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緊酒杯予以回應。
「高中在學校的時候我就很嫉妒你,你很帥也很聰明,很多人都喜歡你,我就跟你相反。」新郎的話裡沒有惡意,「我就是小透明,隻想引起一個人的注意,隻有你看到了我,跟我說了一聲加油,我一定能考上。」
「我高考考得很不錯,那個人也戴上了我送的戒指。」新郎舉起緊握著林雯雯的那隻手,上面明晃晃地戴著那枚閃閃發光的婚戒,「謝謝你,讓我找到了我自己。」
我想起來了,曾思宇,那個從 A 班到了 B 班的小眼鏡。
曾思宇誠懇地一飲而盡。
我什麼話也講不出來,便學著陸憲一樣全部喝完,朝曾思宇舉杯。
曾思宇和林雯雯都笑了,笑得很幸福,很開心。
也許是對方改變了他們。
這場婚禮結束以後,我們又搞了個小型的同學聚會,玩到最後散場的時候已經到了凌晨一點多。
我和陸憲借著夜風,邊散步邊醒酒,走著回家。
在小鎮的凌晨一點,連路燈都停了,隻能借著朦朧的月光照亮前方的路。在黑夜裡,陸憲緊緊地握住我的手,靠得我很近很近。
隻有我們兩個人,但是那雙手所傳遞給我的溫度,在不斷地示意著我「別擔心」「別擔心」,讓前方的黑暗變得不足為懼。
這場婚禮很盛大,曾思宇和林雯雯的青春故事已經進入了下一篇章。
我們都沒有說話,隻是將手握得更緊了。
也許是前面太黑了,我便開口問了陸憲:「陸憲,你怕不怕?」
「你不在的話我就會怕。」陸憲換了個姿勢,將我摟得更近,「所以我們要在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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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於是在黑夜裡開始跟他回憶起我們的曾經,大到我曾經七年的暗戀,小到小學時他寫給我的第一張紙條。
他就站在我的身邊,將我摟緊,也跟著我一起回憶。
進了小巷往裡走一會,借著月光我隱隱約約看見了我家門前的那棵梅子樹,它依舊是記憶中八歲時的模樣。
我想起什麼,笑著拍了拍陸憲的手臂:「哎,還記得小學我等你上學的時候的事嗎?我就常站在那棵梅子樹底下等你出來。」
「記得啊,天天挖螞蟻洞。」陸憲跟著低笑了兩聲。
「不止啊,我們還撿過它掉下來的梅子拿來吃。」想到這裡,我感覺嘴中的已經有了隱隱酸味,「那個梅子又酸又澀,不知道現在口感變了沒有。」
「十月份也沒果子了吧。」陸憲將手放下,重新改為牽住的手。
「是啊,有些可惜。」我們越走越近,那棵梅子樹也越來越清晰。
「其實,我是魔法師,你親我一口他就能重新結果。」陸憲突然笑了,指了指他的臉。
「我不親,你別結。」我忍不住逗逗他。
「別啊,象徵性親一下。」陸憲把臉湊近了些。
我重重地親了一下陸憲的臉頰,前方的梅子樹便立刻泛起一顆一顆的光亮,在黑暗的夜晚裡顯得尤為明顯,遠遠看上去,像一顆顆被發光顏料塗滿的梅子。
「我靠,你怎麼做到的?」我震驚了,從國慶節到家,陸憲基本都和我在一塊啊。
「還沒完呢。」陸憲側著身看了看,然後拉著我按照他的步調走,「看著梅子樹,跟著我一步步往前走。」
我被陸憲牽著手,跟在陸憲的身後,緊緊地盯著梅子樹,看著上面的「梅子」隨著自己步調的變化,逐漸形成三個被燈光拼寫出來圖案大字,每一筆每一畫,都工整有形。
【♡蘇安寐。】
我瞧著眼前的「梅子」,真不知道陸憲準備了多久。
「你……你這是用什麼做的?」在這樣深刻的視覺震撼裡,我有些啞了聲。
「噓。」在「梅子」的暖光下,整個夜晚不再黑暗,陸憲被光照著有些溫柔,牽著我的手緊接走到了梅子樹下,「要不要回憶一下童年?」然後從身上莫名其妙地掏出了一截樹枝。
我接過樹枝,俯下身後,猶豫片刻開始低頭用樹枝戳著土壤,發現有一塊地如何戳也戳不進去,我抬頭望向陸憲。
陸憲的臉上有著一絲興奮與緊張,又裝作胸有成竹地說:「挖出來看看。」
