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強不要求強制加班並且做事公平公正。
算是十佳好上司了。
不過這十佳好上司身上也有些未解之謎,比如一個年紀輕輕就已經在加拿大闖出一片天的非訴律師為什麼要放棄投資並購那麼香的馍馍轉投娛樂法,比如一個連西裝都懶得搭配的人為什麼左耳會有一個耳骨釘,很時髦的那種。
而作為助理,林浩還有一個隻有他知道的關於這位上司的小秘密:遲拓追星。
他工作間隙休息放松的方式就是追星。
追的誰他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遲拓追星打投甚至還在混粉圈。
和他平時的形象完全不搭。
所以林浩覺得,他這個領導真的挺……奇怪的。
***
遲拓接到安也電話的時候,那袋泡面隻吃了一半,他辦公室沒有碗所以隻能把面泡在包裝袋裡,導致他現在必須得有一隻手拎著袋子固定住,不然面湯灑一地。
手機在他目力所及的地方,要拿過來接起必須得有兩隻手。
他盯著那個他爛熟於心的號碼猶豫了起碼三秒鍾,最後心一橫,仰頭把那袋泡面的湯一口幹掉,騰出手接了那個他等了五年的電話。
開口當然不會很美好,還很有點熱度的泡面燙得他舌頭都是紅的,喂的一聲嘶啞得跟被人割掉了聲帶。
他清清嗓子,又喂了一聲,這次好一點,像被割了一半的聲帶。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這聲音鎮住了,半天沒出聲。
遲拓捏著手機的手收緊,他聽到自己非常不優雅地說:“喂,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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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口他才意識到這兩個字非常曖昧,尤其是他現在嗓子被燙冒煙的情況下,不太說得準音調,於是乍然一聽,很像在罵人。
而且也不方便往後接任何一句話。
因為這樣就會聽起來像是落實了這句罵人的話。
於是他隻能沉默。
好在對方終於說話了,是安也的聲音,她說:“你好,請問是遲律師嗎?”
遲拓:“……”
他在這一瞬間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是不是有點可笑,這個五年不接電話不聯系隻給他發過節紅包的家伙五年後第一個電話的臺詞居然是這個。
而且,是安也,不是安久久。
是她在電視裡電影裡訪談的時候帶著標準微笑的說話語氣,不是安久久那種帶著點冒失親昵的樣子。
“有事?”遲拓問。
非常倔強地維持著親近又不是特別親近的距離。
那邊又安靜了半秒鍾,似乎笑了笑,也似乎沒有,因為再次開口,她還是那個大明星安也的語氣,矜持優雅有禮貌:“我想找遲律師咨詢一些法律問題,電話裡說有些不太方便,不知道遲律師什麼時候有時間?”
法律咨詢你應該找我助理啊,網上搜一搜就能搜到咨詢方法。
老子忙死了,案子都排到年底了哪裡有時間給你做法律咨詢。
而且你誰啊,自我介紹都不說一聲就法律咨詢,老子很貴的。
然後遲拓開口:“我都行。”
那邊於是又安靜了半秒鍾,問:“我是不是應該先跟你助理預約一下什麼的?”
語氣終於沒有那麼官方了。
真是長大了,聊天都懂得先試探兩句再慢慢靠近了。
“不用。”遲拓說,“走公司流程面談的話得錄音,而且流程很長,到時候會留下痕跡。”
你是背靠大公司的大明星,私下找律師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安也那邊很安靜的背景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安也應了一句,在電話裡飛快地說:“那我微信上找你。”
掛了。
一個電話打得偷偷摸摸地。
遲拓盯著電話發了一會呆,放在茶幾上的那袋沒有湯的泡面已經徹底泡開,他沒什麼心情吃了,收拾收拾丟進垃圾桶。
安久久目前的處境他並不是十分了解,幻晝娛樂是個大公司,管理做得很好,明星私下裡的消息尤其是一些敏感問題很少有外泄的,他混跡粉圈那麼多年,進了好幾個粉絲群的管理團隊,甚至也會在安也宣傳期和她公司做對接,但是能收集到的消息非常有限。
真真假假的。
基本能確定的是當年幻晝把安也從老經紀公司挖出來的時候確實付了很多違約金,以當時幻晝娛樂律師團隊的戰鬥力都沒有討到好,可想而知她當初籤的第一份經紀約到底能有多坑。
坑的她那一年直接就在他世界裡消失了。
因為這個前提,她在幻晝娛樂籤約的條件也並不是特別好,哪怕那時候她已經拿了一個影後,前景一片大好的前提下,籤約條件也比她的真實商業價值低了很多。
但是好在,她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經紀人嚴萬。
