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們身後,正準備開口時,卻聽到了他們母子的對話。
那一瞬間,我隻覺得自己如墜冰窟。
「媽,你安排那種事情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你差點害死我了。」
「媽,舅舅為什麼一定要來摻和我們家的公司。」
「媽,警察不會發現吧。」
「誰知道你會在他的車上,而且我沒想讓他死,是他命不好。」
「記住了江嶼,是那個司機醉酒駕駛,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是你舅舅沒控制好方向盤,你也是受害者。」
江嶼的聲音極其不耐,甚至連眼淚都不曾落下一滴。
而沈嵐則是一邊假哭,一邊安慰他。
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嵐安排了什麼?什麼叫沒想讓他死?
團團迷霧蒙在我的眼前,直到視線模糊一片。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痛感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花錢打點了一番,走進了操作間。
我親眼看著沈宴被送進火葬場的焚屍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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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眼看著沈宴的肉體一寸寸被火舌包裹,然後消失不見。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沈嵐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滿腔的恨意如同爐中的烈火,熊熊燃燒。
沈宴不會知道,他的付出是他的一廂情願。
沈嵐和江嶼根本不需要沈宴,甚至覺得沈宴圖謀不軌。
沈宴也不會知道,他深愛的姐姐,原來有著一副惡毒至極的面孔。
沈宴更不會知道,他的死和沈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那一刻,我竟然慶幸,還好沈宴永遠不會知道。
不然,他會很難過吧。
16
時隔兩月,江嶼再次踏進我的辦公室。
不過這一次陪著他來的不是林夏。
而是江嶼的母親,沈嵐。
沈嵐一身剪裁得體的連衣裙,襯得她端莊大氣。
可我知道,她的內裡骯髒不堪。
沈嵐親昵地拉起我的手,聲淚俱下。
江嶼則是別扭地坐在一旁。
他緊抿著唇線,一聲不吭。
「小予,你是不是在怪阿姨。」
沈嵐試探著開口問道。
我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去。
我的態度極為明顯。
沈嵐再一次柔聲,放下身段:
「小予,是我們江家對不起你,讓你在婚禮那天難堪。」
「都是江嶼的錯,我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了。」
我再一次抬起眸子看向她。
我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哦?怎麼教訓的?」
我問沈嵐。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問得這麼直接,沈嵐一噎。
她尷尬地搓了搓手,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小予,林夏畢竟是你的妹妹。」
「而且,林夏已經懷孕了。」
沈嵐頓了頓,看了一眼旁邊一臉鐵青的江嶼,繼續開口:
「小予,阿姨求你。」
「能不能幫幫我們,給我們江家一個喘息的機會。」
我勾了勾唇,甚至覺得好笑。
事到如今,沈嵐竟然覺得我和江家翻臉,隻是因為那場婚禮。
沈嵐偽善的面孔,讓我胃裡一陣翻騰。
我壓住想吐的衝動,淡淡開口:
「不能。」
17
我借口去了趟洗手間。
走出辦公室後,我給了秘書一個眼神,轉身走到監控室。
監控室的畫面裡,沈嵐站在辦公室的門口死死抵住門。
她一邊眉飛色舞地指揮著江嶼,一邊言辭難聽地唾罵著我。
江嶼坐到我的辦公桌前。
他熟練地敲擊鍵盤,輸入密碼,打開了我的電腦。
電腦裡,有我們林氏對新項目的提報方案。
這個項目是我們正在接觸的一個地產開發項目。
有政府背書,具有很強的規劃前景。
江家指著這個項目翻盤。
我原本是不打算參與的,可是江家想要,我總要推波助瀾一把。
我看著江嶼從口袋裡摸出一個 U 盤,快速地進行拷貝。
一套流程下來,快速、幹脆,像是早就計劃好的。
等他們恢復神情坐回沙發後,秘書敲響了門。
聽到秘書說我去開會,江嶼倏地松了口氣。
沈嵐遞給了秘書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拉著江嶼快速離開。
是的,我的秘書就是他們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隻是,他們根本不會想到。
我的秘書才是我安插在他們身邊的眼線啊。
我安排人故意在江嶼面前散播項目利好信息,誤導他們還有機會翻盤。
又讓秘書故意透露給他們我的電腦密碼和早已做好的方案。
而我在辦公室裡,也早就安裝好了針孔攝像頭。
他們一步一步落進我布局的網裡。
等待被收割。
18
項目招標那天,我去現場進行圍觀。
江嶼的方案匯報得很成功,是直接在我那版方案上進行了洗稿。
提報方案結束後,江嶼還朝我得意地揚了下眉毛,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可江嶼根本不會知道,我是壓根不想要這個項目呀。
最終的結果,當然是江嶼和項目方一拍即合。
我故作遺憾地離開,內心雀躍不止。
因為現金流的要求,江嶼花了很大的代價再次融到資金。
沈嵐更是將家裡的房產悉數抵押。
動工那天,江嶼和沈嵐剛剛剪完彩,現場的施工就被叫停。
大批大批的老百姓湧上來,將江嶼和沈嵐直接圍堵在最裡面。
還來不及報警,沈嵐和江嶼就已經被拉扯得衣衫凌亂、面色灰敗。
直到政府辦事人員出面幹涉,老百姓才停止過激行為。
