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隻是遠遠地打個招呼。
我笑著招招手：「回去吧。」
我打開禮物盒子，看到眼前的墨綠色吊帶晚禮服，眼中閃過驚訝。
上輩子，我見過這條裙子。
15
我曾看見這件典雅復古的墨綠色晚禮服登上多本時尚雜志的封面。
一方面因為它確有驚豔之處，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它的故事。
據說，這條裙子是設計師為了送給他最好的朋友而設計的。
他希望未來有一天，他的朋友能看到這條裙子。
我的心跳聲漸漸變大，仿佛震耳欲聾，一下又一下。
設計這條裙子的人是周予白，他想把這條裙子送給我。
而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我。
在我蜷縮在陰暗的出租屋裡、自暴自棄時，我竟不知世界上還有人一直惦記著我。
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我怕滴到裙子上，連忙擦了擦。
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是周予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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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
我立刻回復：「喜歡，很喜歡。」
「謝謝你，我最好的朋友。」
……
那邊的對話框反復顯示著「正在輸入」。
最後他發出了一個笑臉。
「這話本來是我想說的。」
我抱著手機，又哭又笑，像個傻子。
還好，還好這一次，我沒有錯過。
「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我以為是周予白回來了，忙跑去開門。
門外卻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手上也捧著禮盒。
男人扶了扶墨鏡：「我是司晨少爺派來給你送衣服的。」
「司晨？」
我頭上冒出三個問號。
「你沒搞錯吧？我叫陳矜矜，你應該給沈木木送衣服吧？」
男人面無表情：「沒錯，就是陳矜矜。」
「沈小姐那邊還有別的人去送。」
我沉默了。
16
司晨又要搞什麼花樣？
我當即要關門，卻又被男人攔住。
「司晨少爺說了，您家境不好，買不起晚禮服，這條裙子價值三千，陳小姐，這恐怕是您這輩子能穿到最貴的衣服了。」
我眯了眯眼：「這也是司晨讓你帶來的話？」
男人搖頭：「少爺不說我也明白，而且這是少爺喜歡的藍色。」
他幾乎在跟我明示，隻要我穿上這件禮服，說不定就有機會獲得他家少爺的喜愛。
我冷笑：「既然你家少爺那麼喜歡，不如拿回去讓他自己穿。」
「或者……」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
「你穿上，半夜去他房裡，說不定你也有機會。」
不等他開口，我關上了門，隔著門大喊：「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三、二……」
門外響起一陣倉促離開的腳步聲。
我再開門時，那個禮物盒卻留在了門外。
我翻了個白眼，當即叫同城跑腿上門取件。
跑腿小哥問我送到哪裡，我本來想說送到司晨家，但在發出地址前，我靈機一動。
我把地址改成了沈木木家。
我微笑地遞出禮盒：「到付哦。」
第二天傍晚，周予白發來短信：
「我在樓下等你。」
我飛快披上西服外套，匆匆下樓。
周予白正靠著自行車、站在梧桐樹下，傍晚霞光灑在路上，他的模樣與上輩子大屏幕裡的身影有些重合。
他摘下了厚厚的眼鏡，頭發打理成微卷。
他甚至不需要任何衣服襯託，隻是穿著幹淨整潔的休闲裝，舉手投足便帶著一股貴氣。
我與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有些怔愣，他也愣住了。
17
「好看嗎？」
我走到他面前。
周予白點頭，盯著我的眼睛，溫聲道：「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生。」
我有些臉紅：「是裙子的功勞啦。」
「這條裙子真的很漂亮，如果你以後能開一家服裝公司，這條裙子一定能吸引很多人。」
周予白搖搖頭：「我不想把這條裙子賣給任何人。我早就想好要送給你的，隻有你能穿出它的美。」
我心裡一片暖意：「知道了。」
我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他帶著我前往學校預定好的晚會場地。
可距離禮堂越近，我卻想起上輩子在後臺發生的事情，心裡有些亂。
那件事對我打擊很大，如今沈木木站在了我當初的位置上，會不會也經歷一樣的事情？
我上輩子確實受了很多傷害，可大部分都是司晨帶給我的。
沈木木頂多是袖手旁觀。
如果今天我也選擇袖手旁觀……是不是我和當初的沈木木沒什麼區別呢？
剛重生回來那幾天，我確實恨不得司晨和沈木木去死，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
可過了那幾天，我卻越發平靜。
或許是意識到這世界上還有人值得我去珍惜。
我不該拿我的未來懲罰別人，更不希望周予白會因為我卷進這場報復中。
我想要的，一直都是正常人的生活罷了。
我輕聲問：「周予白，如果你曾經被人欺負，而你討厭的人也遇到了一樣的情況，你會提醒她嗎？」
18
周予白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不會。」
我沉默不語。
周予白又說：「可是我希望你會。」
我愣了愣：「為什麼？」
「大部分人都會選擇不提醒，我也一樣，因為就算我不提醒，我也不會因此感到愧疚。」
