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於劍修而言來這種擅長魅惑和幻術的修者不好應付。因為人不可能一直保持著緊繃戒備的狀態,而劍修因為五感敏銳,所見細致,留意的東西越多越容易被迷惑。尤其是在對戰時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中招。”
青燁說到這裡掀了下眼皮,抬眸看向了問心臺上那個青色身影。
哪怕這麼近距離,朝著玄殷行劍禮的時候他也沒有拿正眼看過對方分毫。
“但是這個情況出現在任何劍修身上,都不可能出現在桑子俞身上的。”
白穗被對方這樣篤定的語氣給弄得一愣一愣,她眨了眨眼睛,反應了會兒也沒明白對方話語裡的意思。
最終她還是沒忍住順著問道。
“為什麼沒用?他不是也是劍修嗎?”
“因為他是個瞎子。”
“你見過有誰對瞎子拋媚眼的嗎?”
白穗被噎住了。
她順著青燁的視線看了過去,桑子俞正在行著劍禮。
然而卻是對著那童子位置。
完美避開了玄殷的方向。
“……”
這哪裡是個劍修,簡直是個盲僧。
雖然青燁這話是損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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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像,似乎,是那麼個道理呢。
第149章
盡管青燁說的很有道理,無論是本身情況還是修為差距基本上都是桑子俞穩贏。
可在沒有真正看到最終結果之前,白穗還是不能徹底放下心來。
於是她沒有回去休息,還是決定留在了這裡觀戰。
她這麼想著,剛準備將注意力全然落在高臺之上,餘光一瞥。
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了桃源觀戰的那邊弟子裡並沒有清岫的身影。
清岫這段時間身體本來就不舒服,一直在屋子裡待著。
之前白穗擔心她的情況,沒忍住去問了桃源的弟子,她們也不太清楚,說著估計是在秘境時候受了傷需要靜養幾日。
可是前日時候白穗碰上清岫的時候,除了她穿的比以往多了點,聲音要低沉些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
她眼眸閃了閃,下意識想起了那日清岫將她誤認為是玄殷的事情。
傷心委屈是有的,不過也就那麼一會兒的事情,她現在早就不在意了。
反倒是白穗覺得她那個時候情緒不對,也沒聽人把話說完就先一步御劍離開了,著實有些失禮。
她應該道歉才是。
“你在看什麼?”
青燁順著白穗的視線看了過去,沒看到什麼熟人後微皺了皺眉問道。
“唔,我在看清岫師姐,不過她好像不在……”
他想起來了,之前白穗去煉丹場時候也和那個清岫在一起的。
兩人關系似乎不錯。
青燁很少會留意旁人的事情,不過這個清岫是個例外。
他之前曾經在桃源見過她,印象深刻的不是對方比尋常女修骨架大,長的高了一截之類的,而是她身上運轉的靈力。
作為劍修,青燁一向對自己的感知力很有信心。
哪怕是陸九洲斂了氣息靠近他也能很快覺察到其蹤跡。
然而那清岫不同。
就算她不用刻意去隱藏,隻要隱沒在山林桃木之間,就宛如融入在了其中般沒了氣息。
難不成是什麼桃源秘術?
青燁抱著手臂,手指點了點後這才漫不經心收回了視線落在了白穗身上。
“她上午來過,就在你和戚百裡對上的時候。”
清岫來的有些晚,白穗上臺的時候才過來。
又在下面默默觀戰了全程。
“在看到你被陸九洲帶走療傷之後她這才離開的,不過離開的方向似乎並不是往你們女修住所的位置。”
倒不是青燁觀察仔細,隻是剛好在收回視線時候留意到了。
“那個妖修也是等到你被帶走後這才離開的,他前腳一走,清岫就跟上去了。估計她沒回去是去幫你出氣教訓那個戚百裡了吧。”
白穗聽到這話一愣,顯然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況。
她下意識想要去找清岫,生怕她真的和青燁說的那樣對戚百裡動手了。
戚百裡和寧玦不同,後者若是遭遇了這種之前她自然不管,但是前者雖有些讓人生氣卻並不至於如此。
兩人的比試堂堂正正,再加上妖修和劍修本身對立,就算做不了朋友當個陌路人也成,反正之後試煉結束應該也見不了了。
白穗不希望最後關頭了還因為自己給清岫招惹麻煩。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不一定真的動手了。”
青年看到她有些著急的樣子,抬起手摁著她腦袋不讓她亂動。
