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發堵。
沈亦雪……你為什麼這麼做啊？
裴璟，我又哪裡對不起你了？
直到，裴喻澈的拍門聲不停響起，將我從悲傷的思緒裡拉了出來。
我打開門。
他一臉擔憂地站在門外，打量著我，看我沒什麼事後，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會躲在房間裡哭鼻子呢。」
我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睛，苦笑兩聲，沒說什麼。
哭嗎？
我太難受了。
難受到哭不出來了。
「放心吧，我沒事，你回去睡吧，明天還要趕飛機呢。」
裴喻澈又看了我好一會，才後退半步，指了指身後：「哥真回去了？」
我被他逗樂：「回去吧，晚安！」
他這才放心轉身離開。
下一秒，我卻猛地抓住他的衣角。
Advertisement
「謝謝。」
他沒回頭。
「不用謝，哥哥保護妹妹，天經地義。」
9
第二天趕回國的我剛推開家門，就聽見了裡面女人的嬌笑聲。
是沈亦雪。
她跨坐在裴璟身上，臉頰薄紅。
看見我，她慢悠悠地從裴璟身上起來，跟我打招呼。
「小禾你回來啦！」
同時，一串玉珠從她裙裡掉落。
帶著瑩瑩水光。
那是我送給裴璟的十八歲禮物。
現在，卻被這麼糟踐。
不敢想象，要是以前的我，會有多麼傷心。
不過還好，我現在沒那麼在意了。
三年未見，沈亦雪還像以前一樣，跑過來抓著我的胳膊晃：「寶！你怎麼不回我消息啊？我擔心你就來找你，正好撞上裴璟哥哥，陪他玩了一會。」
正好撞上？
他們明明都到了如此地步，還在我面前裝什麼？
我面無表情地把手抽出來，毫不留情一把把她推開。
力氣很大。
她直接跌倒在地。
「阿雪！」
裴璟急忙衝了過來，把沈亦雪扶起來，厲聲訓斥我：「祝禾你發什麼瘋？給阿雪道歉！」
我果斷比了個中指：「不可能。」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懟他。
裴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隱隱的探究。
忽然，他嗤笑一聲：「你在跟我鬧脾氣？呵，祝禾，沒必要。你知道的，我不愛你，你的這些小手段隻會讓我更加討厭你。」
我望著他的臉，有點恍惚。
我喜歡了裴璟十五年，不管是年少時的活潑開朗，還是婚後的安靜乖巧，他都沒有對我笑過一次。
他在我面前，就像結了冰的湖面，任由我如何對待，都泛不起一絲漣漪。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笑。
但滿是嘲弄。
嘲諷以前喜歡他不斷改變自己的那個我。
我嘆了口氣，最終從容平靜地對裴璟說道：
「你想多了，現在的你不配我鬧脾氣。
「裴璟。
「我們離婚吧。」
他眼中的冷漠嫌惡化為愣怔。
似乎沒想到我會主動放棄他。
「祝禾。」他眯了眯眼，唇抿成了一條線，「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我搖搖頭：「我沒有開玩笑，你不是喜歡我表姐嗎？等我們離完婚，你就可以娶她了，以後我叫你表姐夫。」
裴璟緊緊盯著我，似乎要從我臉上找出一絲撒謊逞強的痕跡。
我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他：「怎麼？你不想娶她？」
沈亦雪猛地抬頭朝他看去。
裴璟頓了頓，隨即抓住了沈亦雪的手，主動與她十指相扣，然後直直地看向我：「你不用挑撥我們倆的關系，祝禾，離婚可以，但要你去我爸媽面前說是你變心了，我不想我在爸媽心裡有不好的印象。而且阿雪最近重返娛樂圈，不能因為這件事有汙點。」
我沉默下來。
第一次想用「無恥」形容這個曾經在我心尖尖上的男人。
他明明知道裴家二老很喜歡我這個兒媳婦，也是他有錯在先，結果現在卻想讓我背負一切。
