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真不知道怎麼形容,說他懂法吧,又明目張膽的犯法,說他不懂法吧,他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沒什麼辨別能力的人,指不定就被忽悠上船了。
喻幼知佯裝被他說服,又問:“那要多少錢啊?”
“誰隨身帶那玩意兒啊,等警察上門搜身?又不是傻逼,”小哥很謹慎,“你要是真想好了,就加個微信號,線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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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喻幼知加上微信後,小哥也算是撈到個客戶,轉身又回去繼續玩遊戲。
現在的人都聰明,如今網絡這麼發達,大多數的犯罪行為都能輕松隱蔽在一張智能屏幕中,當面交易的方式太老套也太容易暴露。
犯罪成本的降低就意味著對辦案人員來說,調查的時間線會拉得更長,取證也不容易,沒有實質的犯罪證據,總不能憑幾張聊天截圖就給人定罪。
喻幼知看著手機裡躺著的微信號,這方面還是得去找更有經驗的賀明涔商量才行。
他一個人冷靜了這麼久,也該冷靜完了吧?
如果他還在生氣,那她就好好對他說,現在是辦案時間,他倆之間有什麼私人矛盾,都等今晚過了再說,過了今晚,他就是指著她的鼻子罵她女流氓,她都沒意見。
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後,喻幼知主動聯系賀明涔。
一個人待了挺久,脾氣不好的小少爺終於接電話了。
酒吧裡根本沒有能聊工作的地方,特意為此開個包間也沒必要,兩個人都是公職人員,能少消費還是少消費。
最後還是暫時決定先離開酒吧。
幸好在每棟霓虹建築中夾藏著許多幽暗的小巷,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一男一女直接往巷子裡鑽,就算有人看見也頂多覺得這對男女是情到深處忍不住,不會多管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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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了酒吧的燈紅酒綠,混沌的腦子也漸漸清醒過來,喻幼知還沒來得及再為自己解釋幾句,賀明涔就先開了口:“我們的事之後說,先說案子的事。”
剛剛的事兒就這麼被他揭過去了。
喻幼知抿抿唇,看他一臉冷淡的樣子,頓時有種她自己把自己太當回事的感覺。
喻幼知遞出手機,把小哥給的微信號展示給賀明涔看。
她問:“你們應該在之前調查的時候就已經加上了賣藥的微信了吧?”
“加了,但不是這個號,”賀明涔說,“你繼續跟他聊,看看能不能釣出什麼。”
“嗯,”喻幼知點頭,又問他,“那個小哥還跟我提到過樓上的賓館,你們不是懷疑這裡面有產業鏈嗎?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們就這樣普通地上去,賓館隻會當我們是來開房的情侶,”賀明涔側開眼,看著空氣說,“最多你就隻能在裡面找到幾個偷拍的針孔攝像頭。”
喻幼知:“……那算了。”
但她有些不甘心今天就這麼收攤。
安靜片刻,賀明涔淡淡說:“樓上還有家密室逃脫,那家店有個叫‘戰爭陰雲’的主題,裡面有一關是把玩家關在一個實驗室裡,在規定時間解密,如果沒有的話會被敵軍隨機選中,強制喝下‘生物藥水’,我們去那裡看看。”
喻幼知問:“你去玩過?”
“聽酒吧裡的人說的。”
喻幼知立刻想到他之前一直在和搭訕的女孩聊天,原來他是在打聽這個。
“開一次本要八個人,一般組不到人會跟不認識的拼團,有次跟我聊的那人和朋友去玩,碰上一個單獨跟他們拼團的女孩兒,那一關他們沒解出來,那個拼團的女孩兒喝了那東西以後精神一直不太好,走路都不穩,後來工作人員讓她提前離場,把她帶出去休息了。”
賀明涔頓了頓,沉聲說:“一直等剩下七個人通完關離開,那女孩兒都沒再出現。”
但這片轄區的派出所並沒有接到有關這家密室逃脫的報警電話,或許是他們多想,沒有發生什麼事,又或許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女孩兒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報警。
喻幼知點頭:“走吧。”
密室逃脫是現在年輕人普遍愛玩的娛樂項目,這家密室逃脫新開不久,人氣卻很不錯,在很多社交平臺上都有推廣,主題選擇多,解密難度大,而且NPC很敬業,效果足夠恐怖,所以來玩的人很多。
“戰爭陰雲”是這裡難度最高的一個主題,頭次來玩的人一般走到第一關就會卡住。
喻幼知和賀明涔就兩個人,要進去玩還得再找六個人組隊。
“哎正好,有個五人的團購票和一個單人票現在要過來,等他們過來你們正好湊齊八個人,”老板從電腦訂單裡抬起頭,“帥哥美女你們介意拼團嗎?”
喻幼知搖頭:“不介意,能玩上就行。”
於是交了錢,決定先等那六個人過來,這期間她也不知道幹什麼,索性就跟剛剛加上的那個賣藥微信聊了起來。
賀明涔也在看手機,兩個人坐在休息椅上當低頭族,倒是老板一直好奇地打量他們二人,最後笑眯眯地問:“帥哥美女,你們是情侶嗎?”
喻幼知立刻否認:“不是。”
“否認這麼快,”老板眨眨眼,“難道還在曖昧中?”
也不怪老板這麼想,一般男女沒點那個意思的,誰闲著沒事會跟異性兩個人來玩這麼烏漆嘛黑的密室逃脫。
正當喻幼知思索找什麼借口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時,賀明涔先回答了。
他淡淡說:“她還在追我。”
老板雙眼冒心:“哇哦!”
