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幼知心中腹誹,你以為誰都跟小少爺你似的,全家都圍著你轉。
但面上她沒敢這麼說,隻說:“我就是擔心他要是忘記吃藥的話不太好。”
賀明涔盯著她看了半天,問:“跟擔心我餓肚子一樣?”
喻幼知想了想,點頭:“差不多吧。”
他突然抿唇,目光變冷:“喻幼知,我提醒你一點。”
“哦,你說。”
賀明涔睨著她,語氣懶懶地說:“腳踏兩條船的人是去不了英國的。”
喻幼知反應了一會兒,等明白他意思之後立刻把頭搖成撥浪鼓。
“沒有沒有,沒有腳踏兩條船,”她趕緊說,“我隻對你——”
賀明涔低嘖了聲,立刻打斷她:“閉嘴。”
喻幼知抿著唇,腮幫子也鼓著,覺得自己被兇得有些委屈。
兩個人在賀明瀾的房間門口站了會兒,最後賀明涔淡淡說:“去我房間,我看看你的PS(個人陳述)改得怎麼樣了。”
他們自己都毫無發覺,可在房間裡聽到了兩人牆角的賀明瀾卻感覺出來了。
這兩個人的關系變好了。
從回憶中抽出身來,賀明瀾聽到喻幼知點頭說:“哦,好。”
她又重新了做回了監督他吃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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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瀾眼底有笑,就著她遞過來的水,順從地把藥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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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喻幼知返回別墅,賀明瀾原本以為這時候家裡隻有父親一個人,正想要上樓去跟父親再談談關於訂婚的事,一進門卻發現賀明涔正坐在客廳裡抽煙。
他仰頭倚靠在單人沙發上,指尖夾煙,半張臉沉在陰影中顯得淡漠異常。
英俊眉眼即使染上了頹然的神色,也依舊是惹眼的。
賀明瀾記得賀明涔從小就好看,即使給人感覺冷,性格也不怎麼樣,可很多人都喜歡他,家裡的親戚、學校的女生,甚至家裡的阿姨,小時候他是孩子般的瓷白漂亮,少年時期是高挑幹淨的清雋,到現在為止,又變成了男人的俊逸冷酷。
或許就是因為從小就被人捧著,給他捧慣了,沒受過挫折,才如此驕矜。
賀明涔顯然也聽到了賀明瀾回來的動靜,側眸瞥了他一眼。
賀明瀾:“怎麼就你一個人?席嘉呢?”
“走了,”賀明涔說,“我們談談。”
賀明瀾走過來,坐下:“你要談什麼?”
“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要跟喻幼知訂婚,”賀明涔頓了頓,說,“我不同意。”
“明涔,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賀明瀾嗓音平靜,“如果我會因為你同意與否來決定自己跟誰訂婚,我不會帶幼知回來。”
賀明涔咧嘴,冷冷道:“那就看你們的訂婚宴到時候能不能順利開始吧。”
“如果到時候有人來破壞,我會報警,”賀明瀾輕笑,“那時候就麻煩賀警官幫忙了。”
賀明涔目光陰沉,被冷落的煙頭幾欲燒著指腹,他毫無察覺。
靜默半晌,他才摁滅手中猩紅的煙,扯唇笑了兩聲,突然懶懶散散地問道:“她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說過我跟她在英國的事嗎?”
賀明瀾不明所以地挑眉:“什麼?”
賀明涔惡意十足地笑了笑。
“哪怕你們真訂婚了,你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賀明瀾惡劣的炫耀以及挑釁,陰沉沉宣告道:“哥,先來後到,我永遠是先跟她在一起的那個人。”
這是賀明瀾印象中,小少爺是第一次叫他哥哥,卻是以這樣尋釁的態度。
賀明瀾眯了眯眼,鏡片下的眼眸溫潤不再。
作者有話說:
小少爺:叫嫂子是不可能叫的,搶嫂子可以考慮一下。
把小少爺最後的話改了一下~怕大家誤會,他的意思不是我比你先跟小喻上床,是我比你先跟小喻談戀愛,我是她初戀的意思。其實本來還有一大段他跟哥哥炫耀戀愛日常的話,但確實是過於幼稚了,就沒寫,還是給男主一點面子吧哈哈~
第27章
賀明涔從不對別人掩飾他本性中的冷漠和傲慢,對誰都是這樣。
他的那張臉誰見了都說好看,可這副性格,誰見了都恨。
賀明瀾愛拐彎抹角,他就偏要直來直往,賀明瀾需要看人臉色斟酌用詞,而他不需要。
賀家培養出來的商人和政客們都十足虛偽,將笑面虎那一套玩得出神入化,虛與委蛇是終身必修課,卻唯獨養出了賀明涔這麼個奇葩。
賀璋倆口子不知道為他嘆了多少氣,就連同齡人中最喜歡粘著他的席嘉小時候都不知道被他氣哭過多少回,大小姐脾氣差,可再差也差不過小少爺,頭一天信誓旦旦地說要絕交,第二天就又左一個明涔、右一個明涔地喊著,隻能說一物降一物。
小少爺活到現在,唯獨就在喻幼知那裡栽了個跟頭。
可是喻幼知之前又因他吃過多少苦,小少爺又怎麼會在乎,無論兩個人分手多少年,他都覺得是賀明瀾搶了他的東西。
每每針鋒相對的時候,在內心翻波的情緒之中,佔有欲佔幾分,殘存的愛又佔幾分,恐怕隻有賀明涔自己知道。
賀明瀾神色微凜,閉了閉眼,然後才啟唇道:“如果我真的在乎這個,今天就不會帶她過來。”
賀明涔剛要說什麼,他又問:“相比起我,明涔,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因為你的前女友跟我在一起了,佔有欲作祟,所以生氣;還是因為這些年你從來沒有忘記過幼知,現在她回來了,卻不是為你,所以你生氣?”
