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這裡看過來。
偏偏寧擇言搖下了車窗,衝我背影很大聲音叫了一聲「明天見。」
我小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我知道寧擇言是故意的,這混蛋一定是故意害我出醜的!
因為伴隨著輕笑,以及小到我能聽見的「徐跑跑」三個字……
「天啦,小沫子,真的是你。」舍友孫橙誇張張大嘴,幾乎一路小跑到我面前。
周邊已經開始了竊竊私語,有認識的,不認識的。
但最讓我感到不舒服的是兩道目光。
我運氣不錯,一個是前室友,也是曾經的情敵,高欣寧。
另一個是我曾經的準戀人,白一帆。也是工商管理系最出名的男人。
「沫沫沫沫沫沫,那個男人是誰,我的天啊啊啊啊啊!」孫橙早就抱住了我胳膊,眸光裡是濃烈的八卦和好奇。
「回去再說。」我苦笑搖頭。
周邊探討聲音四起。
「這不是營銷的徐以沫,剛才那男人你們看到了嗎,好像很帥啊……」
「我沒看清……可那車是保時捷 911,最便宜的也得百多萬呢。」
「嘖,她真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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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會這些聲音,保持前行的姿勢,直至越過高欣寧和白一帆。
我能感覺到高欣寧復雜審視的目光,以及白一帆的驚訝。
「一帆,以沫她會不會被男人騙了。都怪我之前沒隱瞞住,我現在好擔心她受到傷害,做了傻事……」
「你不要自責了,跟你沒關系的,唉,隻是希望她別學壞了……」
聽著兩人一言一句,近乎蓋棺定論的言語。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一些人聽了去,並散播出去。
我的後背泛起了一陣涼意。
17
果然,第二天,我因為情傷自輕自賤,被人包養的傳言,從營銷專業擴散到了整個工商管理系。
「沫沫,一定是高欣寧幹的,欺人太甚!當初她那事幹得那麼不要臉,現在還傳播謠言!」
我是被室友搖醒的,眯著眼看了會兒各種私聊的截圖,我懶洋洋地伸了伸胳膊。
「這種事也沒證據,人家隻不過是大庭廣眾下議論了一句,呵呵……」
「氣死我了,她這個人總是明面上一副為你好的模樣,當初瞞著我們搶了白一帆,被拆穿之後,也是一副怕你受傷的樣子,我整個吐了三天三夜。」孫橙氣憤地說道。
我的腦海不自覺地浮現出了當初的樣子。
白一帆,工商管理系的男神,放在整個學校也是風雲人物。
可當初是他先撩的我,並且營銷專業的人都知道,甚至都以為我們是戀人。
我大學之前一直是個乖寶寶,談不上認真學習,但也沒早戀,所以對於情感一直是懵懵懂懂的。
大一大二的我並不耀眼,就是個樸素的灰姑娘,也根本不懂穿衣化妝。
還有就是我長得臉小,像發育不完全,整個人又瘦又小,非常不起眼。
後來受了微博、小紅書的「荼毒」,學會了一些簡單妝容技巧,隨著我整個人長開了,倒是越來越多男生對我表白。
白一帆也是從大二下學期開始跟我越走越近的。
他成績好,長相俊朗,大二下學期就自主創業,在學校裡小有名氣。
這樣的男人主動接近我,我這個情感小白順理成章地就對他心生了好感。
頻繁的聊天,偶爾一起上自習,甚至外出購物、玩耍……
有一天我終於聽到他說喜歡我,我當時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
本以為這就是戀情的火焰,誰知道成了靈堂裡熄滅的香灰……
有一天晚上,我下了自習離開,卻收到同學短信,又折回自習室幫帶書本。
結果就見到了偷摸摸擁吻的高欣寧和白一帆。
我僵硬地站在門後,看著兩人,高欣寧還不忘抬眼,對我流露出一絲憐憫的眼神。
我退出自習室時,不爭氣地流淚了。
不過,我隻哭了那一次。
丟了男人,總不能丟了魂吧?
