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下午時不時就看一下手機,我一看就猜到了好吧,”苗妙不服氣地說,“能讓一個女人這麼期待回消息的男人,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還處在曖昧期的人,當然了小喻姐已經有男朋友了這條排除,二就是對象,而且還得是熱戀時期的對象才會有的待遇。”
她一通有理有據的女性心理分析小作文,直把丁哥這個大直男聽得目瞪口呆。
賀明涔扯唇,冷眸對上苗妙得意的表情,而後淡聲道:“上班期間跟男朋友發消息打電話,還是你們檢察院好混。”
苗妙和丁哥突然就打了個冷哆嗦。
第33章
喻幼知特意跑出去接電話,結果賀明瀾的這個電話卻是他的助理替他回的。
助理很客氣地說最近賀明瀾很忙,現在又去開會了,於是就讓助理代他打回去,問她有什麼事。
喻幼知頓了頓,說:“沒事,就是打個電話提醒他別忘了吃藥。”
助理笑呵呵地說一定。
又跟助理客氣了幾句才掛掉電話,喻幼知撓了撓頭,心想賀明瀾也有自己的工作,平時已經很忙,什麼都拜託他也不好。
剛提醒過丁哥要獨立行走,自己不能雙標。
會所的事再想想辦法吧。
喻幼知回到辦公室,賀明涔還沒走,這兒這麼多同事都在,直接無視更不好,畢竟無論再怎麼樣,表面的和平還是要維系的,不能讓別人看出來端倪。
她走過去,朝賀明涔點了點頭:“賀警官來了?”
賀明涔瞥她,沒什麼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差點就耽誤了你接男朋友電話。”
喻幼知一愣,立即看向苗妙,苗妙自認心虛,迅速把頭埋進了文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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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她上班時間打私人電話,她理虧,所以她咽下一口氣,沒在意賀明涔的話裡有話,語氣很誠懇:“下次我會注意的。”
賀明涔扯了扯唇。
一旁的丁哥突然就慶幸地悄悄舒了口氣,看來比起他來,賀警官明顯對小喻更不待見。
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人就是不對盤,上次明明去警局開會的時候,刑偵的黎隊還特意提了一句,說那個迷藥的案子,得虧了喻幼知膽大,賀明涔心細,一個衝鋒一個兜底,所以才能解決得那麼快。
原本是想著以後如果兩邊還有需要合作的地方,就接著他倆來,誰知他們兩個人全程淡定,一點也沒有因為被領導誇默契而表露出半分高興,後來兩邊繼續接觸的幾次,賀明涔那邊無動於衷,喻幼知這邊是明確拒絕了,說自己有新案子要忙,和警局打交道的工作也就落到了丁哥頭上。
幹這行的都知道,一個能和自己配合默契的搭檔是多麼重要。
調查破案不是普通的做項目寫方案,不會有明確的工作量,也不會有明確的工作進度,有時候案子陷入停滯,忙活大半個月毫無所獲也是有可能的,好的搭檔能夠極大地提高效率,大大加快調查進程。
因為丁哥最近警局跑得太多趟,或許是體諒他辛苦,負責交接的賀明涔這次主動提出過來檢察院,丁哥也總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看了眼時間,主動找話題問:“賀警官,待會兒還有事嗎?”
“沒有,”賀明涔隨口一答,又說,“我一會兒直接下班,周雲良的材料麻煩丁檢再多復印一份給我,我有用。”
“沒問題,”丁哥說完就要往復印機那邊走,“還有半個多小時下班,要不一起吃個飯?”
“好,”賀明涔點頭,“晚上我請你,麻煩你最近跑這麼多趟。”
丁哥驚喜地眨了眨眼,看來他還真是誤會了,賀明涔真的就是臉臭了點,客氣還是挺客氣的。
這麼一想,他看著賀明涔這張臉,簡直越看越帥。
畢竟是機關單位,下班還是挺準時的,一到點,七七八八的人站起來準備各回各家。
“賀警官,麻煩你坐這兒等我一下,我去給公訴科的送個材料,馬上就回來。”
丁哥先跟賀明涔打了個招呼,然後拿著文件袋匆匆去了公訴科。
因為下午開了小差,喻幼知這會兒還沒下班,她沒有把今天做不完的工作留到明天的習慣,於是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彈。
老沈還在科長辦公室沒出來,苗妙走的時候跟她打了個招呼,她頭也沒抬,直接說了聲拜拜。
動椅子和理文件的聲音逐漸消失,辦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周雲良的案子為什麼不跟了?”
低沉無波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喻幼知側過頭去。
賀明涔坐在丁哥的椅子上,那椅子的高度顯然不適合他,腿長出了一大截,隨意地張開曲在兩邊,渾身散漫,手撐著臉歪頭看她。
兩個人對視,眼裡都隻有淡漠的情緒。
他挑了下眉,又問:“躲我?”
“……你想多了。”
喻幼知轉回頭,視線重新落在手邊文件上。
緊接著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蓋在了文件上面。
她呼吸一窒,男人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冽氣息幽幽籠罩在她的頭頂之上。
她咬唇,語氣平靜道:“案子已經快結束,不需要再投入那麼多人力。”
賀明涔不疾不徐地反駁:“你明顯對周雲良父子的人脈網很感興趣,就算案子不需要這麼多人力,為什麼是丁檢跟我交接。”
“丁哥比我更有經驗。”
賀明涔嗤道:“喻幼知,你的嘴就非要這麼硬?”
