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沒打算昧下,自然要寫收據。”陸明珠一口答應。
王興財在匯豐銀行的賬戶裡有一大筆錢,總共315萬美金,是多年來對外出口商品獲得的收入,陸明珠順勢要求匯入自己在香江的匯豐銀行賬戶。
錢進她的賬戶,王興財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幹爹,315萬美金而已,您不會舍不得多出來的那點錢吧?500億新幣隻是大哥花的錢,可能還不夠,您帶回上海的大半個王家卻是半點沒動。”陸明珠仰著甜美嬌俏的臉蛋說著俏皮話,“比之大半個王家,多出來的不到100萬美金算什麼?您就大方點。”
王興財不想大方,但想到剩下的產業,還是如了陸明珠的願。
他雖然人不在香江,但常和王伯暉通信,知道陸明珠現今是南洋首富賀雲的契女,救過賀雲的命,有什麼事求到賀雲面前,賀雲肯定不會不伸手。
315萬美金轉出去後,陸明珠松了口氣。
至於王家的產業,不是她能插手的,最好不要管。
凡事過猶不及。
多拿到的近百萬美金,差不多是王家在上海的兩成家產。
她是答應王興財不跟王太太和王伯暉說上海的事情,但她可以讓謝君峣告訴他們,他們知道後想怎麼處理,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以防王興財反應過來而感到後悔把錢要回去,陸明珠拉著謝君峣就溜之大吉。
收據寫給王興財了,寫明於某年某月某日收到王興財支付美金315萬美金,包括匯款手續費在內,然後籤字畫押,謝君峣作見證也籤了字。
國家對外匯管控嚴格,但這筆美金是王興財自己的,又是外資銀行,所以辦得比較順利。
幸而匯豐銀行業務正常,再晚兩年就不好說了。
陸明珠和謝君峣沒敢耽擱,當天退房離開上海,前往紹興,連同兩個已經打聽到一些消息沒來得及向陸明珠稟告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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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陸明珠甚至沒來得及再看看自己的陸家花園。
不知道租給誰住了,不知道有沒有被糟蹋。
坐在火車上,她輕拍自己的胸口,“幹娘和伯暉大哥一定非常喜歡我。”
自己替他們薅來好大一把羊毛。
“肯定的。”謝君峣滿眼佩服,覺得她和人談判時有一種讓人跟著她節奏走的本事,譬如今天的王興財,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
估計已經反應過來了,可惜為時已晚。
打聽消息的保鏢則告訴陸明珠:“王先生新夫人是在小姐離開上海不久後被王先生接回家中的,聽說王先生很寵愛她,經常一擲千金地為她購置珠寶首飾錦衣華服,剛領完結婚證就在教堂舉行婚禮,邀請上海各界名流,正式介紹新夫人林香蓮給大家認識。”
陸明珠皺眉:“還舉行婚禮了?”
年紀較長的保鏢微微頷首,“去年10月份,國慶節當天,至今剛滿一年。舉辦婚禮前,王先生對外宣稱說和王太太已經離婚。”
陸明珠嘴角掠過一絲極淡的冷笑,“消息瞞得可真嚴實,咱們在香江居然沒聽到一個人提及此事,我不信沒人往返過香江和上海,也不信沒人和上海的家人通信,大哥在老鄉會中,怎麼就沒人提醒他?怪不得當初那麼積極地送我和平安離開上海,原來是想迎娶新夫人。”
擔心她出面阻撓。
她的離開,說不定正如王興財的意。
陸明珠不再關心王興財的事情,抵達紹興後住進旅館,先找到陸父為迎娶陸太太而置辦的別院。
是一所三進的大宅子。
可能陸父離開上海前經常安排人來打理,遠看整座宅子竟不是十分破敗,近看發現門鎖染了些斑斑鏽跡,沒有半點人氣。
沒有人住,房屋便容易衰敗。
拿出陸父給的鑰匙,陸明珠打開鎖。
推開大門,一股無人居住的寂寥氣息撲面而來,隻見院內枯草橫生,隨風飛舞,原本的花草樹木因為無人打理而肆意瘋長,一叢叢菊花開得正好,還有種在院中的幾株桂花,婆娑的綠葉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金黃,散發出撲鼻的香味。
10月下旬秋意濃,有些桂花已經謝了,剩餘的稀稀落落。
“我爸說,他和我媽在我滿月的時候在桂花林中埋下100壇女兒紅,我們全部挖出來帶走,等結婚的時候再拿出來待客。”陸明珠興致勃勃地說。
謝君峣變得異常積極,“紹興花雕酒,名聞天下,大家一定喜歡,要不要立刻挖出來?”
陸明珠笑道,“等我們離開時再來挖,先埋著。”
主要是他們住的旅館不夠大,挖出來的女兒紅沒處安置。
謝君峣隻好作罷。
陸明珠和謝君峣到屋裡看了看,發現裡面的家具非常齊全,而且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落著厚厚的一層塵土,似有一兩年沒有打掃的樣子。
南方湿潤多雨,屋裡潮氣很重。
“僱人打掃幹淨,我們買齊寢具就住進來。”等著陸逐日的到來。
“好。”謝君峣沒有反對。
花些錢,僱佣附近鄉民家的婦女們過來打掃衛生,足足用了兩天時間,接著買幾套新的寢具放在各個房間裡,又買柴米油鹽,僱兩個手藝好的婦女給他們做飯。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11月將盡的時候,一個衣著筆挺的中年人敲開大門。
陸明珠正在院中跟謝君峣在院中看書,聞聲過去開門,不由得一怔,“大哥?”