嚴萬應該就是帶著她跳槽到幻晝娛樂的人,除了楊正誼導演外,嚴萬對她的演藝路幫助是最大的,他帶給她的影視資源代言資源時尚資源都是最好的,所以安也在籤了幻晝娛樂後兩年就拿了三料影後,接了五個一線奢侈品大牌的品牌代言。
但是他們內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第三年,嚴萬就開始讓安也帶新人。
演電影一拖一,給新人參加的綜藝做飛行嘉賓,品牌代言訪談的時候不停提他們家那個小新人的名字,因為帶得太兇,一度還傳過她和那個今年剛滿二十歲小男孩的緋聞。
安也的資源肉眼可見地差了下去,公司那邊的重視程度也肉眼可見地少了,去年年底幻晝娛樂的海報裡,她這個電影一線咖位的女星連一張單人的海報都沒有,排在一堆明星的合照裡,還被記者拿出來猜測安也是不是合約快到期了。
安也合約沒那麼容易到期,遲拓了解的靠譜來源應該起碼籤了七年。
現在才第五年,公司卻除了今年財務出現問題把她當成關鍵資產評估重視了一點之外,其他時間都快要把她當成邊緣人了。
他本來去年就該回來的,但是當時他還名不見經傳,主動權太少,回國也沒有太多律所會想籤他。
她跑太快了,他要追上花了一些時間,但是總算不算太晚。
他承諾的都做到了,他承諾她會做一個能幫得上她的屬於自己人範疇的律師,這裡頭付出了多少對他來說都隻是承諾的代價,總歸現在的結局是他終於可以回來兌現承諾。
可是這個人,消失五年給他的第一個電話喊他遲律師。
他被面湯燙得一個晚上都在嚼冰塊,在公司加班跑到隔壁組偷人家的冰塊機裡的冰塊,很鬱悶地在每月添置投票裡給冰塊機投了一票。
夜裡一點多,他下班回家躺平在沙發上看天花板的時候,收到了安也的消息。
或者說,這次是安久久。
小鵝:【你現在有女朋友沒有?】
夜裡一點多,她還真是問得出口。
遲拓:【還沒有。】
小鵝:【位置分享】
小鵝:【我家地址,你現在過來一趟?】
小鵝:【白天過來我怕有記者。】
小鵝:【這個開鎖指令你存一下,到了小區直接進C入口的地下停車場,用這個開鎖指令進停車場。】
小鵝:【到了以後給我電話,我下來接你。】
遲拓以為自己看錯,點進去看了眼時間,再看眼位置分享,再看眼開鎖指令。
遲拓:【???】
她白天還叫他遲律師,晚上就深夜約回家了??
小鵝:【?】
遲拓:【……我大概半個小時就到。】
他家離安也分享的那個位置不遠,都在白港市最貴的小區群,她那個大平層買的也挺符合她女明星的檔次,安保很好,進出都要通行碼,一般記者根本進不去。
他起身抹了把臉,再次看了眼時間和聊天記錄。
有一些說不出的怪異。
但是他隻有半小時,得換掉身上這身西裝,還得洗個澡,胡子過了一天也長出一點胡渣了……
遲拓在家裡忙成電力小馬達,一轉身還一腳踹到了門框上,痛得無聲蹦了幾下。
啊,她到底怎麼回事!
第二十五章
三十分鍾以後, 遲拓在地下停車場給安也打了十個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但是又實在想不出一個五年沒怎麼聯系的人為什麼要耍他,都成年那麼久了, 她未成年的時候都不會玩這種無聊的惡作劇, 而且她找他咨詢法律問題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於是他靠在車邊木著臉打了第十一個電話,並且在思考如果她一直不接電話他是不是應該給經紀人嚴萬打個電話看看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號碼他是早就存好的, 借口也很好找, 畢竟他們是發小, 久別重逢的那種。
第十三個電話,地下停車場的入戶玻璃門那邊叮的一聲。
遲拓聞聲抬頭, 一個戴著紅色毛線帽的女孩從玻璃門那裡探出一個頭, 手裡拿著手機,有些遲疑地看看遲拓再看看手機。來回確認了起碼三四次,才跑到他面前。
“您……稍等我一下。”紅毛線帽看起來特別有禮貌,臉上帶著尷尬的笑。
手裡的動作卻一刻不停,拿起手機先撥打了遲拓的手機,看遲拓拿出手機看了她一眼之後, 又立刻掛上尷尬禮貌的笑, 掛了電話再撥打了他的微信視頻電話。
兩個都確認之後, 她又把手機裡的照片放大縮小放大縮小確認了兩次。
遲拓看到了那張照片, 是他高二運動會撐杆跳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安久久拍的, 她的得意之作, 因為正好拍到他背躍騰空的瞬間。
遲拓:“……”
難為這位紅毛線帽了, 這張照片拍得五官都和地心引力沒什麼關系,她還得拿著這張照片辨認人。
“這是我。”遲拓幫她解決問題, 點著照片自我介紹,“我是遲拓。”
“啊?”紅毛線帽愣了一下,點點頭,“啊!”
她終於放棄了辨認,繼續掛著她那個尷尬的笑容,十分禮貌地問:“那我,能看看您的身份證嗎?”
律師遲拓對這種信息比較敏感,沒有馬上回答她。
“這是我的身份證。”紅毛線帽仍然維持著她那個從靈魂尷尬到肉|體的笑容,開始往自己外套口袋裡掏東西,“這是我的工作名片和工作證,啊對了我是安也老師的助理,叫蘭一芳,你叫我小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