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走到他們身後,正準備開口時,卻聽到了他們母子的對話。


那一瞬間,我隻覺得自己如墜冰窟。


「媽,你安排那種事情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你差點害死我了。」


「媽,舅舅為什麼一定要來摻和我們家的公司。」


「媽,警察不會發現吧。」


「誰知道你會在他的車上,而且我沒想讓他死,是他命不好。」


「記住了江嶼,是那個司機醉酒駕駛,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是你舅舅沒控制好方向盤,你也是受害者。」


江嶼的聲音極其不耐,甚至連眼淚都不曾落下一滴。


而沈嵐則是一邊假哭,一邊安慰他。


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嵐安排了什麼?什麼叫沒想讓他死?


團團迷霧蒙在我的眼前,直到視線模糊一片。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痛感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花錢打點了一番,走進了操作間。


我親眼看著沈宴被送進火葬場的焚屍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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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眼看著沈宴的肉體一寸寸被火舌包裹,然後消失不見。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沈嵐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滿腔的恨意如同爐中的烈火,熊熊燃燒。


沈宴不會知道,他的付出是他的一廂情願。


沈嵐和江嶼根本不需要沈宴,甚至覺得沈宴圖謀不軌。


沈宴也不會知道,他深愛的姐姐,原來有著一副惡毒至極的面孔。


沈宴更不會知道,他的死和沈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那一刻,我竟然慶幸,還好沈宴永遠不會知道。


不然,他會很難過吧。


16


時隔兩月,江嶼再次踏進我的辦公室。


不過這一次陪著他來的不是林夏。


而是江嶼的母親,沈嵐。


沈嵐一身剪裁得體的連衣裙,襯得她端莊大氣。


可我知道,她的內裡骯髒不堪。


沈嵐親昵地拉起我的手,聲淚俱下。


江嶼則是別扭地坐在一旁。


他緊抿著唇線,一聲不吭。


「小予,你是不是在怪阿姨。」


沈嵐試探著開口問道。


我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去。


我的態度極為明顯。


沈嵐再一次柔聲,放下身段:


「小予,是我們江家對不起你,讓你在婚禮那天難堪。」


「都是江嶼的錯,我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了。」


我再一次抬起眸子看向她。


我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哦?怎麼教訓的?」


我問沈嵐。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問得這麼直接,沈嵐一噎。


她尷尬地搓了搓手,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小予,林夏畢竟是你的妹妹。」


「而且,林夏已經懷孕了。」


沈嵐頓了頓,看了一眼旁邊一臉鐵青的江嶼,繼續開口:


「小予,阿姨求你。」


「能不能幫幫我們,給我們江家一個喘息的機會。」


我勾了勾唇,甚至覺得好笑。


事到如今,沈嵐竟然覺得我和江家翻臉,隻是因為那場婚禮。


沈嵐偽善的面孔,讓我胃裡一陣翻騰。


我壓住想吐的衝動,淡淡開口:


「不能。」


17


我借口去了趟洗手間。


走出辦公室後,我給了秘書一個眼神,轉身走到監控室。


監控室的畫面裡,沈嵐站在辦公室的門口死死抵住門。


她一邊眉飛色舞地指揮著江嶼,一邊言辭難聽地唾罵著我。


江嶼坐到我的辦公桌前。


他熟練地敲擊鍵盤,輸入密碼,打開了我的電腦。


電腦裡,有我們林氏對新項目的提報方案。


這個項目是我們正在接觸的一個地產開發項目。


有政府背書,具有很強的規劃前景。


江家指著這個項目翻盤。


我原本是不打算參與的,可是江家想要,我總要推波助瀾一把。


我看著江嶼從口袋裡摸出一個 U 盤,快速地進行拷貝。


一套流程下來,快速、幹脆,像是早就計劃好的。


等他們恢復神情坐回沙發後,秘書敲響了門。


聽到秘書說我去開會,江嶼倏地松了口氣。


沈嵐遞給了秘書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拉著江嶼快速離開。


是的,我的秘書就是他們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隻是,他們根本不會想到。


我的秘書才是我安插在他們身邊的眼線啊。


我安排人故意在江嶼面前散播項目利好信息,誤導他們還有機會翻盤。


又讓秘書故意透露給他們我的電腦密碼和早已做好的方案。


而我在辦公室裡,也早就安裝好了針孔攝像頭。


他們一步一步落進我布局的網裡。


等待被收割。


18


項目招標那天,我去現場進行圍觀。


江嶼的方案匯報得很成功,是直接在我那版方案上進行了洗稿。


提報方案結束後,江嶼還朝我得意地揚了下眉毛,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可江嶼根本不會知道,我是壓根不想要這個項目呀。


最終的結果,當然是江嶼和項目方一拍即合。


我故作遺憾地離開,內心雀躍不止。


因為現金流的要求,江嶼花了很大的代價再次融到資金。


沈嵐更是將家裡的房產悉數抵押。


動工那天,江嶼和沈嵐剛剛剪完彩,現場的施工就被叫停。


大批大批的老百姓湧上來,將江嶼和沈嵐直接圍堵在最裡面。


還來不及報警,沈嵐和江嶼就已經被拉扯得衣衫凌亂、面色灰敗。


直到政府辦事人員出面幹涉,老百姓才停止過激行為。


沈嵐被嚇壞了。


江嶼一邊扶著沈嵐,一邊龇牙咧嘴。


他咆哮著質問執法人員,憑什麼叫停他們的施工。


執法人員耐心地給他們解釋緣由。


沈嵐直接暈了過去,江嶼更是癱坐在地上。


早在前期調研時,我就發現了那個項目的問題。


隻是江嶼太想翻盤了,以至於在考察項目時,根本沒有沉下心來做研究。


而我故意釋放的錯誤消息,讓江嶼更加篤定。


那塊地皮是政府的拆遷地塊,還有很多釘子戶在政府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項目方強制拆掉,如今連賠償款都還沒協商完。