以前的陸逐日又黑又瘦,現在白淨了些,而且胖了一圈,穿著筆挺的銀灰色西裝,外面罩著黑色呢大衣,腳踩皮鞋,頭發吹得瀟灑有型,戴著紳士帽。
美中不足的是,他有一臉絡腮胡,遮住臉上的疤痕。
不知是長出來的,還是貼出來的,因為陸家沒人有絡腮胡。
如此一來,看著跟陸逐日完全不一樣了。
他手持一根紳士棍,眼裡帶笑,用一口純正而流利的上海話說道:“我剛從國外回來探親,得知家人均不在上海,便來母親家鄉看看,誰知一打聽,得知說妹妹一個月前就來這裡遊玩,不知能否請我進去喝一杯茶?”
“這是我的家,也是您的家呀,當然可以進。”陸明珠側身請他進來,同時關上大門,把外面駐足的附近鄉民目光關在外面。
第110章
剛剛進屋坐定,陸明珠的問題就一個接一個地拋出來。
“大哥,您怎麼現在才回來?路上順利嗎?您在國外出車禍受的傷好點了嗎?”她發現陸長生進來時,跛得沒那麼厲害了。
以前是很明顯的一瘸一拐,現在則是微跛。
耳聾的問題也很有意思。
陸明珠第一次見他,他耳朵很不靈光,可後來相處沒見他聽不到自己說話。
所以,現在才是真實的他。
謝君峣給陸長生倒茶,笑道:“明珠,你讓大哥喝口茶、歇口氣。”
陸明珠扁扁嘴,等他的回答。
陸長生拿下帽子放在茶幾上,端起茶碗喝一口,絡腮胡遮住唇畔的笑意,“都是陳年舊傷,稱不上好與不好,路上倒是很順利,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至於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自然是為了把自己吃胖一點,改變整體形貌。
辭職南下後,他到奉化轉了一圈,露個臉,回到上海尋個農家借住,什麼都不幹,停下日常鍛煉,連吃一個月的豬油拌飯和饅頭蘸白糖、喝一個月的糖水和牛奶,捂足一個月,如願變白的同時胖了十五斤左右,這才買身體面的衣裳打扮一番,前來和陸明珠會合。
當然,主要原因是他沒錢了。
辭職時國家發100萬給他和富家出身戰友又湊500萬給他,他推辭不過,收下來後寄存在章振興處,留待給陸愛黨用,上路時身上隻有陸明珠給他留的500萬和一些糧食、幾件破衣服被褥生活用品,路上遇到需要幫助的老鄉散出去300萬左右,最後就剩200萬。
靠這200萬他吃了一個月的好東西。
可惜的是時間過於短暫,如果再養兩個月,絡腮胡子就可以去掉了。
陸明珠上下打量他,嘆為觀止,“您養得真好。”
陸長生笑笑,“我們再過一個月離開可好?我需要再養一養。”
養到陸逐日的痕跡消失到戰友站在面前都認不出他。
“沒問題,事到如今咱們就不急了,您闲著的時候可以和君峣把爸媽埋在桂花林裡的女兒紅挖出來。”陸明珠自己不想動手,直接把任務交給他們倆。
謝君峣還把配制的玉容散分兩罐給陸長生,在他疑惑的眼神中道:“我用過,效果顯著,還可以淡化疤痕。”
從黑謝變成白謝,有玉容散的一部分功勞。
外用玉容散,內服美容養顏的食物,雙管齊下,再避開熱烈的陽光。
在等陸長生的一個月中,他叫保鏢去一趟上海,買回許多名貴的滋補品,天天向陸明珠展示他的廚藝,如今再加上陸長生的一份。
他隻會煲湯,倒是陸明珠做飯意外的好吃。
雖然僱佣附近婦女做飯,但陸明珠興趣來了,也會偶爾下廚做兩個上海菜。
尤其是紅燒肉,堪稱一絕。
這麼一天三頓地補,再加一頓美味絕倫的宵夜,補得陸長生紅光滿面,肉眼可見地膨脹,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即將出發前的幾天裡,陸明珠毫不客氣地指揮他們挖女兒紅,沒讓保鏢幫他們。
謝君峣小心翼翼,動作輕柔,先挖出第一壇酒,臉上露出濃烈的笑容,“明珠,我挖到了你的女兒紅。”
“真厲害!”陸明珠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以資鼓勵。
看著她嬌豔如花的臉蛋,要不是陸長生在一旁虎視眈眈,謝君峣真想親回去。
跟大舅子同住就是不合適,沒法卿卿我我。
陸長生的一雙桃花眼繼承自陸父,盯著他的時候眼光如刀,刀刀刻骨,讓人不敢輕舉妄動,感覺一天三頓的補湯真是白費了。
見謝君峣老老實實,陸長生繼續下鏟子,沒敢太用力,怕碰碎埋在地下的酒壇子,很快也挖出一壇女兒紅。
這時,謝君峣已抱起他先挖出來的酒壇,竟然沒抱動。
“這重量不對。”他開口道。
陸長生和陸明珠一愣,同時湊過去。
陸明珠伸手揭開泥封,“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入眼一片金光燦爛。
裡面竟是滿滿的金元寶!
長得特別可愛。
謝君峣趕緊叫陸明珠把泥封蓋回去,“怪不得這麼沉。”
所以,沒抱起來不怨他。
陸明珠樂壞了。
比起女兒紅,她更喜歡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