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不回家睡了。
正好順路和江書言一塊兒回寢室。
這麼想著,我就邁步進了後臺,看見眼前一幕後卻硬生生頓在原地。
江書言背對著我,裙子後背的拉鏈幾乎開到了後腰,白到晃眼的脊背毫無戒備地讓身後人肆無忌憚地窺視。
「假發卡拉鏈了,你等會兒啊。」
那個和江書言一起演出的男生彎著腰,再看到第三次他的手指不小心劃過江書言的皮膚時,我按捺不住地上前,有點用力地推開那個男生:「我來吧。」
江書ƭũ⁻言和那個男生都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我。
「老公?」
江書言輕軟的聲音讓我很是受用,就連快冒到頭頂的火氣都瞬間降下了不少。
「書言,你還叫上癮了?
「那我是不是得再叫你一聲老婆?」
站在一旁沒有一點眼力見的男生顯然誤會了江書言。
我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少自作多情了!
江書言才沒有叫你呢!
「你叫啊,反正今天也沒少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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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江書言彎著眼睛對那個男生笑得很甜,刺眼得很。
剛才不會真的不是叫我吧?
這個想法剛冒頭就把我遏制,我捏著江書言的裙子,死死地和那拉鏈作鬥爭,另一隻手握著江書言的腰,無意識地收緊。
「遲凜!你這麼用力做什麼?好痛!」
我慌張地松開手,對上江書言不高興的眉眼,幹巴巴道:「拉鏈解開了。」
遲凜遲凜……
一有外人在就不叫我老公了。
我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我沉著臉跟在江書言後頭,盯著他的背影,一言不發地前後回了寢室。
9
從那天開始,我和江書言之間的氣氛變得怪怪的。
一想到江書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許還叫了很多人「老公」,我心裡就特別不是滋味。
悶悶的,麻麻的,還帶著點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ṭűₜ覺,江書言這幾天也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半夜十二點,我躺在床上一遍遍地翻看這段時間我和江書言的聊天記錄。
第一天叫我老公,他喊了整整三十八次。
第二天四十五次。
第三天二十六次。
……
前天五次。
昨天ŧû⁻一次。
不對,加上當面叫的一次,昨天算兩次。
可今天一次都沒有!
說話也越來越冷淡……
這才幾天!
追人都這麼沒有毅力的嗎?
什麼?
你說喜歡直男沒有好結果?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被掰彎?
多點耐心什麼都有可能啊。
人家小情侶吃醋了還會千方百計去哄呢,江書言就不能哄哄我嗎?
當然,我沒有吃醋。
也沒有彎。
越想越氣。
我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聽見對床傳來的清淺的呼吸聲,煩躁地將被子拉過頭頂。
「憑什麼就我一個人睡不著?江書言卻能沒心沒肺睡得這麼香!」
我才不會主動去和好!
10
每天一睜眼就看見江書言對我愛答不理的模樣我就氣得心髒疼。
於是我又回家住了。
看到梁超的消息時我剛從睡夢中驚醒。
腦海裡還殘留著江書言那片單薄挺直的脊背和那雙細長白膩的腿。
我懊惱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撈過手機點進梁超的對話框。
這麼晚找我做什麼?
「老遲,江書言好像發燒了,他讓我給他帶藥,但是我今晚不回寢室,你在的話給他買點退燒藥。」
我蒙了一瞬,下一秒驚坐起來,來不及換衣服,從醫藥箱翻出一堆藥揣在懷裡,抓了件外套就匆匆出門了。
怎麼會發燒呢?
白天上課的時候看著還好好的啊。
我下了車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寢室。
開門的時候抓著鑰匙的手都不受控制地發抖。
寢室裡一片昏暗。
梁超他們不知道去了哪裡玩,打開燈我第一時間看向江書言的床。
他蜷縮著身體窩在床腳,被子將身體蓋得嚴嚴實實,腦門上全是汗,臉被燒得紅通通的,睫毛上掛著將落不落的淚珠。
「江書言?」
我輕輕喊了幾聲他的名字,他卻依舊緊閉著眼睛,擰著眉很難受的模樣。
我有點著急,伸手探了探他的體溫,好在燒得不是很厲害,正想去拿一塊湿毛巾給他擦擦汗,我的手就被猛地截住。
於是掌心傳來江書言臉上微熱的溫度,我覺得有些燙手,控制不住地顫了一下,卻不敢動,拇指小心擦過江書言眼角的淚珠,不自覺地降低音量,哄道:「我去給你拿藥,吃下去就退燒了,好不好?」
可生病的江書言有些不依不饒,胡亂地晃了晃腦袋:「不要……
「老公……」
我僵硬了一下,咳嗽了一聲假裝沒有聽見。
順著他的力道拂開他額頭上面汗湿的頭發:「聽話。」
不知道江書言有沒有聽明白,一個勁地按著我的手不讓我離開,嗓音甚至帶上了哽咽,不住地叫「老公」。
我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看著江書言微微噘起的嘴,怎麼叫得這麼可憐啊……
密閉的寢室讓我的呼吸變得有些艱難。
反正現在寢室沒有第三個人……
反正沒有人聽見……
心髒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我直直地看著江書言,當再次聽見他沙啞委屈的聲音後,沒忍住應了。
「嗯。」
我發現自己的聲音好啞。
江書言並沒有因為我的應聲而消停一下,隻牽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小動物似的蹭了蹭,再次重復:「老公……難受……」
我忍不住收緊掌心,俯下身用手撫平他皺起的眉眼:「我在。」
11
我又是一整晚沒睡。
生病的江書言格外黏人,折騰了大半宿才終於退了燒。
我看著被江書言握著不肯放的手,有些慶幸還好我來了。
不敢想象別人看到他這個樣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這樣可憐的模樣實在太讓人心軟了。
於是我反客為主地包裹住江書言的手。
「叫了我老公就不許叫別人Ṫŭ̀₎了。」
第二天我沒有提及晚上發生了什麼,江書言也沒有多問,對我很疏遠地說了聲謝謝,沒有像以前那樣纏著我說要請我看電影吃飯。
我不知道江書言為什麼這麼快就膩了。
還是說,他叫我老公真的單純隻是大冒險輸了……
心裡悶得厲害,我不敢再胡思亂想下去。
你說我現在這副患得患失的樣子一點也不像直男?