而項目方給到江嶼的所有材料,從最開始的土地規劃條件到後續的動工許可證,全部是過期偽造的。


如今項目方,早就卷錢跑路。


江家徹底完了。


19


因為沈嵐將房產全部抵押的原因,抵押公司的人強制把他們清理了出去。


江嶼不得已帶著沈嵐和林夏,住進了曾經與林夏私會的公寓裡。


懷孕八九個月的林夏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苦。


而本就心煩意亂的沈嵐,更不會照顧一個孕婦的情緒。


兩個人爭吵不休。


直到一次相互推搡時,林夏意外摔倒在地。


醫院裡,成形的胎兒從腹中取出,沒了呼吸。


林夏徹底崩潰。


我趕到醫院時,江嶼和沈嵐正灰頭土臉地坐在醫院走廊。


看到我來,江嶼面色一喜。


他飛似的衝到我的面前,趁我不備一把將我攬進懷裡。


他的聲音顫抖疲憊:


「小予,我錯了。」


「我們和好吧,你幫幫我,好不好。」


我惡心地將江嶼趕緊推開。


一旁的秘書從背包裡抽出酒精湿巾遞給我。


「髒死了。」


我一邊擦著手,一邊說道。


江嶼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眼底逐漸染上恨意。


他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我。


我和秘書交代了幾句話後,讓他先回公司等我。


等秘書離開,江嶼突然瘋魔了一樣,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空氣越來越稀薄。


可下一秒,江嶼就被踹翻在地。


是警察來了。


我報的警。


我拿出了那天辦公室裡的高清監控。


我指控江嶼和沈嵐剽竊商業機密,指控江嶼剛剛的蓄意殺人。


江嶼和沈嵐被警察帶走前,還在對我破口大罵。


臨走前,我告訴他們。


江家的公司已經被我低價收購。


我看著他們的樣子,吃吃笑出聲來。


老鼠注定是要被貓吃掉的。


20


江嶼找來了律師為他們辯護。


他們想要取得我的諒解,被我多次拒絕。


最後一次庭前調解時,我站在他們面前。


我沒想到,林夏也來了。


林夏哭著抱住我的大腿。


大概是剛剛出院的原因,林夏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虛弱,面容更是憔悴。


我皺了皺眉,想要撥開她的手。


她死死地不肯放開。


「姐姐,我是你親妹妹。」


「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林夏泣不成聲,聲音滿是乞求。


我搖了搖頭,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在她的面前。


「親妹妹?」


「沈阿姨,你說她是嗎?」


我的話音剛落,沈嵐驚恐地看向我。


當初林夏就是沈嵐找回來的。


林夏能夠出現在我爸面前,也是沈嵐在背後推波助瀾。


甚至連親子鑑定書都是沈嵐偽造的。


而我也早就查清,林夏根本不是我的妹妹,不是我爸的骨肉。


為了謀奪我們林家的財產,沈嵐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林夏握著真正的親子鑑定書,跌坐在地,久久沒有回神。


讓我沒想到的是,往日高傲無比的沈嵐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我趕緊往邊上挪了一步。


沈嵐不斷地低頭和我道歉。


江嶼也被她拖拽著跪了下來。


看著他們認錯的樣子,我忍不住一陣惡寒。


我像個厲鬼一般,想要找他們索命。


我俯下身子,冰冷的聲音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你們算計沈宴,算計我們林氏的時候,想到今天了嗎?」


「乖乖去給沈宴償命吧。」


沈嵐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勾著唇角,說了最後一句話:


「忘了說呢,我是沈宴的未婚妻啊。」


21


我把沈宴車禍事故的真相交給了警方。


完整的證據鏈讓沈嵐啞口無聲。


那個司機是個賭徒。


因為欠下巨債,收了沈嵐一千萬。


原本的計劃是卡車隻要撞翻沈宴的車,讓沈宴傷殘就可以。


但江嶼導致了意外。


當初沈嵐以驚嚇過度神思恍惚為由,沒有過度進行追責。


司機隻叛了 7 年。


沈嵐很聰明。


當初買兇的證據被她掩藏得很緊密。


就連在獄中的司機都為她守口如瓶。


我和他們周旋了許久,撬開司機的嘴更是花了很大的代價。


可證據還沒收集全時,沈嵐突然找來了林夏。


沈嵐的眼底滿是貪婪。


我一邊好奇著她到底想要做什麼,一邊調整我的布局。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他們母子二人對我的算計, 如同曾經對沈宴的算計一樣。


我為沈宴一次又一次地心寒。


我決定將他們捧上雲端,再親手拆掉梯臺。


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此生不得翻身。


從法院出來後,我終於松了口氣。


「沈宴,我替你報仇啦。」


「你可千萬不要怪我擅作主張啊。」


22


一切塵埃落定的那天,我又去找沈宴了。


他的墓碑前落了許多葉子。


我一點一點幫他清理著,他最愛幹淨了。


我捧了一大束的桔梗花,輕輕放在他的墓碑前。


我想告訴沈宴,我對他的愛至死不渝。


我靠在墓碑前,滿臉淚痕。


我想告訴沈宴,我真的好想他啊。


我撫摸著沈宴的照片,和他輕聲呢喃著:


「對不起啊,沈宴。」


我的聲音越來越哽咽。


「沈宴,你還沒和我求婚呢。」


「沈宴,我說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會生氣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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