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扎著羊角辮,小臉粉嘟嘟,睫毛很長,眉眼很精致。
陸明珠覺得她有點面熟,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上次在花城碼頭見到雙胞胎少年覺得十分親切,結果是自己庶兄的親兒子,眼前這小姑娘該不會又是哪個熟人的孩子吧?
如果是,那自己不愧是穿越的。
“想吃烤鴨嗎?”她問小姑娘。
小姑娘點點頭,咬著手指,嫩生嫩氣地說:“媽媽說不可以吃別人的東西。”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高挑、樣貌俏麗、穿著紅色呢子大衣的青年美婦就找過來了,往小姑娘屁股上拍一巴掌,氣呼呼地道:“明瑤,誰讓你到處亂跑的?幸好是在臥鋪車廂裡。若換成硬座票,你被別人抱走我就找不著你了。”
“媽媽,我想吃烤鴨。”明瑤指著陸明珠眼前的烤鴨。
青年美婦搖頭道:“我們上車時沒有買,車上又沒有賣的,等找到你爸爸,讓你爸爸給你買,給你買很多好吃的。”
“我們到哪裡才能找到爸爸呢?”明瑤問道。
“當然是去香江。我們先去上海,在上海坐船,坐你爸爸公司的豪華遊輪,很快就可以到香江見到他了。”青年美婦耐心地解釋完,忽然看見陸明珠遞來一隻烤鴨腿。
纖白修長的手指襯得鴨腿格外油亮好看。
青年美婦卻先注意到陸明珠手指上的鑽戒,鑲著粉紅色的心形鑽石,閃著璀璨的光輝,相鄰的是一隻翡翠指環,碧綠通透,晶瑩可愛。
再看手的主人,狠狠地驚豔了一把。
在這樣的少女面前,自負美貌的她突然覺得自慚形穢。
陸明珠並未看出她的心理變化,開口說:“請小姑娘吃烤鴨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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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不合適,我們不能收。”青年美婦連連擺手,手上也戴著一枚火油鑽,約有5克拉左右的樣子,光頭極好。
瞧得出,家底很厚實。
陸明珠輕笑,“沒什麼,一隻鴨腿而已,再不收下,小姑娘的口水就快滴到地上了。”
青年美婦低頭一看,果然見到女兒一副饞樣。
沒等她有所表示,小姑娘已經伸手抓住鴨腿,禮貌地說:“謝謝姐姐。”
青年美婦隻好向陸明珠道謝。
她抱著小姑娘離開後沒幾分鍾,過來送上一兜白梨。
水靈靈的白梨,煞是誘人。
陸明珠收了白梨,等她們再次離開後對謝君峣說:“我想起小姑娘像誰了,像明玥。她叫明瑤,她爸公司有豪華遊輪,該不會是明輝吧?”
不管明玥怎麼討厭親生父親,可她的長相卻很像明輝。
正應了那句話:女兒肖父。
叫明瑤的小姑娘應該也是,因為她和她媽媽在五官上沒有半點相似。
“十有八九。”謝君峣同樣覺得明瑤長得很像明玥,他用小刀片下帶皮的鴨肉放在陸明珠碗裡,“明輝風流成性,經常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人帶孩子找上門根本不奇怪。”
陸明珠哼了一聲:“這樣的人就應該讓契爺打斷他的腿。”
第三條腿。
可惜,賀雲竟似無意插手女兒的婚姻。
謝君峣笑了一聲,“你以為賀先生沒管過?我以前參加宴會聽人說闲話,好像明輝第一次做出對不起明太太的事情時,賀先生就出手了,是明太太護著他,惹惱了賀先生,往後多年一直對他們的婚姻狀況不聞不問。”
陸明珠聽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有點自作自受?
賀雲是多好的靠山啊,她竟然不好好利用,反而縱容明輝,難怪一直被明輝拿捏得死死的,直到明玥長大成人不斷在她身邊洗腦,才稍稍有點改變。
希望在美男保鏢的陪伴下,這對母女的出現可以讓她看清明輝這個渣渣有多麼不可取。
“君峣,你可不能跟明輝學。”陸明珠對他說,態度格外認真。
謝君峣舉起油汪汪的一隻手,“我發誓,絕不會跟明輝學,也不跟陸叔學,要學就學……”
一時竟找不出效仿的好人選。
陸明珠提醒他:“跟我王家幹爹學啊,還有伯暉大哥。”
謝君峣嗯了一聲,“是應該跟王家幹爹學,至於小王先生……”
“伯暉大哥怎麼了?”陸明珠覺得他挺好的,和廖婉茹一直夫妻恩愛,堪稱兄弟中的楷模,也是最像王興財的一個。
許久沒見他們了,回港後得去看看他們夫婦和王太太。
剛到香江時,他們對自己照顧有加。
謝君峣笑笑,“人生沒走到盡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變化往往發生在一瞬間,所以等小王先生到晚年依然初心不改才值得我學習。”
陸明珠驚奇地說:“你居然有這樣的見解,不簡單。”
“我一直不簡單。”謝君峣自吹自擂。
他要是簡單,能有這麼優秀的女朋友嗎?
