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發小表白失敗後,我隻是和朋友出門吃了個飯。
結果在回去的路上就被發小堵在了走廊。
「蘇安寐,我後悔了。」
看著陸憲一副因為失去一切後而絕望後悔的表情。
我:啊????
1
我和陸憲在小學就是一個班的。
二年級開學那天,我因為發高燒錯過了報名的時間,等到第二天我被爸媽送到班上的時候,原本在一年級的同桌已經跟一個陌生同學坐到了一起。
陸憲穿著一件幹幹淨淨的白色襯衫,上面還印著一個小小的喜羊羊,坐在我以前的座位上,和我的同桌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八歲的我眼裡,隻有最好的朋友才可以坐同桌的。
我看著那個現在已經叫不出名字的同桌,明明一年級期末考試放假的時候,我跟同桌還約定好二年級還要一起坐,明明現在我才請了一天假,他就跟別人坐到了一起,這無疑是一種對我們友情的背叛!
我看著以前的同桌和陸憲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打鬧,心中憋著氣越過他們走到了教室後面,坐到了班上最後一排的位置上,路過他們時還有些不高興地哼一聲。
那時我暗暗想,我要和陸憲成為敵人,然後交到其他好朋友,讓我的同桌後悔!
隻可惜我這個想法還沒開始實施就被打斷了。
在班主任上第一節課上,老師按照班上同學的身高重新排了座位,身高隻有一米一五的我穩穩地坐在了第三排的位置。當我把我的小書包掛在板凳上時,我才看到,那個我眼中的敵人陸憲就坐到了我的身後。
他的同桌是個女生,他有些不好意思和人搭話,所以在我回頭時,朝我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露出了黑乎乎的牙洞,笑嘻嘻地說道:「我剛剛看到你了,你好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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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路過他們的時候哼的那一聲。
?
看來他不隻缺了顆牙,他還缺心眼。
我轉過身去,沒有回答他的話。
其實當時我早就忘了自己想著要把對方當敵人的事情,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小時候我就有個這樣的毛病,別人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總是要反應一兩秒去如何回應,等我想說話的時候,對方已經走開了。
也是因為這樣別扭的性格,才會讓我在一整個一年級,隻交到同桌一個朋友。
啊,現在應該是前同桌了。
我現在的同桌也變成了一個扎著小麻花辮的小女孩,在坐到位置上的那一刻,她就把直尺擺好,用鉛筆在課桌上畫上了一條重重的三八線。
等自己將飛走的思緒拉回來,反應過來應該回頭說聲謝謝的時候,陸憲已經低著頭拿著鉛筆在剛發下來的作業本上寫些什麼,說話的時機又過去了,我又將頭悄悄地轉了回去。
小小的蘇安寐在二年級開學第一天,很遺憾地沒有交上朋友,可能還失去了一個朋友。
正當自己如此想的時候,後背被人用筆戳了戳。
我有些茫然地回頭,對上陸憲依舊亮閃閃的眼睛,他將手中捏成一團的紙條扔到了我的課桌上,差一點就越過了我和同桌的三八線。
我將紙條拿起來,將皺成一團的紙條打開,上面用鉛筆寫了一句扭扭捏捏的大字:【我叫陸憲 xiàn,你叫什麼?】
我看了看紙條,又看了看正在看著自己的陸憲,反應了好一會兒後,拿起自己放在鉛筆盒中的鉛筆,輕輕地撫平紙條後,慢慢地、整整齊齊地寫下:【我叫蘇安寐。】
想了想,又在寐字的頭上注好拼音,又將紙條整整齊齊地疊好,重新扔回了陸憲的課桌上。
聽到身後陸憲打開紙條的聲音,自己竟然在第一反應有些擔心。
因為自己的名字,蘇安寐,蘇安寐,他們不會寫寐字,就會說他叫蘇安妹,有時還會叫他安妹妹。
我不喜歡別人這麼叫,但自己嘴笨,說不明白,等想好的時候怎麼反駁的時候,對方又散開了。
所以打開陸憲回復的紙條時,自己竟也是有些緊張的。
【好好聽的名字!】
我笑了,完全把自己之前將陸憲當假想敵的事情拋之腦後。
我將這張紙條重新折好,將它放進書包最裡層的兜兜裡,朝陸憲盡量用言語表達出自己的善意與謝意:「謝謝。」