太無恥了。
就在這時，我身邊的裴喻澈低聲罵了一句：「他媽的，離個婚這麼麻煩。還不好的印象，你自己做錯事了就認了唄，爸媽又不止你一個兒子。」
說著，他果斷掏出手機拍了張裴璟和沈亦雪十指相扣的照片發在裴家的家族群裡。
裴璟衝上前想阻止，但是終究慢了一步。
照片連帶著裴喻澈吊兒郎當的語音都發了出去。
「我哥出軌了，帶著小三上門要跟我嫂子離婚。」
10
我們四個被叫回了老宅。
剛進門。
裴父威嚴冷厲的聲音響起：「裴璟，跪下。」
裴璟沒動，隻是杵在大廳中央，理直氣壯地說：「我沒錯，我隻是找到了真正喜歡的人而已。」
話音剛落，裴父的褲腰帶就抽在了他身上。
「那你他媽的當初為什麼娶小禾？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你擱這玩出軌？」
看到裴璟被打，沈亦雪立刻撲了上去。
「裴叔叔！你別打了！要是打壞了！您孫子可就得傷心了！」
「孫子？」
沈亦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懷孕了，裴璟的。」
裴家二老愣了好一會，對視兩眼後，又看向沒吭聲的我。
最終，裴母一咬牙，冷笑道：「那就打了，我們裴家不允許有私生子，我隻認小禾肚子裡出來的孫子。」
「媽，我不喜歡她，你如果非要她肚子裡的孫子，恕兒子無能！」
「你！逆子！」
一陣混亂中，我淡定開口：「婆婆，我和裴璟離婚吧。以後要是我還嫁人生了孩子，認您當幹奶奶。」
裴家二老還想來勸我，但我心意已決。
必須離婚。
11
在裴家二老不舍的目光中，我和裴璟領了離婚證。
當天下午，沈亦雪就迫不及待地發了微博官宣。
【兜兜轉轉，還是你。】
配上一張牽手的圖片。
也許是為了給沈亦雪復出造勢，不玩微博的裴璟也專門注冊了用戶給她評論：【你好，我的妻子。】
兩人瞬間上了熱搜。
國民初戀和京圈佛子的愛情，無數人說甜。
但其中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
【隻有我記得這個裴璟好像結過婚嗎？】
【已經離婚了哦！而且對方是品行不端的抄襲狗祝禾，離了正好！】
【就是！咱們阿雪才是良配！】
……
好。
明明是他們倆官宣，我又被迫上了熱搜。
再次被人拉出來罵。
沈亦雪還給我發了消息。
【小禾，謝謝你把裴璟哥哥還給我。到時候我們結婚，你可以給我當伴娘嗎？】
她真荒唐。
我想著，將從趙奇老婆那找到的錄音發了一段給她。
【你聽聽這個，還想找我當伴娘嗎？】
12
「對不起！小禾！我不是故意找人誣陷你的！」剛剛還在手機上跟我囂張的沈亦雪此刻正抓著我的大腿求饒。
「我求你了，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把那些錄音刪掉，我求你了！」
裴璟沉著臉站在旁邊，厲聲訓斥我：「祝禾，夠了，阿雪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我：？
「首先，她道歉我有權利不接受。
「其次，你他媽也別想逃。」
我放出了裴璟和趙奇的錄音。
他臉上的冷漠終於垮臺，變得慌亂起來。
上前想來抓我的手。
卻被我呼了一巴掌。
打得我手都疼了。
他狼狽地偏過頭，但最終還是低頭求我：「放過阿雪吧。」
我氣笑了。
「那她當初為什麼不放過我？她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暗算我？我欠她的？
「還有你，跟她吵架賭氣，為什麼要拿我的婚姻幸福做犧牲？」
裴璟垂著頭，沒有了以往的傲骨，隻會說著對不起。
我懶得再管他們。
直接把這件事爆了出去。
我在沈亦雪高調復出的巔峰讓她墜入了深淵。
她一瞬間成了過街老鼠。
破罐子破摔來罵我。
「祝禾，你跟你那個媽一樣賤！
「她毀了我媽，你毀了我，我們家真倒了八輩子血霉遇到你們母女倆！
