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有些坐不住,火速趕回公司去找鄒棉,可是我沒有想到,待在辦公室裡的人,竟然還有計爍。
「計先生,那些新聞還是趕緊收手吧。那個小弟弟隻是一個素人。這些年我一直按照您的要求盯著夏媛,從來沒有讓她和其他人傳過緋聞,這次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喜歡那個弟弟——」
我聽著鄒棉的話,驚訝得完全說不出話,我以為,我和鄒棉的相遇,隻是一個巧合,是我的幸運。
「我的要求,你很清楚。」計爍倚靠在座椅上,陰沉著一張臉看向鄒棉。
鄒棉忍不住蹙眉,「計先生,夏媛怎麼說也是我的學妹,我和她相處過,她一直都很順著我的意思,但是隻要拒絕了,真的就沒有回頭的餘地。您就算是放棄這部劇,我也沒有辦法,這部劇的合約是Ṭűₙ以公司的名義,並沒有指定女主角一定是夏媛。」
計爍眼底滲著冷意,像是要對鄒棉發火,我忍不住推開了門。
哐當一聲,鄒棉看到我的剎那,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尷尬地站起身。
我對上計爍的視線,冷聲道:「你知道你放的那些新聞,是誹謗嗎?」
計爍緩緩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試圖握住我的手,我不由得後退一步避開,沉聲道:「我和你之間的事情,為什麼要扯上別人?」
計爍微微扣緊手,低聲道:「我隻是想讓你回到我的身邊。夏媛,我們已經錯過太久了。」
「我和你之間,不是錯過,是分手。」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計爍,心已經冷到了極點,「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清醒?」
計爍垂著眸,忍不住冷笑著反問:「夏媛,你覺得你清醒嗎?」
我木然地望著他。
計爍冷眼看著我,「和一個十八歲的男生在一起,你覺得你能和他在一起多久?等他到了適婚的年紀,玩夠了,你確定他一定會娶你嗎?那個時候,多的是年輕漂亮的女生,你在他眼裡又算什麼?不清醒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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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吸有些酸澀,仰頭看著計爍,忍不住笑了笑,輕聲反問:「你的意思是,徐嵐不清醒?」
計爍陷入了沉默。
我呼出一口氣,轉過了身朝著樓道走去,冷聲道:「我隻給你一天時間,把那些新聞都撤了,不然就魚死網破吧。」
計爍壓低了聲,「夏媛,這個代價,我還承受得住。隻要你不和他分手,我可以一直讓他社會性死亡。包括他的父母。你也是在這個圈子裡混的,你應該清楚,大多數人都喜歡當審判者,不問前因後果。」
我紅著眼眶轉過身,衝過去就給了計爍一記耳光,「你無恥——」
計爍望著我,皮肉上掛著森冷的笑,「我隻給你一天時間。」
42
夜裡路燈一盞盞亮起。
我倚靠在座椅上,想要用自己的社交賬號,卻發現已經被鄒棉綁定,根本登錄不上去,隻能繃著臉重新注冊賬號。
我去和那些胡說八道的人解釋,可是說著說著,我的賬號裡便湧入了無數謾罵的私信。
一眼掃過去,我說的話根本沒有人聽。
人微言輕,不過如此。
從前我恨自己不紅,是因為被計爍拋棄,而今恨,是因為自己沒有辦法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手機嗡嗡作響,我看著裴祺打來的電話,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鈴聲逐漸停下,我哽咽著看向屏幕,任由眼淚掉落,看著裴祺發來的信息。
【裴祺】:「姐姐,在幹嗎?」
我昂著頭,想要把眼淚逼退。
如果是十幾歲的我,我會不顧後果地和計爍撕到死。
可是現在的我,遭受了太多社會的毒打,稜角都被磨光,成了從前自己最討厭的沒有骨氣的人。
【裴祺】:[語音消息]——「姐姐。想你了。」
