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又是一陣刺痛,我猛地抽神。
紀頃宴悶悶道:「不可以想他。」
其實他敢這麼放肆,完全是因為我的縱容。
面對他的時候,我的底線更是一次比一次低。
偶爾也樂意哄他一哄,比如現在。
我無奈扶額:「說了多少次了,我們隻是合作關系。」
解釋了半天,我耐心耗盡,踢他一腳。
「愛信不信,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趕緊滾。」
紀頃宴僵了一下,默默地轉身,像陣風一樣消失在了陽臺裡。
我嘆口氣,好久也沒入眠。
5
難得清闲,紀頃宴去了分公司幫我查賬,沒人管束我。
宋琦冉明天才去我工作室報道,今天闲著便總跟我身邊轉。
明明以前她連話都不跟我說兩句,孤僻得像個隱形人。
我覺得煩躁,可她又沒做什麼,我也不好趕她走。
便一直待在院子裡,和福寶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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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寶是一隻金毛,臭美得厲害。
每次出門都要穿著不同的漂亮裙子,咬著同色系的包包。
不然就死賴著不肯出門。
今天也是一樣,它在反光的牆壁前轉圈擺著姿勢。
悄無聲息的宋琦冉突然義正辭言地說:
「一隻狗而已,天天打扮得這麼好看有什麼用?
「你給它買這麼多衣服首飾,不過是隻寵物,卻比普通人家都過得奢侈。
「皎皎姐,你的這份用心,要是用在徐叔叔身上就好了。」
我聞言皺起眉,用力地把球扔出老遠。
福寶馬上屁顛屁顛地跑出去。
我睨她一眼,反諷道:
「表妹覺得我不夠孝順,不然我把爸爸讓給你,你來盡孝嘍。」
宋琦冉仿佛沒聽出來我話裡的嘲諷,居然面色一喜。
「真的嗎?」
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她,她總算反應過來,表情有些尷尬。
隨後又小聲地解釋:
「徐叔叔把我帶回來,一直像對親女兒一樣待我,在我心裡,他早就是我爸爸了,我自然也會孝順他的。」
我「哦」了一聲,剛好福寶撿到球跑了回來。
我摸摸他的頭,表示贊揚。
福寶又熱情地撲向我旁邊的宋琦冉。
宋琦冉似乎被嚇到了,突然將福寶掀了出去,尖聲地大喊:
「啊啊啊小畜生,滾開!」
她精致尖銳的美甲劃過福寶的臉,福寶「嗷嗚」了一聲,躲到了我的身後。
我心疼得要命,立馬摸摸它安撫。
宋琦冉眼含著淚,不停地往後縮。
「皎皎姐,我之前被狗嚇過,剛才我太害怕了才罵了你的狗,你不會介意吧?
「我和你一直長大,情同姐妹,但它隻是一隻狗,我真的特別怕它,皎皎姐,你把它送走好不好?」
我差點氣笑了。
害怕你還往跟前湊,生怕撲不到你是吧。
這要求提得也挺不要臉的。
我一臉興味地看著她。
「表妹,你挺大臉的。」
宋琦冉臉色一白,氣惱道:
「不送就不送唄,人身攻擊什麼意思!」
她轉身跑掉了。
一周後,福寶突然不見了。
我急得團團轉,調了家裡各處的監控,周圍附近找。
可是完全沒有任何線索。
一想到福寶可能遭遇不測,我直接癱坐在地上。
這時,我腦子裡突然閃過宋琦冉的臉。
她想讓我送走福寶我沒答應,福寶就突然失蹤了。
哪有這麼巧的事?
我立馬奔向宋琦冉的房間,狠狠地質問她:
「宋琦冉,你把福寶弄哪裡去了?」
宋琦冉滿臉無辜,略帶憂傷地說:
「皎皎姐,我知道福寶走失了你很難過,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氣得剛想上手,紀頃宴突然進來了。
「你來得正好,趕緊幫我逼問她說出福寶的下落!」
我抓住紀頃宴的衣袖,急切道。
紀頃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輕輕地推開了我的手。
「大小姐,你不要無理取鬧了。」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這是第一次,紀頃宴反抗我的命令。
居然還在這種時候維護宋琦冉!
