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站在他後面的我生父,倒是一如既往的面目可憎。
見我醒來,我生父臉上閃過惡意,似乎很想衝過來教訓我,可又礙於前方那位領頭人的氣勢,不敢自作主張。
“林子珏?”
我畏縮著不敢吭聲。
這男的周身都透露著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冷漠和碾壓,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長得也就這樣,也不知道哪兒入了周生易的眼。”
生父跟在後面賠笑,低聲道:“這丫頭可是勃哥親自教出來的。”
勃哥,我的第一任靠山。
“原來是他?那確實有幾分手段。”男人眯著眼睛打量我,旁人很有眼色湊上去,給他點了一支雪茄,一吸一吐,煙霧就全噴在了我臉上,“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跟了我?保證不比跟著周生易差。”
我怕得要死,勉強扯出笑容討好:“您哪兒的話,您和周先生,那是我墊著腳也夠摸不上的厲害人物,我哪有資格挑這個選那個。”
“既然知道惹不起我,為什麼要拒絕我的要求?”燃燒著的雪茄被直接按在我臉上,痛得我頓時眼淚都出來了。
那陣刺痛還沒褪去,我的另一半臉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扇得我腦子都在嗡嗡作響:“居然還敢派人來向我示威?膽兒不小啊!”
“我……我沒……”我想否認。
“你還敢否認?”生父上前一步,趾高氣揚,“我可是蔣爺的人,你對我動手,不就是對蔣爺動手?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可惜了,本來長得也就一般,毀了容,你覺得周生易還會要你嗎?”蔣哥粗粝的手掌撫過我的脖頸,隨即一把掐住。
窒息感很快傳來,求生的意志讓我拼命掙扎,但我雙手雙腳都被綁在椅子上,根本沒法做出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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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就要死在這裡了……
不甘心啊,我不想死,活著那麼痛苦,可直到這一秒,我發現自己還是想活……
“算了。”
脖子上的手突然一松,我頹然傾倒在地,劇烈地呼吸。
“想活嗎?”蔣哥笑眯眯地問我。
我拼命點頭。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蔣哥手輕輕一揮,站在周圍的數名男人立刻上前一步,“你要是把他們都伺候舒服了,我也不是不能留你一命。”
我蜷縮在地上,無力地看著這一幕。
攝像機架起來了,正對著我。
我又聽到蔣哥說:“好好幹,這部大片的第一位觀眾就是周生易,你知道該做些什麼吧?”
我垂眸:“不知道……”
“看看我這些手下,個個年輕雄壯,周生易那快四十歲的老男人,能有他們厲害?”
“你就對著鏡頭,實話實話就行。”
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被嘲諷能力不強。
我是周生易的身邊人,親密的事做過無數次。如果我對著鏡頭,一邊面露享受一邊直言說周生易不如這些混混,我能想象得到周生易會有多顏面盡失。
可我想活著,哪怕隻是多活幾天也好呢。
我垂下眼眸,臉上刻意露出被教訓過的,小意逢迎的笑:“蔣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可我想先伺候您~”
臉上的傷口仍舊火辣辣的疼,可我不敢碰,隻看著他。
蔣哥諷刺一笑:“賤人就是賤人。別以為伺候了我,你的身價就高了。我和周生易不一樣的,你這檔次的,可入不了我的眼。”
話雖如此,可他還是讓人給我解開了繩子。
我將尊嚴狠狠踩在腳底,匍匐著到他面前。
其實我並不在乎尊嚴這種東西,畢竟我要是在乎,我活不到現在。
小時候能為了一口吃的,沒臉沒皮地去求人,說好話,被打了也嬉皮笑臉。
現在也能為了活下去,軟了骨頭,做盡一切下賤汙穢之事。
反正我本來就是做這行的,對我而言,不過是面前換了個男人。
我看著蔣哥,微微一笑。
然後用力揣向他兩腿之間。
“啊——”慘叫聲響徹天際。
無數的拳頭和器物砸在我身上。
額前落下的鮮紅黏膩糊住我的眼睛,我狼狽地笑起來,看著一群人扶起蔣哥,手忙腳亂,想幫忙又不敢碰他,看著他厲聲要將我活剐,要讓我生不如死。
我很想活,真的。
可我在周生易身邊勉強當過人,就回不到再做狗的日子了。
他或許隻是施舍過我一些無關緊要的溫暖,不走心的問候,敷衍的體貼。
但這樣也夠了。
痛,渾身都痛,心頭覺得快活,可生理上的疼痛果然還是無法忽略,我頹然倒在地上,全身縮成一顆球。
周生易,雖然我這條賤命在你的生命裡可能不值一提,但好歹我也是為了你才沒命的啊。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
希望你能晚一點,遺忘我。
第七章
我是在醫院醒過來的。
醒來的時候我還在想,我居然好像沒死?我命這麼大?苦了半輩子終於轉運了?
眼睛一滑,我看到了周生易。
哦,懂了。周生易把我的小命從閻王手裡撈回來了。
不對啊,周生易怎麼這麼憔悴?我又沒偷文件,難道是有別的什麼人泄露了他公司的機密,導致他破產了?
