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試探著拍了拍他的背,感覺著他胸膛的起伏慢慢趨於平靜。
【888,你再檢測下,看看她現在身體裡的毒素是不是已經褪了?】
【……褪了,但沒完全褪。】
888盯著起伏不定的檢測結果這麼悶悶開口,顯然它也有些糊塗了。
【根據檢測的結果來看清岫中的毒並不深,隻要過了半個時辰之後便會慢慢穩定。現在距離她中毒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了,但是他的身體情況還是處於中毒初期。】
【就像是被什麼刺激了一樣。】
888的話讓白穗下意識想到了寧玦。
【該不會是寧玦之前把她送進來時候……畢竟孤男寡女的,就算沒發生什麼,也很容易被刺激到。】
這個可能性888也猜測過,然而清岫是在白穗進來之後才反應這般激烈的。
到底是毒的影響,還是因為本就對白穗有好感才受了刺激?
888隻是個系統,它的程序裡導入的是原書的內容。
它隻在原本的劇情上去引導白穗避開那些be,對於清岫的身世,這些就連原書都沒有寫過的內容它自然是不知道的。
在白穗進入這個世界之後,一切的bug和細節都在修復和補充,這是由於白穗的不斷認知和經歷,在完善這個世界。
和它,和原作者都沒有任何關系。
888檢測不出來偏離了原劇情設定和走向的事情,所以它無法明白清岫身上的毒為什麼還沒有解開。
半晌,在白穗以為888又陷入休眠的時候,那個機械冰冷的聲音重新在她腦海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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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試試等她平靜下來松開他。】
這話言下之意很明顯
——它覺得是白穗刺激到了清岫。
白穗眉宇之間折痕漸起,她是有些沒心沒肺,粗神經。
但是剛才清岫那一系列反應的確反常,她下意識傾向於把這些歸結在是因為中了毒而神志不清。
如今被888這麼點破,白穗再想裝糊塗,避重就輕都難了。
的確,從一開始她就希望清岫不要和寧玦在一起,遠離渣男,幸福一生。
如今這種情況這在某種程度上是避開了be,她也算達到了目的。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劇情會是這麼一個狂野的走向啊!
白穗,先不要自亂陣腳。
沒準不是呢,沒準他隻是中毒意識不清而已。
她一邊這麼深呼吸緩和情緒,一邊在心裡這麼給自己心理安撫著。
感覺到清岫氣息慢慢平復,身體也沒那麼滾燙了之後,白穗試探著松開了抱著他的手。
一直乖順埋在自己頸窩,沒什麼動作的清岫眼睫一動,抬眸看了過來。
好巧不巧,剛好撞上她的視線。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手有點酸。”
白穗總覺得要是自己說想要松開,不想抱了這種話的話,對方可能會被刺激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眼眸不是純粹的黑色,帶著點兒淺淡的棕色。
直勾勾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像是日暮黃昏,霞光將褪,溫涼如水。
“我還以為你想要推開我。”
清岫薄唇微啟,盯著白穗這麼幽幽說了一句。
“把手給我。”
她猶豫了下,拿不準清岫要做什麼,餘光瞥著他泛紅的眼尾,緋色的肌膚。
緩了一會兒,還是乖乖將手伸了過去。
清岫把她輕輕抱在了自己前面,從後面環抱著她,然後伸手像是按摩又像是把玩一樣捏著她的手。
他將頭放在白穗柔軟的發頂,垂眸靜默將視線專注落在她白皙的手上。
“什麼時候的事?”
白穗被這冷不丁的一句話給弄得一愣,剛想要問什麼意思的時候。
身後的人沉聲補充道。
“你和陸九洲……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原來是問的這個。
白穗拿不準對方現在情緒是穩定還是故作鎮定,她意識到對方是對自己有些超越朋友之間的好感。
因此在回答這種問題的時候,她多少是有些顧忌清岫的感受的。
思索了許久,白穗斟酌著語句小心翼翼留意著他的神情。
“也沒多久,就是在離開蓬萊之前一兩天的時候。他因為我受了傷,我就去守著他,照顧他,然後照顧著照顧著……”
想起當時的事情白穗自己也覺得荒唐。
怎麼好好的就告白了呢?
