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啃了口雞翅,一回頭,與姬珩四目相對。?
……?
我如今很窮,租不起房更買不起房,而且黑心老板娘又在堵我。因為我的護手霜很暢銷,連隔壁繡紡的女工都來找我。?
「大妹子,要不你把這配方賣給我?我,我出 10 兩銀子,再給你每個月多加 500 文。」?
「姐,家中秘方,真不敢賣。」10 兩銀子想拿走,做夢去吧!?
「15 兩!不能再多了。」她一副很勉強的模樣。?
我把手從她手裡抽出來:「實在是家訓難違。」?
老板娘有氣又不好發作,冷著臉走了。?
老板娘一走,又有人找上我。?
「方家妹妹,」張嫂子偷偷摸摸地把我往外拉,見沒人才湊到我耳邊說,「我悄悄地接了個活兒,報酬頗豐厚,想找你一起。」?
喲,就我這爛手藝,好事能落我頭上?「張嫂子,我這手藝,怕是會砸了你的招牌吧。」?
「又不是要你繡,還不是你繡出來的花樣新穎,想你描花樣我繡。」見我有點兒心動,她趁熱打鐵,「到時候的銀子,你我四六分賬。」?
就隻是描花樣的話,這錢我能掙!?
正好下午不忙,我們告了假,歡歡喜喜地去了柳家。柳家高門大戶,一家獨佔了半條街。我們被一個老媽媽引著從西邊的角門進去,東繞西繞,在穿過一個院子時,一個人影讓我十分驚訝。?
他應該在廟裡的!?
老媽媽催促我們快走。?
Advertisement
我走了一段路,心裡惶惶不安,隨口扯了個慌又匆匆地折回去,果然廊下坐著的,就是姬珩。?
「你……」我質問的話還沒說出口,拐角處突然響起一道好聽的女聲,「泊澤,你瞧這……」?
她乍一看我,臉色冷了大半:「你是誰?」?
「我是新來的繡娘,東西不見了,才尋著,這就離開。」我餘光看向不發一言的姬珩,他就像不認識我,輕柔的目光始終落在剛來的女子身上。?
「原來是這個。」他身上接過女子手中的畫卷,「幼時隨手作的,難為你還留著。」?
女子的俏臉冷不丁地紅了,她羞答答地看著姬珩,扭捏地攪著手帕,軟糯地道:「你的東西,我幾時沒放在心上。」?
說完,羞得耳根子都紅了,難為情地拿起手帕捂臉:「羞死了。」?
8?
此地不宜久留,直覺告訴我姬珩他要搞事情!?
幹活幹到日落,我和張嫂子在柳府門外分了錢後各自回家。我剛拐出這條街,就碰見了姬珩,很顯然,他在等我。?
我倆並肩地往廟裡走,一路上默契地沉默。?
終是他忍不住停下來攔住我的去路:「就不問問我去那兒做什麼?我和那女子是什麼關系?」他比我高出好多,看我時總要低下頭,可他今天卻離我格外近。?
近得連他身上皂角留下的味道都能聞見。?
明明是他問我,可我看著他,他卻顯然有些緊張,緊張之餘,又似乎有幾分期待。?
我與他四目相對。?
月色朦朧,華燈初上,他的背後適時地炸開一朵炫麗煙花,周遭哗然四起,他微微地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冷峻的臉上流露出溫柔。?
逆光而立的姬珩,美得有幾分不真實。?
見我不說話,他喉頭上下滾動出一聲極為魅惑的「嗯?」,邁開步子又向我逼近。?
本來正常的氛圍,被這突然的煙花攪得染上幾絲曖昧,可能是氣氛到了,連姬珩都想發瘋。?
我往後退了一步。?
「好奇害死貓,我還沒活夠!」我十分認真地看向他,語氣堅定,「姬珩,我倆不是一路人,注定隻能做朋友。」?
他錯愕的愣神,眸光顫動,裝出來的和善表情有幾分撕裂,可偏偏還要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在下唐突了。」?
我以為這事就這樣帶過了,同他繼續走,他低聲地「喃喃」了一句話,周圍人聲鼎沸,這話瞬間被淹沒。若我靠得近,定能聽到那句極無奈又自嘲的話。?
「像我這樣骯髒的身子,姑娘自然是瞧不上的。」?
今夜比起以往熱鬧許多,街邊大大小小的商鋪都亮起了彩色的燈籠,街上人頭攢動,像是過節。?
我轉頭看他,他低頭笑著望我,指著河面上的一盞盞花燈:「今日女兒節,不想去放盞燈?」?
原來真是過節啊。?
「看看就好了,買燈還要花錢呢。」我可舍不得。?
他輕笑著說我是個財迷。?
幾句話說開,尷尬的氣氛輕快了不少,可等我們走到橋上,卻突然被一群人攔住。?