喻幼知尷尬地咧嘴,連忙湊近了賀明涔壓低聲音說:“你亂說什麼!”
賀明涔扯了扯唇,而後學著她的語氣壓著聲音說話。
低沉的嗓音裡帶著粗粝的顆粒感,緩慢地刮擦著她的耳朵。
“這劇本不是一開始你定的?單戀我,偷偷追我到酒吧,喻檢忘了?”
喻幼知捂住耳朵瞪他,在他似笑非笑的睨視中抿緊唇。
跟她又沒關系,這是那個賣藥小哥寫的劇本。
面對老板曖昧的眼神,賀明涔不給她面子,喻幼知索性也破罐子破摔道:“對,我追他。但是他太浪了,女朋友沒斷過,一直吊著我,網上推薦你們家的人很多,我就想來玩玩這個看能不能和他有點突破。”
老板:“哇哦!”
賀明涔依舊斜睇著她,沒說話,嗤笑兩聲。
又和老板聊了幾句,另外六個人到了。
其中五個人是團購,附近大學的學生,還有一個妹子是單獨來的,也是大學生,不過跟那五個人不認識。
玩這種遊戲很少見一個人單獨來玩的,妹子比較外向,扁著嘴說本來是和室友約好了過來玩,結果室友們都為了跟男朋友約會放她鴿子,她一氣之下就一個人來玩了。
喻幼知跟賀明涔交換了一個眼神,上前對妹子搭訕,說其他五個人是一起的,剩下他們三個人組個小隊一塊走。
玩密室逃脫不能帶任何通訊設備進去,隻有一個對講機能夠聯系工作人員。
誰拿對講機,誰就默認是這隊的隊長,最後是五人團體裡的其中一個男生自告奮勇拿了。
八個人陸續進去,一進到場景,裡面就隻有暗紅的燈光照明,空調溫度開得極低,整個布景陰森森的,負責嚇人的NPC還沒出來打招呼,幾個女生就已經嚇得不敢上前。
妹子一直挽著喻幼知的胳膊,喻幼知跟在賀明涔身後,三個人慢吞吞地走在最後。
進入第一道密室錢還要穿過一條狹長的玻璃通道,兩邊都是一些人體模型,配合著一閃一閃的燈效,甚至都能感覺到模型在動。
第一道密室的門一開,突然就從裡面竄出來一個穿著破爛軍服的喪屍士兵。
最前面的一個女生嚇得大喊。
“啊!”
往往這種密室最嚇人的不是道具,而是隊友。這一聲尖叫,其他幾個人立刻被嚇得心髒停擺。
等幾個人回過神來走進第一關密室,結果裡面布置得更滲人,更驚悚的是還擺著很多透明的大罐子,周圍插滿了管子,裡面都是被福爾馬林浸泡著的“屍體”。
“媽耶,這道具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怪不得門票這麼貴。”
喻幼知不愛玩這個,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玩的,這裡的場景讓她有些不適,而且她也能感覺到妹子抓著她的手力道變大。
站在她前面的賀明涔這會兒卻往旁邊走去。
她立刻問:“你幹嘛去?”
“找線索通關。”他說。
布置得再恐怖,說白了也還是個密室逃脫,他們不是來這裡觀光的,解密通關才是最終目的。
沒了賀明涔擋在前面,詭異的燈光和那些“屍體”直直地眼睛裡蹿,喻幼知咳了聲,不動聲色地跟著賀明涔走。
賀明涔走兩步,她就走兩步,反正要讓賀明涔擋在她前面。
這種笨拙的跟蹤手法太容易暴露,賀明涔很快發現,看了她好幾眼,還沒等開口說什麼,她先挪開視線,拒絕眼神交流,假裝隻是碰巧站他身後。
賀明涔抽抽嘴角,彎下腰,湊到喻幼知耳邊低聲問:“你就這點膽子還查案?”
喻幼知不爽,小聲辯解:“我是搞反貪的,命案接觸的少。”
賀明涔不鹹不淡地:“哦。”
喻幼知心說你哦什麼哦本來就是,這時候從進來以後就一直靠她很近的妹子不知怎的,突然就尖叫了一聲。
她頓時渾身一顫,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手不聽大腦使喚,下意識抓上賀明涔的衣服。
膽子再大的人也架不住這一聲尖叫,其他人本來都在專心找線索,也紛紛被嚇得差點扔掉手裡的東西。
賀明涔面色一凜,瞳孔微張,抓著喻幼知把她往自己身後帶。
妹子無助地站在原地,一臉害怕。
他蹙眉:“你叫什麼?”
“空調風吹我脖子上了,”妹子挺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為有人在我背後吹氣。”
賀明涔無語兩秒,側頭對身後躲著的人低聲說:“好了出來,沒有鬼。”
喻幼知小小地“嗯”了聲,死死拽著他衣服的手慢慢松開。
晦暗的燈光下能勉強看清楚她泛白的臉色,襯得那張小巧的臉和五官更加楚楚可憐。
賀明涔動動喉結,最後隻是輕輕嘆了口氣:“你要實在怕,就出去等我。”
然後就打算去找那個拿對講機的男生,讓他跟工作人員說先放喻幼知出去。
“不行,”喻幼知不肯認輸,“我來這裡又不是為了玩遊戲的,半途而廢算什麼。”
“臉都白了還逞什麼強?”賀明涔完全不吃她那套。
喻幼知:“我這是缺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