她成為宗門的團寵。
「看在你馬上就要死了的分上,我就告訴你吧,要不是為了你的靈根,我早就把你趕出山門了!」
「至於你,」
她目光轉向我,「隻能怪你自己長了張這樣好看的臉,好看到讓我心煩。」
冰冷的刀鋒狠狠落在我的臉上,綻開一地血花。
這樣的喜歡,恕我承受不起。
我避開她的靠近,冷淡道:「多謝師姐。」
師父皺了皺眉,喝道:「蒼兒,注意你對你師姐的態度。」
我身後的同門師兄弟看向我的眼神也變了。
「沐師姐人這麼好,蒼蒼是什麼態度啊?」
「要我說,沐師姐就不該把黑蛇獸人給她,蒼蒼這樣的修為,有黑蛇也是白費。」
「沐師姐平日裡對蒼蒼師姐最好了,想不到蒼蒼師姐是這樣的人……」
師姐臉上笑容一僵,又故作活潑道:「冰美人我也愛!師妹好颯!」
然而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恨意,用隻有我聽見的聲音道:
「師妹啊師妹,上輩子你要什麼師姐都給你,這輩子也該讓你嘗一嘗掏心的滋味了。」
我笑了。
師姐,既然你兩輩子都這麼愛我,那你未來的宗主之位我拿去坐坐。
也不過分吧?
2
回到洞府,黑蛇懶懶地纏著我的手臂,昂起頭對我吐了吐芯子。
這是一個接近於挑釁的動作。
上輩子師姐嘴上愛女,對這位英俊強大的黑蛟少主可謂無限溺愛。
嘴上說著ṱŭ̀ⁱ臭男人滾開,別影響她搞事業。
背地裡卻偷了宗門一樣又一樣天材地寶,給屈渡堆修為。
以至於原本給三師妹療傷的藥材短缺,讓她從秘境回來後不治而死。
但在我蒼蒼眼裡,再好的東西也隻能為我自己所用。
我最愛的人,一定隻能是我自己。
至於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也絕不會沾染分毫。
他又一次吐出芯子時,我反手一刀,割開了他的鱗片,將手指咬破,讓他的血和我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屈渡鱗片炸開,獠牙狠狠向我咬來。
但他牙尖碰到我的那一瞬,就疼得打起了滾。
煎熬中,他看到了我額上的印記,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這是主僕契。
現在講究一個獸人平等,主僕契早已廢棄多年。
傳聞有位大能與兇手定下主僕契約,最後被反噬而死。
屈渡掙扎著化為人形撲向我:
「賤人,你竟然羞辱我!我要殺了你!」
啪!
我反手就是一個耳光,冷冷道:
「女人還沒開口,誰允許男人先說話的?」
他的動作僵住了,幾乎下意識地蜷縮起來。
沒錯。
黑蛟一族,雌尊雄卑。
他違抗不了千百年馴化而來的,對女人的恐懼。
「成為我的獸人,就要守我的規矩。
「我沒有開口,你就不可以說話;我的命令,你不能夠違抗;如果你對我有背叛之心,那麼……」
我捏碎面前的石桌,冷冷道:「猶如此案。」
3
女人吃飯,雄蛟不可以上桌。
屈渡隻能蹲著給我看門。
偶爾他會用怨毒的眼神看我一眼,隻要對上我的視線,他就會僵硬地移開。
雌尊雄卑的世界裡,雄性對上雌性的眼睛,是大不敬。
師姐上輩子被美色迷暈了眼睛,愛上了屈渡,竟然心甘情願為他放下劍,洗手作羹湯。
我上輩子甚至還勸過:「你的修為已經大不如從前了,何必為了一個男人浪費自己的天賦。」
她輕笑:「師妹,我們女人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為自己愛的人洗衣做飯,我覺得我很幸福。」
「不過,」她輕蔑地看著我,「師妹怕是懂不了這種感覺了,畢竟,我的獸人可是黑蛟少主。」
我不解。
既然女人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那為什麼不愛自己?
遠處的山林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我御劍飛去,遠遠就看到師姐渾身湿透地癱在地上。
她捂著臉,鮮血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人魚獸人藏在水中,隻露出一雙碧綠色的眼睛。
裴沐哀號:「我的臉!我的臉!」
師父哄著她,溫言安慰:「沐兒別怕,師父那有最好的藥膏,你想要什麼都給你。」
「那這個畜生呢?我要殺了這個畜生!」
師姐語氣接近癲狂:「憑什麼蒼蒼沒事?憑什麼她上輩子一點事都沒有!」
「沐兒!」
師父喝止了她,淡淡地朝我看來。
我好心提醒:
「師姐,人魚入水是美人,在岸上則會變成醜陋模樣。
「據我所知,隻有他們的配偶,才會和他們擁有同樣的體質。
「難道,你和他定了道侶契?」
師姐聽了我的話,一時怔住。
似乎是為了印證我的話,水裡的人魚緩緩地探出半個身體,露出胸口處若隱若現的金色契文ţûₛ。
她不知道,結了道侶契,自身的修為也要分道侶一半。
師姐裴沐一向好美色,看見人魚在水中的美麗模樣,必然動了心思。
她被我戳破了心思,惱羞成怒,話鋒指向我:「我怎麼知道會這樣?一定是你,你故意不告訴我想看我丟臉是不是!」
一股強大的劍風掃向我,瞄準的正是我的咽喉。
師父站在原地,默許了她的行為。
是了,我早該知道,他從來都是偏向裴沐的。
而她的劍鋒刺向我的那一剎那,一堵屏障擋在了我面前。
「是黑蛇的屏障?」
她愣在原地,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忽然笑了:
「原來是這樣,主僕契,主僕契……哈哈哈哈哈!你比我想得還要瘋!
