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轉了四五圈之後,我開始往上攀。
看著看著,我還能隱約聽到靳川言吐槽的畫外音:「喲,小狗變猴了。」
我摁了暫停,歪頭問他:「你在罵我嗎?」
「誇你呢。」他雙擊屏幕,繼續播放。
視頻裡的我不到一分鍾就爬到了樹頂,手一揮將腳下的樹枝懸空,就那樣踩著那根樹枝走到了他們陽臺。
「擦,我原來還能這樣嗎?」
靳川言瞥我一眼:「你以前沒試過?」
「沒啊,我沒有用過很少次,基本上都是迫不得已的時候才用。」
他冷哼一聲:「沒看出來。」
「啊?」
「你偷苦茶的動作實在是,太嫻熟了。」
哈哈。
我繼續看向他手上的視頻,裡面的我仰著頭,抬起手把晾衣杆上面的其中一條苦茶順到了手裡。
還熟稔地將衣架取下來扔到了一邊。
「這我就要問問你了,這麼多你為什麼就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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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摁了暫停,我沉默了。
「解釋解釋?」
我裝傻:「嗯?解釋什麼呀?」
「上面那麼多衣服那麼多苦茶,你就拿我的。」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你這就無理取鬧了哈,夢遊期間的事我怎麼自己決定嘛!」
他被我氣笑了:「我無理取鬧?」
「你偷我東西我沒把你捆起來送警察局都算對你好了。」
他其實說得挺對的,被我順了那麼多東西,沒給我兩巴掌這脾氣都算是好的了。
況且他還願意相信我有異能這件事,從小到大除了家人和最好的朋友信我,其他人都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久而久之,我也不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了。
可是關於為什麼隻順走他的東西,我也一點思緒都沒有呀。
「敢情我應該把我所有的苦茶送給你再給你磕三個頭謝謝你讓我祖墳冒青煙了是吧。」
我慫了:「咱先看視頻、先看視頻噢。」
視頻最後,我踏著懸空樹枝下樓,又從樹頂爬了下去,晃晃悠悠地往女生宿舍樓那邊走。
怪不得有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睡衣上還沾著一片樹葉。
他摁息手機屏幕:「怎麼樣,有什麼解決辦法?」
「沒。」
「那你還讓我熬夜拍視頻?」
我摸了摸下巴:「我就是有點好奇我都是怎麼到你寢室裡的。」
「你他 m、」
「對了靳哥!你來看看這個盒子裡的東西是不是都是你的唄?」眼看著他要生氣了,我趕緊轉移話題打斷施法。
我把蓋子打開,一樣一樣地塞他手裡。
「保溫杯,中性筆、文件夾…」
掏到一半,我翻出一本沒署名的課堂筆記。
「這個也是你的嗎?」
「嗯。」
我噗一下笑了出來:「你這人還挺幽默哈,筆記上你不寫名字,苦茶上要繡名字的縮寫,你咋想的?」
「覺得被看苦茶的概率比被看筆記概率高啊?」
他冷冷地盯著我:「現在看來概率是挺高的,早知道天天被偷,就應該給每條都繡個名字。」
錯了錯了,每次懟他都是我不佔理。
「咳…你上課還做筆記呢?」原諒我的刻板印象,可校霸不應該天天打架不學無術嗎,他居然上課還做筆記。
「你是校霸诶,校霸!」
他無語地揉了揉眉心:「一口一個校霸。」
「那行啊。」
「我掛科了,補考是你替我考,重修費也是你幫我交?」
我識相地閉嘴了,繼續往外掏東西給他。
「鴨舌帽、耳機……」
「灰苦茶、灰苦茶、黑苦茶、粽苦茶…」碼的箱底塞滿了苦茶,我的臉唰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地看向他。
「你別慌,這個盒子我送你,你不用空手拿東西回去。」
他挑眉:「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箱子見底,我拍拍手站了起來:「你看看這些是不是都是你的?」
「嗯,除了這個。」
我抬眼看去,是一塊藍色的智能手表,有點眼熟。
我把它放進書包內包裡:「可能是我朋友的吧。」
「怎麼,受害者不隻我一個?」
