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三日前, 浮玉臺中有了動靜,屬於四水女神的神力從浮玉臺中掃蕩開來,化解幹戈,雖然很大程度上穩定了一些人心,但在四水女神正式現身人前之前,昆侖人心依然難以徹底安定。


向來繁華無比的天墉城,也現出了零落之態,城中彌漫著不安和焦慮。


煊烺上一次來昆侖,便是來接受刑的漆飲光,那一日的天墉城盛況空前,城中民眾萬千,怒火幾乎凝為實質的威壓,他當空從天墉城中飛過時,在那如洪流一樣的怒火中,險些被折斷翅羽。


從那之後,羽山一族再也沒有踏入過昆侖。


偏偏他這個兒子不爭氣,煊烺生氣歸生氣,卻也不放心真的就將漆飲光扔在這個不安定的昆侖不管不顧。


昆侖為了確認神女的安危,用了重兵將漆飲光圍在熹微宮中,絕不肯任由他帶著涅槃火離開。


當然他那不成器的兒子也半點都不想離開,沈丹熹是昆侖山水之靈,她若想借著涅槃火中生機重生,便離不開這一片山水。


煊烺為了確保漆飲光的安全,也隻好派了神羽衛守在熹微宮,虎視眈眈地盯著那一幫子昆侖神官,他這樣的做法頓時又引來那幾位山主水君的不滿。


雙方之間摩擦不斷,直到煊烺拿出昆侖神女的信物,玄圃山主等人才露出遲疑不定的神情,問道:“鳳君為何會有神女信物?”


“你隻需要確認是神女請本君來的就行了,至於是為什麼?”煊烺冷笑一聲,將在漆飲光那裡受的窩囊氣,全都一股腦噴到了他們頭上,“當然是因為你們這幫子神官太廢物,你們的神女殿下並不信任你們咯。”


在場諸人被他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又無力反駁,最後隻能拂袖而去。


孔雀的法身匍匐在熹微宮的宮殿頂上,偌大的翅羽攏著主殿,長而絢麗的尾羽從殿頂垂落下來,柔軟地環繞成弧狀,將整個熹微宮都罩在身下,除了把守宮門的狻猊二獸,沒有一人能夠踏入熹微宮中。


就連曲霧等玉昭衛也隻能在外守著。


那一簇涅槃火被孔雀妖力密不透風地護佑在熹微宮中,也使得一些有心想要窺探神女安危之人無從得手。


沈丹熹借三界山嶽之力重新鎮壓九幽,神力覆蓋整個昆侖,將外逃的伏鳴和殷無覓都重新封入九幽之內,唯有薛宥逃過一劫。


但他即便逃出,卻也傷得極重,等他跋涉萬裡來到那一座海上之島時,已是半身殘缺,幾乎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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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海上的氣候不佳,正值風暴橫行,陰雲從天際沉沉得壓至海面,海中驚濤駭浪,一道海浪衝天而起朝他席卷而來時,薛宥已經躲避不開了。


就在他將要被海浪卷入之時,一道蜿蜒的身影忽而從幽深的海水中急速逼近,翻湧到最高處的海浪猛然靜止,堪比一座高逾百丈的城樓。


那道蜿蜒的影子便順著這一座海浪結成的城樓遊上,從水牆內分水而出,蜿蜒細長的身影往內收攏,當他踏出水面時,已是一副修長挺拔的人型。


浮璋神君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寬袖長袍,長身立於一朵凸出於水牆外的海浪上,衣袍上的繡紋如鱗紋,隱泛光華,他手中託著一枚渾圓的明珠,明珠散發瑩瑩如月的光華,將他整個人都籠入薄薄光暈中。


“薛宥,你失敗了。”浮璋目光微垂,看了一眼薛宥殘缺的身軀,他身上的魔氣還在不斷消逝,“我還是第一次見宥主如此狼狽。”


薛宥笑了一聲,他左半邊臉血肉模糊,喉嚨也受損,說話時嗓音喑啞得像是能撕裂人的耳膜,“我們都低估了昆侖的神女殿下。”


浮璋聽他細說了一遍情況,問道:“沈薇的魂魄為何沒有回來?”