「我就等著,等著那一天。」
她森冷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你一定會比我死得更慘,蒼蒼。」
師父終於走上前來,點下了師姐的睡穴。
她眼神一瞬渙散,接著合上雙眼,跌倒在地。
現在隻剩下了我和師父二人。
師父沉默了一瞬,忽然用力扼住我的喉嚨:
「今天這件事情,你是故意的嗎?」
窒息的痛苦湧了上來,我掙扎著想要掰開他的手,卻抵不過大乘的修為。
真好笑啊,明明他也是我的師父,卻願意為了裴沐對我下死手。
直到我快要窒息暈倒,他才松開手,踩上我的胸口。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沐兒結契這件事情,你要保密。」
是你要保密,不是請你保密,你需要保密。
是了,我一直是門派裡的透明人,天資平平的二師姐而已。
師父不重視我,所以他拋開我選擇陪師姐結契。
師弟師妹們也不和我親近,因為他們覺得我性子冷淡,沒有師姐平易近人。
我啞著嗓子:「今天的事情,與我無關。」
他嘲諷一笑。
「諒你的修為也翻不起什麼波浪。」
師姐被他抱在懷裡,御劍離去。
我捂著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然而我笑了。
因為我的識海裡,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4
傍晚,我躺在床上。
一滴漣漪自我腳邊漸漸泛開。
我被包裹在濃白的水汽中,看不清眼前的方向。
白綾雪色的長發散開,碧綠色的雙眼柔柔地看向我。
我想起了Ṭû⁼以前的傳言。
人魚會用自己絕世的容顏吸引漁人,將他們拉入海底。
他朝我遊過來,如雪般的手抓住我的裙擺。
那雙手冰涼柔軟,牽著我向水中遊去。
輕薄的鮫紗微微遮住他的身體,露出緋紅的魚尾。
人魚的魚尾顏色會隨情緒不同而微微變化。
而這正是他情動時的樣子。
此時他的面色潮紅,眼裡一層水光蘊開。
沙啞而空靈的嗓音擦過我的耳畔,溢出難耐的低吟。
緋色的魚尾將我卷入懷中,白綾拉住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
呼吸聲灼熱而急躁,他的語氣近乎哀求:
「我可以選你當我的妻主嗎?」
白綾上輩子為我殉情而死,死前仍呼喚著我的名字。
然而還沒等我開口,我的發絲忽然一痛。
他呼吸僵住,眼神頓時落寞。
周身的霧氣如潮水散開。
他回望我一眼,緩緩沉入水中。
我睜開雙眼。
屈渡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我的頭發,語氣漫不經心。
「我幫你殺了裴沐和你師父,怎麼樣?」
我不作聲,等待他的下一句。
「秘境裡的山月花,我需要它,你幫我取來。
「還有。」
他這次沒有再避開我的眼睛,豎瞳睜開,死死地盯著我。
「既然選了我,就不許再去見別的人。」
一雙冰冷的獠牙落在我頸側,惡狠狠地咬下,像是打上了一個烙印。
「否則,我一定會把他和你,都碎屍萬段。」
我忽然笑了。
接著,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求人,就拿出點求人的態度。
「我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試圖操控我。」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徒勞地張著嘴巴。
晶亮的水漬從唇瓣和額頭滑下,洇湿他泛紅的眼角。
但他並沒有反抗,在窒息的痛苦中竟然大笑出來。
我忽然想起,黑蛟一族,雌性的毆打,好像是對雄性的獎勵。
他的唇瓣張開,豔紅的舌尖吐出一截,曖昧地咬上我另一隻手。
我嫌惡地松了力氣。
他卻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悶哼一聲,語氣興奮。
「對,就是這種眼神。」
他將自己的臉貼在我的手上,目光灼灼。
「就用這種看垃圾的眼神,打我吧。
「主人。」
5
裴沐傷了臉,不願意出門見人。
她平日交好的師妹師弟去找她,也被拒之門外。
但她也沒法一直躲著,因為再過三日,尋蹤秘境就會打開。
出發這天,裴沐蒙了面紗。
三師妹一早就在洞府前等她,見她出來,高興地挽住她的手。
「師姐,這些天你可把我擔心壞了!」
她撒嬌地搖她手臂,又轉了一圈。
「師姐你看,我前些日下山買的新裙子,好看嗎?」
若是以前的裴沐,早就湊過去喊著貼貼,一邊說這世上沒有了嬌嬌師妹根本轉不了。
但裴沐現在隻勉強笑道:「自然是好看的。」
師妹未曾察覺,從袋子裡掏出一支發簪,興高採烈:
「我也給師姐帶了禮物,你看,這支發簪可好看了,我幫師姐戴上……」
她湊近裴沐,想往她頭上插上這支發簪。
然而衣袖掃過了她的面紗,微微露出裴沐面紗下黑褐色的傷疤。
裴沐臉色大變,抬手將三師妹推倒在地:「你煩不煩啊!」
師妹沒料想到她會忽然發作,狠狠摔在地上。
玉石的發簪頓時斷成兩截。
「汜瑤師姐一片好心,師姐這是做什麼?」
四師弟忙上前扶起汜瑤,語氣微微責怪。
「我陪的汜瑤師姐下山,她為了師姐高興,挑了多久簪子,隻有我知道。」
汜瑤忍著眼淚,顫巍巍地從地上起來。
感受到周圍人的眼神,裴沐頓時慌了起來。
她勉強勾起嘴唇,上前拉住汜瑤的手:「師妹,我隻是覺得今日以歷練為主,實在不必帶上那麼多首飾,反而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