姬珩一見著他,整個人突然僵住,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
為首的是個長相猥瑣但穿著貴氣的男人,他拿著一把附庸風雅的扇子,眼睛在看見姬珩的一瞬間發亮,虎視眈眈的眼神色咪咪地盯著他,還試圖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
「這不是玉郎君嗎?好些日子不見了,可把小爺想得緊。」?
這人估計是在楚風館虐過姬珩。?
油膩膩的手快要摸上姬珩時,我走上前一把拍開:「你媽沒教過你什麼叫尊重嗎?」?
姬珩的手按住我肩膀,眼神示意我冷靜。?
「哪裡來的村婦?」猥瑣男眉頭一皺,高高地抬起下巴審視我,見了姬珩護我的動作,嘴角勾起個玩味的笑,「莫不是玉郎君的小媳婦?」?
他眼裡淫光乍現:「小爺我還沒和夫婦玩過呢 ~ 小娘子看起來,道有一番滋味。」像是發現新大陸,他興奮地湊近我,「你和我說說,玉郎君和你是個怎樣的玩法?」?
我八百輩子都沒聽過這樣的話,這人純粹就是個變態。?
我拉著姬珩想走,猥瑣男立即讓人圍住我們。?
「你想幹嗎?」?
「幹嗎?自然是,嘿嘿。」他淫笑著把手伸向我。?
「想玩?」?
姬珩一把把我扯到身後,輕笑的尾音故意轉了轉,勾得人心神蕩漾。他美而自知,更善於利用自己的美,稍加利用,猥瑣男隻恨不得能跪在他腳下。?
「這裡人多眼雜,你放她走,我隨你去。」?
看樣子他要舍身取義。?
我急得拉住他胳膊:「幹什麼!不許去!我們又沒犯法,能怎麼樣!」這會兒我還理直氣壯,覺得猥瑣男應該不敢作惡。?
可猥瑣男早等不及了,呵斥著隨從去把我拉開。?
9?
我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壓住。?
「你這麼無法無天,不怕我報官嗎!」?
他像聽了天大的笑話:「報官?爺就是官!」?
眼看姬珩真要和他走,我急得不行:「姬珩!我不需要你這樣保我!」可手被人抓住,動又動不了,四周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卻沒一個出手相助。?
「你們行行好,我報官吧!」?
周圍人無動於衷。?
姬珩的眼裡浮現不忍:「別怕,沒事。」?
「你不要糟踐自己,那是個人渣。放開我。」我拼命地掙扎,換來的是更疼的挾制,小腿一疼,被人踹倒跪地。?
「別磨蹭了,快走。」猥瑣男猴急地催促。?
姬珩深深地看了我最後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悽涼的笑,轉身和他離開。?
他孤傲、單薄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中。?
直到消失不見,我才被人放開,周圍人見沒熱鬧看了,紛紛散開。?
我慌忙往橋下跑,逢人就問,可卻沒人搭理我,他們不敢得罪那人!我突然想起報官,在一個小孩的帶領下,哭著去了衙門,但是這不是平安盛世,衙門的捕快不僅不去找人,反而勸我作罷。?
這是什麼世道啊!?
我哭得腰疼,絕望地坐在衙門底下。?
現在誰還能幫我?廟裡山高路遠,又是一群無權無勢的僧人,如意繡紡又都是一群普通人,一個女子的模樣突然浮現在我腦海。?
我撐起來,飛快地往柳家跑。?
也是我運氣好,正好看見一輛馬車要進府,我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卻立刻被府裡的護衛攔下。外頭的騷動並沒有引起車裡人的注意。?
我扯開嗓子大喊:「柳小姐,姬珩被人帶走了,你快去救他!」?
一聽姬珩,車簾立即被打起,露出一張驚愕的俏臉。?
「放開她!你說姬珩被誰帶走了?」?
我撲上前,一隻白淨、修長的手探了出來,把柳小姐攔下,黑暗中他露出半個身子,一雙幽幽古井般的眼睛上下打量我: 「別急,慢慢說。」?
我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猥瑣男的形象,他們立即知道是誰,柳小姐是女兒家不便出面,她回了府,柳家大郎帶著我和打手,讓人打聽了後火速地趕了過去。?
可我好像來遲了,門口圍滿了人。?
我扒開人擠進去,就看見姬珩被扒了上衣,被人反手捆綁著按在地上,身上布滿鞭痕。旁邊的人還欲施刑。?
從始至終他都冷著臉,垂著眼睛默默地忍受,直到我出現。?
我操起路邊撿的棍子從後邊一個助跑衝了過去,把拿鞭子的人撞倒,騎在他身上抡起棍子「梆梆」往他腦袋砸。?
旁邊來攔我的人被柳家的打手攔下。?
我脫下外衣,將衣服披在姬珩身上。?
「兄弟我找人來救你了。」?
他臉上的冷靜一瞬間被撕碎,掙扎著想起來,眼中的震驚還未消退又燃起熊熊怒火:「你來幹什麼!」?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