“而且你現在去也沒有用,這已經是上午的事情了。別想些這些有的沒的了,你不是很關心這一局勝負嗎,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看,別亂走給我惹麻煩。”
在這裡不單單隻有寧玦可能會針對白穗,秘境時候白穗也得罪了不少人。
懸青門,塗山各種,她要是落了單也很容易出事。
白穗拉回了些理智,微微頷首,想沒再想著離開了。
問心臺上在鼓聲落下,比試開始的瞬間,玄殷就立刻和眼前的青年拉開了距離。
無論她的術法對桑子俞有沒有用,和一個劍修近身交手都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玄殷足尖一點,身形一動停在了問心臺邊緣位置。
不能太靠近,同樣也不能太遠離,不然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掉下臺去。
和其他一般上來就動手,想著先下手為強的修者不同,桑子俞似乎並不著急。
他看著玄殷和自己拉開了距離,眨了眨眼睛,好像才知道比試開始了似的手搭在劍柄上,引出了命劍。
之前時候白穗就隱約看到過桑子俞手中的那把銀白的劍鞘,上面的紋路繁復,像雲紋又像是花紋,看不真切。
此時那劍的劍身也如月清白,帶著簌簌落雪般的寒氣。
劍一出,逼仄的威壓便壓制在了玄殷身上。
因為合歡宗早就歸屬了昆侖,算是個附屬宗門,所以昆侖和合歡宗的大體利益是相同的。
桑子俞想到這裡,抬眸看向了那殷紅似火的身影。
“既算是同門,我讓你一隻手。”
他這話沒別的意思,隻是不想讓玄殷輸的太難堪而已。
然而在對方,和眾人聽來和羞辱無異。
玄殷氣笑了,面紗之下的神情看不清楚,隻有那雙眸子冷冽森然。
“不愧是昆侖宗主親傳的大弟子,尋常人還真沒你這樣大的口氣。”
“行啊,讓我一隻手是嗎?你最好說到做到。”
她手腕一動,兩條紅綾“唰”的一下從她袖口而出。
不似那種軟綿無力的綾羅,玄殷的紅綾覆著靈力,好似是一件法器,刀槍難入,堅韌異常。
在引出這兩條紅綾的瞬間,長劍破風一般凜冽。
速度極快,直直往桑子俞兩邊打了過去。
勁風烈烈在耳畔作響,桑子俞稍微側身避開。
他雖然避開了,可那紅綾砸在了他身後的一根白玉柱上,“轟隆”一下,柱子碎裂倒下。
這力道大的讓桑子俞都有些意外。
他剛側身避開這一道攻擊,那紅綾又展開如紗幔從他頭頂覆了上來。
桑子俞引了命劍,劍氣縱橫,從中將其劃成了幾段。
在紛飛的紅色綾羅之中,青年的眉眼也映照了幾分顏色。
幾乎都不用怎麼花時間,他一下便感知到了玄殷的所在。
剛從綾羅裡破開,桑子俞手一用力,直接將銀白長劍投擲到了綾羅遮掩後面的玄殷位置。
劍所到之處,劍氣也將所碰觸到的綾羅劈開成了數段。
直至快要刺入玄殷血肉時候,那劍被一股巨大的靈力抵擋,懸停在了半空。
桑子俞眯了眯眼睛,瞥見了那一面巨大的光屏。
他指尖一動,凝了靈力控制著長劍更甚往前,沒過多久,“咔嚓”的聲音清晰入耳。
那保護著玄殷的光屏碎裂開來,碎片如刃,被桑子俞操縱著和長劍一起系數朝著玄殷而去。
玄殷瞳孔一縮,連忙俯身避開。
在紅綾之間桑子俞隻能隱約瞥見她白皙的手腕。
他握著劍柄,這一次沒有讓玄殷拉開距離,橫著一劃。
劍刃“呲啦”一聲將視野可見的紅綾破開,劍光也終於映照在了玄殷的眉眼。
劍修本身無論是在力量還是速度上都比其他修者更甚,加上玄殷和對方的修為差距很大
他能這樣輕易找到她並沒有什麼好意外的。
果然,硬碰硬根本沒有辦法。
玄殷垂眸看了桑子俞一眼,彎腰時候那把銀白長劍堪堪擦過了她的眉眼。
她是避開了,不過頭發卻被劍風削斷了一縷。
桑子俞沒有再給她逃跑的機會,一擊不中,手腕一動將劍調轉了個方向往下蓄力刺了過來。
玄殷瞳孔一縮,沒辦法躲開。
劍入血肉的聲音清晰,溫熱殷紅的血液順著劍刃緩緩滴落在了紅色綾羅之上。
在桑子俞以為差不多可以結束,準備收回命劍的時候。
劍下一空,前一秒還被他刺的不能動彈的女修已經沒了蹤影。
——劍刃上面隻留下刺著的一段紅綾。
青年神情一凝,低頭看了一眼紅綾上面浸湿的地方。
伸手一碰觸,指尖赫然殷紅。
不是障眼法。
剛才他的確刺中了玄殷,隻是在最後關頭她用了這一段綾羅逃走了。
他的眼睛的確不怎麼能視物,可感知力卻極為敏銳。
氣息也好,靈力也罷,隻要他想不用看也能知曉。
桑子俞閉上了眼睛,執劍從紅色綾羅之中走了出來。
他腳步一動的瞬間,那些之前被他劈斷掉落在地面的數段綾羅驟然旋飛了起來,全然往他這邊而來。
這樣密集的攻擊,桑子俞極為輕易避開了不說,甚至還借著那綾面凌空。
引了命劍將所有的紅綾都粉碎了個幹淨。
紅綾破碎的瞬間,在紛飛半空之中又變幻成了朱紅如芍藥的花葉。
桑子俞閉了眼看不見,卻能清晰嗅到那馥鬱濃烈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