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要結婚了,又迫不及待地把我從外婆身邊奪走,特地跨省扔到了臨南的福利院。
我人生的二十多年,隻不過把那段短暫的記憶當作了一場夢,一場噩夢。
可是現在,這個噩夢再次找到了我。
宋知斐,一定是宋知斐搞的鬼,就在我渾渾噩噩地想回到謝家找宋知斐問清楚的時候,眼前一陣刺眼的遠光燈閃起,我抬眼一看,是喻家的車。
隻是我沒想到,喻時淵竟也來了,車窗半降,男人掃了我一眼,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
「怎麼了?」他下了車,快步走到我身邊,「出門的時候不還好好的,有人欺負你了?」
喻時淵見我還是不說話,握住我的手,就準備去謝家。
「沒有,我就是累了,想回家睡覺。」
我趕緊拽住喻時淵,見他仍是不信,我索性張開手臂,懶懶道:
「喻時淵,老子困死了,抱我上車。」
男人怔了一瞬,當即勾起嘴角,把我打橫抱了起來,又在我額上落下一個吻:
「好,我們回家。」
20
事情果然是宋知斐搞的鬼,那個女人後來嫁了個工程老板。
本來也算是過了十幾年的好日子,結果這個工程老板染上了賭博。
現在,欠了一堆的高利貸,宋知斐找到女人,泄露了我現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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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已經無暇去找宋知斐的麻煩了,因為他們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纏上了我。
「一千萬,我們隻要一千萬,你現在買個手鏈,都一千萬,肯定不會在乎的,阿昶。」
「錢,我有的是,但是我憑什麼給你?」
電話那頭的人又開始哭了:
「ŧṻ³我可是你的親媽,我生了你!我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嗎?」
「欠錢的不是你,是他,我也不是不懂了,他賭博欠債,關你什麼事,又關我什麼事?」
我懶得繼續掰扯,繼續把這個號碼也拉黑。
可沒多久,我再次接到了電話,而且還是視頻電話,畫面裡的男人臉腫得像豬頭,他在地下室裡,而不遠處的床上,還躺著一個同樣遍體鱗傷的女人。
這個男人,就是那個工程老板,王大立。
高利貸已經找到了他們,這次,隻是一個警告。
我自認為算是個比較冷漠無情的人,可是看到這樣的場景,我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錢,我可以給你,但我有個條件,跟她離婚。」
賭博這種東西,一旦沾染上,必然是不會輕易戒掉的。
這樣的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王大立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妥協了。
21
這件事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謝家,還有喻時淵。
理所應當地,這錢,也不能用他們的,我把自己名下的車變賣了幾輛湊夠了這個數。
防止王大立反悔,我拿著錢和離婚協議書,親自找到了他們。
我原本打算他籤下離婚協議書,我立馬把這個蠢女人帶走,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
可是,我沒想到,拿了錢的王大力,立時變了嘴臉。
我看著情況不對,原本拽著這個蠢女人跑的。
結果,身後的她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結結實實地給了我一下子。
血泊泊地湧出,模糊了我的視線。
「為……為什麼……」
女人驚慌得手足無措,隻知道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王大立一腳把我踹到地上,冷笑:
