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
圓圓笑,湊在她旁邊說:“聞總剛剛在找你。”
遲綠挑眉:“找我做什麼?”
“他跟我說要帶你去參加宴會,讓你回酒店換套裙子。”
遲綠:“……”
她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腳:“他是人嗎?”
圓圓:“?”
遲綠指了指:“你去幫我拒絕吧,我腳沒受傷可以陪他去,但現在我就不去了。”
圓圓點頭:“你要不給他打個電話說?”
遲綠睇她眼,神色倦倦道:“不要。”
圓圓:“……”
決定不去宴會後,遲綠讓圓圓推著輪椅把自己送出了外邊。
今天抵達秀場的媒體和觀眾也都離開了,秀場外變得冷清不少。
這會剛初夏,晚風吹得很舒服。
遲綠手機一震,是聞昊打來的電話。
“你不去宴會?”
Advertisement
“嗯。”遲綠抬頭眺望著不遠處的街道,輕聲道:“聞總,我腳都受傷了您還這樣壓榨員工,是不是有點不應該。”
聞昊一頓,低聲道:“你可以坐輪椅來。”
“……”遲綠一哽,無語道:“我不想明天上頭條。”
聞昊笑,提醒她說:“你現在已經在頭條了。”
“啊?”
“怎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聞昊語帶笑意說:“國際名模遲綠回國大秀,完美落幕,還不值得上熱搜?”
當然,主要的重點是這場大秀是遲綠在成為國際名模後,第一次在自己的國家走的。
算是她的初次。
遲綠怔松片刻,笑了笑:“那先謝過聞總給我這樣的機會。”
說著,遲綠用餘光看到了不遠處走過來的人,快速道:“聞總,宴會玩得開心,我先回酒店休息了。”
聞昊還想說點什麼,遲綠已經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
她收起手機,望著出現的人。
“博老師。”
博延一怔,知道她改變稱呼的用意在哪。博總是遲綠對他生氣的叫法,代表著陌生,可博老師不是。
這個詞對兩人來說,有太多曖昧和禁忌的回憶了。
最開始遲綠叫博延博老師,不是因為他做了編劇,也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實實在在的,他當過遲綠一段時間的家教老師。
兩人初次見面,遲綠穿著裙子,扎著高馬尾從沙發上站起來,乖巧又稚氣滿滿地喊他‘博老師’。
後來他不當她老師了,遲綠的稱呼依舊沒改。
再後來兩人戀愛,她時常用‘老師’二字調侃他,讓他規矩點,別越界。老師要有老師的樣子,老師怎麼能對學生有非分之想呢。
……
思及此,博延看著她的視線變得灼熱。
兩人對視片刻,她仰頭看他:“我沒地方去了,收留我一下?”
博延稍頓,“不是要回酒店?”
遲綠揚眉,哦這人聽到了她剛剛的話。
“是啊。”她說:“回酒店收拾東西,之前定了晚上的機票離開,酒店續住到晚上十二點。”
她故意停頓了下:“但腳受傷了機票退了,我助理因為放假太高興,忘記給我辦酒店續住了。”
說完後,博延沒吱聲。
遲綠瞅著他,斂了斂眸道:“不過沒事,博老師不願意幫忙的話,我讓——”
“什麼機票?”
她話突然被打斷。
遲綠一愣,看著男人黑沉沉的臉眨了眨眼,立馬反應過來:“沒什麼。”
聞言,博延定定看她。
幾秒後,他冷嗤:“我今晚回北城。”
遲綠“啊”了聲,有些意外。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哦,那就——”
博延冷冰冰打斷她的話,面無表情說:“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起。”
第七章
聞言,遲綠眉梢稍揚,唇角往上牽了牽,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半晌後,她輕笑:“當然不介意。”
她指了指輪椅後背,淺笑盈盈說:“那就麻煩博老師了。”
博延:“……”
他垂下眼,看著她眸子裡一閃而過的狡黠,猶如一灘死水的心再次泛起了波瀾。
他記憶裡的遲綠,就應該這樣無理取鬧。
兩人對視片刻,博延抬手搭在她椅背上,推著她往路邊走,淡淡道:“不用客氣,受人所託。”
遲綠:“哦?”
博延沒搭腔。
遲綠望著漆黑夜空,吹著風,聞著身後男人身上的冷冽木質香,有瞬間也不確定他是在口是心非,還是在說事實。
兩人停在路邊,馬路上的車呼嘯而過。
遲綠被風吹得清醒了幾分,忽然意識到他們現在這樣,很難再回到過去。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是簡單的性格不合觀念不同,而是更沉重的東西。
她跨不過去,博延也一樣。可她又想再任性一點,再為自己所求主動一次。
遲綠走神想著,突然就後悔要跟博延回北城了。
她不想回去那個讓她既開心又難受的地方。一旦回去,有些事就無法再避開。
遲綠緊抿著唇角,嘴唇張了張,剛想反悔。兩人面前停了一輛車。
她一怔,看著博延走了過去。
“上車。”
博延和司機交談兩句,側目看她:“先回酒店?”
