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良兒子的態度,喻幼知中午的時候已經從馬靜靜那兒聽說了,直接匯報給了科長。
“……那他兒子肯定不想他爸的情人給他生個弟弟,”科長皺眉道,“麻煩了,偏偏周雲良又拿著這孩子來當他認罪的籌碼。”
喻幼知對周雲良這種行為有些不恥,問道:“那馬靜靜還能做人流嗎?”
“她自己的肚子,想怎麼樣都沒人能攔著她,”科長頓了頓,為難地說,“但是周雲良的罪證太多了,我們要搜集全得花不少時間,如果他願意直接認罪的話,可以減輕我們不少工作,能早點結案早點完。”
老沈提議道:“先查著吧,用孩子走捷徑也不是咱們的作風,誰知道周雲良是不是緩兵之計?”
“說得對,人反正在我們這兒,送他上法庭也是遲早的事。”
科長也想通了,拍拍手揚聲對辦公室裡的所有人說:“同志們連著加班好幾周了,這周就別加班了,都好好享受周末吧。”
辦公室裡緊繃著的眾人瞬間高興起來。
“真的嗎?我愛你科長!”
“我要在家睡兩天兩夜!”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周五,咱晚上要不要約一波啊?”
“約起來約起來。”
一幫年輕人鬧騰,老沈也跟著笑起來,神色輕松地拍拍徒弟的肩膀說:“這周不加班,跟男朋友好好約會去吧,我剛跟你說的話別忘了啊。”
喻幼知點點頭,等快下班的時候,趁著大家都在商量晚上去哪兒放松,她走到一旁去給賀明瀾打了個電話。
雖然她和賀明瀾的情況不像師父以為的那樣,但連著加班幾個周,賀明瀾一直在等她空出時間來,現在好不容易不用加班了,她理所應當要給賀明瀾說一聲。
等了她好幾周,賀明瀾非但不耐煩,聽她不用加班,反而還笑著說:“終於不用加班了?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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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瀾說話永遠都是這樣,分寸得當,讓人如沐春風。
跟某個人真是天壤之別。
喻幼知說:“之前你跟我說去你家吃飯的事,我覺得可以安排了。”
“好,那就這周吧,”賀明瀾語氣溫和,“我到時候去接你。”
喻幼知說:“不用麻煩了,我還記得地址。”
畢竟也在那個家住了那麼久。
賀明瀾在電話那頭失笑,反問道:“我帶女朋友回家吃飯,卻讓女朋友單獨過去,你覺得合適嗎?”
“……”
好像是不太合適。
賀明瀾說:“還是我去接你吧。”
“好。”
掛掉電話,喻幼知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剛要回去和大家匯合,卻發現丁哥和苗妙正一臉曖昧地偷偷躲在旁邊聽牆角。
喻幼知臉色一變,咬牙道:“喂,你們兩個!”
“哎喲,我們小喻同志跟男朋友打電話被抓包害羞了,”丁哥立刻笑著跑開,邊跑還邊喊,“诶诶诶,我剛聽到小喻說周末要去她男朋友家裡吃飯,我們馬上就有喜酒喝了。”
老沈最先有反應:“真的啊?那我是不是應該提前準備紅包了?”
喻幼知:“……”
算了,解釋也是白解釋,不解釋了。
她這頭鬧鬧哄哄的,賀明瀾那邊剛接完電話,就已經開始在安排周末吃飯的事。
西裝革履的男人暫時放下了工作,坐在辦公桌前,頭往後靠著椅子,神色松弛地給賀明涔撥過去了電話。
那邊接得很快,低沉清冷的嗓音裡沒什麼情緒:“有事嗎?”
“明涔,”賀明瀾聽著那邊有雜音,還有人說話的聲音,問道,“你在忙嗎?那我待會兒再打給你。”
“沒有,在開車,說話的是席嘉,”賀明涔頓了頓,不耐煩地對他那邊的席嘉說,“大小姐,你安靜點會死嗎?”
賀明瀾挑眉:“你和席嘉在一起?”
沒等賀明涔開口,席嘉先打了招呼:“對是我,你找明涔有事嗎?”
“這周回家吃個飯,想問問他有時間嗎?”賀明瀾語氣溫和,“見見我的未婚妻。”
席嘉問:“就這周嗎?我能湊個熱鬧嗎?”
賀明瀾輕笑:“可以,人多熱鬧,歡迎。”
沒等到另一個人的回答,他又耐心地問了句:“明涔?有時間嗎?”
電話那頭默了會兒,之後淡淡嗯了聲。
第23章
答應賀明瀾後,賀明涔掛了電話。
沒多久車子開進一片高級住宅區,他沒熄火,拉上手剎。
“下車。”
席嘉抓著安全帶,抿抿唇問:“天氣這麼熱,你要不要上去喝杯飲料?”
“車上有水。”賀明涔說。
席嘉失望地嘟囔道:“我就知道你會拒絕。”
“單身女性一個人住少讓男人上門,”賀明涔揮揮手趕人,“下去,我得回局裡了。”
席嘉絞著手指,暗示道:“那你什麼時候讓我結束單身?”
