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娛樂圈出了名的笨蛋女星,人送外號「內娛第一花瓶」。
公司將我塞進一檔競智型生存綜藝。
讓我節目裡穩定發揮,襯託立學霸人設的新晉女藝人。
一到節目組,開始錄播,才發現事先背的題目全換了。
綜藝成了真正的生存修羅場。
我在草稿紙上驗算、分析、推理,輕輕松松解開一道道關卡,換取各類物資。
同行的其他偶像在一旁,抓耳撓腮,互相抱怨,甚至大打出手。
結果錄播變成現場直播,在線觀看人數高達上千萬……
1.
經紀人老王把題庫發到群裡時,順便 at 了我。
「你不用看了,正常發揮就行。」
我看著文件裡最多高中水平的題目,默默退出頁面。
確實沒必要浪費時間。
三天前,經紀人王哥喊我到公司,甩給我一份合同。
「給你接了個綜藝,籤字吧!」
封面上《決勝十一天》幾個大字,讓我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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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級大制作的綜藝節目,怎麼也輪不到我這種黑料滿天飛的糊咖。
果然,片酬一欄竟然是 0 哎。
「不去!」
沒錢搞個毛線!
「許朝夕!麻煩你搞清楚狀況,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通知你!別忘了你跟公司的對賭協議。」
提起這個我就來氣。
當初年紀輕,涉世不深,被娛樂公司擺了一道,籤下三年內掙夠五千萬的對賭協議。
現在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協議輸了得背上一千萬的負債。
罷了,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能增加曝光也行,到時候攝像面前多刷刷臉,沒準被制片人瞧上,混個網劇演一演。
「齊思思也會參加,你的任務就是負責襯託她,她會的題目你不能會,她不會的題目……算了,她都不會你更不可能會!」
我無語望天,再次重申:「老王,我是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
老王叼了根雪茄,雙手一攤:「很牛逼嗎?娛樂圈哈佛、劍橋洋學校畢業的一大堆,造個假證有多難?」
「還哥倫比亞大學,學校英文名寫得出來嗎?」
「思思是國內正經大學畢業出來的,有時間多跟人家學學。」
不與傻瓜論短長。
我唰唰籤下大名,揚長而去。
在娛樂圈,人設比人命重要。
我的人設,在公司幾番騷操作下,從一開始的小透明,變成如今聲名狼藉的無腦花瓶。
微博漲粉七百萬——五百萬黑粉,兩百萬水軍。
全拜經紀人老王所賜,在他眼中美女的智商普遍不高。
我一進公司,他就全力給我打造「漂亮嗎?腦子換的!」的形象。
吃飯用左手,公司買營銷號說我左右不分。
參加綜藝,後期惡意剪輯,效果出來說我不會兩位數加減。
公司替我微博營業,發了條動態:「生病中,高燒燒到 50 攝氏度。」
……
我謝謝你全家哦!
這不是笨蛋美女,是小腦萎縮人設吧!
我高中沒畢業被父母接到美國生活,上的是當地最出名的聖保羅中學,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被哥倫比亞大學錄取。
從小參加各種比賽,囊獲各類大獎,進娛樂圈前是人人誇贊的學霸型美女。
油管上學習、生活類 Vlog 播放量可觀,粉絲百萬。
朋友們都說我是智慧與美貌並存,實力與天賦齊驅的全能型人才。
所以在被星探挖掘後,我曾向公司提議走學霸女藝人人設。
被經紀人一口否定:「你的長相,注定了你不會太聰明!」
2.
《決勝十一天》是一款競智型生存綜藝。
節目常駐嘉賓共五人,需要在一處封閉基地合宿十一天。
綜藝全程錄播,後期剪輯完成,以單集形式播出。
進組當天,生活助理小陶來幫我搬行李,一路上聽她分析目前網絡上這檔節目的熱度。
一周前我的官宣海報剛出來,評論區炸開鍋,無一例外全是罵我的。
「這姐妹兒到底救了誰的命?糊穿地心還能上熱門綜藝?」
「高燒 50 攝氏度沒把她腦子燒壞嗎?就地抬走吧!別丟人現眼!」
「兩位數加減都算不清,還參加競智類綜藝,她是來搞笑的嗎?」
「全民請命,換嘉賓!換嘉賓!換嘉賓!」
而齊思思那邊,網友們熱情高漲,將她誇出了花。
「又能看見女鵝高智商高情商的發言了,好激動!」
「姐姐最近在看什麼書啊,求推薦!想成為跟姐姐一樣的學霸!」
「思思加油,吊打許白痴。」
「我為嚴絲合縫舉大旗,姐姐看看我!」
「嚴絲合縫」是齊思思跟三金影帝嚴景的 CP 名,二人因戲結緣,收獲大批粉絲,微博 CP 榜單常年霸榜第一,地位牢不可破。
嚴景也是這檔綜藝的嘉賓之一。
保姆車開了半天,停在一處堪稱荒涼的基地門口。
錄播已經開始。
我攏了攏佔據半個車廂的大擺裙,撒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恨天高穩穩踩在紅毯上,露出標準八顆牙,對兩排立著的攝像招招手:「大家好,我是許朝夕,很高興又跟大家見面了!」
姐們今天必須是方圓百公裡,最靚的崽!