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了幾秒,我冷笑兩聲。
「一唱一和是吧,真行。」
我摔門而出。
剛走兩步,又覺得不甘心。
我正要重新推門,裡面傳來宋琦冉的聲音。
「這下你相信我了吧,我都說了我是重生的。
「未來你會是京圈的商業大佬,是人上人,我會幫你認祖歸宗,拿回你應有的一切。
「紀頃宴,我是為你回來的。
「我和你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裡面的紀頃宴並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是什麼反應。
但我站在原地,渾身血液都冷了下來。
6
是我之前找人查的曲家的信息。
因為宋琦冉種種反常的行為,我一度懷疑紀頃宴的身世和曲家有關。
現在看到這份資料,聯想到剛才紀頃宴護著宋琦冉的舉動,我就一肚子火。
我一邊派人接著找福寶,一邊想。
如果晚上紀頃宴來跟我解釋的話,我就好心地幫他查查。
可是我沒等他的道歉,反倒等來了他已經回歸了曲家的消息。
紀頃宴不告而別,消失得徹徹底底。
這一切還是曲羨然告訴我的。
他說,宋琦冉拿著他和紀頃宴的親子鑑定報告找上了門。
確定了紀頃宴是曲家大房走失的獨子。
宋琦冉現在成了曲家的恩人,每天過得紅紅火火。
一切都開始發生改變。
似乎真像宋琦冉說的那樣,她是重生的。
所以她未卜先知,得到了所有人的歡心。
我去工作室巡查的時候,練習生們不再像以前那樣討好我。
而是對著作為助理的宋琦冉一口一個姐姐叫得甜。
甚至有練習生找我談解約,說宋琦冉帶他認識了貴人,可以平步青雲。
緊接著,是我爸。
他出差回家,突發心髒病倒在了書房。
是宋琦冉隨身攜帶的藥救了她一命。
被我爸誇獎和感謝時,她很害羞地說:
「因為知道徐叔叔有心髒病,我一直隨身帶著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出行也碰到過這種情況的人,能幫過別人我也很開心。」
我爸說讓我和她多學學,不求她那樣乖,不闖禍他就心滿意足了。
我氣急,想和紀頃宴吐槽時,才想起來他已經離開了。
我在乎的一切都在向宋琦冉靠攏。
我如墜冰窟,突然明白過來。
什麼重生為紀頃宴回來的,都是鬼話。
宋琦冉在逐漸地取代我,頂替我的人生。
她把一切都算計得很好。
卻忘了,我不是她的棋子,不會按照她設想的「上一世」的結局走。
7
周六我收到了曲家遞的請帖。
曲家大辦宴席,準備公布紀頃宴的身份。
宴會當天。
我身著盛裝,挽著曲羨然的手臂出席。
一進會廳,我就看見了紀頃宴。
我本來想過去質問他為什麼不告而別,邁出的腳步在看到宋琦冉的出現後戛然而止。
宋琦冉言笑晏晏地和他說著話,紀頃宴有一搭沒一搭地回。
俊男美女,畫面美好得不像話。
我憋著氣,上來就悶了一杯酒。
旁邊的曲羨然朝我伸出手,很紳士地邀請我。
「皎皎姐,開場舞要開始了,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我點點頭,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音樂響起後,我們步入舞池。
跳舞的間隙,我的餘光卻一直注意著紀頃宴。
他也一直死死地盯著我的方向。
紀頃宴什麼性子我最清楚,現在冷靜下來後,我非常肯定他絕對不可能站在我的對立面。
所以宋琦冉到底會拿什麼威脅他呢。
我實在好奇,但也生氣。
他氣我,我自然也要氣回去。
曲羨然小聲地和我闲聊。
「我大伯母好像在撮合頃宴哥和你表妹。」
我唇角的笑意消失,淡淡地回:
「是嗎,紀頃宴也願意?」
曲羨然嘀咕:「他沒拒絕也沒答應,不知道怎麼想的。」
我正想說話,突然發現宋琦冉和紀頃宴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跳舞了。
還靠我們越來越近。
宋琦冉春風得意,笑著問我:
「皎皎姐和羨然弟弟在交往嗎?」
我還沒開口,曲羨然心直口快道:
「誰是你弟弟?還真把自己當我嫂子了。」
宋琦冉笑容滯住,很快地恢復自然。
「以後在我和紀頃宴的婚禮上改口也行。」
我的心一沉,猛地看向紀頃宴。
他還真準備和宋琦冉結婚不成?
紀頃宴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很淡。
「沒有定數的事就不要到處傳。」
宋琦冉一怔,咬著牙還想說什麼。
音樂突然加速。
旋轉的動作間,搭著我手的舞伴,突然換成了紀頃宴。
而另一邊,曲羨然緊緊地拽著宋琦冉的手臂,阻止著她頻頻想換回來的動作。
宋琦冉氣得臉色通紅。
曲羨然衝我眨眨眼,我差點笑出來。
一抬眸,和紀頃宴對視上。
紀頃宴始終沒說話,但黝黑的眼眸仿佛翻滾著滔天巨浪,攬著我腰的力道也在不斷地加重。
我笑意收斂,冷聲道:
「換回來,我不和別人的未婚夫跳舞。」
紀頃宴一僵,力道松懈下來,低聲地懇求:
「大小姐,就一會兒。」
8
他這段時間似乎過得不太好,眼睑下青灰色痕跡明顯。
我卻懶得應付他了,掙開他的手想下去。
動作太急,我有些沒站穩,十釐米的高跟鞋一歪。
我差點摔倒,幸虧紀頃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在眾目睽睽之下,紀頃宴直接半跪下來,動作溫柔地幫我脫了高跟鞋,仔細地檢查起傷口。
他好像忘了他是今天的主角。
他早就不是我的保鏢,而是曲家金尊玉貴的大少爺。
所有賓客都朝這邊看過來,開始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音樂停止,背後的巨大熒幕上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視頻裡,宋琦冉渾身是傷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樣。
緊接著,是我指使紀頃宴做事的各種畫面。
宋琦冉趁機衝上臺,拿著話筒聲淚俱下地哭訴。
「我要控告徐家,表面借著做慈善的幌子,實則虐待兒童的黑心企業家。
「徐家大小姐徐皎皎平時就把我們當狗一樣使喚,做得不合她心意還要挨打。」
說著,她撩起袖子,露出斑斓交錯的傷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我挨打習慣了無所謂,可是我心疼紀頃宴……現在好不容易回了家,還要被她……」
眾人看向我的目光瞬間變了。
混進場的記者們撲向我,閃光燈閃得我眼疼。
「徐小姐,她說的是真的嗎?聽說你小時候遭遇過綁架,所以開始性格扭曲,把徐總領養回來的孤兒當出氣筒任打任罵嗎?」
「徐小姐,沉默是代表默認嗎?那徐氏集團是否從事涉嫌……」
紀頃宴護著我,臉色冷得可怕。
記者立馬將話題扯到他身上。
「曲先生,剛才你向徐小姐下跪是被脅迫的嗎?你平時也被這樣訓練嗎?」
從人群裡,我的目光和宋琦冉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