我不知道。
我就是有點受不了江書言不理我。
12
「江書言,晚上一起吃飯?」
「江書言,旁邊新開了一家密室。」
「江書言……」
我絞盡腦汁地想辦法約江書言見面,他卻總是借口沒時間不願見我。
「遲凜,周六晚上去不去唱歌?」
我沒什麼興趣,轉身欲走:「沒興趣。」
「去嘛!書言都答應了,咱們寢室都好久沒一起出去玩了。」
我頓了頓,轉過頭看了梁超一眼,「行。」
……
連唱了幾個小時,大家都有些累了。
我看見江書言倚靠在沙發上,耷拉著眼,雙手抱著手臂。
猶豫了一下,我拿起一旁的外Ṱŭ̀₈套放在了江書言的膝上。
到最後能玩的也就這麼幾個遊戲。
真心話大冒險輪了幾次,瓶口最終還是對向了我。
「真心話吧。」
「遲凜,你的理想型老婆是什麼樣的?」
梁超的不懷好意的起哄聲吵得我腦仁疼,我下意識地瞥了低頭吃飯的江書言一眼。
他沒有看我。
我垂下眼眸收回視線。
「清秀的, 愛撒嬌的,還喜歡對我愛答不理的。」
你說我意有所指,說的是江書言?
是吧!
你都發現了,為什麼江書言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死死地盯著江書言, 看著他隨著眾人的哄笑敷衍地跟著笑了笑, 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我都暗示這麼明顯了, 江書言為什麼沒有反應呢?
難道他真的隻是因為大冒險才叫我老公的嗎?
難道他從頭到尾其實一點也沒有對我動心嗎?
腦海裡閃過一幕幕江書言撒嬌的、惡作劇的生動表情, 我以為那些是獨屬於我的、從沒有被第三人窺視到的江書言。
我以為我們是獨一無二的親密。
原來真的全是我的一廂情願嗎?
我的四肢好像瞬間冷了下來。感覺腦袋像是被塞滿了棉花,一萬隻蜜蜂在裡面瘋狂地轉圈, 嗡嗡地吵得厲害, 周圍人吵鬧的聲音好像離我很遠, 怎麼也聽不清楚。
我拿起放在面前的酒杯, 昂頭一飲而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我才幽幽轉醒, 頭痛得厲害, 我就這樣躺在地板上不知躺了多久, 桌面上橫七豎八地堆滿了酒瓶。
記憶逐漸回籠,一想到沒心沒肺的江書言我的胸腔都在陣痛。
那這半個月我算什麼?
哪有把人勾得七葷八素就拍拍屁股走人,輕描淡寫說隻是個玩笑的?
敲門聲像催命似的,大有我不開門就敲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我低罵了一聲, 扶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開門時腦子裡已經想好了一萬句罵人的話。
「你踏馬敲……」
江書言很乖地站在門口, 好像被突如其來的開門動靜嚇了一跳, 受驚一般後退了兩步, 眼底帶著點驚慌看向我。
我踏馬真是沒出息啊!
被江書言騙得連褲衩子都快不剩了,這會兒第一時間想的竟然還是:
「江書言長得真好看啊。」
照道理我應該用力摔上門, 不管江書言說什麼、怎麼求也不理他的。
可是一對上他的眼睛,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拐了一百八十個彎,一出口卻隻有幹巴巴一句:「你來幹嘛?」
「聽說你在家喝了很多, 還不肯見梁超他們,我想來看看。
「我可以進去嗎?」
江書言雙手交握著, 像是有點緊張, 眨巴著眼睛看著我。
於是「不可以」說出口就變成了「隨便」。
我的頭依舊沉得厲害,像是生鏽一般無法轉動思考,愣愣地看著江書言走進廚房:「給你弄醒酒茶。」
我本能地跟在他的後面, 頭重腳輕的眩暈感讓我不得不倚靠著廚房門口, 看著熟悉的背影我有一瞬間的鼻酸,我想我真的醉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委屈這麼酸的話:
「老婆,你為什麼不叫我老公了?
「你都騙我半個月了, 就不能接著騙嗎?
「你就不能真的當我的老婆嗎?」
我語無倫次地一股腦將這幾天的難過糾結委屈倒了出來,愣愣地看著江書言轉過身一步步走近,我的大腦早已超負荷無法運轉, 以至於此刻我沒有去想為什麼江書言對我早已知情這個大冒險這一事實毫不驚訝。
「你猜為什麼你會在我列表的第一個?」
江書言溫熱的氣息打在我的脖頸上, 我上下滾動喉結, 結結巴巴道:「為什麼?」
「你一直是我的置頂。」
江書言仰著頭,對著我輕輕眨了眨眼。
我看著他微張的唇,醉意再次洶湧襲來。
我的手心早已汗湿, 江書言身上好聞的氣息無孔不入地纏繞著我。
我迷醉地閉上眼睛,貼上那溫軟的唇。
江書言的手臂輕輕攬住我的脖頸,青澀地回應我。
Gay 就 gay 吧!
我就是喜歡江書言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