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了,老公是家裡安排的。
相親後,我很滿意。
滿意他的一表人才,滿意他的財大氣粗。
?1
我在便利店買了一袋水餃,付款的時候又返回去拿了一瓶醋。
剛從便利店出來,一輛黑色的轎車在我身邊停下。
車窗半降,露出男人那張冷峻的臉:「上車。」
他怎麼提前回來了?
我心中疑惑,卻面色如常地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兩分鍾就到了家門口。
他在門口停車,我拎著東西去開門。
他這人向來對吃的要求比較高,肯定是不會跟我一起吃速凍水餃的。
我拉開冰箱的門,裡面一大半都是我的護膚品,還有幾瓶他常喝的礦泉水,就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我一般情況下都是叫外賣的,今天突然想吃水餃了,一想到酸酸辣辣的水餃我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我盤算著,一會兒給他訂個餐。
我正拿著手機給他訂餐的時候,他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直接從後面抱住了我。
他嘴唇貼在我耳後,有點涼也有點痒,我忍不住想躲,他卻啞聲道:「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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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隨手關了火。
我一邊眼巴巴地望著那一鍋正在沸騰的餃子,一邊承受著他略顯迫切的吻。
他似乎是不滿於我的三心二意,在我腰側掐了一把,順勢將我整個人抱了起來往臥室走去。
頭暈目眩的那一刻,我還在想他這是多久沒回來了,這麼急切的嗎?
雖然我知道,他精力旺盛,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克制的。
我咽了咽幹澀的嗓子,胃裡有點難受,身上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餓了。
被他折騰過後,更餓了。
我卷著被子縮成了一個蝦米,心裡還惦記著我那一鍋餃子。
這會兒,肯定已經被泡得不能吃了。
他神清氣爽地從浴室走出來,一邊拿毛巾擦頭發,一邊問我:「想吃什麼?」
我脫口而出:「餃子。」
他皺了皺眉,顯然不太喜歡這樣的面食,不過他還是說了句:「行。」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應該是打給了他的助理。
我閉著眼睛腹誹,我不過就是想吃口餃子,出門兩分鍾就買回來了。
他非要折騰助理去買什麼老字號,等人買回來,我估計也沒什麼食欲了。
食色性也。
食欲和那種事差不多,同樣都是不能耽誤的事兒。
否則,就容易變味兒。
2
我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他正坐在餐桌邊上,拿著手機瀏覽文件。
燈光下,他那張臉一點也不遜色於桌上的各種珍馐美食。
閨蜜說,表面越正經的男人,私底下越不正經。
我摸了摸耳垂,想到他剛才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沒錯,他就是個衣冠楚楚的大灰狼。
大灰狼抬頭掃了我一眼,指了指餐盒裡的餃子說:「你要的餃子。」
「哦。」我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
現在,小紅帽要和大灰狼一起共進晚餐了。
他笑了笑,眼裡盛了細碎的光:「怎麼了?」
「沒事。」
我聽出了他聲音裡的愉悅,又沒出息地紅了臉,想到他剛才逼迫我叫老公的事,我就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他太強勢了。
我隻能服軟,糯糯地喊了一聲:「老公。」
我話少,他更是惜字如金。
我們之間大多數交流都在床上,平時家裡真的很安靜。
晚餐很豐盛,幾乎擺滿了整張餐桌。
他這人向來吃得不多,但講究個精致和營養搭配。
嗯,這家的餃子真的很好吃。
皮薄餡兒多,一口一個,湯汁味美,唇齒留香。
我吃得高興,一高興就會食欲大增。
他喝了半碗粥,吃了一點小菜,就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往常,他吃完飯就會去書房辦公,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一直坐著沒動。
我眼珠滾了滾,目光掃過桌上各種精致的小菜,終是沒能抵抗住美食的誘惑。
我將桌子上的菜一掃而光,心滿意足地吃飽,還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他抬起頭的時候,目光明顯一怔,而後看向我微微隆起的腹部。
