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一本強制愛耽美文的炮灰女配。
大師兄是被迫墮落的高嶺之花,不食人間煙火。
而我貪吃、闖禍,陰暗爬行,是宗門裡最會扇人嘴巴子的猴。
最終,清冷人設的大師兄成了戰力系男媽媽。
有人要搞事時,仙尊提劍破星辰,碾碎鋪天蓋地陰謀。
他核藹可親,嘴角掛著生死難料的笑,發出惡魔低語:
「有誰,見到我的師妹了嗎?」
眾人:「???」
我:瑟瑟發抖.jpg
1
第一次見陸清州時,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便宜師尊管收不管教,大概以為所以人都跟他和他大弟子一樣天賦異稟,自學成才、一日千裡,所以在給了拜師禮後,就跑個沒影,瞬移技能 6 得一批。
而我滿臉懵逼,一方面沉浸於穿越的震驚中,一方面吐槽於自己穿了還是個倒霉炮灰命的事實。
掌門峰主面面相覷,尬笑著致辭歡迎。
旁邊陣修大長老蠢蠢欲動,暗戳戳想拐人。
直到陸清州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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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眉目清絕,墨發高懸,身形挺拔修長。眉間一點紅痣,為他添了絲紅塵煙火,傳聞斬兇獸、破殺陣、誅妖邪的旭鴻劍垂在腰間,一如主人般溫和沉靜。
行了個禮,目光轉向我,寬大衣袍下的手伸出:
「師妹,走嗎?」
2
原書中,陸清州少年英才,十八結丹,未千歲便步入大乘,成為正道第一人。
深入極北寒境,穿行密林疊嶂,探過大漠荒煙,在各處鏟妖除魔,行公平正義之事,受萬民敬仰。
驚才絕豔,至純至善。要不是後來為救蒼生重傷昏迷也不會被暗地裡覬覦的人渣們趁虛而入、百般折磨,在絕望中和他們同歸於盡。
明明是眾生敬仰的曦光,卻要被拉入泥濘,受盡屈辱喪失尊嚴和人格。
什麼報社狗屎劇情。
全憑大批網友貢獻精品好罵,即便不看,我也能拼拼湊湊知道大概劇情。
現在算是前傳期,陸清州初露鋒芒,作為新秀第一人,已經進行了為期三年的歷練,實力突破到金丹後期。
如今回宗門,是為了穩固修為。
卻沒想到師尊給他丟了個需要照顧的小屁孩。
不才,正是在下。
原書中青梅竹馬,從小愛慕陸清州的同門師妹。後來在人渣們爭風吃醋中被波及,死無全屍。
名副其實的炮灰女配。
呵呵。
3
陸清州之下,還有一位二師兄,名叫薛晉。魔物肆虐,父母雙亡,師尊琢白遊歷時將他撿回來,收作親傳弟子,同樣丟給大師兄後就沒了人影。
薛晉看著溫潤如玉,皎皎君子,實則敏感自卑、陰暗至極。隻因嫉妒陸清州比他天賦高,常常壓過他一頭,便對這位盡心盡力教養他的兄長生出卑鄙齷齪念頭。
原書中,陸清州重傷靜養,薛晉下了蠱蟲,將其擄走。又故意留下魔族氣息,偽裝成是陸清州裡通外敵,反叛逃走。
實際是把對方囚禁在了密室中,每日凌辱傷害,還邀請另外幾個人渣,一起對陸清州施下上古密咒,讓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現在看陸清州將我牽出來,明面上一臉純良,實際眼中可沒有絲毫笑意。
他主動搭話:「師兄,你才剛回來,不如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由我帶著小師妹。」
陸清州眸光微垂,望向身邊還不足腰高的我,欲開口詢問,誰料我率先道:
「不要,我就要大師兄。」
薛晉挑眉:「為何?」
我理直氣壯:「大師兄長得好看!」
「什……!」
薛晉眸中劃過惱怒,忍不住道:「師妹,修道之人,怎能沉浸在世俗皮囊上?!」
我毫不畏懼:「我娘說了,好看可以當飯吃!對著大師兄這張臉,我可以多吃下兩碗飯!」
你當這是下飯菜嗎?!