陸憲也笑著:「嘿嘿。」
蘇安寐在二年級開學的第一天,很高興交到了一個新的朋友。
2
陸憲是個自來熟,不到三天就跟班上的男生打成一片,這樣的技能讓我嘆為觀止。
如果不是因為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們兩個人邊聊天邊同行了一路,最後走進同一條胡同,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和陸憲的其他朋友有什麼區別。
二年級的時候,媽媽懷上了二胎,養家糊口的重任全部交到了爸爸身上,他每天早晨天剛亮就上工地。等我醒來的時候,都會看到床邊爸爸放在那的兩塊錢,這樣媽媽就能省去做早餐的時間多睡一會了。
我會將兩塊錢裝進我的褲兜裡,在洗漱好後下樓,蹲在我家門口的梅子樹下用隨手撿的樹杈子在泥土上挖洞,等著陸憲出門。
自從我們知道兩個人家裡離得近以後,我們就一直是一起上下學。
陸憲的媽媽我見過,是個有些嚴厲的阿姨,在我們家以前開的小賣鋪裡買過鹽,眉毛長長的,皺起眉頭的時候有很濃的皺紋,看起來兇兇的,但笑起來又很溫柔。陸憲每天都會拿著媽媽做的早餐從胡同的深處冒出來。
然後興衝衝地跑到我面前,從塑料袋裡掏出一個包子遞給我。有的時候是肉餡的,有的時候是豆沙的,大部分還是酸菜餡的。聽陸憲說過,他們家裡做了很多酸菜。
去上學的路上,我會用兩塊錢買四包口味不同的辣條,兩個人總是頂著一嘴油走到教室。
我和陸憲這樣同行的生活一直到小學畢業。到後來的時候,阿姨每天給陸憲的包子從兩個變成了五個。我熟練地通過外形判斷出包子的味道後,拿出阿姨特地為我包的豆沙餡包子塞進嘴裡。兩塊錢也隨著弟弟妹妹的出生與長大變成了八塊錢。
我說話反應慢的毛病也被陸憲的話痨帶好了,盡管還是有些內向,但是與陸憲的鬥嘴吵架,逐漸變成了我佔上風,所以在小升初以後,陸憲也說不用再擔心我去了初中就交不到朋友了。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六年級的陸憲還一臉地傷心難過,似乎小學畢業以後我們就要散了。那個暑假他拉著我和小學時期幾個因為他而熟識起來的朋友,在鎮裡開著自行車亂竄瘋玩。
我也難過的,因為陸憲,我的小學時期過得非常充實和愉快,所以也就坐在他的後座上,吹了一整個暑假的熱風,即使汗已經打湿了背衫,也沒舍得從他的衣角上放手。
如果真的要分別,也要是高高興興地分別。
幸運的是,在初中開學的第一天,我們依舊在分班的花名冊中,從一群陌生的名字裡找到了兩人並排的名字。二人先是被自己之前的煽情告別囧了短短一秒,他又興高採烈地勾肩上來,笑顏依舊,原本是牙洞的地方已經被一顆小虎牙所代替:「不枉我擱家裡天天祈禱。」
「啊,那早知道我就不祈禱了。」我也笑得開心。
初中有了早晚自習,學習的任務也變得重了些。陸憲在初一開學沒多久就開始長個子,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蹿上了一米七多,正是從小屁孩長成了少年人的模樣,而我還是一個一米四五的小矮個。在班級座位上,我們就這樣分別坐在了第一排和倒數第一排,這讓我鬱悶了好久。
我也不止一次在自習課上從女生們的竊竊私語裡聽見陸憲的名字,也知道了在私下裡,她們說陸憲是學校的校草。
在剛剛開始接觸與了解自己和異性的年紀,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總是對異性有著欣賞與好奇,也不乏出現了一群早戀的同學。
像陸憲這樣性格好、長得又好看,還熱愛運動的男生總是很受歡迎,現在在這樣一個青春肆意萌芽的時期,他不再隻是擅長交朋友,也有了一群或含蓄或直白的女孩子喜歡。
有班上寫字很好看的學委,每次黑板報上寫粉筆字都是靠她,俊秀的字體和她的人一樣溫和秀麗。
還有隔壁班的我們同一個小學班級的文藝委員,她小學的時候和陸憲坐過很久的同桌。
還有很多,隻能說小身板坐在前排,周圍全是女孩子真的能聽到不少八卦。
但真讓自己遇到的也隻有一次,也是關於我初中的記憶最深刻的一件事。
陸憲運動好,不論排球、籃球還是乒乓球他都很擅長,也是我們班上的體委以及門面。初一下學期,學校舉辦了一年一度的排球比賽,我們班自然而然地由陸憲帶隊去參賽。
「啊,早知道我就不攬這個活了。」課間操期間,陸憲靠坐在我的課桌上,欲哭無淚,「我真沒想到就三個會打啊。」
這個會打應該是指摸過。