他在此地配合薛宥同時啟動那一座奪舍之陣,陣法未能成功,他自然能感覺到,但陣崩之後沈薇的魂魄卻沒有返回。


“沈薇?”薛宥從袖中掏出五色石拋還給他,對他口中那一個名叫“沈薇”的穿越之魂並沒有什麼感情,漫不經心道:“哦,你說她啊?奪舍未能成功,大約是被我的小殿下殺了,畢竟對於一個霸佔了自己身軀百年的野魂,換作是任何人,在她還敢來二次奪舍時,都會恨不得將她魂飛魄散了吧。”


浮璋神君看向他的眼神陡然銳利了幾分,就連他身後凝固的海浪都寸寸結成冰霜。


薛宥看向海面上霎時彌漫開的霜霧,挑高了半邊長眉,詫異道:“神君生氣了?你做了她百年的‘系統’,難不成真對她動了感情?”


浮璋閉了閉眼,收斂了過分外露的情緒,不悅道:“你應該知道一個能蒙蔽這方天道的世外之魂有多重要,星主通過五色石從世外召魂,並非易事,你應該第一時間確保她的安全。”


薛宥嗤笑著搖了搖頭,若不是為了送回五色石,恐怕連他都得隕滅在大劍神力中,哪裡還有餘力去救一個魂。


他仰頭望了一眼上空,目之所及卻隻能看到厚卷的濃雲,“看來我是無福看見真正的天寬地廣浩瀚宇宙了,希望神君有幸得見。”


薛宥說完,維持在胸中的最後一口餘氣散盡,身形急速地潰散在了海面。


浮璋神君握緊手心的五色石,在海面站立良久,才折身返回海上仙島。


海上的風暴止息了一些,頭頂濃雲微散,露出雲層背後幾點星光。


浮璋對於薛宥執著的天外之天並不感興趣,若是不解開海族背負的枷鎖,即便是天再如何高遠,地再如何廣博,他們也隻會被縛在這一片海域當中罷了。


蓬萊仙島聳立於前方海面上,島內的那一座宮殿明珠之光輝煌,琉璃長廊中隱約有一道身影朝外跑來,在她身後還追著幾道影子,是侍奉她的仙子。


浮璋收到五色石,帶著一身從海面上沾染到的鹹風,縮地成寸,隻一個眨眼,便已出現在長廊內,朝著來人拱手一禮,溫和地問道:“這麼晚了,九公主怎麼還沒入寢?”


雲渺偏過頭,越過他往海面上看去,疑惑道:“是不是有什麼人來了?”


浮璋因她的敏銳心中微驚,旋即自嘲一笑道:“我這蓬萊,除了九公主殿下會屈尊駕臨,哪裡還會有別人來訪?不過是海底的族群因著風暴,又鬧騰了起來罷了。”


雲渺在昆侖呆得無聊,趁著昆侖君和沈丹熹都無暇顧及她,以回天宮為由,出了昆侖,來到這一座海上仙島。


她到這裡也將近快一個月了,每日裡看著浮璋枯燥的生活,自然也知曉他說的海底族群是什麼。


那些海中族群盡是些未開靈竅的低等水獸,空有蠻力修為,卻全是獸性本能,也虧得浮璋神君還將它們當做同族,獨自一人留在這蓬萊島中看管著海底水獸。


雲渺到這裡以後,除了浮璋和她隨身仙侍,竟再找不到一個別的能夠交流溝通的對象。


她以前瞧見浮璋神君上天庭述職,看上了他這一副好樣貌,甚至還曾用捆仙索綁著他去月老祠,想要與他在契心石前立契。


但看過沈丹熹為解契大費心神後,她終於舍棄了這個念頭。


不過對於眼前這個如玉君子,雲渺還是不願放棄,她再一次勸說道:“神君若是隨我上天庭,做了本公主的驸馬,你便不用守在這深海之中,對著這一幫蠻獸了。”


