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飛升上來,天界就給了我一窩小崽子養。
好不容易給小崽子養大了,雙宿雙飛了倆。
正感嘆時,我一回頭——
怎麼剩下的仨,看我的眼神不太對了?
01
前些年,天神大人和禍鬥在不周山上打起來了。
互毆的過程中,不小心給保存了千年的「返老還童花粉」砸了個稀巴爛。
凡是在不周山下聞到花粉的妖獸,無一例外地變成了妖獸幼崽。
所以——
我,燭龍,剛飛升上來,就當了個飼養員。
養一個就算了,天界看我給禍鬥管得還行,把饕鬄幼崽也塞給我了,塞個饕鬄還送個窮奇。
沒過多久,養九尾的老神仙被九尾氣得提前退休了,於是天界把九尾也扔給我了。
我:「……」
算了,四個擠擠也能養。
日子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時間,這天院子門口系著紅線的金鈴鐺,被風輕輕吹響。
我輕手輕腳地放下好不容易哄睡著的饕鬄寶寶,起身來到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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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一身淺綠飄然的裙子,碧綠溫柔的眼眸含笑,輕聲道:
「燭龍大人,最近你可能還需要再多養一個小孩了。」
我不禁有些頭疼,天界送來那能叫小孩嗎?
每個單拎出來都能毀天滅地!
我嘆了口氣,無奈道:
「已經有四個小孩了,再多真養不……」
青鸞嘴角的笑意不減,溫聲細語地打斷了我:
「天界這邊說,如果燭龍大人願意養下這個小孩的話。
「除去一開始說好的四座金山外,還可以額外將不周山上的雪蓮玉都給您。」
我用手抵住嘴唇,裝模作樣地輕咳了下:
「這話又說回來了……」
02
過了幾天後,我看著青鸞懷中熟睡的天神大人幼崽版,嗓音訝異:
「明無咎怎麼也變成幼崽了?」
按理來說「返老還童花粉」隻對妖獸起作用,而天神是有神性的人,不應該受到花粉的影響。
青鸞沒多解釋,見我接下明無咎後,直接變回本體飛走了,我趕忙出聲:
「讓天界多打點經費,饕鬄太能吃了!!!」
青鳥回頭看了我一眼,嗓音悅耳清脆:
「知道啦,燭龍大人!」
03
我剛走進門,一隻白毛小崽崽,拖著鯊魚抱枕,惺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奶聲奶氣地控訴我:
「燭龍哥哥,我聽見你說我壞話了!」
我懷裡還抱著個小無咎,沒法捏捏饕鬄的小鼻子,隻好笑地問道:
「哥哥哪裡說錯了?」
饕鬄委屈極了,星星眼微微下垂:
「我隻不過能吃了一點,禍鬥他比我還要可惡呢!」
說起禍鬥,我額間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這四個小兇獸裡面,就禍鬥最為頑皮,一天到晚的,小心眼子格外得多。
剛被我關了禁閉,待會還得再去看看他。
饕鬄拖著鯊魚玩偶跟著我一起進了房間,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好奇:
「燭龍哥哥,這個又是誰啊?」
還沒等我回答,一聲巨響,東門炸了。
禍鬥徒手給紅磚砌的瓦牆撕裂了,嘴角的笑意邪性又張揚,可由於還是少年的模樣,話語間稚氣未脫:
「燭龍!你以為這個小破屋就可以困住本禍鬥嗎!」
我看著腳下朱紅色的磚瓦碎片,額間青筋跳了又跳,終於忍無可忍地吼道:
「禍鬥!你又拆家!」
被我怒吼的禍鬥坐在高牆之上,雙腿盤在一起,沒有絲毫愧疚之心地衝我嘿嘿一笑。
躺著床上的小無咎此時像隻剛出生的小獸一般,嗚咽地醒了過來。
伴隨著禍鬥的怒吼:
「燭龍!你怎麼又養上了別的崽子!」
禍鬥的聲音極大,小無咎像是被嚇著了一般,眼睛泛紅,朝我伸出了雙臂:
「哥哥,怕怕,抱抱。」
禍鬥被氣笑了:
「怎麼?這次還他媽是隻綠茶精?」
我輕瞥了一眼禍鬥:
「不許說髒話。」
小床上沒得到回應的小無咎,蹣跚地朝我爬了過來,奶聲奶氣地撒嬌:
「要抱抱——」
我伸出右臂,正打算將小無咎攬入懷裡。
禍鬥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怒吼道:
「不許抱!」
我沒理他,雙手攬過小無咎的身子。
禍鬥雙眼通紅,頭發都被氣得豎了起來:
「我他媽讓你不許抱!」
又說髒話!