賀明涔愣了愣,一時間沒有回答。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的手機響了,打破此刻針尖對麥芒的氣氛。
賀明涔掏兜,是他來了電話。
他看了眼來電,還是接了。
還未壓下的情緒已經在刻意收攏,可語氣中的不悅仍是流露出幾分:“黎隊,什麼事?”
黎隊的語氣聽上去很急,來不及計較賀明涔的語氣拽不拽。
“中心街這邊出問題了,一幫人拿著刀,你家離那邊近,現在趕緊過去一趟。”
賀明涔是一個人住,他平時歇腳的地方確實離中心街很近。
“我不在家,離那兒有點遠,”賀明涔表情凝重,起身,“我開車過去。”
掛完電話,剛剛跟賀明瀾對峙時那副散漫疏懶的少爺模樣瞬間消失。
賀明瀾見他走得急,問了句:“怎麼了?”
賀明涔簡單說:“有案子。”
從他接電話到離開不過一分鍾的時間,很快,賀明瀾聽到門口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
他從賀明涔離開的大門方向收回目光,摘下眼鏡,閉上眼低頭揉捏鼻梁。
包括賀明瀾在內,家裡人經常會忽略掉賀明涔現在的職業,畢竟當初已經幫他鋪好了路,送他去國外上大學,等回來後無論是從商還是從政,有家裡幫持,起點不會太低。
可誰知道他會退學,回國後就一頭扎進了高考裡,曾經的賀明涔最不屑應試教育,認為高考隻有普通人才會去拼命努力,回國後的他不但參加了高考,還去讀了公安大學,畢業後甚至從最基層的警察做起。
哪怕他的警銜升得再快,比起家裡一開始給他安排的路,相當於繞了一個大彎。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賀明涔一向倔,除非把他手腳綁了關在家裡,否則他要幹什麼,誰也攔不住。
因而他之前威脅說看兩個人訂不訂成婚,也不會是氣話。
賀明瀾不知道他會做什麼,要小少爺老實地待著,直到訂婚那一天的來臨,不大可能。
他獨自在一樓坐了會兒,又打了幾個工作電話,然後才上樓和父親打招呼,決定回自己的住所休息。
剛要離開時,正好碰上了從外面散完心開車回來的賀太太。
賀明瀾禮貌叫了聲長輩,準備上車。
賀太太卻叫住他,直接發難:“你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等賀明瀾解釋,賀太太再次用尖刺的聲音質問道:“你對我給你安排的結婚對象不滿意嗎?人家到底哪點配不上你?”
賀明瀾扶了扶鏡片,眼裡劃過不快,語氣依舊平和:“看起來是為我找了一個條件不錯的人,實際上對方是連股份都沒有的私生女不是嗎?您想要給我下馬威,不妨光明正大一點,何必這麼拐彎抹角?”
賀太太神色一緊:“你去查人家了?”
“畢竟很有可能是結婚對象,我怎麼能不查?”
“難怪你急著訂婚,”賀太太冷笑兩聲,很快又問,“但你就算再不滿我給你安排的人,找誰不行,為什麼非要找那個女孩子?你不知道她以前和明涔——”
這個問題屬實在今天被問了太多次,每一個人都在問為什麼偏要找喻幼知,為什麼偏偏是她,有沒有考慮過賀明涔的感受。
賀明瀾實在有些煩了,眉宇間微顯不耐,打斷賀太太的話淡聲道:“她和明涔怎麼樣都是過去的事,現在他們沒有復合的打算,我為什麼不可以找她?”
賀太太啞口,覺得這個賀明瀾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一開始她假意為賀明瀾物色相親對象,他都沒有拒絕過,就在她以為可以利用婚事拿捏他,在他結婚後將他順理成章地從賀家的產業中剔除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賀明瀾跟那些相親對象的約會一直都是幌子,實則從來沒有進一步發展過。
賀太太不說話,賀明瀾主動結束了這場短暫的對話。
“時間很晚了,我先走了,麻煩您跟爸說一聲,訂婚的事不用他操心,我會安排好一切。”
說完賀明瀾上車,屬於他的那輛黑色賓利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賀太太惡狠狠地白了一眼車屁股,轉身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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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到來,上星期發生的事好像過去了很久。
喻幼知從來沒有這麼期待過周一上班,原來當一個人的生活開始亂套的時候,工作就是最好的避風港。
畢竟工作忙起來,就顧不得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
周一上班的時候,隻有她興高採烈地迎接工作周的第一個清晨,其餘人都在困惑為什麼周六周日整整兩天,卻好像兩秒鍾般轉瞬即逝。
之前二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周雲良的身上,如今案子已經進入尾聲,隻要花時間將證據搜集齊全,任周雲良和他老婆再怎麼嘴硬,法庭上該怎麼判還是怎麼判。
解決了一件貪汙案,仍舊還會有無數案子冒出頭來。局裡每天都會收到大大小小的舉報信,實名匿名都有,光是去驗證舉報信內容是否屬實就得花上不少時間。
科長之前承諾過眾人等周雲良的案子一結,就請他們去下館子,也不知道到時候是不是真能騰出那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