浮璋垂下眼睑,纖長的睫毛遮掩住幽深的瞳色,依然是同樣的回答:“殿下垂愛,小神愧不敢當,蓬萊是我誕生之地,守住此海亦是我職責所在,小神絕不敢離。”


雲渺對他這話聽得耳朵都快生繭子,浮璋不願離開蓬萊,當然她也絕不可能像沈丹熹以前那般糊塗,屈尊下嫁到這等深海荒蕪之地。


她怒氣衝衝地瞪視他良久,心中又生了想將他直接捆走的衝動。


在她按捺不住想要動手前,浮璋說道:“殿下已來蓬萊許久,陛下與天後娘娘想必也思念殿下,明日小神便送殿下回天宮去,可好?”


這地方雲渺確實也呆得膩味,再繼續待下去,她都快被海風腌入味了。


她哼道:“我要回天宮,自己回便是,何必需要你送。”


浮璋抬起眼睫,聞言眸中略黯,“如此也好。”


雲渺見他神色黯然,心中便又被勾起一點期許,改口道:“當然,你若是想送,也不是不行。”


浮璋唇角露出笑意,“殿下千金之軀,小神還是親自將公主送上九重天才能放心。”


浮璋被封了一個神君位,守在蓬萊孤島上,無召是不能隨便上天庭的。


但昆侖出了這樣大的事,他們前期的計劃幾乎算是完全落空,偏偏在這種節骨眼上,浮璋又無法與星主聯系上,完全不知後續該如何補救,如今也隻得以九公主為借口上天庭探探情況。


卻沒想到,他跟在九公主身後,直接便在凌霄殿中見到自己想要暗中聯系的人。


凌霄殿外的露臺上,一株挺拔的老松舒展華蓋,遮掩了半邊殿宇,老松底下搭建著一張棋盤,兩人端坐於棋盤左右,棋盤之上棋子密布,黑白色交雜,單是看了一眼,他的心神便像是被猛地吸入了進去。


恍惚間他隻覺自己似乎也成了棋盤中的一子,置於交錯的棋線上,周圍白子環繞,下一刻他這枚黑子就要被周圍白子吞噬。


幸而一道寬袍袖擺拂過,擋住了他的視線,浮璋猛地從棋盤中抽身,身形晃了晃,面色一瞬間慘白,那種身入棋盤即將被吞噬的危機和壓迫感在他心中久久不退。


袖擺的主人眯眼朝他看來,浮璋與星主的目光隔空碰了一下,看到了星主眸中的警醒之意。


天帝的目光也從棋盤上移開,向他投來一眼,寬和道:“浮璋,有勞你送九公主回來。”


浮璋垂首,“陛下言重,這是下神分內之事。”


天帝道:“管理好蓬萊,才是你的分內之事。”


浮璋聞言一怔,正欲請罪,餘光掃見一道纖柔的身影側過一步,擋在他身前,她腰間綴著的珠玉撞出叮咚碎響,櫻色的裙擺搖曳,如一朵綻放的桃花落入他的視野裡。


雲渺搶先道:“蓬萊那種偏遠孤島,都是些蠻荒的低級海獸,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有什麼好管理的?父君,不如你把浮璋調來天界做上仙好不好嘛?”


天帝朝她投去無奈的一眼,斥責道:“胡鬧。”


“我才沒有胡鬧呢。”雲渺走上前去,想要挽住父君的袖擺撒嬌,不過剛走了兩步,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擋在外面,她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父君和星主之間似有一股無形的結界,兩人對坐棋盤,看上去並不止於棋局上的交鋒。


父君與星主這一局棋下了許久,雲渺上次來求見父君,想要與月老一同下界去昆侖時,他們二人就在對弈了。


那時棋盤上的格局撲朔迷離,雲渺的棋藝不精,看不明白,今日再看,倒隱約看出一點黑白子之間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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