「你一個受害者就把我累得夠嗆了行嗎。」
我把他手上的東西重新整理回箱子裡後,頭上都冒了層薄汗。
他抱著箱子走了,我很開心他並沒有發現我剛才用超能力順走了箱裡之前想賄賂他而放的那五百塊錢。
7
我倆昨天加了微信,第二天一早,我給他拍了照片發過去:「靳哥你又買新苦茶了?」
「嗯。」
我發自內心地感慨:厲害,一天天的這麼燒。
「怎麼又是蕾絲的,你買點簡約款的行嗎?」我把它套進不透明收納袋裡,準備等會在老地方給他。
過了幾秒,我收到了他給我發的語音。
聲音沙啞又帶著不耐煩的起床氣,一聽就是剛醒。
「你怎麼搬出宿舍了?」
「啥?」
他帶著笑意的嗓音填滿了我的耳朵:「問你怎麼住海邊了黎沈,管這麼寬。」
我愣了一下,敲字回復:「不好看唄,你審美不行。」
「得了吧,有人會專門偷我苦茶來鑑賞我的審美嗎?」
我懷疑他在明涵我。
「那人不會是你吧。」
「……」
他笑出聲,連名帶姓念我的名字時候尾音拉長,格外慵懶:「黎沈?」
那什麼哈。
蠻不想承認的是,他聲音還挺好聽的。
我自己戴著耳機偷偷地把這條語音聽了不下二十遍。
直到我一直沒回復他,五分鍾後他給我發了個問號。
「?」
「不回我信息還一直輸入中?」
我一愣,趕緊扒拉我的輸入框。
擦…!剛才聽著太認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誤點了幾個字母上去。
我嘴硬:「沒有哈,就是單純地不想回你。」
「不想回還一直輸入中?」
「少管我哈。」我還發了個威脅的表情包。
他回復:「就管你。」
嗯嗯嗯。
看出來了,我的小小威脅是一點也沒壓制到他。
8
第二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樣來小樹林和他匯合。
「這裡。」他朝我擺手。
「多少次了,還總找不到位置。」
我沒回嘴,因為我方向感確實很不好,我媽說,要是我是隻螞蟻,找不到路也會直接往熱鍋裡爬。
所以我隻笑笑,把包得嚴嚴實實的苦茶塞到他書包裡。
「不錯啊,換款式了。」
你們不知道,我早上一醒來看見手機的苦茶不是蕾絲邊邊有多激動。
可算是沒那麼燒了。
他斜眼看我:「這下滿意了?」
「你看你這人,我說了幾句你就換了款式,真是一點主見都沒有,能不能有點自己的想法啊。」
「……」
我嘖了聲,手掌重重地拍上他的肩頭,教育道:「自己的苦茶得自己做主!」
「還校霸呢,有點主見行不行!」
「…去你麼的。」他冷了臉,很是無語。
我還想說點什麼,可在不遠處的桐樹旁邊,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我在這呢,你還偷看帥哥?」
「噓——哎呀不是,你小點聲。」
「這人…有點眼熟啊。」
待我看清楚臉後,那人也感受到了我炙熱的目光,大步朝我走了過來。
我嚇一跳,趕緊躲到靳川言背後,手緊緊地攥住了他腰間的布料。
他挑挑眉:「不是帥哥是債主?他要來打你?」
「你別說話他就看不見我。」
「當別人瞎還是你穿隱身衣了?」
「…」
「是黎沈嗎?」
完了。
靳川言轉過頭,朝我一臉無辜地勾唇:「我這小身板怕是擋不住你。」
真欠啊。
那男生歪頭,與我四目相對。
我硬著頭皮打招呼:「嗨,好久不見啊哥!你也來上課?」
「說什麼呢,我接我女朋友吃晚飯。」
哦對,他明明在 A 大讀研來著。
「這是你男朋友?」
我一想,趕緊挽上靳川言的手,悄悄地掐了下他的肉:「是呀,比你帥吧!」
他愣了一下,朝何堪笑笑:「你好,靳川言。」
何堪眯了下眼,覺得名字有點耳熟,他也伸出手與他相握:「何堪,黎沈鄰居。」
9
何堪,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按照我媽的說法就是,從小到大拿的獎狀能搭個梯子去月球旅遊。
溫柔,成績好,長得還帥。
看多了學校裡的精神小伙,他簡直就是人間天使,年少的我撲通一下就陷入愛河了。
高考結束後不到一個小時我就鼓起勇氣向他表白了,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表完白就看見他女朋友從房間的廁所裡走了出來。
「這是我女朋友,何枚。」
嫂子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抱歉啊,你說得太真誠了,我沒好意思打斷。」
啊?!女朋友?!
