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唔?!”
她心下一驚,伸手竭力想要把讓給推開,青年已經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
啊啊啊救命!!
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動手,要是動手的話她打不過反而會暴露,可是再這麼下去……
艹!死就死吧!老子要留清白在人間!
白穗咬了咬牙,心下一定,手腕一動準備將天啟引過來。
不想還沒來得及動手,一直埋在她頸窩啃著的青年先一步停了下來。
重華感知到了什麼,雙手撐在她的耳畔,居高臨下注視著白穗。
她如今閉著眼睛,卻也能夠感受到那冷冽森然的視線。
“睜開眼睛。”
和之前怕她凍著而收斂了寒氣不同,這個時候隨著他話音剛落,鋪天蓋地的寒意再一次壓制了過來。
“別讓我說第二次。”
她能夠聽出對方動了怒。
是剛才她想要動手被他發現了嗎?可是她根本還沒來得及凝靈力啊。
白穗咽了咽口水,緊張地攥著被褥,而後視死如歸般慢慢睜開了眼。
對上了一雙瑰麗如血的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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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鬼女所說的血肉模糊,面容可怖的模樣不同,眼前的青年有著一張極為俊美的面容。
他的眉眼狹長,是少有的狐狸眼,不似桃花眼多情,不似丹鳳眼精致,是一種詭譎的邪肆。
冷白的皮膚像是覆著霜雪,分明的輪廓深邃,霧裡看花般美得很不真實。
按理說這樣一張完美無瑕的面容,白穗應該生不出任何恐懼。
可在對上他的視線時候,四肢百骸都被凍結了般,壓制得她喘不過氣。
“你……你怎麼了?”
“我也沒幹什麼啊,我就是害怕所以掙扎了幾下,而且我這點力氣也傷不到你吧。”
重華直勾勾盯著白穗良久,而後指尖一動,掛在她脖子那裡的那塊玉佩落在了他的手中。
“這是什麼東西?”
這塊玉早就被隔絕了神識,是一塊普通的靈玉而已。
因為給飛羽令那種東西對於鬼族和妖族來說根本無法藏匿,要是帶到幽都一下子便會被識破。
可白穗如今不能用劍,一時之間也沒自保的東西,思索再三這才將這塊玉佩帶了進來。
霍雲與她說過陸九洲和重華修為相當,用禁術遮掩,後者若是沒有小乘修為是斷然不能覺察到的。
不過因為五十年前陸九洲和重華交過手,為了防止他認出,又將上面的“九”字給一並隱藏了。
白穗想到這裡頓了頓,看著重華冷著眉眼一改之前的溫和這般質問。
看樣子他應該沒認出來,隻是覺得凡人身上出現了靈玉有些警惕罷了。
她也想過把它藏得更隱蔽些,但是藏得越深之後被發現了若引人起疑不說,要是發生了什麼突發狀況等到她拿出來了估計也就遲了。
所以白穗還是將它掛在脖子上,放在了貼身位置。
“啊你說這個啊,這是我祖父留給我的護身符。你一直在幽都可能有多不知,在我們人族裡隻要家裡有些錢的都可以託人買到這種由仙人開了光的靈玉。”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重華手中的玉佩拿過來,然後翻了個面。
“你看,這上面刻著的是我的姓,我自出生就一直戴著從未離身。”
重華順著白穗指著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上面歪歪斜斜刻著一個“白”字。
他緊繃著的臉色緩和了些。
“……這塊玉成色不好,瑕疵太多。我這裡有數不盡的靈玉靈寶,你到時候重新挑一個做護身符吧。”
“怎麼會?觸手生溫,剔透澄澈,我看不是挺好的嗎?”
白穗生怕對方又像之前那樣把她的玉佩給搶了去,趕緊將它重新戴再了脖子上放好。
青年眉宇之間折痕漸起,雖然沒有像剛才時候反應那般大,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大人,是我說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嗎?”
她裝作有些緊張不安的樣子,小心翼翼抬眸看了過去。
“和你無關,隻是這塊玉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快的事情。”
幾乎是在看到白穗這塊玉的瞬間,重華腦子裡就想到了那個五十年前貿然闖入,搶走了他的血魂鬼草的白衣劍修。
白穗眼睫一動,也同樣意識到了對方說的可能是陸九洲。
“那……你要把它給扔掉嗎?其他的東西倒沒什麼,可是這個東西對我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你可以讓我留下來嗎?”
重華看著白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面沒有害怕,隻有怯懦的懇求。
他臉上鬱氣散了些,骨節分明的手抬起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
“我的眼睛裡一向容不得沙子,但是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為你破例一次。”
他薄唇微啟,低頭抵在白穗的額頭,手慢慢撫在她的後脖頸位置。
有些強勢的強迫她靠近。
“這東西我可以不扔,隻要你藏好別讓我看見就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除了陸九洲,白穗很少有和異性這般親近的時候。
她不大自在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重華看見她這個動作輕笑了一聲,撩起她的一縷頭發吻了吻。
“你到底是怕我還是害羞不敢看我?”