我不好意地笑了笑,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解釋:「今天的菜太好吃了。」
他唇角含笑,意味深長地看向我:「那明天再吃一次。」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這句話透著一絲不正經的意味,但我沒證據。
3
他起身收拾桌上的殘局,我忍不住伸了個懶腰,簡直通體舒暢。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我一個沒忍住又打了個十分響亮的飽嗝兒。
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顯得十分的突兀和尷尬。
呃,有點破壞我一直以來維持的淑女形象了。
他掃了我一眼,拎著收拾好的垃圾往外走去。
我往椅背上一倒,忍不住嘆氣,這就是我們日常相處的常態。
他工作特別忙,不是出差就是應酬,幾乎很少在家。
偶爾回來,我們除了夫妻間應盡的義務交流,基本沒什麼話可說。
他不回來的時候,我一個人還挺自在的。
平時,我極少出門,偶爾會出去跟閨蜜喝個下午茶。
我在家除了畫畫就是追劇,不喜歡有人打擾。
所以,家裡隻有定時來搞衛生的鍾點工。
剛開始,他這個金尊玉貴的大少爺很不習慣沒人端茶倒水的生活。
現在,他倒是能做一點家務了。
比如,收拾一下餐桌,倒個垃圾,人還挺勤快的。
晚餐吃得有點多,我正想出去散散步,剛好跟回來的他撞了個正著。
他問我:「要出去?」
我摸了摸肚子:「吃得有點多,出去散散步。」
他點了點頭:「等我一下。」
我很詫異,不知道他讓我等他幹什麼?
很快,他就拎著一件外套出來了,搭在胳膊上說:「走吧!」
他這是,要跟我去散步嗎?
我挺驚奇的,他這大忙人怎麼會突然有這闲情逸致了?
據我所知,他除了工作應酬偶爾還會去健身,家裡也有專門的健身房。
散步這種活動方式,總覺得跟他的身份很不搭調,特別是陪妻子散步。
偶爾,晚飯後我會出來走走,也認識了幾個鄰居。
這會兒碰見,不免要打個招呼,我禮貌地向人介紹道:「這是我老公。」
他很配合地點點頭,神色間一派泰然自若。
對面母女倆眼中露出些微驚豔的神色,又很快和善地笑了笑,便與我們擦肩而過。
他確實長了一副好皮相。
別的不說,反正面對他這張臉時,我是不討厭和他發生一切親密行為的。
4
路燈昏黃,樹影與樹影之間暗香浮動。
我擇了一條鵝卵石鋪就的蜿蜒小路,慢悠悠地向前走著。
他與我隔了半壁的距離,落後半步。
我垂著眼睛默數路上的石子,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兩道細長的影子晃晃悠悠地貼在了一起,難舍難分似的。
我不僅想起了一句話,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神奇。
有時候想想,這一切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
那天,我正在畫室工作。
父親打來電話叫我回家,飯桌上他問起了我的感情生活。
我表示目前單身,沒有戀愛關系。
他當領導習慣了,說話做事並沒有表面那麼平易近人。
也可能,緣於我們父女之間並不太熱絡的緣故,他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女士在一旁附和道:「清辭,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偏頭想了下,隱去腦子裡那道模糊的人影,說:「目前沒有。」
以前有,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父親和陳女士再婚後育有一子,如今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去了軍校,常年不在家。
平時,家裡就隻有他們夫妻倆和一個做飯的阿姨。
父親已經快要退休了,也許是年齡的緣故,對很多應酬自然而然就淡了。
所以,他現在基本就是兩點一線,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
陳女士是個很有生活情趣也很講究精致的女人,她把父親照顧得十分妥帖。
在父親面前,她總是溫言軟語,一副小女人姿態。
而我母親,性格之中缺乏一種天生的溫婉,她是典型的冷美人。
我便是繼承了母親的性格。
一頓飯,我了解了他們的意圖,想讓我結婚。
這是每個成年子女必須面對的事情,我一時也沒什麼想法。
陳女士問我:「阿姨這邊有個合適的人,你要不要見一見?」
我想了想,點頭說:「好。」
這件事,就這麼愉快地達成了共識。
閨蜜感嘆:「你這大美女都要去相親了,那我們怎麼辦?」
我喝了口咖啡,笑道:「你眼光別太高,差不多就行了。」
她攤手:「什麼叫差不多?」
她把我問愣了,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差不多?