沈嵐被嚇壞了。
江嶼一邊扶著沈嵐,一邊龇牙咧嘴。
他咆哮著質問執法人員,憑什麼叫停他們的施工。
執法人員耐心地給他們解釋緣由。
沈嵐直接暈了過去,江嶼更是癱坐在地上。
早在前期調研時,我就發現了那個項目的問題。
隻是江嶼太想翻盤了,以至於在考察項目時,根本沒有沉下心來做研究。
而我故意釋放的錯誤消息,讓江嶼更加篤定。
那塊地皮是政府的拆遷地塊,還有很多釘子戶在政府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項目方強制拆掉,如今連賠償款都還沒協商完。
而項目方給到江嶼的所有材料,從最開始的土地規劃條件到後續的動工許可證,全部是過期偽造的。
如今項目方,早就卷錢跑路。
江家徹底完了。
19
因為沈嵐將房產全部抵押的原因,抵押公司的人強制把他們清理了出去。
江嶼不得已帶著沈嵐和林夏,住進了曾經與林夏私會的公寓裡。
懷孕八九個月的林夏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苦。
而本就心煩意亂的沈嵐,更不會照顧一個孕婦的情緒。
兩個人爭吵不休。
直到一次相互推搡時,林夏意外摔倒在地。
醫院裡,成形的胎兒從腹中取出,沒了呼吸。
林夏徹底崩潰。
我趕到醫院時,江嶼和沈嵐正灰頭土臉地坐在醫院走廊。
看到我來,江嶼面色一喜。
他飛似的衝到我的面前,趁我不備一把將我攬進懷裡。
他的聲音顫抖疲憊:
「小予,我錯了。」
「我們和好吧,你幫幫我,好不好。」
我惡心地將江嶼趕緊推開。
一旁的秘書從背包裡抽出酒精湿巾遞給我。
「髒死了。」
我一邊擦著手,一邊說道。
江嶼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眼底逐漸染上恨意。
他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我。
我和秘書交代了幾句話後,讓他先回公司等我。
等秘書離開,江嶼突然瘋魔了一樣,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空氣越來越稀薄。
可下一秒,江嶼就被踹翻在地。
是警察來了。
我報的警。
我拿出了那天辦公室裡的高清監控。
我指控江嶼和沈嵐剽竊商業機密,指控江嶼剛剛的蓄意殺人。
江嶼和沈嵐被警察帶走前,還在對我破口大罵。
臨走前,我告訴他們。
江家的公司已經被我低價收購。
我看著他們的樣子,吃吃笑出聲來。
老鼠注定是要被貓吃掉的。
20
江嶼找來了律師為他們辯護。
他們想要取得我的諒解,被我多次拒絕。
最後一次庭前調解時,我站在他們面前。
我沒想到,林夏也來了。
林夏哭著抱住我的大腿。
大概是剛剛出院的原因,林夏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虛弱,面容更是憔悴。
我皺了皺眉,想要撥開她的手。
她死死地不肯放開。
「姐姐,我是你親妹妹。」
「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林夏泣不成聲,聲音滿是乞求。
我搖了搖頭,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在她的面前。
「親妹妹?」
「沈阿姨,你說她是嗎?」
我的話音剛落,沈嵐驚恐地看向我。
當初林夏就是沈嵐找回來的。
林夏能夠出現在我爸面前,也是沈嵐在背後推波助瀾。
甚至連親子鑑定書都是沈嵐偽造的。
而我也早就查清,林夏根本不是我的妹妹,不是我爸的骨肉。
為了謀奪我們林家的財產,沈嵐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林夏握著真正的親子鑑定書,跌坐在地,久久沒有回神。
讓我沒想到的是,往日高傲無比的沈嵐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我趕緊往邊上挪了一步。
沈嵐不斷地低頭和我道歉。
江嶼也被她拖拽著跪了下來。
看著他們認錯的樣子,我忍不住一陣惡寒。
我像個厲鬼一般,想要找他們索命。
我俯下身子,冰冷的聲音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你們算計沈宴,算計我們林氏的時候,想到今天了嗎?」
「乖乖去給沈宴償命吧。」
沈嵐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勾著唇角,說了最後一句話:
「忘了說呢,我是沈宴的未婚妻啊。」
21
我把沈宴車禍事故的真相交給了警方。
完整的證據鏈讓沈嵐啞口無聲。
那個司機是個賭徒。
因為欠下巨債,收了沈嵐一千萬。
原本的計劃是卡車隻要撞翻沈宴的車,讓沈宴傷殘就可以。
但江嶼導致了意外。
當初沈嵐以驚嚇過度神思恍惚為由,沒有過度進行追責。
司機隻叛了 7 年。
沈嵐很聰明。
當初買兇的證據被她掩藏得很緊密。
就連在獄中的司機都為她守口如瓶。
我和他們周旋了許久,撬開司機的嘴更是花了很大的代價。
可證據還沒收集全時,沈嵐突然找來了林夏。
沈嵐的眼底滿是貪婪。
我一邊好奇著她到底想要做什麼,一邊調整我的布局。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他們母子二人對我的算計, 如同曾經對沈宴的算計一樣。
我為沈宴一次又一次地心寒。
我決定將他們捧上雲端,再親手拆掉梯臺。
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此生不得翻身。
從法院出來後,我終於松了口氣。
「沈宴,我替你報仇啦。」
「你可千萬不要怪我擅作主張啊。」
22
一切塵埃落定的那天,我又去找沈宴了。
他的墓碑前落了許多葉子。
我一點一點幫他清理著,他最愛幹淨了。
我捧了一大束的桔梗花,輕輕放在他的墓碑前。
我想告訴沈宴,我對他的愛至死不渝。
我靠在墓碑前,滿臉淚痕。
我想告訴沈宴,我真的好想他啊。
我撫摸著沈宴的照片,和他輕聲呢喃著:
「對不起啊,沈宴。」
我的聲音越來越哽咽。
「沈宴,你還沒和我求婚呢。」
「沈宴,我說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會生氣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