其實被高欣寧搶了男人,事後想來並不意外。
畢竟她可是系裡最受男生喜歡的女人,永遠都是一副溫柔溫婉的模樣,和誰都走得不遠不近,可親近但又不可褻玩。
她從一進校開始,就自帶超強的美妝能力,我們宿舍其他三個小白,十分羨慕,想跟她學學。
她卻微笑告訴大家化妝傷皮膚,她因為是早年學習舞蹈,所以才接觸的,奉勸我們素顏最美。
大學前兩年,她完美地 HOLD 住了系裡男生,又迷惑了大部分的女生。
「沫沫,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啊,你還沒說呢?」
孫橙那八卦的小爪子抓著我晃動,我不回神都不行。
可她這個問題,我完全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孽緣。」
我下床時,拋下了這麼一句話。
「 啊?」孫橙瘋狂按著太陽穴,似乎在品味這兩個字。
我們四人宿舍自帶衛生間,我昨晚有些疲倦,隻是簡單洗漱了下就睡了。
進了衛生間,我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寧擇言提供的男士底褲。
我默默處理時,接到了堂姐的電話。
她那麼忙,還在周一這個點給我打電話,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我挑眉接起,就聽見堂姐驚恐中夾雜興奮的聲音。
「徐以沫!你居然跟男人睡了!」
「啥?」我腦瓜子嗡嗡作響。
「你還裝,人家媽媽電話都打到家裡了,說是要負責到底!這都跟我爸媽去商量結婚的日子了!」堂姐驚叫的分貝拉滿。
我覺得這一刻的我,眼珠子一定瞪得比牛眼都大都圓……
18
凎……
寧擇言的爸媽究竟是什麼樣的大恐怖哇!
堂姐掛了電話,我都不明白,我怎麼就和寧擇言睡了?人家還要負責到底!
可最關鍵的是,負責的對象也不是我啊,我頭頂著堂姐的身份在各種造孽哇。
一想到事情要是被拆穿,我恐怕會被親爹親媽混合雙打,以及到時候二叔二嬸投來的幽怨的死亡凝視。
我瑟瑟發抖。
我看了看手上寧擇言的底褲,觸電般地扔進了垃圾桶。
想起昨晚他臨走前說的話——明天見。
難道真的是他搞的幺蛾子,真是個混蛋。寧混蛋!
早飯我都顧不上吃,一條質疑的信息丟了過去。
結果寧擇言的電話直接打過來了。
我磨牙接起。
「徐跑跑,你果然是個人才,我這下子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呵,倒打一耙?
我一怔過後反應過來,怒噴:「寧混蛋,你瘋了嗎,我們倆睡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憤怒之下,我隻顧著陳述事實了,完全忘記了房間裡還有人。
說完後,才呸了一聲,「呸,不是!你給我說清楚!」
寧擇言還沒回我,孫橙瞪圓了眼睛跑了進來,指了指我,又誇張地按了按腦袋,她的表情很精彩,嘴巴大得完全可以塞下個拳頭。
我……
「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麼把血弄到我的床上了,家裡用人發現後告訴了我爸媽。這也就算了,還有你居然把帶血的內褲丟到我的垃圾桶裡……」
寧擇言聲音也有一絲顫抖,顯然他是真的不平靜。
我腦袋轟然炸開,靠?這也行……
「你,你怎麼不跟他們說我是來大姨媽了?」我都帶上哭音了。
「我說了,但是他們不信啊。」寧擇言苦笑,「我爸說我有他的風範,果然都是遺傳,要我一定對你負責到底。」
我@#¥……%@,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啊。
19
記得昨晚寧媽帶上房門時那曖昧的眼神,我當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她的眼裡,肯定是如膠似漆的小鴛鴦在卿卿我我……
想明白了這些,我顫著嗓子問:「那現在該怎麼辦?」
「見面說吧,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期。」
寧擇言直接把電話給掛了,聽得出來,他心神也有些不寧。