我將小無咎抱起,飛速地塞進禍鬥的懷裡:
「我不抱,給你抱行了吧?」
禍鬥一臉嫌棄地將小無咎塞進了饕鬄的懷裡:
「我也不要抱!」
我把《道德經》給翻了出來,順帶扔了隻筆給禍鬥:
「那你就抄書,你今天說了兩次髒話,得抄兩遍《道德經》。」
禍鬥手裡攥著毛筆,微微嫌棄道:
「你怎麼就會罰我抄書?」
身後突然傳來了些異響,等我回頭隻看見,饕鬄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大堆還帶著泥土的草,囫囵地往小無咎嘴裡塞著:
「弟弟你不要哭,來吃草,吃飽了就不想哭了。」
我霎時瞪大了雙眼,連聲制止:
「饕鬄!你別往弟弟嘴裡隨便塞東西!」
饕鬄寶寶餓了的時候反應就會變得格外得慢,他像隻小樹獺一樣慢慢地扭過了頭:
「啊……燭龍……哥哥……你……說什麼……」
我趕忙將小無咎倒過來,拍了拍他的背,連聲道:
「快吐出來!」
饕鬄的那些靈草應該都過期幾百年了,也不知道小無咎吃下去會不會有事。
小無咎咳了好幾聲,吐出來些綠色的草汁。
我捏著小無咎的臉,查看他嘴裡的情況,感嘆道:
「我的小祖宗诶,難不成你也餓了,過期的草你也吃?」
04
我給小無咎刷了牙後,又給他和饕鬄額外地加了一餐。
饕鬄寶寶咕嚕咕嚕地灌了一大瓶可樂,杏眼開心得眯成了條縫,正大快朵頤著眼前的食物。
相比之下,小無咎就顯得斯文多了,飯勺還用的不是很熟練,好不容易舀起一口米飯,又滑落下去大半。
我無奈,起身坐到了他的面前,拾起筷子:
「來,張嘴。」
幼崽明無咎顯然要比成年明無咎可愛多了,聽話地張了嘴,圓圓的雙眼微眯:
「好吃!」
我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午睡的小九尾醒了過來,聞到香味,赤著腳噠噠地跑了過來。
小姑娘的雙眼放光,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粉色素紗睡衣,伸手就往盤子裡夠。
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提醒她穿鞋,還提醒她拿筷子了。
到底怕她著涼,我從鞋架上取下一雙小狐狸拖鞋遞到九尾的腳下:
「抬腳。」
饕鬄不滿了,咬著勺子控訴我的偏心:
「燭龍哥哥,你都沒有這麼對過饕鬄。」
我輕彈了下小饕鬄的額頭:
「你一個當哥哥的還和妹妹比,羞不羞?」
九尾將自己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好吃!燭龍哥哥,你做的飯太香了,我著急跑過來,下次一定記得穿鞋!」
我將九尾的小筷子遞到她的手邊,溫聲提醒道:
「還有下次不要再拿手抓了。」
小九尾擦了擦手,衝我狡黠一笑:
「燭龍哥哥,你不去看看禍鬥哥哥嗎,我剛才路過的時候,感覺他都快碎了。」
我心裡一咯噔,剛才怕禍鬥鬧人,抱起明無咎的時候給他強制關禁閉了。
壞了!