攝像機在我身上停頓片刻,齊刷刷對準遠處緩慢駛來的一輛商務車。
靠喲,按這出鏡率,剪輯過後我的出場最多三秒鍾。
機智如我,從裙擺下掏出本季贊助商爸爸,扯出一抹堪稱完美的露齒微笑:「中華健齒達,笑出一天好心情,今天也要記得刷牙哦!」
果然,金主的魅力無人可擋,鏡頭重新對準我手上的牙膏。
我的盛世美顏,順帶入鏡。
第一條口播 get,小錢錢入賬了!
遠處徐徐駛來的商務車終於停下,我的對照組來了。
齊思思一身簡約套頭衛衣,搭配純色牛仔褲和一雙帶設計感的運動鞋。
妝容淡雅,遠遠望去好似隨意的裸妝,走的是媽生感好皮膚路線。
我跟她同屬一家公司,卻沒見過面。
在女明星顏值內卷嚴重的內娛,齊思思的小白花長相,美則美矣卻缺些辨識度。
用我為數不多的顏粉的話說,我是個沒有演技全靠美貌出圈的花瓶,美豔濃顏系長相,堪稱娛樂圈顏值天花板。
單論顏值,我,許朝夕,絕對無可指摘。
齊思思簡單問候鏡頭,踩著輕快的步伐,朝我走來,略帶浮誇地輕呼出聲:「朝夕,你今天好漂亮啊!這麼長的裙擺踩在泥地上,不會不方便嗎?我幫你託著後擺吧!」
她熱情主動的模樣,被鏡頭記錄得清清楚楚。
好事的攝像不放過一絲節目爆點,從她彎下腰開始恨不得貼臉全程錄下來。
我仿佛預料到節目播出當天,熱搜詞條的內容,#驚!三流女星耍大牌,欺負單純善良小白花#。
謝邀,節目剛開始,我還不想死。
我一個瞬移,巧妙將裙擺從她手中拽出,三兩下利索打了個結,掛在腰間,刻意扯出一抹笑:「你人真好,這點小事放著我來就行。」
誰知齊思思直起腰後,甩了甩耳邊的長發,對著攝像來了一句:「拍到我拿起裙擺就行,後面的部分直接剪了吧!」
我呆愣在原地,瞪大雙眼。
這 TM 也行?
齊思思拍了拍我的肩膀,語調微微上揚:「都是為了節目效果,朝夕,你不會生我氣吧!」
3.
進入節目錄制基地時,工作人員收走了我們的手機,連同隨行的助手也沒能跟隨。
所以,我跟齊思思都不知道,綜藝錄播變成現場直播。
開播不足半小時,直播間湧入千萬觀眾。
從我下車那秒開始,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全部淋漓盡致展現在觀眾面前。
直播這會兒被刷屏了!
「她們好像不知道是直播,好刺激!」
「笑死,許朝夕是來參加戛納紅毯的嗎?穿得真浮誇!」
「隻有我覺得齊思思好茶嗎?」
「樓上那位,隻有你,我家思思完全是為了節目效果,這裡是綜藝,沒有噱頭誰愛看?」
「許花瓶還挺逗,看起來也不是很在乎形象。」
……
不愧是 S+大制作,錄影場地抵得上一個足球場,隨處可見泛著紅光的攝像。
工作人員搬來兩張桌子,放在我跟齊思思面前。
節目導演姚 PD,是個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舉起喇叭:「節目開始前,玩個競智小遊戲,獲勝者擁有優先挑選床鋪的權利!」
齊思思漂亮的眼睛睨了我一眼,嘴角笑意藏不住。
我目光停留在桌上擺放整齊的三個三角形火柴棍上。
小學生益智類遊戲,七歲後再也沒碰過。
「隻能移動兩根火柴,讓圖案變成四個三角形。」
齊思思看著我,嘴角一勾:「你先來?」
我愣了一下,支著下巴皺眉道:「我再想想……」
想想,怎樣才能蠢得不明顯!