我已經哭到抽噎,顫抖著手指打下分手吧,卻遲遲無法按下發送鍵,又一個字一個字刪除。
到家的時候,我媽打來了電話,深呼吸了幾口氣,我一邊開著門,一邊接通。
「網上那些新聞是怎麼回事?」
「都是假新聞。」
我說話的時候鼻音很重。
我媽一聽就道:「怎麼了,媛媛,怎麼哭了?和男朋友吵架了?」
「沒有……」
我隨手帶上門,望著黑漆漆的房間,燈也懶得開,站在那兒便忍不住嗚咽起來,朝著我媽出聲道:「媽,我覺得我好沒用……」
「啊?」我媽有些慌神,不禁道,「媛媛,怎麼了啊,突然說這個。」
我忍不住哭,「我保護不了弟弟。」
「哎喲,別哭別哭。」
「我要是能紅一點,我就能保護弟弟了……」
我抽噎著說個不停,哭得太激動了,根本聽不清我媽說了什麼,手機很快就沒電了,耳邊安靜了下來。
客廳裡突然有燈亮了。
我眨巴著眼睛,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下意識朝著另一邊盡頭的燈開關看過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裴祺。
裴祺穿著一件浴袍,骨節分明的手敲了下按鍵,客廳裡的大燈也亮了。
「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錯愕地看向他,還是忍不住抽噎。
裴祺緩步走了過來,抬手輕輕撫掉我眼角的淚,壓低聲道:「不回來怎麼知道這麼晚,還有人在哭鼻子?」
我垂著眸,抬手抱住了裴祺,把臉埋在他的懷裡。
裴祺愣了下,抬手摸了摸我的頭。我閉著眼,聲音有些嘶啞,「讓我抱一會兒。」
仔細想,問題不大,了不起就是對簿公堂,打一場持久戰。
可是就算是這一次的新聞爭議順利解決了,還有下一次呢,一次又一次,隻會幹擾裴祺的正常生活,甚至影響到裴叔叔和裴太太。
這是一個死循環。
裴祺輕笑著,微微摟緊我的腰,安靜地等著我平復心情。
「裴祺。」
「嗯?」
我閉著眼,忍了好久,才低聲道:「我覺得,我們,好像不適合。」
裴祺手微頓。
我呼出一口氣,松開手看向他,低聲道:「我覺得——」
裴祺舌尖抵著牙口,就那麼看著我,目光灼熱得讓我一句話都沒敢說完。
「哪裡不合適。」裴祺發問。
氣氛突然有些僵持。
我聲音很小,「年齡……」
裴祺冷著臉,突然湊近了我,嚇得我連忙後退一步,背脊直接抵在門上了。
我咬著唇,下意識要跑,結果直接被裴祺拽著衣領給拎回來,限制在他兩臂之間,清冽的氣息瞬間滿懷。
我手抵著裴祺的胸口,卻沒有想到他直接吻了過來。
「唔。」
「好好說話。」
裴祺喘息著,額頭抵著我的,壓低聲質問:「再說一遍,哪裡不適合?」
我抬手捂著嘴,仰頭看他,全身都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悶聲道:「不帶你這樣的。」
裴祺漆黑的眸子盯向我,眼神冷得嚇人,開始明知故問,「我哪樣了。」
我咬著唇,陷入沉默。
裴祺嘖了一聲,我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再抬眸的時候,他已經轉身回了房間,門摔得震天響。
我望著敞亮的客廳,深深嘆了一口氣,餘光瞥見桌子上的蛋糕,不由得一愣。
走近一看,上面赫然叉著 19 歲的蠟燭。
43
凌晨兩點,聯系完律師,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看著和裴祺聊天的對話框,翻了不知道多少遍。
來來回回看著那些營銷號,盯著有記者待在裴祺學校門口的照片,更睡不著了。
難怪他會突然回來……原來是記者直接去學校了……
望著上次聊天的界面那句老板有的是錢,我又給對方發了一條信息,想要把律師函截圖發過去。
結果,系統提示:您已不是對方好友。
趴在床上,我感覺心已經冷透了。
就算我知道徐嵐和計爍之間的關系,可是我手裡又沒有實錘,一旦被反撲,以徐嵐的性子,肯定比計爍更難纏。
更何況,娛樂圈有時候根本不看對錯,隻看誰的粉絲多,誰的粉絲會撕,有時候律師函都發出去了,粉絲仍舊能夠顛倒黑白。
這是一團亂賬。
除了遠離裴祺,我好像沒有別的選擇。
天漸亮,再醒的時候,我聽到了敲門聲。
門一開,某人穿著白色的襯衫站在門口,一雙銳利的眸子瞥著我,淡聲道:「吃早飯。」
我望著他不善的神情,微微點頭,看著裴祺轉身又拿著頭盔出門,下意識地出聲:「你去哪兒?」