陸明珠抿嘴笑,突然臉色一變。
謝君峣嚇一跳,“怎麼了?”
“你來找我,誰幫我寄稿子?”陸明珠才想起這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你說這個呀?不用擔心。”謝君峣早有準備,“我交給大哥了,他會幫你,不會耽誤報紙連載。”
陸明珠松了口氣,“回去得謝謝大哥。”
兩人說說笑笑地吃完飯,等列車員來收餐具,他們倆才去洗手。
行李有保鏢看著,不用擔心。
洗完手回來,見明瑤母女倆坐在臥鋪門口,明瑤媽媽拿書教女兒認字,瞧著一點不像是跟有婦之夫攪合在一起的那種女子。
抬眼看見陸明珠,明瑤大聲道:“姐姐好,謝謝你的鴨腿,很好吃。”
陸明珠衝她笑了笑,“喜歡就好。”
如果真是明輝作的孽,那自己就得和她們保持距離。
她和明玥是好朋友,站在統一戰線。
深夜到站下車,陸明珠困得無暇在意這些事,而是抓緊時間找旅館休息。
兩日後,第一百次後悔陪謝君峣爬泰山。
雙手叉著纖纖細腰,遙望幾乎深入天際的陡峭臺階,沐浴在夜色中的她仰天長嘆:“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呢?為什麼呢?為什麼?”
腿像灌了鉛似的,又沉又重。
謝君峣摸了摸鼻子。
他有點理虧。
唯一能做的就是扶她坐臺階休息,然後把肩膀給她靠著,不忘在她坐下前鋪件軍大衣。
陸明珠想看日出,他們不到半夜就開始爬山,謝君峣有爬泰山的經驗,特地給自己倆人和保鏢們各買一件軍大衣帶上。
這不,用上了。
陸明珠垂頭喪氣。
穿越前,她跟她媽媽一起到泰山頂看日出,不過她們是坐纜車上去,下山時又從半山腰坐遊覽車,沒有像無數遊客那樣走螃蟹步。
現在,她知道滋味了。
酸爽!
除了他們,沒人闲得來爬山。
即使帶著手電筒,也覺得四面漆黑幽深,好在月光給力,流水似的傾瀉而下,給山體、臺階和樹木披上一層銀紗衣。
夜空如墨,繁星璀璨,是穿越前極難看到的景色。
最漂亮的還是月亮。
下玄月,有小半隱身。
陸明珠託腮看了一會,“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1952年呀!
真快,再過兩個多月就結束了。
寒風吹過,冷得發抖。
謝君峣反應迅速,把軍大衣給她穿上,“才出了汗,別凍著。”
穿著厚重的軍大衣,爬山更不便。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天邊已泛著魚肚白。
陸明珠催謝君峣找好地方看日出,還要拍照留念。
一切準備就緒,太陽冒出頭,
金光乍泄,層層暈染開來,像是有畫筆在畫布上揮灑,烘託一輪紅日。
陸明珠嘆道:“美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隻有親眼看到才知道什麼是壯觀。
山頂的寒風十分凜冽,吹得大家不敢久待,片刻後便從下峰去道觀上香。
有道觀,自然有道士。
道觀有點破舊,道士有點蒼老,眼睛卻黑白分明,精光四射,身穿寬松道袍的樣子頗有點仙風道骨。
謝君峣很高興,“還是我許願時就有的老道長。”
“無量壽佛,小謝先生別來無恙。”老道士神色和藹,仔細端詳陸明珠的臉,“奇怪,你這面相有點奇怪。”
陸明珠心中咯噔一下,“我好好的哪裡奇怪?”
可別有真本事啊!
他若看出點什麼,自己豈不是死定了?
老道士笑笑:“沒什麼,還願嗎?”
他問謝君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