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了反派的崽。
但就在剛剛,反派被正派圍剿,嘎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趴在他的屍體上哭得死去活來:「你※#%&¥的!你死了,留下我一個人可怎麼辦——」
師兄一臉不忍地拍拍我:「魔教的團伙已經被清繳,不會有人知道你是臥底。你不必再忍辱負重,委曲求全了。」
「至於這個孩子——」師兄眼裡閃過一絲復雜和狠厲,「魔尊的骨肉,留不得。」
「不——嗝——不行!」我像隻受了驚的貓,死死護住肚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一定要留下這Ťúₗ個孩子!要不,你們就看著我去死吧!」
畢竟除了那個死了的反派和我外,別人誰也不知道,因為那悲催的蠱蟲,這個孩子關乎著我的命啊!
1
在我的百般央求下,師兄——擎劍宗未來的掌門,總算不再提打胎的事了。
他提出要帶我回宗門。
可是我不想。
說到底,首先,我是一個巫族人,在「天下第一正派」的擎劍宗徒弟們眼裡,我是屬於歪門邪道那一波的。
更何況,我申請去魔族和親,臥底了一年,現在更是懷上了魔尊的孩子。
「我回去之後,方長老的那些弟子肯定更會對我指指點點…」我垂下眼,嘟嘟囔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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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師兄未來的掌門之位十拿九穩,但他也不能過於明目張膽地護著我,畢竟那些長老們一個比一個迂腐,一個比一個看不上我。
師兄一向冷峻的臉顯出柔和之色:「不會的,你忍辱負重了一年,終於讓我們找到了魔族的破綻,一舉解決了他們,全天下都會知道你是英雄。」
「反正我不要。」
並且,關於魔族的破綻這一事,咳,還是有一些隱情。
「那你想怎麼辦?」師兄表現出了少有的無奈。
我偷偷抬起眼皮:「擎劍山腳下的一個小鎮子裡,有我的一處房產,我想去那安胎……」
師兄的臉聽到「安胎」這兩個字時,「刷」的一下黑了。
我咬著唇,沉默不語。
我也很難受。
但是對不起師兄。
我真的很需要這個孩子。
2
最後師兄還是答應了,他一人回了宗門,說我在大戰中被誤傷,不治身亡。並且請求長老向天下人告知我的事跡。
他一直都很寵我的。
我想到了兩年前,當時正值他閉關修煉的緊要關頭,我因為擔心師兄,經常偷偷去他的洞府門口看看,不料被方長老的那些弟子跟蹤了。
他們就在師兄洞府外大聲說出各種關於我倆的汙言穢語,差點導致師兄道心不穩,走火入魔,還好當時師傅及時趕到,才讓師兄順利度過這一劫,繼續閉關。
但那些小狗崽子們還是不滿足,散播各種謠言,一度使那些長老們覺得,師兄被我擾亂了道心,差點就要取消他掌門候選人的地位。
恰在此時,魔教那邊又在興風作浪,到各處強搶民女——據說是因為新上任的魔尊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而那個魔尊的要求極其奇葩:非巫族女子不娶。
但巫族早就近乎滅絕,據師傅說,他撿到我時,我所在的村子已經是一片火海,多虧有人把我藏到了一個偏僻地窖的角落裡,才有可能躲過一劫。
此時魔教正猖獗,師兄又總是被我拖累。我思來想去,最後還是主動請纓要去魔教和親,當然,我用的詞是臥底。
臨走前一晚,我用了些手段,狠狠地教育了方長老的那些弟子們一頓。
然後跑到了師兄新的閉關洞府處,遠遠地看了最後一眼。
3
我成功地嫁給了魔尊。
說是「嫁」,其實不過是在路邊「偶遇」了一批魔教小嘍啰,然後「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巫族的身份,「順便」施展了幾個巫族的小戲法,隨後,我就被魔教的人五花大綁,送到了魔尊的床上。
隻是……我蠕動著坐起來,這個魔尊的臥室,怎麼,嗯,一點都沒有魔教的氛圍?
我記得初進魔教洞窟時,其陰森混亂程度簡直隻能用群魔亂舞來形容。
但是這個魔尊的臥室,既沒有什麼骷髏,也沒有蛛網和滴水的藤蔓。
倒是有十幾盆綠植,安安穩穩地生長著。
我一蹦一蹦地湊過去,發現那些綠植竟然是各種草藥。
這魔尊,有點意思啊。
正想著,突然背後出現一個巨大的陰影,帶著絲絲的寒意,籠罩了我。
竟然是一隻直起來比我還高的黃金蟒!
巨蟒赤紅色的瞳孔裡映著我僵硬的身影,謝天謝地的是它對我似乎並沒有敵意。隻是不停地吐出信子,和我身體的各部位貼貼。
「那……那個,」我小心翼翼地扭動著身子,讓自己不要把嫌棄表現得太明顯,「請問……難道,你是魔尊嗎?」
大蛇歪著頭,我似乎隱隱從它臉上看出了迷惑。
「哈哈哈!」不遠處傳來一聲嗤笑,大蛇立刻放開了我,屁顛屁顛地遊到了聲音附近。
一個男人從陰影裡走出來,他黑發黑衣,周身點綴著繁復的金屬裝飾,加上與巨蟒一致的妖異赤紅眼眸,正如精怪現世。
魔尊。我心裡默默想到,不由得攥緊了拳。
但當他走近時,我感受不到任何的殺氣與血腥氣,仿佛這個軀殼裡住的不是惡魔的靈魂。
他不緊不慢地踱步過來,幫我解開繩子,順便彈了我一個腦瓜崩。
「這世上可不存在精怪!真是的,我們巫族怎麼會有一個傻子?」
4
他剛剛是不是說了「我們巫族」?