我想張嘴問問情況,畢竟我手裡還有點資產。周生易要真破產了,我害怕他把錢要回去,那還不如讓我死了呢。
結果我還沒出聲,周生易已經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撫上我的臉頰。
我懵懂地眨眼。
就看到他俯下身,虔誠地親吻我的額頭,聲音嘶啞:“你醒了。”
臉頰有溫熱的液體滑過,浸入衣領。
那應該是來自於周生易的眼眶。
——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得救了。
被救的過程我不清楚,聽周生易的秘書說,他從沒看到周生先生如此失控且狼狽的模樣。
自我醒來,周生易就沒離開過我的視線,就算是視頻會議,也必定是坐在能一眼看見我的地方,而且每隔十分鍾,就要用眼神確認一下我的動向。
我有點不習慣。
他這樣,搞得好像我在他心裡很重要。
我最在意的兩件事,錢和臉,好在都沒有大礙。
醫生給我的臉做了修復,雖然是被煙頭燙了,但我不是疤痕體質,好好保養,還是不影響顏值的。
至於錢,隻要周生易這輩子沒破產,我應該是不會缺了。
我在醫院躺了快一個月,渾身都要起疹子了,才被周生易允許出院。
出院後,周生易以“靜養”為由,讓我在家又待了兩個月。
並且從此以後,我隻要出門,身邊必備司機和保鏢。
朋友都說我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居然能在周生易這兒轉正,太牛逼!雖然之前大家都覺得我跟著周生易這輩子是穩了,但也沒想到我居然真的能當正宮太太啊!
我尋思周生易從沒對外正式承認過我的身份,我怎麼就叫轉正了?
被醫生正式宣布身體已經痊愈地那天晚上,我就迫不及待地主動對周生易投懷送抱了。
我從不信男人身上有柏拉圖戀愛這玩意兒,我見過那麼多男人,男人到底有多下半身動物,我還不清楚嗎?
周生易憋了足足三個月——這三個月我除了上洗手間,連洗澡都不被允許離開他的視線,好幾次他都用沉沉的眼神看我,每每我以為他要忍不住了,可最後還是忍了——我生怕再憋下去,他就不行了。
好歹這也關系我後半輩子的幸福,我可不得上點心!
我做足了前期準備,調了香薰,穿了薄紗,躺在床上,就像等著侍寢的妃子。
伺候周生易我已經駕輕就熟,他的每一個興奮點我都清楚,保管今晚會是個火辣十足的夜晚。
然而我怎麼都沒料到。
周生易把我拒絕了。
我不是第一次被周生易拒絕了。但隻有這一次,讓我感到詫異。
不過我很快調整過來,識趣地離開周生易的身邊,柔順著嗓音:“對不起周先生,讓您困擾了。”
始終還是我不自量力了些,以為周生易這幾個月的表現,就算沒有愛上我,至少我在他心裡也該是有些特殊地位的。
可明明我連他是否真心都不曾看透,又何來特殊地位?
我以為我為了維護周生易的產業差點付出性命,可事實上,或許隻是小貓幫主人抵擋了一塊小石頭——看似要付出生命,實則對主人不值一提。
周生易讓我別多想,先好好養身體。
我聽話了,不再多想。
他來別墅的時間越來越少,聯系我的次數越來越低。
偶爾和朋友聯絡,他們都打趣我終於找到了鐵飯碗,以後跟著周生易,一輩子吃穿不愁。
我沒跟他們說,我這飯碗估計要保不住了。
這次和上次合約到期的情況不一樣。
之前周生易雖然沒說續約的事,但他待我一如往常。
這次,我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周生易的刻意疏遠。
那天我去美容院做了日常保養,回家時發現周生易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文件。
我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周先生。”我揚起笑容走過去。
“坐。”周生易抬眸看我,並將手中的文件推到我面前,“看看。”
我聽話地拿去文件。
這算是,遣散費?
給得真是豐厚。
“謝謝周先生一直以來的照顧。”我含笑收下合同,不吵不鬧——我有什麼資格又吵又鬧呢?
周生易臉上沒什麼表情:“給你的錢足夠多,以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這行別再繼續幹了。”
其實這種事他大可不必親自來,像上次那樣,找個秘書或助理就足夠。
“我會的。”我站起身,深深朝他鞠躬,“我明天就搬出去。”
這次搬出去,是真的不再回來了。
關系即將結束,我還是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周生易今晚在別墅住下,我伺候他泡了澡,殷勤地給他做了spa。
浴缸正對著落地窗,玻璃是單面鏡,方便他泡澡的時候可以欣賞外面的風景。
“你做這行多少年了?”
“不記得了,可能二三四五年?”
“挺好,趁人還沒廢,以後也能找個好男人嫁了。”
“有過周先生您這樣的男人,我以後怕是很難再看上別的男人了。”
“怎麼?暗示我別放你走?”
“不敢,實話實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