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勝券在握,仿佛下一秒我就要被扳倒的模樣。
她動了動唇,無聲地吐出三個字:
「我贏了。」
是嗎?
我扯了扯唇,終於開口:
「諸位,視頻好像還有後半段,你們未免太著急了吧。」
記者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又投向大銀幕。
熒幕閃了閃,開始播放起後臺休息室的監控。
昏暗無光的環境裡,隻見宋琦冉拿起一把水果刀,咬著牙劃向自己的胳膊,直至鮮血淋漓才罷手。
她還真拼。
我「嘖」了一聲。
「什麼情況?搞半天是自導自演。」
「聽說她是徐家收養的孤兒,居然忘恩負義詆毀徐家,真是養出個白眼狼來。」
眼見著風向徹底地改變,宋琦冉慌亂地想去遮掩大銀幕。
可惜沒有任何用處。
「不是這樣的,這是假的,是徐皎皎想要掩蓋事情的真相,她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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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未落,突然有警察闖進來。
直接上去逮捕了宋琦冉。
「有人報警,說你涉嫌偷拍侵犯他人隱私和誹謗,目前證據確鑿,還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宋琦冉慌了,大哭大喊: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在為我和紀頃宴打抱不平,我在幫他,是徐皎皎害我!」
重生了又怎麼樣?沒腦子還是沒腦子。
在我家過了這麼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卻自己把自己養廢了。
宋琦冉被強制帶走,路過我時候,她看向我目光充滿了恨意和不甘。
我冷嗤一聲。
「表妹,誰贏了?」
她死死地咬著唇,衝著紀頃宴喊道:
「紀頃宴,你救救我。你別忘了,如果沒有我幫你,你遲早會死的!」
紀頃宴沉默,手緊緊地握成了拳,最後冷漠地看著她。
我笑了笑,靠近她小聲地說:
「表妹,你猜監控和警察是誰弄來的?」
宋琦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隨後浮現怨毒,表情近乎扭曲。
9
宋琦冉被帶走後,曲夫人很快地出來救場。
紀頃宴一把將我攔腰抱起,朝外走去。
休息室裡。
紀頃宴把我放在了沙發上,取了醫藥箱給我擦藥。
他動作很溫柔,是早就訓練出來的。
我調皮搗蛋,皮膚又嬌嫩,總是有磕碰的青紫。
紀頃宴每次都會輕聲地哄著我,就像剛才扭腳,他的反應恐怕也是條件反射。
可我現在不高興,不疼我也喊疼。
我足尖抵住他的胸口,拖長了尾音故意地說:
「紀頃宴,你好渣哦,在古代碰了女人的腳可是要負責的,你已經有別人了就別碰我,我隻給男朋友碰。」
紀頃宴捉住我的腳踝,喉結滾動。
「沒有別人。
「我隻碰過你的。」
然後呢,又沒下文了……
我冷著臉掙脫他的桎梏,收回了腳。
「藥擦完了,你走吧,我讓曲羨然來接我。」
他盯著我的眸子黑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淹沒,聲音低啞。
在我面前,他永遠都把自己放在最低微的位置。
「我錯了。
「大小姐,不要趕我走,我樂意給你當狗。
「你別找曲羨然,好不好?」
我怔住,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瞬間塌陷。
紀頃宴太了解我了,知道自己什麼樣子最能讓我心軟。
我憤憤地咬他一口,惡狠狠道:
「那你還不趕緊坦白從寬!」
紀頃宴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我說完你先別哭。
「我在屠宰場找到福寶的屍體了,是宋琦冉指引我去的。」
一句話,如平地上炸起驚雷。
我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福寶……死了?
紀頃宴小心地給我擦著眼淚。
「她說她是重生的,我本來不相信,可是福寶的死、我的身世,發生的種種都和她說的一模一樣。」
他的聲音愈發酸澀。
「她還說我們倆會在一年後的兇殺案裡慘死,我不敢拿你的命賭。所以她提出的要求我隻能先答應,比如,離開你。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暗中掐斷她搭上的各路關系,想拿回主動權。對不起,隻來得及給你發了條消息,害你受驚了。」
我拽緊他的衣袖,眼裡淚光閃爍。
「什麼慘死我才不信她,福寶也是她故意放出去的,她對我家這麼熟,所以我才找不到監控的破綻。
「你不準再聽她的話,人定勝天,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良久,紀頃宴啞聲道:
「嗯,我都聽大小姐的。」
10
宋琦冉被拘留十天。我讓人停了宋琦冉所有的卡,把她從徐家除了名。
並在圈子裡宣告,誰和宋琦冉交好,就是和我徐家作對。
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
這招很有效,剛剛出來的宋琦冉立馬變得孤立無援。
一個月後,宋琦冉哭著求到了我爸那裡。
她說不知道哪裡得罪我了,我這麼狠心,要對她趕盡殺絕。
我冷笑兩聲,看向我爸。
「爸,你最近不在國內,錯過了很多事。我念著這麼多年的感情,已經算是放她一馬了。」
「宋琦冉她害死了福寶,還散布各種謠言想把我們徐家整垮呢。」
宋琦冉一怔,哭著大喊「冤枉」。
「我沒有害福寶,至於謠言,我隻是一時想不開,我知道錯了,也受到懲罰了。徐叔叔,看在我救過你一次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她又哭哭啼啼的說起她父母,拿著恩情逼我爸妥協。
我直接放出殺手锏。
「爸,你要是幫她求情,就別要我這個女兒了。」
我爸立馬彈起來,原本猶猶豫豫的目光變得無比堅定。
「琦冉,你還是趕緊離開吧,我們家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最後宋琦冉一臉怨毒地走了。
之後她又求到了曲夫人那裡,依舊是徒勞。
曲夫人以前想撮合她和紀頃宴在一起,是因為曲夫人以為紀頃宴喜歡她。
可是原本好好的認親宴被搞得亂七八糟,她對宋琦冉找回紀頃宴的感激也徹底地沒了。
再後來,宋琦冉忽然消失了。
她的存在開始慢慢地被眾人淡忘,生活又恢復了以前的平靜。
11
紀頃宴有個很不好的習慣,總是不走「尋常路」。
在他第二十一次不走正門,從陽臺翻進來後,我嚴厲地警告了他。
紀頃宴默默地點頭。
「我聽大小姐的。」
我不高興道:「說了多少次了,叫我皎皎,不要叫大小姐。」
從小到大我多次讓他改口,他都固執地拒絕。
現在他已經不是我的保鏢了,還這樣叫多不合適。
紀頃宴沒說話,低下頭纏綣地親吻我的手指。
抬眸間,黑眸裡毫不掩飾的偏執和痴迷,聲音低啞。
「大小姐。
「是我的。」
我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
一周後。
和好友逛街的時候,我沒來由地心慌。
一轉頭,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我看到一個模糊背影。
像極了消失的宋琦冉。
眨眼間,那道身影又不見了。
是看錯了嗎?