“……都有。”
白穗忍著想要推開對方的欲望,斟酌著語句說道。
“我知道在你們鬼族之中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隻是我現在暫時還不能適應。而且我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慢一點嗎?”
重華抱著白穗,頭放在她肩上蹭著,鼻翼之間盡是少女的清甜氣息。
他眯了眯眼睛,手揉了揉她的腰,很輕的一個動作,自然又親昵。
“慢一點是多久?要是憋久了你難道不怕我去找別的女人嗎?”
艹,那太好了!還有這種好事?
你最好去找他媽的一打,把你搞到精盡人亡,這樣我也就安全了。
當然,這些心裡話她不能說出來。
白穗裝作有些困擾的樣子思索了一會兒,最後悶悶開口。
“那,那這樣吧,你要是實在忍不了了你不要去找別人,你去找我姐姐吧,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對了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我和姐姐是一起到的幽都,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應該是在血池吧。”
“血池,那是什麼地方?”
這名字光說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白穗皺了皺眉,疑惑地問道。
“也不是什麼稀奇地方,是一處用來滋養我身魂的血池子。”
重華見白穗又試圖掙開自己的懷抱,他不悅地掃了她一眼,頗為強勢的將她牢牢禁錮在了懷裡。
而後這才漫不經心繼續說道。
“五百年前我身魂受損,饒是如今也沒有好透,所以每年鬼節時分都需要在血池浸泡休養。”
鬼節時分,祭品,血池。
單是拎著其中一個來說也沒什麼 ,聯系在了一起後白穗猛地意識到……
“?!也就是說你每年讓他們挑的祭品是為了給你養護身魂?”
重華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不想掀了下眼皮,看到白穗臉色沉鬱的樣子一頓。
“你好像很生氣?”
“我難道不該生氣嗎?你傷害的是我的同族,他們把你當成神明一樣信仰,以能夠來幽都侍奉你為榮。結果你做了什麼?”
白穗告誡過自己要冷靜些,可在得知了事實之後還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還有,要是我沒有這副骨相,我被他們帶到這裡,你是不是也會把我扒皮抽筋放了血丟進血池子裡?”
“有什麼問題嗎?不夜城從我統治至今從未有過妖獸侵襲,我護著他們,他們為我獻上幾個合眼的祭品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重華松開了抱著白穗的手,宮城之內氣息冷冽,一並揉進了他的眉眼。
“畢竟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實際上荒謬至極!
重華是護著不夜城沒有遭受妖獸攻擊,可這“妖獸”在某種程度上隻是換作了鬼族而已。
他們幹的事情和那些沒有理智,殺戮成性的妖獸其實沒什麼兩樣。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掠奪殘害?
“你簡直……”
“看來我之前對你太溫柔,給你造成了錯覺。”
重華冷聲打斷了白穗的話,扣著她的手腕,狠狠將她壓在了床榻之上。
那力道很大,有那麼一瞬間白穗覺得脊背都要斷裂了一般。
她疼得臉色唰的一下白了,緊接著一片陰影覆了上來。
濃鬱的鬼氣逼仄壓來,凍得白穗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般。
“你剛才的話隻說對了一半,我這般耐著性子好聲好氣與你說話,無非是看重你的這副骨相罷了。”
“但是你說會被我扒皮抽筋扔進血池,那你可能想多了。”
“我對皮相很挑剔,你這樣的姿色還沒有資格入我的血池。”
白穗的質問不是情緒上頭,而是故意激怒了對方。
她與其和他這般曲意逢迎,倒不如破罐子破摔,把他氣走完事。
然而這效果比她預想的好上太多,有那麼一瞬間她都以為對方是真的動怒要殺她了。
她咽了咽口水,逼著自己直視他的眼睛。
重華沒有放過她的神情變化,看到她被嚇到了後薄唇壓了下去。
“……下不為例。”
他這麼說著把手松開,白穗原以為他會生氣離開。
不想重華隻是重新躺了下來,從背後環抱住了她的腰,將頭靠在了她的肩上。
白穗僵硬著身子不敢亂動,後面抱著她的人也一直沉默不語。
一時之間空氣靜謐得厲害,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能聽得清楚。
因為有陌生人在身邊,而且還是一個這樣喜怒不定的鬼修,饒是白穗再累也沒辦法安心合眼。
良久,白穗眼眸閃了閃,將那塊玉佩拿出來緊緊握在了手中。
溫潤的觸感讓她覺得安心不少。
正在白穗眼皮子越來越重快要閉眼的時候,青年的聲音淡淡傳來。
“看來我剛才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我說了別在我面前把這塊玉給拿出來。”
重華支著身子坐了起來,低頭直勾勾注視著白穗。
看著少女睫毛顫了幾下,手上握著那塊玉佩雖看不見,卻依舊讓他心煩。
“既然如此,還是毀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