薛晉欲開口反駁,陸清州卻制止了他:「我已突破元嬰,還需穩固,不能放松懈怠。既然師尊將師妹交給了我,我便要好好教養她。」
聞言,薛晉的眸光暗了暗,卻還是不死心:「師兄,你照顧我那麼久,我也該分擔一下。」
說著,略含挑釁地望過來一眼。
呦呵,顯擺你和陸清州認識時間長,竹馬竹馬是吧?
我陰陽怪氣:「二師兄,大師兄在你這個年紀都結丹了。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闲雜瑣事上,不如抓緊提升一下修為吧?」
薛晉臉色有一瞬間的崩壞。
咬牙切齒道:「小師妹還真是關心他人。」
我謙虛擺手:「同門師兄妹嘛,師兄們差距太大,我臉上也不好掛是不啦?」
直擊要害,殺傷力巨大。
眼看薛晉要跟我懟起來。
最後還是陸清州開口發話,勸走了薛晉。看著對方不甘的背影,我擦了下鼻尖。
急什麼,我還沒發力呢。
4
陸清州一邊修煉,一邊照顧我——
每天定時定點叫起床服務,安排膳食和修行事宜,固定陪練,甚至還可能爆個晚間睡前故事福利。
他人很好。
知道我初來乍到迷茫無措,所以特意制作了很多說明的小木牌子,掛在各處,輔之圖畫,極大地便利了我的生活。
又因為照顧的是女孩子,特意向師姐妹們詢問了不少問題。
下山採購衣物,自己是萬年不變的弟子白衣,對我卻要挑最貴最舒適的布料。
薛晉每次路過,臉上總會露出【這樣哄孩子的歌,皇額娘從未對我唱過】同款表情,接著狠狠剜我一眼。
我毫不猶豫反瞪回去。
隻有在吃飯給闢谷丹的時候,我懷疑人生,並發出靈魂疑問:「就這?」
陸清州「呃」了一聲,遲疑道:「我和薛晉一直都吃的這個。」
我默然不語,同情道:「師兄,想不想開啟一下新世界?」
山下食堂,風光無限。
眼淚從嘴角劃過,我激動道:「天堂,是天堂啊!」
依舊是一小碗米飯,陸清州看我狼吞虎咽的樣子,遞過來清水和帕子。
兀自沉思:「很好吃嗎?」
我點頭如搗蒜:「師兄你也快嘗嘗!」
他有些猶豫:「我已闢谷……」
我一個雞腿塞到他嘴裡,他嘴被堵著,漂亮的桃花眼微張,像盛了天山的澄澈雪水。
我:「師兄,別裝。」
嚼著嘴裡的雞肉,前所未有過的酥脆軟嫩、油脂香氣流經喉腔,陸清州一瞬思緒通達,仿佛全身穴位被打開了一樣。
事實上——
靈氣匯聚,四溢香氣中卷著流動的風暴,爭先恐後湧進陸清州的丹田。
我口中叼著的鴨腿掉下來。
「???」
睜開眸,陸清州雙眸亮晶晶,薄唇輕啟。
打了個飽嗝。
我:「……師兄好飯量。」
他面上泛出難得的羞赧。
陸清州吃個飯就突破的事跡被一傳十十傳百,廣為流傳,很快我們山腳下的食堂就成了著名的打卡景地。
食堂阿姨推出陸清州同款【升級套餐】,薛晉一遍罵罵咧咧我帶壞大師兄,自己卻又偷偷下單了十份【豪華套餐】。
反而是我倆,因為山下人太多,往往擠不進去,最後竟然成了唯二沒飯吃的人。
陸清州看看萎靡不振的我,又看看人聲鼎沸的山下,幾天後,不知從哪整了本菜譜,打掃積灰的小廚房,自己做起了飯。
等我望到桌上香氣四溢的皮蛋瘦肉粥時,不禁驚呼一聲。
然後送到口中,熱淚盈眶,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師兄我要為你賣一輩子的命!」
都說長兄如父,他真的,我一下子父母雙全了。
5
時光飛逝,身量抽條拔高,我的修為也突飛猛進,一日千裡。
冰天靈根純澈寒淨,是絕佳的修煉苗子。原書中,作者把女配寫成花痴又驕縱的大小姐,修煉懈怠,即便如此,她也在二十歲就步入了金丹。
陸清州是雷天靈根,薛晉則是水單靈根。
前者的優秀眾所皆知,而後者雖然不錯,卻畢竟還有著天然的差距。
陸清州失蹤後,眾人皆以為他叛出師門,紛紛落井下石,更是把薛晉擁護成新的正道第一。隻有女配不相信,一直在暗中追查。