買完了東西,我和好友剛分開。
沒走兩步,我突然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識。
我模糊睜眼,就看見宋琦冉正拎著桶,在幾步遠的地方澆汽油。
「宋琦冉,你想幹什麼?」
我一驚,著急地大喊。
她這是想在這個廢棄工廠裡放火燒死我!
宋琦冉聞言回過頭,眼睛裡布滿了癲狂和恨意。
「我當然是想送你和紀頃宴一起上路。
「你先別著急,你的好狗馬上就要來陪你了。」
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原來這就是她用來威脅紀頃宴的預言。
她說要改變紀頃宴慘死的命運,卻隱瞞了最重要的點。
兇殺案的主使, 其實是她自己。
我忍著驚愕的情緒,面上盡量地保持著鎮定, 試圖和她商量。
「宋琦冉,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別走上絕路。」
宋琦冉丟下桶, 衝過來一把扯住我的頭發, 迫使我抬頭。
我疼得要命,這才注意她裸露的皮膚上全是斑斓的鞭痕。
她消失的這段時間, 是被一個老總帶走了。
以為攀上了救世主,最後卻成了人家的禁脔。
宋琦冉冷笑:「什麼絕路,你體驗過生不如死的感覺嗎, 這都是你害的!」
她逼紅了眼, 又狠狠地甩開我。
我摔在地上, 胳膊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出了血痕。
「大小姐!」
紀頃宴來了。
他站在門口, 臉色陰沉, 黑眸深不見底。
「來得真快, 那這剩下的汽油,你就往你自己身上潑吧, 我可以考慮給徐皎皎解藥,免得她死前還得感受雙重痛苦。」
宋琦冉唇邊漾起瘋狂的笑意。
「不要!」
我絕望地搖頭。
紀頃宴握緊了拳頭, 果斷地照做了。
宋琦冉笑彎了腰。
「你還真信啊, 真是和上一世一樣愚蠢。」
她隨即扔下燃燒的打火機, 哼著歌走了出去。
火星瞬間蔓延起一片紅光。
我視線突然模糊,閉上眼前我看見紀頃宴急切地衝我奔來。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
紀頃宴一把將我擁入懷裡,我茫然地喃喃地問。
「我們沒死嗎?」
紀頃宴啞聲道:
「演給天道看的一場戲罷了,大小姐, 我們終於掙開命運的束縛了。」
紀頃宴也覺醒了。
難怪他連反抗一下都沒有,就這麼輕易地讓宋琦冉得手了。
他說,半月前宋琦冉一出現就被他監控了起來。
她買的汽油也被提前動過手腳。
事故當天,宋琦冉一出工廠就被早已隱蔽的警察包圍逮捕了起來。
我劫後餘生,氣得打他。
「那你不早點跟我說。」
紀頃宴眸子暗沉,看向窗外的藍天。
「真實的情感才更能騙過她。」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
三個月開庭,宋琦冉最終被判決有期徒刑三年。
結果落定後, 宋琦冉蹲在地上崩潰大哭。
「那條礙事的狗我弄走了,提前搶走了你的人脈資源,紀頃宴也被我騙到手了, 就差一點, 我就能取代你了……
「到底哪裡出了錯, 為什麼還是走到了和上一世一樣的結局……」
「紀頃宴都沒意見,你嚷嚷什麼?」
「作(」幸好,屬於我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我冷漠地看她一眼, 很快地收回目光。
紀頃宴牽著我離開。
出了法庭後,我蹦蹦跳跳的, 半邊身子都掛在了他的背上。
手不老實的一會兒捏他耳朵, 一會兒摸他脖子。
紀頃宴無奈地捉住我的手。
「大小姐, 別鬧。」
我輕哼一聲。
「就鬧,我是大小姐,你得聽我的。」
良久, 紀頃宴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風裡。
「嗯,聽你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