「但是你不一樣。矜矜，你會愧疚，會有心理壓力，會不安。」
「因為你是個很善良的人。」
我攥緊了拳頭：「善良又愚蠢，是嗎？」
「不。」
周予白的聲音異常堅定。
「你不愚蠢，你隻是做你自己。」
「隻要你的善良沒有傷害別人，那麼無論誰也沒資格評判你。」
「我希望你能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如果不提醒會讓你產生愧疚，你就沒必要逼著自己去做壞人。」
我眼眶有些發熱：「那如果我做錯了呢？」
周予白：「你不會做錯。」
「即使做錯，也有我當你的後盾，我會和你一起承擔。」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沒錯。」
我暗暗做出了決定。
我們站在禮堂前，挽著手臂一同踏進燈光照耀的禮堂，瞬間吸引眾人的視線。
「……這是誰？是陳矜矜？」
「她身上的裙子是高定的嗎？看起來好貴。」
「肯定是！不過……」
「她身邊的男生是誰？」
眾人圍過來跟我們搭話，直到周予白親口說話，眾人才意識到他居然是班裡老派死板的學霸周予白。
眾人看我的眼神立刻變得復雜。
還有人悄悄拉著我，問我是不是早就知道周予白這麼好看。
我笑了笑：「是啊。」
19
其實小時候的周予白也挺可愛的，白白嫩嫩的，很是乖巧可愛。
不然我也不會忍受著他那麼慢吞吞的性格，非要拉著他一起玩。
我給周予白使了個眼神，讓他幫忙應付同學：「我去後臺看看。」
我還是決定要提醒沈木木。
就像周予白說的那樣，我既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愧疚，那就不要逼自己做這個不作為的惡人。
我剛掀開後臺的簾子，就聽到沈木木的聲音：
「好久不見啦，大化妝師。」
我腳下一頓。
隻見沈木木和上輩子給我化了醜妝的化妝師正在笑著聊天。
沈木木捂著嘴嬌笑：「聽說你現在在給明星化妝？我都怕請不動你呢！」
化妝師語氣熟稔：「開什麼玩笑，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叫我來我還能不來？」
我隻覺腦子轟的一聲。
「哎，矜矜你什麼時候來的？」
沈木木拉著化妝師來到我面前，先是稱贊我的裙子兩句，又為我介紹化妝師。
「矜矜，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裡。
「今天是你特意請她過來的嗎？」
沈木木驕傲地甩了下頭發：「當然啦，不然她名氣這麼大，誰能請得動？矜矜，你今天不表演真是虧大了呢。」
「好啦，別捧我了。」化妝師笑道。
「一會兒你該上臺了，趕緊化妝吧。」
我看著兩人忙碌的背影，呼吸逐漸急促，心中好不容易按捺下的恨意再次瘋狂滋長。
20
難怪……
難怪這麼有名氣的化妝師會來到我們學校參加一個小小的晚會。
難怪上輩子她會針對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上輩子我在臺上丟了臉，下臺後沈木木找到我、義憤填膺地說一定是那群暗戀司晨的女生們幹的。
當時我還信以為然。
原來是沈木木……
「陳矜矜，木木在裡面嗎？」
司晨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猛地回過神。
他看到我時眼中閃過驚豔，不過很快又皺起眉頭：「你怎麼沒穿那件……」
「司晨？你來啦！」
聽到聲音的沈木木立刻從化妝間鑽出來，摟住司晨的手臂。
司晨看到沈木木身上的藍色裙子，明顯慌了一瞬：「你這裙子……」
沈木木一臉甜蜜：「你也真是的，給我送一條裙子就夠了嘛，還送了兩條。」
「雖然這條不太合我的尺碼，不過我覺得你會更喜歡這一條，還是穿著這件。」
「怎麼樣，好看嗎？」
沈木木在司晨面前轉了個圈，司晨的笑容頗為僵硬：「好看。」
沈木木在司晨臉上親了一口：「我去表演啦，你要給我加油哦。」
沈木木走向舞臺。
我站在司晨背後冷不丁開口：「你告訴沈木木了嗎？」
司晨嚇了一跳，連忙看了眼沈木木的背影，確定她走遠了才松口氣。
「告訴什麼？」
「告訴她你偷偷給我送裙子啊。」我笑眯眯地看著他。
「我本來想還給你的，不小心寄給沈木木了。」
司晨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你們是好朋友，我隨手送一條裙子，有什麼的？」
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既然沒什麼，那待會兒我跟沈木木說一聲吧。」
司晨慌了：「你敢！」
21
司晨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我嗤笑：「我有什麼不敢的？」
司晨剛要反駁，手機突然響起。
他看了眼屏幕，連忙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尖刻的聲音。
司晨掛斷電話後，左右看了看，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最後臉色極其難看地看向我。
「……陳矜矜，別鬧了，你幫我個忙。」
「待會兒我媽來，你幫我擋住她，絕對不能讓她打斷木木的表演！」
我挑了挑眉，「憑什麼幫你？」
司晨咬牙：「……事成之後，我給你錢，連著裙子那件事的封口費，我給你五萬。」
我立刻調出付款碼：「別事成之後了，現在就付吧。」
畢竟現在除了千年冤種的我，誰還能幫他倆保守秘密呢？
就算有，司晨也不相信。
畢竟他不知道我重生了，還以為我剛才的威脅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要十萬，別忘記備注自願贈與。」
司晨難以置信地看向我，手機再次響起鈴聲，他沒多少時間了，隻能匆匆掃了付款碼。
在點下付款之前，我又踮著腳在他手機上多按了一個零。
司晨瞪圓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