「而且實話告訴你, 我根本不喜歡裴璟，我就是要搶你的男人。
「就像你媽當時非要勾引我爸一樣。」
我這才知道她怨我的原因。
因為她媽媽，也就是我的小姨跟我媽曾經愛上了同一個男人。
小姨用了計謀逼著那個男人跟她生米煮成熟飯結了婚，但婚後並不幸福。
小姨夫最後喝藥自殺了。
他有一抽屜的畫本。
畫的全是我媽媽。
我爸知道這件事後, 徹底和我媽鬧掰, 連帶著看學美術的我也不爽。
後來, 我媽跳河殉情了。
兩個家庭就這麼支離破碎。
但我以為，我和沈亦雪之間沒有受到影響。
結果……
她從來沒忘記這些。
不過沒關系。
她以後別想好了。
我跟她沒完。
13
沉冤昭雪後，我拿回了學位證書。
拿起畫筆的第一幅畫，如約送給了裴喻澈。
畫完結束，已經到了黃昏。
窗外細碎的夕陽灑落在裴喻澈臉上。
「哥騎車帶你兜風吧。」他說。
我這次沒拒絕。
我坐在他的電動車後座，感受著夏日的晚風將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吹向我。
一如曾經無數次。
隻不過, 這次我沒有哭著跟他吐槽了。
倒是他主動問起——
「你當初到底為什麼喜歡我哥啊？」
我怔了怔。
仔細一想，我確實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喜歡上他了。
隻知道發現這份喜歡的時候，我已經在他偶爾施舍般給我的親近裡無法自拔。
如果真的要找個理由，那可能是——
「因為他那個時候成績很好，一開始是欽慕，後來大概就是喜歡了。」
裴喻澈沉默了。
因為他一開始特別討厭學習。
「那那那！我現在成績好了，你要不也喜歡喜歡我？」
我抬頭，看著他的耳朵和後脖頸逐漸變紅。
「我當過你嫂子哎。」
「那又怎樣？不是離婚了？」
我沉默著，腦子裡閃過我和他的各種相處。
最後，得出答案。
他值得的。
但是……
太快了。
「我剛離婚。」
裴喻澈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那我等你。
我和裴璟從小相識。
「（「」14
三十歲那年, 我決定二婚了。
和裴喻澈。
因為一次沒注意，我懷孕了。
他領著我把孕檢單放在桌子上說要訂婚時，裴家二老開心得嘴都合不攏。
被沈亦雪甩了的裴璟站在一旁, 緊緊地盯著我。
最終, 他抓住機會把我堵在樓上房間裡。
拿出了當初我送那串生日禮物。
「小禾, 我把它洗幹淨了。」
我皺眉, 眼中滿是嫌惡：「髒死了，你帶著它, 都離我遠點。」
裴璟怔了半晌，眼眶逐漸紅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肚子上：「你真懷上了？」
我輕笑：「對啊，如你所願, 隻不過你沒機會把沈亦雪的孩子換給我了。」
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隻能幹巴巴又不甘心地問：「你——真愛上我弟了？」
我沒吭聲，隻是像看傻逼一樣看著他。
忽然, 我身後的房門被敲響。
裴喻澈那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了進來。
「嫂嫂開門，我是我哥。
「不對。
「未婚妻開門, 我來接你了。」
我朝裴璟禮貌地笑了笑, 轉身打開門, 撲進了裴喻澈的懷抱。
他緊緊把我摟著，然後看向屋裡那張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笑得得意：「哥, 謝謝你的作死，才讓我有機會乘虛而入，結婚我讓你坐主桌。」
我在裴喻澈唇上落下一吻，然後轉頭看向一臉後悔的裴璟。
朝他比了兩個中指。
「哥, 結婚記得來哦。
「哦，對了，孩子以後喊你大伯。」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