賀明涔正拿著手機給同事回消息,聞言手指稍頓了下,沒抬頭,語氣很淡:“要結束單身,你要不就去找個新男朋友,要不就去找前一個復合,這種事兒不要問我。”
席嘉啞口,這些年她確實談了不少男朋友,有家裡給介紹的,也有自己出去玩認識的,她這個圈子所接觸到的男人條件都不差,因而自己眼光也高,找男朋友高富帥是標配,可沒有幾個是談得長久的。
她是喜歡賀明涔,而且是明目張膽的那種喜歡,周圍人誰都知道。
這些年她自詡深情,一邊等著賀明涔回頭看她,一邊和不同的人戀愛,有時她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表現得太不夠專一,所以賀明涔從未對她的單戀表現出半分的心疼或愧疚。
可是哪有那麼多一生隻等一個人的感人故事,她不可能為了等賀明涔而放棄所有,她也是人,有時也需要慰藉,賀明涔不能給她,她隻能從別的男人那裡得到。
但她心裡很清楚,她最想要的隻有賀明涔能給。
席嘉不甘心地問:“明涔,你就一點都不在乎我跟誰談戀愛嗎?”
哪怕是對她質問一句,你明明說喜歡我,為什麼還能和別的男人談戀愛。
賀明涔:“那是你自己的事兒。”
席嘉沉默片刻,低低說:“如果是那個人找了別的男人,你肯定不會是這個反應吧。”
賀明涔終於側頭看她,語氣變冷:“你提她幹什麼?”
席嘉苦笑道:“我都沒說是誰。”
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認識,她是賀明涔唯一要好的異性朋友,她見過賀明涔學ABCD的樣子,也和他一起看過動畫片,兩個人還一塊兒玩過家家酒,賀明涔雖然很少表現出來,但她知道,自己在他心裡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即使她對他的想法如此明目張膽,也依舊可以借著青梅竹馬的這層特殊關系繼續待在他身邊,那麼多年的相處都是抹不去的,起碼他們之間還是朋友。
這份優越感一直是她獨有的,直到那個人出現。
真正的天降打敗青梅,而且青梅還輸得特別慘,明明是她見證了賀明涔從小男孩長成少年,參與了他所有的成長歲月,為什麼他唯獨情竇初開的那一刻,不是由她來見證。
原來賀明涔也不一直是高傲的,他也會低下頭去注視喜歡的人。
席嘉無法形容自己當時的感覺有多難受。
可人有時候就是犯賤,越得不到的越忘不掉,他越是對那個人喜歡得深,喜歡得眼裡容不下任何人,席嘉就越是放下不他,喜歡他對那個人的深情,喜歡他對她的殘忍。
他和那個人當初分得徹底又慘烈,可就連到現在,她甚至沒有提那個人的名字,可他還是第一個就想到了那個人,變相承認了自己一直都沒忘記過那個人。
這叫人如何能甘心,席嘉自己已經都有些分不清對賀明涔的感情究竟是愛,還是一種愛而不得的執念。
賀明涔也後悔自己剛剛的脫口而出,臉色陰沉,緊抿著唇不肯再說話。
席嘉嘆氣,松開安全帶。
“老叫我死心,你自己有本事先給我做個榜樣吧,走了,周末你家見。”
門被關上,車裡隻剩下賀明涔。
他疲倦地摁了摁眉心,下意識想要點根煙抽。
這些年已經養成了習慣,一覺得心煩就想抽兩根,最近尤其,情緒常常不穩定。
嘴已經咬上煙,手中的火機也就位,又突然想起今天已經抽了好幾根,猶豫幾秒,還是放下了。
趴著方向盤閉眼發了會兒呆,黎隊打來電話,叫他趕緊回局裡。
賀明涔回過神,被情緒攪渾的黑眸恢復清明,拉下手剎,幹脆利落地駛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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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瀾原本將這次難得的家庭聚會安排在了周六中午,但他白天臨時有個應酬,所以推遲到了晚上。
喻幼知無所謂白天還是晚上,反正該來的遲早要來,既然晚上吃飯,白天沒事幹,那就幹脆在家好好睡上一天,把這幾周的覺一次性補回來。
計劃是這樣,可早上七八點因為生物鍾的原因,沒鬧鍾響她也準時睜開了眼,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喻幼知也不想起,就這麼躺床上玩手機,刷了刷最近的新聞和網絡熱點,看了看短視頻,一個上午就這麼迅速過去。
師父老沈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點的外賣剛到。
剛接起,電話那頭的老沈直奔主題:“我們想的沒錯,周雲良那天要見律師就是為了馬靜靜肚子的事兒,剛剛黎隊給我打電話,周雲良的兒子來警局了,應該也是為了馬靜靜。”
喻幼知有些無語:“工作日不來非要挑周末來?”
他不過周末,別人也不用過?
“資本家眼裡哪有什麼周末,”老沈淡淡說,“聽黎隊說這人態度也不怎麼樣,說話喜歡繞彎,隻能說不愧是周雲良那倆口子生的。”
簡單說明了情況後,老沈好商量地說:“其他人今天都有安排,小語她媽身體不太舒服在醫院掛水,我得陪著,小喻你要是今天跟男朋友有約的話就算了,我讓一科的人幫個忙過去一趟。”
“我晚上才有約,”喻幼知說,“就我去一趟吧。”
“行,辛苦了。”
不確定晚上那頓飯能不能吃得下,所以中午還是要吃飽,喻幼知給賀明瀾發消息說自己要去趟警局,然後匆匆搞定外賣,起身換衣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