遲綠怔楞須臾,把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嗯,我要拿行李。”
博延頷首,吩咐司機:“去酒店。”
司機是江城這邊給博延安排的,做事周到。博延每次來這邊出差,都是這位司機。
“好的博總。”
-
車內三人,除了有外面的鳴笛聲傳入,以及忽明忽暗的燈光落下之外,整個氛圍安靜地猶如課堂。
遲綠不太習慣和博延處於這樣的靜謐環境裡,她低頭看手機,試圖轉移注意力。
手機裡收到了圓圓的消息。
圓圓:【遲綠姐,你真不用我去給你收拾行李嗎?】
在等司機過來間隙,遲綠便給圓圓發了消息,讓她回酒店休息。
遲綠:【不用,沒多少東西。我這幾天會在北城,等你休假結束後,過來北城這邊。】
圓圓:【好。】
遲綠叮囑她幾句,剛想退出微信,又突然想到博延說的話。
她沒多糾結,給季清影發了個消息。
遲綠:【你讓博延照顧我的?】
季清影:【?你覺得我面子有那麼大嗎。】
如果不是博延願意照顧,別說是季清影和傅言致,就算是他們所有好友加一起,也叫不動博延。
博延之所以會答應,那是因為季清影拜託的事,是他內心的渴求。
遲綠瞬間懂了。
她挑了下眉,側目去看旁邊男人。
博延在閉目養神,路邊忽明忽暗的光影掠過,勾畫出他英雋眉眼。他眼睫似鴉羽,長且翹,和以前一樣勾人。
這會他大概是放松了下來,姿態看著慵懶。
遲綠怔怔望著他側臉,正想轉開目光,男人忽而睜開眼,與她對上視線。
有瞬間,車廂內的細小塵埃在飄浮,迷亂兩人的眼,也亂了遲綠的心。
博延沒說話,就這麼定定地望著她,也沒問她為什麼像個花痴一樣盯著他看。
兩人目光對視了許久,誰也沒有回避。
正僵持著,車子突然停下。
司機感受著後座氣氛,訕訕道:“博總,到了。”
博延垂下眼,應了聲:“在這邊等會。”
司機點頭。
遲綠了然,說了句:“我很快下來。”
博延沒理會她這話,從後備箱拿出了折疊輪椅,抬眼看她。
遲綠:“……”
她糾結幾秒,還是坐了上去。
反正也丟臉丟到這了,不差一時半會。
到房間門口,博延看她掏出房卡樣子,默了默問:“你助理呢。”
遲綠“啊”了聲,毫不在意說:“放假了。”
博延蹙眉,看了她的腳一眼:“你打算自己收拾?”
“……”
遲綠怔楞著,剛想說自己其實沒什麼東西要收拾的。可一對上博延目光,她便改了主意。
“是啊。”遲綠瞎扯道:“不然能怎麼辦?我助理都回家了,總不能把人叫回來吧。”
博延低頭睨她。
遲綠彎了彎唇,眼神明亮:“博老師如果不介意,幫前女友收拾下行李怎麼樣?”
怕被博延拒絕,她小聲咕哝:“我行動不便,你也不差這一次。”
“……”
房間內靜了許久,遲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臉熱了起來,慌亂垂下眼說:“當然不方便的話,也——”
話還沒說完,被男人冷聲打斷:“僅此一次。”
遲綠驚詫抬頭,看到的是他熟悉的背影。
博延收拾東西很有一套,他有輕微強迫症和潔癖的人,和遲綠截然不同。
遲綠很隨意,東西一股腦塞進行李箱,裝得下就行。但博延不是,他要把所有東西都規矩擺好才覺得舒服。
遲綠坐在輪椅上,看著他把她擺放在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裝好放入行李箱時,方才回神。
“謝謝博老師。”
博延回頭瞥了她眼,沉沉應了聲:“走了。”
其實遲綠沒什麼東西需要收拾,她衣服等亂七八糟物品早就被圓圓疊好放箱子裡了,博延收的隻是一些早上沒來得及弄的化妝品。
-
一路沉默抵達機場,遲綠有些許意外。
“徐助理不回去?”
博延冷冷看她眼,“他要參加宴會。”
遲綠一怔,明知故問:“你怎麼不去?”
博延睇她眼,轉開了話題:“餓不餓?”
“……餓。”遲綠沒再步步緊逼,委屈道:“我一天沒吃東西。”
走秀當天,她除了喝點水和果汁之外,其他的東西一概不吃。這是職業習慣。
剛剛如果不是遇到了博延,她這會應該已經和圓圓坐在火鍋店了。
博延看她委屈的神色,有片刻的慌神。
他“嗯”了聲,低聲道:“待會吃。”
辦好託運,兩人直接去了貴賓室。
深夜機場人少,博延也不擔心被拍。問過遲綠意見後,兩人光明正大去了餐廳。
吃完正好登機。
遲綠跟著博延上飛機,一路無話。
她坐在窗邊,眺望著機場夜景。夜空中星星點點,有月光從窗外灑進。
看著看著,遲綠心跳突然有些快。
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情緒在發酵,但不可否定的是,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復雜。
渴望,又害怕。
她怕遇到熟人,怕面對很多過去的人和事。可她又想回到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
“你好,麻煩要一塊毯子。”
旁邊男人的聲音傳來,遲綠回神。
空姐對著博延展顏開笑,喊了聲:“博總好久不見。”
博延常在北城和江城飛,加上身份緣故,空姐大多都認識他。
博延頷首應下。
空姐笑笑,轉身拿毯子遞給他。
博延頭也沒抬,側了側頭:“給這位小姐。”
空姐一愣,對上了遲綠露出的眉眼。
“小姐。”她快速回過神,臉上恢復職業微笑:“您的毯子。”
遲綠接過,笑了下:“謝謝。”
空姐點頭,看向博延:“博總,需要喝點什麼?”
博延稍頓,側目看她:“要喝什麼?”
遲綠揚了下眉,對空姐笑盈盈說:“麻煩給我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