嗚嗚嗚嗚!!那我剛才豈不是是在當著何堪女朋友的面跟他表白?!
「哥!你有女朋友了怎麼不告訴我啊!」好丟人啊!
他笑:「你也得給我留個話口啊。」
嫂子借口說出去買飲料,之後的事大家應該可以猜出來了,何堪拒絕了我的表白,怕我傷心,話還說得特別溫柔。
嫂子回來後說正好他們要出去吃飯,問我要不要一起。
我勉強地笑了笑,跟著去了,回到家就捶床崩潰大哭。
「嫂子那麼好!又漂亮又溫柔,難怪何堪不喜歡我嗚嗚嗚!」
「嫂子真好嗚嗚嗚嗚!!!」
10
「哦對了!」我想起什麼,從書包裡拿出一塊藍色手表:「哥,這是你的吧?」
「居然在你這裡。」
看到手表沒想起來,一看到何堪的臉我就立馬想起這手表是他的了。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應該是小時候借來玩貪吃蛇忘記還了。」
靳川言偏頭問我:「手表還能玩貪吃蛇呢?」
「你懂什麼,智能手表,當時可酷了好嗎!」
我還想懟他幾句,何堪一拍腦門想起了什麼打斷了我的欲言:「靳川言…!我說這名字我聽著這麼熟悉呢!」
「你是不是那個成育小學五年一班,媽媽叫吳棠,家住楓荷萬象的靳川言!」
靳川言一愣:「你怎麼知道?」
他偏頭對我說悄悄話:「诶,你哥做狗仔的?」
「……扯遠了哈。」
「你忘記了嗎,也對,快八年了吧,當時五月份還是六月份她走丟了,在華和公園,是你把她背回來的。」
「那麼小兩個孩子,一個能走五公裡,另一個能背著她走了那麼遠走回家。」
我傻了,說的這事我怎麼一點印象沒有。
「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靳川言顯然是記起了這件事,他冷笑一聲:「不僅路痴,腦子也挺痴的。」
何堪接著說:「你小學五年級吧,放學了就到處玩,當時阿姨來接你沒接到人都急壞了,生怕你出事。」
「我們在外面找了你三個小時,最後是他把你背回來的。」
我驚了:「還有這回事??」
靳川言又冷笑一聲:「你當時都在我背上睡迷糊了,嘴裡一直念你的小區名,累的是我你當然不記得。」
「……」
他這樣一說,我還真的有點印象了。
小學五年級的大熱天,我在外面瘋玩,當時也是心大,玩累了就直接趴地上睡,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媽就把我罵醒了,一睜眼不在公園在家裡的床上。
「可是我記得當時沒看見你啊。」
「他也累,叔叔給他買了點東西,開車把他送回家了,要是我沒記錯,叔叔還連夜在網上訂購了錦旗送到了他家。」
「哦……」送錦旗,這是我爸能幹的事。
何堪接了個電話,應該是嫂子打來的。
「何枚開完會了,我先走了,有時間請你們吃飯。」
「哦好,哥你替我向嫂子問好。」
11
敢情這廝是我的半個救命恩人。
「那個、感謝救場。」我把挽著他的手放了下來。
他眉毛一挑,低眸看我:「你要謝的就這一件?」
「我怎麼記得某個人當年趴在我背上,說什麼以身相、」
沉寂的記憶被完完全全地掀開,我裂開了:「你怪我幹嘛,我看電視劇裡那些叔叔阿姨都這樣報答救命恩人,那我小時候也跟著學啊!」
小時候喜歡上何堪,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電視劇的影響。
初三的時候他耐心地為我補課,我差點沒感動哭。
「學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