我用樹枝將最上層的土壤扒開,露出了顏色較深些的土塊,我看了一眼陸憲,陸憲示意繼續以後,我就將土塊敲在路邊,裡面的東西才顯現出來。
先是一張紙條,和一個小盒子。
我將紙條和小盒子一並撿起,然後被陸憲拉著站到了那個剛好能看到「梅子」的地方。
除了感動與興奮之餘,我也有些緊張了。
陸憲站在【♡蘇安寐】前,深吸了一口氣後說:「可以打開了。」
我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撫平,打開,上面赫然寫著:【我叫陸憲 xian,你叫什麼?】
我的心狠狠漏了一拍,將紙條背過去。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嗎?】
紙條上的字,與陸憲的聲音赫然重合,我猛然抬起頭來看向陸憲,陸憲手握著另一個小盒子,聲音有些顫抖,又十分認真地詢問著。
小盒子裡躺著的是一枚戒指。
「靠,你太突然了。」我緊攥著自己手中的小盒子,有些顫聲道。
在一起一輩子,他說的是在一起一輩子。
是蘇安寐和陸憲兩個人。
陸憲將戒指拿出來,在暖光的照耀裡,即使在黑夜,他依舊閃閃發光。
「我可以給你一輩子的考慮時間,在此之前,我都會將你放在我的心裡。」
陸憲不是一個會說情話的人。
他句句都是會做到的實話。
他太緊張了,許是在心裡排練了許多次,才能將話語清楚地講出來,卻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
我也有些緊張了,都忘了將自己手中的小盒子打開。
浪漫極了,像一顆糖果融化在胃裡,剩下說不盡的甜膩。
「好不好?」陸憲握住戒指的手有些抖,攥著我的那隻手也握得更緊,生怕我不答應。
「笨死了。」我勾起笑容, 小聲地輕罵一聲,不知道是罵他還是罵我自己, 「我肯定願意。」
我看了看紙條,又看了看正在看著自己的陸憲,反應了好一會兒後,拿起自己放在鉛筆盒中的鉛筆,輕輕地撫平紙條後,慢慢地、整整齊齊地寫下:【我叫蘇安寐。】
「(到」沒想過要跑啊, 笨死了。
我將自己手中那個小盒子打開, 裡面放著跟自己手中配套的一枚素銀戒指。
他也伸出手, 有些不好意思地要我的承諾。
「那陸憲呢,你願意嗎?」第一次「求婚」,有些沒經驗,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單膝下跪?
沒給我單膝下跪的機會, 陸憲就很果斷地點點頭:「我一定願意。」恨不得自己將戒指塞進去。
我將戒指給他戴好,他便將我摟在懷裡。
陸憲, 陸憲。
「我聽到了,蘇安寐。」他將我擁得更緊。
「你聽到什麼了?」我也回抱得更緊。
「你在喊我。」陸憲小聲地回應, 「我這裡聽見了。」陸憲將手壓在胸口處。
好吧, 我撤回之前說的前半句。
他真的很會說情話。
「戒指什麼時候買的?」我感覺著手上甜蜜的禁錮, 小聲地詢問。
「我在學校下課回去的路上看到的,想到還欠你一個告白, 」陸憲親親我的耳垂,熱乎乎的, 「以後給你買一個更好的。」
我搖搖頭,笑了,說得很有底氣。「以後我給你買,學生仔。」
「那你給我買, 我給你買。」陸憲的聲音也染上了笑意。
梅子樹下,依舊是那兩個身影。
8 歲的時候是兩個孩童,迎著朝陽,手握樹枝,有著充滿歡喜的童年;
17 歲的時候是兩個少年,對著晚霞, 手捧紅花,藏著羞澀又悸動的青春;
24 歲的時候是兩個男人, 隱於夜色, 手戴戒指,承諾剩下的餘生依舊是彼此。
我想努力一點, 再努力一點,多掙一點錢,擁有兩棟房子。
一棟給家人,要大一點, 要安心, 讓父母不再為了自己和弟妹奔波,好好停下來休息休息,能夠過個愉快輕松的晚年;
一棟留著給自己,不需要太大了, 要溫馨,夠自己和陸憲兩個人住。
最好門口也要種一棵梅子樹。
「好。」我笑著答允陸憲。
到時候,梅子一定很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