喻幼知最不想被他說嘴硬。
嘴裡從來沒好話的是誰?永遠是那副高傲的樣子,好像誰都低他一截,光論嘲諷的本事,她對他甘拜下風。
她輕聲回:“再硬也比不上你。”
他冷冷笑了兩聲,搭上椅背,將可調節角度的辦公椅輕松轉了個半圈,繼而雙手搭上兩邊扶手,把椅子上的人圈在了他的範圍內。
賀明涔弓下腰與她平視,目光掃過她緊抿的兩片唇瓣。
“所以你是看人下菜?”他嘲弄地勾起唇,“怪不得我從來沒見你兇過賀明瀾,就連上個班都迫不及待想聽見他聲音。”
喻幼知順著他的話就反將一軍:“你既然知道我看人下菜,那為什麼不反省一下自己的態度?”
他眼底陰沉,緩緩道:“你平心而論,我沒對你好過嗎?”
“……”
“我對你最好的那段時間,你是怎麼對我的。”
喻幼知突然啞口,兩雙目光在空氣中糾纏,交織成復雜的情緒,怨恨和不甘都有。
這些日子她也不受控制地在回憶著過去的日子,隻可惜回憶的片段全是美好的。
人也是動物,擁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那些不好的回憶她即使記得,也自動忽略了。
她不知道賀明涔是否也經常想起過去,但很顯然一點,他對她的怨恨大過了所有,就算回想起過去,也是和美好無關的片段。
所以大概能猜到他是截然相反的情況,隻要一看見她,就會完全陷進負面的情緒旋渦,腦海中提及的回憶不斷折磨著他自己,同時也折磨著她。
像是故意不想讓他好過,喻幼知垂下眼,輕描淡寫道:“都過去了。”
她一直很會抓他的痛點,那態度實在有夠冷漠,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賀明涔的目光開始兇狠起來,恨極了道:“你說過去就過去了?”
喻幼知正欲又開口說什麼,丁哥的大嗓門從幾米外傳來。
“久等久等,我回來了。”
氣氛如此焦灼,突如其來的打斷讓人一下子回過神來,賀明涔最後低聲說了句:“如果不是躲我,那你就是在私下查案。”
然後迅速直起腰來往後退了幾步。
他何其敏銳,三言兩語就有了判斷,喻幼知甚至都來不及否認,隻能轉回椅子,掩耳盜鈴般地拿起筆,在文件上留下一道重重的墨痕。
丁哥是典型的聲音比人先到,等回辦公室的時候,他見喻幼知還埋在桌前,咦了聲:“小喻你還沒走啊?”
喻幼知輕輕嗯了聲:“事還沒做完。”
“明天再接著做啊,人都走光了,”丁哥問,“要不一塊兒跟我們吃個晚飯?哥請你。”
“那我明天再做吧。”
喻幼知放下筆,邊收拾東西邊說:“下次我請丁哥你吃,不打擾你和賀警官了。”
丁哥哦了聲,叫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等人走了才對賀明涔說:“那咱也走吧?”
下了班還聊工作就沒什麼意思了,吃飯的時候丁哥苦苦思索話題,他跟這位賀警官又沒什麼共同話題,擅自打聽人家的生活也不禮貌,而且他看得出來,賀警官明顯不是那種喜歡跟人嘮家常的男人。
賀明涔的臉色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不大好,丁哥一時間也想不到別的原因,隻能隨口猜測。
“你和小喻,是不是有什麼矛盾啊?”
如果真有矛盾,丁哥肯定要幫後輩講好話,於是說:“其實小喻平時工作挺負責的,性格也文靜,如果她哪兒跟你鬧不愉快了,那肯定不是故意的,我打包票,她絕對沒那壞心。”
這話之前黎隊也問過,但被賀明涔敷衍過去了。
原來周圍人都看得出來。
她既然輕描淡寫,那就都別好過。
賀明涔眼中劃過陰鸷,慢悠悠為自己添上了滿杯的酒,再抬眼時一雙眼睛已經恢復到往日清冷黑沉,對丁哥淡淡笑了下。
“最近常辛苦丁檢跑警局,”賀明涔舉起酒杯說,“這杯我敬你,之後就換我多跑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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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給丁哥送過一回材料後,丁哥去警局的頻率少了,反倒是賀明涔來檢察院的頻率高了起來。
公檢兩邊手裡的案子遠不止一樁,彼此交集多,互相來往密切,無論是哪邊往哪邊走動都很正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數據已經智能到相當可怕的程度,最近幾天喻幼知上網,常常會被推送到一個話題。
和前任一起工作是什麼體驗。
倒霉的人還真不少,裡面的回答五花八門,酸甜苦辣都有。
但不管怎麼樣都好,反正鐵飯碗在手,辭職是不可能辭的,誰辭誰就是認慫,誰辭誰就是沒種。
畢竟是成年人,這點演技還是有,同事們面前什麼端倪都不顯,該是怎樣接觸就怎樣接觸,就這麼擰著這一股勁兒,喻幼知熬到了周末。
喻幼知原本還在苦惱要怎麼混進會所調查,結果馬靜靜還真不負“臥底”之命,電話裡叫喻幼知來找她,至於怎麼進會所,她來搞定。
馬靜靜的一舉一動都在公檢方和周斐的控制之下,去哪兒都得匯報,但有喻幼知做掩護就不同了,身邊有個檢察官跟著,去哪兒都不是問題。
喻幼知掏出工作證,以調查之名,順利地將馬靜靜從醫院裡帶了出來。
去會所不能穿得太寒碜,越是寒碜越是引人懷疑,喻幼知費了勁兒拜託同事,來接馬靜靜之前還特意去了趟她租的公寓,從她已經被查封的那摞奢侈品裡找了幾件衣服和名牌包給她帶了過來。
馬靜靜還十分大方地讓喻幼知也從她的衣櫃裡挑一件換上,說是她平常的打扮看著真的是太單純太小白花了,非常不適合出入會所這種地方,簡直就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