我緊皺眉頭的模樣,明顯取悅了齊思思。
她捏了個蘭花指,態度隨意輕輕撥弄兩根火柴,自信又驕傲地對鏡頭比了個 wink。
然後,走到我面前,安慰道:「沒關系的朝夕,我小時候學過奧數,你答不出來很正常。」
齊思思眼神真摯,語氣溫柔又委婉,實則話裡話外嘲諷意味滿滿。
攝像機齊刷刷對準我,不打算遺漏我臉上一絲羞愧。
都是為了生存,罷了,我忍。
我調動兩根火柴棍,對著攝像笑靨如花:「成功了可以吃火鍋嗎?」
鏡頭掃向桌面,工作人員笑出聲,齊思思的臉跟著黑了。
桌上的三個三角形,改動兩根火柴棒後,巧妙的變成文字「4 個三角」
評論區再次炸開鍋。
「哈哈哈,好像沒什麼毛病,另闢蹊徑嘛!」
「許朝夕是來搞笑的嗎?這是競智綜藝,想搞笑去隔壁一年一度喜劇人大賽,謝謝!」
「海底撈給多少廣告費?我撈王給雙倍!」
「姐姐笑得我心神蕩漾,船炸了,我飛了,飛得好高好高。」
……
4.
剛踏進宿舍,導演組留下一句:「節目錄制晚上開始。」
立即帶領所有工作人員撤離,留下藏在各個角落裡的攝像機。
大廳沙發上坐著三個男嘉賓,隔著楚河漢界,相互不發一言。
全部專心致志,涮!火!鍋!
遊泳運動員出身,兩年前轉戰演藝圈的藝人崔昭,陽光帥氣,眉眼俊朗,朝我跟齊思思微微點頭示意,塞進一口肥牛,繼續低頭打王者。
男團出道的唱跳型愛豆賀松年,熟稔又熱情地走上前,幫齊思思拎行李。
對方連個眼尾都沒施舍給他,像避瘟疫一般繞道。
賀松年也不惱,視線像沾了強力膠,尾隨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齊思思徑直走向最後一位身穿黑色外套,棒球帽遮住大半張臉,正跟一瓶麻醬蘸料較勁的男人身旁。
「嚴景,你什麼時候到的?」
男人不說話。
「張導的新戲,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方便?」
齊思思聲音軟糯,眼波流轉間,透著一股羞澀之意,滿含期待地等著回復。
「不方便!」
嚴景語氣清冷,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眉眼間堆滿了煩躁。
齊思思被他果決的口氣噎得一愣,一時面子有些掛不住。
我眼珠子滴溜溜四處瞥,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彈幕上原本還在瘋狂嗑「嚴絲合縫」CP 的觀眾們,傻眼了。
「他們磁場好奇怪,像是關系不熟的同事!」
「嚴景好沒禮貌,姐姐態度恭敬,他擺什麼譜啊,前輩了不起啊?」
「拜託齊思思的腦殘粉們,用 CP 炒作的是你們家姐姐,我們景哥哥從來沒承認過!」
「吃飯呢,一直在旁邊說個不停,換誰心情都不會好吧!」
「十年老粉飄過,嚴神氣壓有些低,某人撞槍口了。」
賀松年的口碑在圈裡出了名的差,曾被爆出流量卻高。隻有他的粉絲還被蒙在鼓裡,
堅信她們一手捧出來的愛豆,善良努力又上進。
在齊思思那沒得到好臉,他轉頭上下打量我兩眼。
輕佻的眉眼抬了抬,不安分的手指快速伸向我:「美女,我幫你。」
「不用謝謝!」我冷冷道。
推著行李箱上樓。
等我收拾完行李再下樓,齊思思正紅著眼坐在離嚴景不遠的沙發上,賀松年狗腿地幫她夾菜。
崔昭沉迷遊戲,不斷呼叫隊友:「我這個年紀愛情晚來點沒關系,但是打野再不來,中路就真的沒有了!」
嚴景……還在跟那瓶麻醬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