但隻要關於男女之間的話題,我就總是忍不住想起一個人。
一個曾經放在心底深處的人。
一個心有所屬的人。
一個多年未見的人。
一個在記憶深處漸行漸遠的人。
隻是,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成為我的相親對象。
隔了十年的時光,猝不及防地闖入我的世界。
5
那是兩個家庭之間的聚餐。
這種別樣的相親方式,相較於兩個不熟悉的男女單獨見面,會更為妥帖合適。
畢竟,兩家人是故交,也許多年沒見了。
敘舊也好,相親也罷。
成與不成,都不會讓人尷尬。
地方是他們家提前定好的,在一處古色古香,頗有韻味的私人飯莊。
小橋流水,假山環繞,曲徑通幽,就連服務生都是一個個穿著旗袍的窈窕美女。
每個包廂都有一個很詩意的名字,我們所在的包廂外就有一塊匾額,上面書寫著,良辰美景共此時。
我不禁多看了一眼那幾個大字,後來才想真的是寫實了。
兩家人一見面,不免要熱絡寒暄一番。
他父母早已等在包廂裡,卻不見他的蹤影。
許多年未見,我很好奇他如今的樣子,更疑惑不解他怎會來相親。
一時間,腦子裡思緒紛紛。
6
那時,他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是大院裡一呼百應的孩子王。
他像一陣疾馳的風從我身邊刮過,身後是歡呼著迎風而來的少年們。
他們恣意地騎著單車,在大院裡迎風招展惹人注目。
一大群少年少女,在院裡唯一的小賣部停下,冰水、飲料、雪糕,被打開的冰櫃往外冒著絲絲白氣。
我邁著小步,打著一把遮陽傘,走到了小賣部門前,正看見他拿了一瓶礦泉水往頭發上澆。
那時,他還是個平頭小子,仍掩不住那俊朗的五官。水順著他的頭發往下滴,他身上的球衣緊貼著身體,身影清瘦挺拔。
有人慫恿他幹脆脫了衣服,他笑罵回懟,一切都是少年的模樣,鮮明又好看。
我自他們身邊走過,天青色的裙擺在傘底下搖曳生姿,一截細瓷般的小腿出現在他視線裡,玲瓏的腳上穿著一雙粉色的拖鞋,鞋面上一隻可愛的卡通兔子,隨著我走動的步伐,輕輕搖晃著長耳朵。
我不在大院兒裡住,也是第一次這樣近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以前偶爾過來,我也曾遠遠看見過他們。
他們一行十幾個人,幾乎佔據了小賣部前面的空地。
我有些局促、遲疑。
我捏緊了手裡的書,想不明白為什麼看見他們,就偏離了去圖書館的路?
「呀!這是哪來的神仙妹妹呀?」
我剛收了傘,一個戴著眼鏡的小胖子就跳到了我面前,好奇地打量我。
我被迫停在原地,感受著周圍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注視,頗有一點頭暈目眩的感覺,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一聲調侃沒有得到我的回應,小胖子也不惱,笑眯眯地讓出了前面的路。
我走進店裡才聽見他們的笑聲:「洛施,今天可見到個比你還好看的妹妹。」
小胖子說完,一道清清脆脆的女聲回懟:「趙小胖,在你眼裡是個女的都好看。」
趙小胖不服,手指掃了一圈人:「你們都看見了吧,是不是比她好看!」
趙小胖和洛施從小就不對盤,互相嫌棄,一逮到機會就砢碜對方,見怪不怪,大家從來不參與他們的戰爭。
眾人都不說話,趙小胖又問吊兒郎當坐著的那個人:「阿承,你說。」
被指名的少年,摸了摸鼻子,來了一句:「沒看清。」
那時,洛施是院裡公認的小公主,從小就驕縱,脾氣不好,唯獨在宋承毅面前嬌嬌俏俏,低眉順眼。
聽到宋承毅的話,少女展眉一笑,將手中的礦泉水遞給他:「小承哥,你喝水」
宋承毅掃了她一眼,很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裡的瓶子。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總是神經異常敏感,洛施對宋承毅的態度大家都心照不宣。
而宋承毅呢?
他大概比較晚熟,還沒開竅,反正那時他是把洛施當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