「喂,嗨嗨,回神,回神來。」
孫橙見我掛了電話,一個勁地在我眼皮下揮著爪子。
「唉……橙子你別扒拉我了,煩著呢。」我心神不寧地洗漱著。
「沫子啊,嘿嘿,別煩別煩,想不到你居然先我一步,有了男人……」孫橙在一旁給我遞著護膚品,毫無體恤。
「有個屁啊,老娘還是單身呢!」我咆哮糾正。
「那剛剛電話裡,你不是說……」孫橙給我做了個手勢。
我悲憤地嘆息:「所以我說了是孽緣啊啊啊啊。」
孫橙歪著腦袋,不解地直嘿嘿,「可孽緣也是緣啊。」
得嘞,和這位姐說不通。
護膚的最後一道工序剛結束,我的電話又響了。
「徐跑跑,你下來,我到了。」
我猛地竄到窗戶邊,一探頭,就看到寧擇言站在女生樓下。
陽光下的他很是搶眼,不遠處有不少女生偷瞄圍觀,甚至還有拍照的。
「寧擇言,你搞毛線啊,為什麼到樓下啊?」我心髒猛地一跳。
「位置不對嗎?我記得是這裡啊,你快下來吧。」寧擇言握著手機,站在原地。
「你等著。」
我無語,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好嗎,趕緊換了衣服下樓。
我們宿舍在四樓,往下跑的過程中心髒怦怦亂跳。
氣得我給胸口來了幾拳,用力過猛,差點捶成了對 A。
疼得我用力揉了揉,亂跳個毛線,又不是男朋友接我,興奮個屁。
指不定等會就要被人滅口了。
我很快到了一樓,發現連宿管阿姨都站在門口了。
透過大門的光線,寧擇言筆直地杵在門口,兩隻眼睛直勾勾地往裡巡視,像極了抓包逃課學生的教導主任。
「小伙子,你找哪個?這是女生宿舍,不能亂闖啊!」
「阿姨,我不進去,就是等我女朋友。」
「我第一次見你啊小伙子,眼生得很,長得倒是挺好,但不要糊弄我,你女朋友哪個?這棟宿舍,姑娘我都是叫得上名字的!」
「是徐跑跑,不,阿姨,我是說就是那個徐以沫。」
我倒吸一口冷氣,貓著身子從宿管阿姨旁邊溜走。
啊啊啊,這個混蛋,這是說些什麼東西啊。
他知不知道,剛才有好幾個認識我的女生都從旁邊走過!
不,我不認識他,愛誰誰去吧。
我心慌意亂,直接選擇了跑路。
「徐跑跑,你站住——」
隻是這次,我剛逃過宿管阿姨身前,就被一股巨力給扯過去了……
我整個人重心失衡,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鼻息間全是荷爾蒙以及陽光灑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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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男人抱了!
那是一個強健有力,充滿著溫暖,讓人陶醉的懷抱……
「哎喲喂,還真是小沫啊,都偷偷談戀愛了,也不跟阿姨說一聲。」
宿管阿姨一句話,把我驚得從寧擇言的懷裡掙脫開來。
我貪戀不起這懷抱,周邊的討論也如我所料地散開了。
「這男人好帥,真是徐以沫的男朋友啊……」
「天啊,她昨天不還被男人送回來,今天又換了個。」
我低頭就走,實在是受夠了周圍的那些竊竊私語聲。
偏偏我那二貨室友站在宿舍樓上,探出身體,手卷成喇叭狀呼喊:「嗨,帥哥,你可要好好對我們家沫沫哦,我看好你!」
寧擇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抽風了,我餘光瞄到他居然衝著樓上微笑地揮手。
揮你妹啊——
我頓時加快了步伐,直到聽到身後氣喘籲籲的聲音。
「徐跑跑,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沒事就愛跑?」
寧擇言將我擋在食堂的門口。
「你讓讓,別礙著我吃飯。」我冷著臉,繞開他。
我快步走入食堂,拿著餐盤氣鼓鼓開始掃菜,懶得管這個混蛋。
等我要結賬時,突然從身後冒出一句撩人的聲音。
「姐姐,我和她一起的。」
結賬的大姐眼神一亮,我看她就這麼隨意地把結賬的金額從 8 塊,改成了 24!
我眼皮狂跳,憤恨地掃了身後一眼,吐出三個字:「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