「為什麼?那當然是,謝少爺你比這一千萬更值錢了。」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人家謝家早把親兒子找回來了,是不會當這個冤大頭的。你但凡有點腦子,跟我談交易,我的命,隻有我自己在乎。」
頭痛得厲害,視線模糊間,我隻聽見嘭的一聲,門被一把踹開。
「誰說的?」
是,是喻時淵的聲音。
緊接著,一堆訓練有素的外國保鏢湧了進來。
小小的地下室,瞬間擠滿了人,王大立瞬間被制住。
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朝我走來,把我整個人抱起:
「你老公我也在乎。」
22
「平常對付我,倒是心眼子一大堆,怎麼?警惕心都用來對付我了?」
醫院裡,護士正在給我包扎額頭的傷口,喻時淵站在一旁,臉色很是難看。
大概是他平常都是一副狐狸樣子,剛剛那個狠戾的模樣把我嚇了一跳。
本來都要抱著我離開了,見我痛得哼哼唧唧,血糊得睜不開眼。
喻時淵又抄起角落的鐵棍直接砸向王大立的手,我隻能聽見一陣血肉迸濺的聲音,緊接著,他冷冷道:
「女的,送派出所。男的,打一頓,再送派出所。」
護士走後,見喻時淵還在生氣,我隻好拽了拽他的衣袖解釋道:
「這次確實是我的問題,我大意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我也僱十七八個保鏢,別說,這樣站在一起,還挺威風。」
我話音剛落,喻時淵俯下身來,本想抬手給我一個爆慄,見我的傷口還在滲血,當即在我的臉上掐了一把:
「你是Ṭúⁱ要氣死我是吧?」
喻時淵掏出我的手機遞給我,冷聲道:
「不想我在你身上安定位,現在,立刻,把我的電話設置成緊急聯系人,還有,把我的電話背下來,晚上背給我聽。」
「我背下來了,我現在就可以背給你聽。」
我挑了挑眉,示意喻時淵俯下身來。
他嗤笑了一聲,顯然不信,但還是乖乖貼近我。
「喻時淵,你聽好了,」雖然有多難為情,但我還是捏起他的耳朵對他小聲說道,「我覺得有一點點喜歡你了。」
喻時淵怔了怔,還是板著一張臉,但唇角止不住地揚了揚。
他忽然湊近親了我一口,一本正經地問我:
「現在呢?多一點點了沒有?」
「好好好,未經我的允許擅自佔我便宜,一點點扣完了。」
23
本來也沒有多嚴重,可喻時淵不放心,非讓我住院觀察了幾天。
可直到出院那天,我才見到謝家的人。
母親一見到我,就開始哭,我原本以為她是心疼我。
結果,她開口卻是為宋知斐求情:
「安安,阿斐他不是故意的,他現在也知道錯了,你原諒他好不好?你去幫他說說話,不要讓他坐牢。」
原來,王大立會陷入賭博陷阱,也是宋知斐做的局,事情查出後,一幹人等都被關押了起來。
我以前隻以為宋知斐雖然性格陰暗了些,也會耍些見不得臺面的小手段,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心計會如此毒辣。
「媽,你明不明白,他勾結高利貸給王大立下套,他違法了。而且這件事跟我沒有直接關系,受害人也不是我,派出所又不是我開的,你找我沒用,你要是有這工夫,去所裡勸他好好交代,配合調查,比較有用。」
我本來想抬手扶住她,卻被一把拍開。
她現在顯然是氣上心頭,失了理智,指著我怒斥道:
「你爸還說,讓我不要來找你,沒有用,我來找你是想著你總會念在我們謝家養了你那麼多年,沒想到你是個白眼狼。也是,你對親媽都那麼狠,更何況我們。」
手僵在半空中,我有些無奈:
「行吧,您罵吧,反正您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我還是那句話,你和爸養了我,我欠你們的,但是我不欠他的。別說我的諒解書沒有用,就算真有用,我也不會幫他。」
那天過後,謝家的人沒再來找我,聽說他們四處找人託關系,可是宋知斐還是坐了牢。
時間不長,畢竟他不是以盈利為目的,就判了兩年,但也足夠讓他長個教訓。
24
夜裡,我正追劇,鬧鍾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一看,十點了。
於是,我拿起手機,給正在應酬的喻時淵打去了電話。
我還沒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喻時淵隱約的聲音:
「抱歉各位,我愛人給我打電話了。」
緊接著,他又對著電話輕聲詢問:
「怎麼了?寶貝兒。」
怎麼了?這他媽不是你給我安排的任務嗎?