05
等我打開禁閉室的門,禍鬥那小屁孩頂著一雙通紅的眼,死死地瞪著我。
以往我每多帶回來一個崽子,禍鬥就要多鬧幾天。
最嚴重的那次他給饕鬄寶寶帶街上給扔了,饕鬄那沒心眼的還以為禍鬥在和他玩躲貓貓。
可這回禍鬥還沒開始鬧,我就給人關禁閉了,屬實是不佔理。
我輕咳了一聲,盡量放軟聲音:
「禍鬥,這次是哥做的不對。」
禍鬥的手中還攥著我扔給他的毛筆,極力克制著自己顫抖的嗓音:
「燭龍,你以前說你隻會養我一個崽子的。」
我也隻想養一個的,可我是龍,極愛亮閃閃的珍寶美玉,天界那邊實在給得太多了。
禁閉室的地板腳踩上去和普通的磚石地板無異,可要有柔軟的物體掉落便會像流動包容的湖泊一樣將其吞沒。
禍鬥的頭顱低垂著,戴著金镯子的腳下突兀地泛起了漣漪。
我的心猛地一揪,忙捧起禍鬥的臉,掌心之間滿是濡湿,我有點慌了:
「哎,哎,哎,別哭,別哭,都是哥的錯……」
我抽出紙巾想擦掉他的眼淚,禍鬥扭過頭,用手胡亂地擦了擦臉,聲音臭屁得不行:
「誰說我哭了?」
要不是你嗓子都還打著顫,我就信了。
我將禍鬥攬入懷中,順著他的話道:
「好好好,禍鬥沒哭,是哥看錯了。」
禍鬥還真沒和我客氣,鼻涕眼淚全蹭我衣服上了。
我揪了揪禍鬥露在外面的耳朵,安慰他道:
「不管哥養多少個崽子,禍鬥都在哥心裡都是排第一,不會因為多了某個崽子就忽略禍鬥……」
禍鬥到底還是半大的少年,對家長這套關愛的說辭很受用,尾音還有點發顫:
「真的?」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
「那當然,哥還會騙你不成?」
06
等我哄好禍鬥出來後,窮奇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冷著一張小臉給饕鬄寶寶擦著嘴巴:
「吃得髒死了!」
饕鬄寶寶頭上白色的小揪揪心情頗好得晃了晃,不在意地嘿嘿一笑:
「反正窮奇哥哥會給我擦的。」
窮奇口嫌體正直:
「閉嘴!」
九尾是個小姑娘,大概女性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我沒交代就主動地將喂小無咎吃飯的活攬身上了。
我心裡正感動時,小姑娘非常疑惑地出了聲:
「我明明喂的是白色的飯粒,怎麼會吐出白色的泡沫呢?」
我:「???」
莫名不妙的感覺直直地衝上我的大腦,我腳步微微加快,走近一看——
小無咎身子抽搐,口吐白沫。
「……」
#救助,飼養小天神的第一天就給人養沒了,天界那邊會拿雷轟我嗎?#
07
我連忙撥打了天界急救號碼。
急救室外,小九尾站在我的旁邊手指不安地攪弄著衣擺:
「對不起燭龍哥哥,我隻是不想你太累了……」
我的心一時軟得不像話,微微蹲下身子,溫聲道:
「和酒酒沒關系,應該是哥哥做了什麼無咎不能吃的東西了。」
我越是安慰小姑娘,九尾的眼淚就越是掉得厲害。
禍鬥雙手交疊墊在腦後,斜斜地靠在白牆上,莫名地「嘖」了聲。
急救室的門一開,藥王爺拿著病例單緩聲道:
「普通的靈草中毒罷了,沒什麼事,隻是天神大人太小了,所以才會看起來比較嚴重。」
我猛地松了口氣,指腹拭去九尾眼角的淚痕:
「你看是不是和酒酒沒關系?」
九尾的眼淚卻止不住了,伸出雙臂正打算撲進我懷裡的時候,禍鬥給她的衣領揪住了,嗓音不耐:
「我說你,差不多得了。」
08
由於禍鬥給東牆砸爛了,現在五個崽子,實在是少了個房間。
小無咎恰好生著病,我便打算和他睡一間房,方便照顧。
禍鬥不幹了,胡亂披了件衣裳,罵罵咧咧地踹開我的房門。
由於生病,明無咎的小臉煞白,從床上探出個身子,一雙紫葡萄似的眼睛望著我:
「哥哥不上來睡嗎?」
而禍鬥這一腳踹得極大聲,小無咎撐在床沿的手一軟,臉朝下地砸進了我的懷中。
禍鬥當時的氣場得有八米高,像老鷹捉小雞一樣給明無咎從我懷裡揪出去了,惡狠狠地對小無咎說道:
「你他媽別碰他!」
我的頭有點疼,禍鬥和一小孩置什麼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