裴祺斜睨著我,「你是以什麼身份問這個問題?」
我有些愣住,沒吱聲。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裡像是被人扎了一根細針,站在那兒,不知所措,直到手機嗡嗡作響,收到鄒棉從工作室帳號發來的消息。
【鄒棉】:「分手了嗎?我現在立刻撤新聞。」
我盯著那條信息,回憶著和鄒棉相處的種種,竟有了一絲蒼涼的感覺,這個娛樂圈,我是真的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鄒棉】:「夏媛,你不要衝動,你就算披露什麼,對於別人而言,也不過皮毛而已。事後被報復的人,是你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段話,逐漸冷靜了下來。
說到報復,報復心最強的人,應該就是徐嵐了。
【鄒棉】:「夏媛,其實你陪計爍走過他最艱難的時候,現在正是你收獲的好機會。」
低眸看著鄒棉發來的又一條信息,我眼神微冷,不由得有些想笑。
如果不是因為計爍,現在的我應該和裴祺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而不是為那些新聞焦頭爛額。
44
花了些錢,我買到了徐嵐最近一場酒宴的門票,倒也沒什麼意思,隻是單純想去挑釁徐嵐。
這是場生日宴,主角是慈善會方主席的小孫子。
聽說這也是個會玩的主兒,還特別喜歡賽車,年紀輕輕就組建車隊,拿下過不少獎項。
端著酒杯坐在角落裡,我光是聽著周圍人的議論,便不自覺地想起裴祺,心口一陣陣的泛酸。
裴祺也喜歡賽車,憑他的實力,應該也能夠拿下不少獎……
許是想的太多了,眼眶忍不住泛著熱淚,我呼吸都有些不暢,努力地仰著頭忍住眼淚。
那邊,徐嵐終於入場,一襲長尾裙襯得身姿婀娜,笑容溫婉可人。
我端著酒杯,看著她跟著助理走向別墅的後花園,快步跟了過去,看著她助理在給她審視妝容,笑著走了過去。
「好巧。」
我緩步走到徐嵐面前,對上徐嵐助理的視線,挑了下眉,輕抿著酒杯。
徐嵐倚靠在座椅上看著我,稍稍朝著助理掃了一眼,助理便立刻退了下去。
「夏媛。」
徐嵐唇角上揚,拿著口紅優雅地塗抹著唇瓣,語氣裡不減絲毫嘲諷的意味,「你不會指望我幫你的小男朋友撤新聞吧?」
我挑了下眉,聳聳肩,輕笑,「不用撤。」
徐嵐臉色微變,忍不住笑,「是嗎?你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個吧?」
「那些新聞,不過是阿爍吃醋搞出來的罷了,我來找你,是邀請你參加我和阿爍的訂婚宴。」
我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絲毫不變,餘光掃視著徐嵐,一字一頓地說道:「怎麼,他沒和你說?」
徐嵐眼神狠厲地看向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就要潑我。
我冷著臉,直接扣住她的手腕,輕笑,「看樣子你是被蒙在鼓裡,挺可憐的。」
徐嵐嗤笑,冷聲道:「你真以為你嫁得了?」
我聳肩,玩味一笑,「那就得拭目以待咯。」
末了,我又道:「我忘了,他隻和你談情事,不談這些——」
「夏媛,你少在這裡跟我得意。你算個什麼東西。」
正如我想的那樣,徐嵐已經到了氣急敗壞的地步,但是她是對計爍有情的,顧不得與我多做糾纏,甩手便快步離開了。
我算不得什麼好東西,你們也一樣。
我稍稍呼出一口氣,重重地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卻不想耳邊立刻傳來酒杯砸在地上的聲音,格外刺耳。
我下意識看了過去,隻見一身黑色西裝的裴祺站在水池邊,面色陰沉至極,骨節分明的手緊握成拳。
我握著酒杯的手一緊,看著裴祺轉身離開的身影,整個人有些失力。
想要追上去,卻又怕徐嵐去而復返,我功虧一簣。
45
家裡沒有人,我根本就不想回去,索性就在酒店裡入住。
路過幾個包廂,隱隱還能夠聞到煙味。
「什麼!嫂子外面有狗了?」
方格的聲音還是很有特點。我隻聽到這一句就認了出來,也料想到了包廂裡的人,都有誰。
「胡說什麼呢,祺哥生日,別提晦氣的事。」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