薛晉發現了。
他當時修煉進入瓶頸,本就是個眼紅見不得比他優秀的,女配又差點破壞了他的籌謀。
便以手握陸清州線索的理由將女配約了出來,然後——
將其殘忍殺害,剖筋抽髓,轉移靈根。
臨死前,頭頂是他狠唳又嫉恨的聲音:「師妹,你千不該萬不該,覬覦師兄的東西。」
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飾自己卑劣汙濁的內心。
又一次相遇,陰冷如毒蛇的目光在身上遊弋,薛晉皮笑肉不笑:「多日不見,師妹又進益許多。」
我同樣目光在他身上打轉,中肯點點頭:「師兄倒是沒什麼進步。」
十年過去了,不是挨打就是閉關,我都結丹了,他還在金丹中期打轉,遲遲到不了下一階段。
陸清州提起時,不免憂心。
哦忘了說,這位更是重量級元嬰嘉賓。
跟他在一起,簡直就是降維級打擊。
薛晉臉上的皮一下子繃緊了。
他想要靠近。
我抱劍飛快退後一步:「師兄,有話好好說,別過來。」
「怎麼,師妹怕我?」
我皺著鼻,為難道:「師兄,你要知道。」
「細看也是一種傷害。」
薛晉由陰轉晴的臉一下子又變黑了。
這些年,我跟個毒唯一樣吹捧陸清州的顏值,偏偏到他這就不忍直視,每次見面都要對他進行人道主義抨擊。
他內心惱火,還不能崩人設,隻能綿裡藏刀地說我眼光不好。
那又怎麼樣?
他隻能小聲蛐蛐,我可是光明正大 diss。
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師妹還真是牙尖嘴利,不知道大師兄知不知道你這一面。」
我回道:「不勞師兄費心,人到中年,您還是抓緊提升自己吧。」
對方冷哼一聲,擦肩而過時語氣森冷:「師妹如此目中無人,可千萬別在陰溝裡翻船了啊。」
我眯了眯眼。
當晚,往他【豪華套餐】裡加了致死量的辣。
聽聞,薛晉腫成豬頭。心境受損,半個月沒敢出門見人。
6
我對陸清州說起了下山歷練之事。
對方瞥我一眼,眸光清寒。青年眉目疏離冷淡,身形修長,宛若山巔清雪。眉間的紅痣不但沒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反而愈加鮮豔,便宛如紅梅般奪目耀眼。
他說:「是你歷練,還是人間的妖魔鬼怪歷練?」
「咳!」
我輕咳一聲,不贊同道:「師兄,話別說這麼滿,人外有人天外有人,我隻是想更進一步而已。」
陸清州聞言更加迷惑:「師妹,你一個親傳弟子,已在附近城鎮歷練三十餘次,又在妖界邊緣徘徊了五十多次,還出入了魔族境內七十餘次……」
「你不感覺自己都混眼熟了嗎?」
我梗了一下。幹脆破罐子破摔:「你就說同不同意吧?」
陸清州愣了愣,試探問:「我不同意你會聽嗎?」
聯想起我一哭二鬧三上吊,四爬五裝六翻牆,甚至爐火純青的野猴亂竄技能,宗門內流傳著有個峨眉山出身師姐的傳聞,我倆不約而同沉默了。
事實上,我隻是受前世窩窩囊囊的社畜牛馬生活壓迫太久,才在穿越後自我放飛了一段時間。
但由於薛晉實在太煩人,再加上大宗門總有一套奇奇怪怪的刻板規矩。
原始血脈覺醒,我才在各個地方都進行了持之以恆的人身攻擊,包括但不限於——
往難吃的闢谷丹裡加了甜味原料,在藥峰長老發火後委委屈屈地換成了榴蓮臭豆腐螺蛳粉味,瞬間造成了前者銷量的飆升。
又或者當眾嘲諷大選負責人眼神不好,在對方嫉惡如仇的斥責中,從五十個入選內門弟子中揪出了三十個妖、魔、鬼間諜,打破了大選史上的最低入門數。
再比如,薛晉個臭不要臉的黑心肝,仗著陸清州不問世事的性格,就使勁在背後造謠抹黑,什麼大師兄【看不起他】、【故作清高】,或者還可能出現的【宗門霸凌事件】。
把自己描述得多麼人畜無害、悽悽哀哀。
我哩個黑心男白蓮呦!