而且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陸九洲竟然也對她有意思。
清岫看著少女耳根紅著,一臉嬌羞的樣子,把玩著她手的動作一頓。
他身上的毒是沒有壓下去,不過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他的意識已然清明。
隻是白穗不知道。
一開始的親吻是衝動,如今的清岫卻清楚得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仗著白穗的縱容,也這般縱容著自己。
“不到半年啊。”
清岫說的是她和陸九洲在一起的時間。
不單單是在一起不到半年,他們兩人從表明心意到現在,真正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一月。
算著時間,他們分開了也有大半年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清岫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聲,眉眼之間沒什麼暖意。
奈何白穗沒聽明白什麼意思,以為是清岫覺得他們這關系確定得太快有點草率。
她不大好意思地撓了撓面頰。
“那個,是有點快哈。不過我覺得早些定也還好,我剛好要去歷練,這麼久的時間萬一我回去了他喜歡上旁人了那我就徹底沒機會了。所以趁著他對我也有感覺,我也沒多想就……嘿嘿。”
“的確,你師兄挺招女修喜歡的。”
“我記得之前合歡宗的那個玄殷不過隻在蓬萊見了他一面,就一見鍾情了,在你在秘境試煉的那幾日纏了他許久。”
原本捂著臉害羞的白穗聽到這話一頓,她不討厭玄殷,隻是對於玄殷這個原文陸九洲愛而不得的存在,說是毫不在意那是騙人的。
她相信陸九洲是喜歡她的。
然而未來這麼多變數,才是真正讓她不安的。
他們兩人經歷得太少,剛一確定關系後便分離了。
說到底,白穗對自己沒有信心。
清岫這話沒過腦子,看白穗這番模樣太過惱怒,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了。
或許和女子待著的時間太久,對於白穗心裡想什麼,在意什麼他一眼就知曉。
在飛舟初遇玄殷,再到蓬萊,清岫發現白穗對玄殷很是緊張。
這個緊張尤其是在陸九洲和玄殷出現在一起的時候。
再加上這兩人生的很像,合歡宗的女修多擅長霍亂人心。
白穗患得患失也再正常不過。
清岫意識到自己在毒素未清的時候沒壓制住情緒,讓嫉妒佔了上風。
他壓著唇角,在白穗沉默不語的時候伸手輕輕抱住了她。
“……剛才我說的你別多想,她是她,你是你。我隻是覺得,你和陸九洲的事情這樣輕易決定實在有些草率了。”
清岫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背地裡挑撥離間的男小三。
他喉結滾了滾,盡量讓自己不要被情緒左右,說出過於偏激的話。
“修者的壽命很長,你被困在一座小小的昆山,山川河海,大漠孤煙,有太多的風景和人你沒見過。若是在千帆過盡之後,你那個時候還覺得你師兄是最好的,我不會多說一句。”
“白穗,結道是一輩子的事情。鴻蒙初開,三生石上,一旦刻上了名字,再要去掉那痛楚不比萬劍誅心好受多少。”
其實陸九洲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兩者的角度卻不同。
前者是害怕她後悔,後者是希望她不要這麼快決定。
歸根結底,他們都沒有太把一個十幾歲小姑娘的感情太當回事。
年歲小,心性也容易變。
在他們眼裡大約隻是年少一時的喜歡罷了。
“師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未來的事情其實我也不確定,我也不知道我對陸九洲的這份喜歡會不會消退,他之後會不會沒有現在這樣喜歡我。”
白穗並不是一個稀裡糊塗就胡亂做決定的人,喜歡陸九洲這件事,和想要和他在一起這件事是遵循她的本心的。
很堅定,沒有任何猶豫。
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將清岫環抱住自己的手拿開,彎著眉眼笑著說。
“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 ,我真的很喜歡他。”
“我無悔於現在的決定,這就夠了。要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的話,我的腦子可能就應付不了了。”
清岫許久也沒有說話。
他垂眸注視著自己的手,上面還殘留著少女的溫軟,很不真實。
“……也是,你向來沒心沒肺。”
“今日之事我隻是站在朋友的角度隨口一提而已,並不是想要左右你的想法。”
清岫說著慢慢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手抵在一旁的冰面,呼出的白霧遮掩著他的情緒。
“還有,剛才我對你做的那些事情無非是受了媚毒的影響……你我都是女子,你要是覺著我佔了你便宜,你也可以佔回來。”
“不用不用!你是中了毒,是身不由己,我能理解的!沒關系!”
白穗一聽到清岫讓她佔便宜後嚇得連忙擺手搖頭。
“那個你現在身體還虛弱著,你先休息下,我出去透透風,就不打擾你了。”
冰窟是一處絕佳的療傷地方,清岫待在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盡管清岫說了這是他受毒影響才做出了那些事情,可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她還是很難再繼續和他共處一處。
於是清岫給了個臺階,為了避免尷尬,白穗也便立刻順著下了。
大約是之前時候受了不小的刺激,白穗生怕再留下來會出什麼事情。
也不看清岫什麼反應,說完這話後慌忙御劍從冰窟裡逃也似的離開了。
清岫盯著白穗離開的方向半晌,等到再看不到人影,感知不到氣息後。
他喉間一甜,嘴角沁了血色。
這不是因為媚毒而造成的傷,而是因為剛才靠近白穗時候貼近的那塊玉佩。
清岫神情沉了幾分,扯開衣領,垂眸瞥了一眼胸膛處烙傷的紅痕。
之前時候他再如何靠近白穗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很顯然,是那一夜陸九洲覺察到了什麼。
在離開之前下了一道咒印在那玉佩上。
這疼痛可比那媚毒在經脈四竄還要難受,蝕骨誅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