「……」因為身高不夠所以很少接觸這類運動的我。
「硬湊湊了五個人,蘇安寐你來幫幫我吧。」一米七的大個子,還是說摟就摟了上來。
「……滾吶。」因為身高不夠連班主任那一關都過不了的我。
陸憲沒辦法,又隨手抓了一個坐在後排的男生,就這樣帶著一支殘破不堪的球隊加急訓練了一段時間就去參賽了,我也硬生生被他拉著躲早自習變成了球隊的後勤,幫忙送水還球。
好在初一的隊伍全是半斤八兩,都是臨時磨槍上陣的,最終名次也不錯,初一組的第三名。
噢對了,初一一共四個班。
但陸憲拿到了年級的唯一一個優秀個人獎,他在最後一場和四班的比賽裡,算得上一個人扛了對面六個。
那一場比賽讓他在初中算是徹底出了名。
也是那一天比賽後的晚餐時間,我將水搬完回教室的樓梯上,被三個初三的學姐攔住了去路。
我看著三個比我要高上半個頭的學姐有些欲哭無淚,但也並不清楚她們要做什麼:「有什麼事嗎?」
「你叫什麼名字?」為首的女生披著長發,將校服的衣袖不羈地卷起,手中還拿著一瓶兩塊五的優酸乳,用有些輕蔑的眼神打量著我,「蘇安寐是吧?聽說你跟陸憲玩得挺不錯的。」
樓梯上的圍堵引來了眾人的圍觀,許多人都在往這邊看著。那樣好奇看熱鬧的眼神,和眼前此人對自己打量的眼神一樣讓自己感到不適。
我直直地對視著那個女孩,沒有回話。
站在她左側的短發見狀,有些嘲弄地推了我一把:「我姐和你說話呢,嚇傻了吧小屁孩?」
我皺了皺眉,把不悅已經寫在了臉上。
「特麼的,你啞巴是吧。」下一秒,沒等我反應過來,為首的女孩就把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臉上,「我說你最好離陸憲遠點,聽到沒有?」
這個橋段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一般是惡毒的女配去警告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主的。
臉偏過去以後,除了火辣辣的麻以外,我更多是懵逼的,畢竟怎麼想我都不應該是她們找麻煩的對象才對。
所以在她們第二個巴掌落下來的時候我捉住了女孩的手:「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
被我抓住的女孩掙扎了兩下沒掙脫開,確定了她不會再突然打過來之後,我才將手松開。她瞪了我好一會,才讓另外的一個女孩開了口:「就因為你,我姐送他的優酸乳他都沒喝。」
「?」
「他說他有蘇安寐送來的水。」長發女孩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像是因為我才讓陸憲沒有收他的飲料一樣,「太不給我面子了。」
初中的時候,總是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小團體,很明顯,眼前這三位就是。
即使這樣來找茬的理由十分讓人無語,但如果真的得罪了她們,她們會總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吧。
正當我想著應該如何應付過去這三個學姐時,一陣焦急的聲音也從後面傳出:「你們幹什麼!」
陸憲擠開一層層的圍觀的人,筆直站進這個圍觀的中心,將我往後拉了兩個臺階後站在我的身前。
他的手上還拿著剛剛去領的獎狀,被他隨意卷到一起,握在手裡充當防衛的武器,臉上防備的表情一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愛慕者。「學姐是找我嗎?」
三個女孩原本跋扈的神情稍許收斂了些許,但短發女孩的語氣仍不算好:「陸憲你別太裝了,我們茜姐不是誰都看得上的。」
那個為首的女孩應該就是短發女孩嘴裡的茜姐,她好像才剛剛注意到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偏頭看著四周喊了一聲「看什麼看」後,便要將陸憲拉下樓,眼裡早沒了我這個人。
被拉走之前,陸憲捏了捏我的手臂,朝我對著口型,他是在說:「別擔心。」
等到晚餐時間快要結束,陸憲才回來,臉上還跟我一樣帶著紅紅的巴掌印,他走到我座位旁邊,這才有空問道:「你沒事吧?」
「噗——」我看著他左臉上的巴掌印,原本在心中的擔心與慌亂在那一瞬間消散,有些憋不住地笑,「好,我心理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