魔尊是巫族人???
我的大腦飛速轉動,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不過魔教的人,不正常的才是大多數,所以這個魔尊胡言亂語,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黃金蟒倒是很黏他,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縮小,纏在他腰上的樣子。據我了解,巫族倒是有這個天賦,很容易討小動物喜歡。
我警惕地開口:「你肯定不是巫族。我們巫族才不會有壞人。」
沒錯,雖然自從我有記憶以來,我沒遇上過一個族人,但是看了關於巫族的記載,我的內心非常堅定地相信著,我的族人,沒有壞人。
他挑挑眉,又擺出了一種「哈,這小姑娘莫不真是個傻子」的表情。
「你真是巫族嗎……為什麼要非巫族女子不娶呢?」
莫非巫族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傳統,然後這魔尊還是個原教旨主義者,比如,一定要同族內結婚,之類的。
他扶額:「也不是……我找適齡的巫族女子,隻是為了想找流落在外的族人,並且救她們。」
但是看他的樣子,似乎心裡在說「但沒想到隻找到一個傻子。」
5
「呵呵。」我控制不住地幹笑兩聲。
救我?要不是魔教突然開始大張旗鼓地找巫族人,我現在正在擎劍宗過得好好的(當然有一些不愉快,不過那不重要),何至於要來這鬼地方當臥底?
「是真的。每一個巫族人身上都有一隻魂蠱,但是它的毒性會越來越強,尤其巫族女子,過了 18 歲之後,就要定期服藥降低它的毒性,不然會痛不欲生。但是很多流散的巫族人可能對此並不知情,所以我才要尋找……」
「嘖。」我聽不得他的胡言亂語,索性速戰速決。
我松開緊攥了一路的手,掌心裡是我偷看了擎劍宗裡關於巫族的禁書後,辛苦培育出的、唯一一隻成功了的傀儡蠱,隻要讓這隻蠱進入魔尊體內,魔教便會成為我的掌中之物——
「诶?」
我疑惑地甩了甩手,你倒是去啊,去那個人身上啊,一個勁兒往回縮是什麼情況?!
「傀儡蠱。」魔尊玩味地笑笑,從袖中拎出一隻和我的蟲子相似、但明顯要強壯很多的蟲子,「你覺得它倆打一架的話,誰能勝出呢?」
6
他的巫族身份,我信了七八分。
因為除了巫族之外,沒有人會把蟲子放在自己隨手就能掏到的位置。
除了巫族人,我也想不出來有人會把蟲子養得這麼好。
我好想知道他怎麼把傀儡蠱養得這麼強壯的啊!
我扭捏道:「你剛說的那個魂蠱……它那麼麻煩,為什麼巫族人還要種下它呢?」
魔尊眼裡全是戲謔:「不打了?」
「嗯嗯嗯。」不光不打了,我還想研究研究他的那隻傀儡蠱。
魔尊嘆了一口氣,眼光幽深:「因為魂蠱在關鍵時刻,可能會救命——這個日後再說,我先告訴你定期要服用的藥物是什麼,你今年多大了?」
「20。」
我聽見「咚」的一聲,是魔尊拿書沒拿穩,掉在了桌子上。
「對呀。我 20 歲了,但是從來沒像你說的那樣疼過…所以我才覺得你不是巫族人嘛……」我用指甲輕輕刮著黃金蟒的鱗片,聲音越來越小。
7
魔尊已經圍著我研究了半天。
經過查探我的骨齡,發現確實是 20 歲無誤後,他就一直在苦惱。
「這怎麼可能呢…你真的從來沒痛過?」
我費力思考了一下:「月事痛算嗎?我偶爾會超級痛。」
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又覺得我腦子Ťŭ³不正常了。
「這種痛隻會早,不會晚,更何況你已經 20 歲了……」他來回踱步。
黃金蟒和我都要被繞暈了。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還在襁褓中的時候就被師傅撿到了,當時我的親人還沒來得及種蠱就去世了呢?」
「一般來說,嬰兒一出生,父母就會把蠱蟲種下。但是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魔尊突然把手伸向我的小腹,換來我的尖叫。
「你幹嘛!」我啪一聲甩開他的手。
他的臉上也浮現出一起尷尬的紅暈:「魂蠱在人的丹田之處,我想探查一下,你的體內到底有沒有魂蠱……」
「我自己來!」我瞪了他一眼。說來慚愧,雖然我人在擎劍宗長大,但是關於內力功法卻壓根沒咋學,以至於在探查自己丹田時都磕磕絆絆。
「看到了嗎,有沒有蠱蟲?」
我皺起眉毛,費勁地凝神聚氣,隨後睜開眼睛:「好像還真有……好胖啊,八條腿,圓滾滾的,還挺可愛。」
「什麼。」魔尊突然又伸手過來,被反應過來的我一掌拍開。
挺帥一大男人,怎麼老想佔我一個小姑娘便宜啊!
「你又怎麼了?」我沒好氣地問。
他的表情史無前例地嚴肅:「你體內的蠱蟲不是魂蠱,魂蠱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哈?
「那它長什麼樣?」我一臉疑惑。
「魂蠱,顧名思義,入體即凝魂,因此魂蠱因人而異,但它們統一都是無形的。如果要看的話,隻是一團蟲型的灰霧而已。」
我嘴角一抽:「那會不會是因為……我體內的魂蠱比較特殊?」
魔尊給我一個「你覺得這有可能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