時間一久,眾人可不就這麼理所當然地認為了。
書裡陸清州牆倒眾人推,肯定有他一份功!
我哩個暴脾氣欸!
大師兄清清白白沒有對不起所有人,我能讓你造謠?
誰要說陸清州壞話,我直接發出尖銳爆鳴,堪比金嗓子代言。
「天殺的,我家大師兄幹了什麼要讓你們編排啊?!因為他一頓一桶飯嗎?還是因為他起早貪黑又當爹又當媽!我滴個師尊啊,您不在,我們孤兒寡兄的就要受欺負啊!」
遇到慌張擺手道歉的,我就一把鼻涕一把淚抹對方衣服上,眼淚汪汪告訴他【新時代好青年,不信謠不傳謠不造謠】的道理。
極個別死不悔改振振有詞,一看就是嫉妒心作祟的,我直接一嗓子嚎上宗門大殿,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讓對方大聲說出陸清州的不好。
具體時間、具體地點、具體態度、具體作為,當時有沒有我!
對方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的時候,我反而不咄咄逼人了,往地上一坐,小手帕一掏,悽悽慘慘抹眼淚。
我嘞個小白菜地裡黃,師兄辛辛苦苦把我養大,自己卻一個人默默承受著背地的謠言,他該是多麼苦啊!
長老們現在一看到我就頭疼,又聽到事情跟薛晉有關,趕緊把山上的兩個給叫來了。
陸清州一臉懵逼。
但經過這麼多年的危機公關處理經驗,一湊近,聞到我手帕上的辣椒水氣味,他就反應過來了。
陸清州不是不聰明,他隻是太純粹,心中除了劍道便是蒼生,認為修士都抱有一腔赤誠熱血之心。
在他強大時,對人心險惡的認知不清晰。反而等他落魄時,那些泥濘、陰暗就齊齊湧上來了。
——偏偏是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我不會讓這種局面出現。
他是萬年一遇、驚才絕豔的天才,是仗劍天涯、拯救世人的英雄,是本就該懸在天邊,萬丈光芒的朝陽曦月。
是帶我走出困境的大師兄。
是不該被任何褻瀆、羞辱,熠熠生輝的陸清州。
所有的聒噪、惡意都朝我來好了。
我不在乎。
我來這裡的意義,已經變成了做那柄守護他的劍。
7
聽清前因後果,薛晉的表情並不好。
他萬萬沒想到我會捅出來,還鬧到了掌門面前。
在他看來,小小的流言,無從追究,陸清州就算察覺,也隻能吃下這個悶聲虧。
欸,沒想到吧,有我這個炮仗在呢!
他隻能僵著笑臉說大概是誤會了,還明裡暗裡貶低我小題大做。
我眼淚汪汪,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都上升到宗門霸凌了,這誤會有點大吧?不如師兄復述一下當時講的話,也好叫長老們評評理!」
我又瞥了眼告發他的弟子:「不然,就是其他弟子亂傳話。」
「大師兄辛辛苦苦為宗門做貢獻,回頭卻被背刺,難免讓人寒心,真的沒人主持公道嗎?!」
造謠大師兄的元兇,這鍋可有點大。
那人慘白著臉,剛要開口辯解,薛晉卻主動開了口。
「是弟子言行有誤,讓同門誤會了意思。」
「弟子甘願受罰。」
真要讓其他弟子供出來,他也別在宗門混了。
長老們面面相覷,有些尷尬地看向了掌門。
掌門看向了陸清州。
而大師兄不愧是最佳 MVP 輔助,隻是垂眸,身姿筆挺如青竹,不卑不亢:「薛晉犯下了錯,便按宗門規矩處罰吧。」
最終罰了薛晉十大鞭,三年的禁閉思過。又因為我從山腳嚎到山頂,鬧得實在太大,特意召開宗門大會,就此事告誡弟子們好好修煉,別每天被雞毛蒜皮的小事分去了心神。
別人的八卦能有自己實力重要?
終於,轟轟烈烈的流言事件就此結束,而我也徹底打響了名聲。
人人都知道琢白祖師座下有個【唯陸清州主義】,【一言不合就開嗆】的暴躁小師妹。
注意,這兩者順序不能顛倒。
除陸清州之外的事,我還是很和藹可親的。
薛晉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