也不知道喻時淵是哪根筋不對,自從有次應酬陪著客戶連轉了幾個場子,凌晨歸來,卻見我在呼呼大睡。
他氣得直啃我的脖子,並且自己給自己安排了門禁。
但凡他十點沒回家,我就一定要給他打電話,並且催他回家。
拗不過喻時淵的軟磨硬泡,我還是會陪他演一演。
「老公,我特意讓王媽給你燉了湯,湯都冷了,你怎麼還沒回家?」
喻時淵頓了頓,緩緩開口詢問:
「確實有點晚了,我馬上回家。等等——王媽?家裡哪裡來的王媽?」
我沒搭理他,一邊喝著酒,一邊對著手機繼續發揮:
「果然,我們終究不過是協議結婚,在你的心裡,我隻是他的替身——」
「你知道一個人的家有多冷嗎?我的房間裡一共有三百二十六塊瓷磚,每一塊我都撫摸過無數遍了,其中有三十一塊,已經出現了細碎的裂紋——」
「看吧,我愛你又怎樣,你有那麼多人喜歡,你又不缺我的這份愛,甚至冷漠地視而不見——」
……
我看著電視,演得正投入,卻沒注意到那頭的人雖然始終沒有說話,但是嘈雜的背景音一變再變。
直到,樓下庭院傳來汽車駛入的聲音。
哐當一聲,門被打開,風塵僕僕的男人走了進來。
25
「你、你、你怎麼回來得那麼快?」
電視上的連續劇還在播,嚇得我一個激靈,翻下沙發找到遙控器關了電視。
等我回過頭來,喻時淵已經端坐在沙發上,手中正翻閱著我剛剛隨便拿的那本——《先婚後愛之白月光的替身逆襲》
喻時淵的眼睑低垂,半晌才將視線挪到我的身上,開始回答我的話:
「家有嬌夫,盛情難卻。」
「少來,老子最討厭沒有事業心的男人了,打個電話就能叫回家,真沒出息。」
我支支吾吾地說著,想趁他不注意把書搶過來,結果沒想到喻時淵早就看透了我。
他稍稍一拽,書我沒搶到,整個人直接跌進了他的懷裡。
「靠!」
我剛想起身,卻被腰上的大掌死死按住。
耳邊響起男人的笑聲,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投懷送抱這招,為夫確實很難招架。」
「去你媽的!」
從來隻有我調戲別人的份兒,喻時淵三番兩次讓我如此狼狽。
心裡一咬牙,我當即用力反撲將他按倒,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沒想到,喻時淵竟也不反抗,雙手懶懶地舉起,挑眉道:
「夫人厲害,那接下來,我隨你處置?」
現下的場景,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酒會花園,那個時候不過是當一場露水情緣。
誰能想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謝以桉,居然就栽在了喻時淵的身上。
「某人之前說過等我喜歡你,你就膩了。我覺得我現在挺喜歡你的,怎麼說?」
我將喻時淵的雙手按住,不準他亂動,卻故意開始撩撥他。
喻時淵長睫微垂,低下頭來用牙齒咬開我襯衫的第一顆扣子,舔舔嘴唇啞聲道:
「那就讓我看看,有多喜歡?」
他的目光從我的眼睛移到我的唇上,眼睛裡透著濃濃的欲色,單單隻是這樣看著我,就已經讓我身子發軟。
我咽了咽口水,一口咬住他滾動的喉結,詢問道:
「喻時淵,我們是不是認識?」
「你自己猜。」
心裡差不多有了答案,我學著他的模樣,捏起他的下巴:
「不說的話,今晚我就弄死你。」
「樂意之至。」
番外·喻時淵視角
在我十四歲之前, 我的確是隻喜歡女生的。
直到,我遇見了一個自來熟的小不點。
大概是因為我的智力超出同齡階段的孩子太多,以至於, 我不大喜歡和這些人相處。
沒想到, 那個小不點卻以為,我受到了校園霸凌,被其他人給排擠了。
他大概是沒聽說過喻家, 更沒聽說過我。
放學路上, 他自顧自地攔住了我, 非要教我怎麼去反擊霸凌者。
我知道他,謝家從福利院領養來的孩子。
他的來歷, 原本應該會讓他在這所學校裡受盡欺凌, 意外的是並沒有。
按他的意思是:
「為了防止別人霸凌我,老子先霸凌了所有人!」
他教我怎麼立一個不好惹的人設, 遇到別人故意撞肩膀怎麼撞回去,要是被多人圍住該怎麼脫身。
他總有講不完的笑話, 發不完的牢騷,還有喜歡不完的人。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男生也是會喜歡男生的。
他說,他天生就喜歡男的。
一開始,我隻當他是個有趣的樂子。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的視線越來越不受控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要離開臨南去國外,幾年, 甚至十幾年都不會再見到他。
我才意識到, 或許, 我也喜歡上了男生。
我給他留了一封信,想離開前,跟他見一面, 並在信上附了我在國外的地址。
可是, 我等了一天一夜, 也沒有等到他。
他沒有來見我, 也從來沒有給我寄過信。
我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段年少時的小插曲。
沒想到,後來我看上的男人,無一例外都有他的影子。
長大後,我倒是也聽聞過他的一些消息, 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
一樣有喜歡不完的人,一樣地沒心沒肺。
沒想到, 他再次主動招惹了我。
好好好, 那就新仇舊賬都一起算。
江羨居然調侃我,是不是沒放下人家, 想重續前緣。
笑話,我才不會再次被他迷惑。
我跟他結婚隻是單純為了報復他,我有我自己的節奏。
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方法, 就是把一個人牢牢地抓在身邊。
嗯,沒錯,就是這樣。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