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老人家便溘然長逝。
陸明珠不知關於李薇及其舅舅的事情,“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們回房休息,等著接收我從國際友人服務部買的東西送過來。”
章振興忍不住笑:“你又給國家的外匯做貢獻了?”
“對。”陸明珠大大方方地承認。
正在她和謝君峣起身準備離開之際,章朔突然開口:“陸小姐,有件和故人有關的事情我想單獨和你說,不知你是否方便?”
陸明珠以為他說的故人是原明珠,遲疑了一下。
“是軍中的故人。”章朔道。
陸明珠沉吟片刻,“好吧,找個地方說,君峣你等我一會兒。”
因章朔面對陸明珠沒有任何異色,謝君峣感受不到威脅,就點點頭,“快去快回。”
章朔起身出了這間倉庫,進入一間會議室。
陸明珠跟進去,離他遠遠的。
“您有什麼事?請說。”她還是有點戒備。
章朔道:“你大哥……”
“我大哥挺好的。”陸明珠截住他的話題,“您不是說軍中的故人嗎?”
章朔扯了扯嘴角,說道:“陸逐日雖然缺席,但授勳時他被授為中將,因他功勳卓著,所以他辭職遠走後,上面決定將他的工資待遇轉到其子陸愛黨身上,直至他年滿十八周歲終止,大家共同監督,不會讓人損害他的利益。大家記得陸逐日還有個女兒,似乎被老鄉接走,沒辦法找到她。”
“不是說陸逐日同志回鄉了嗎?想必已和他女兒團聚,無需國家尋找。”陸明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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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朔點點頭,繼而沉默。
陸明珠最害怕面對這種人,也沉不住氣,“您還有事嗎?”
章朔似乎覺得難以啟齒,露出猶豫之色。
“您直說,沒什麼不能說的。”陸明珠都急了。
章朔咬牙:“我能間接改變一點點事情,但有一件事卻無法改變。”
陸明珠順口道:“天災?”
章朔贊嘆於她不比明珠遜色的冰雪聰明,“不錯。其他的災難可以提前示警,安排撤離,但糧荒面前,我無能為力,到那時,外匯儲備未必能全部用於進口糧食。”
“那您不用擔心,我哥哥收購一家糧油公司,公司有自己的農場、牧場和食品加工廠等,這兩年一直在擴張當中,我們一家都在親朋好友的支持下為將來的三年做準備。”陸明珠並未隱瞞自己家正在做的事情,“到時候還得請您大開方便之門。”
章朔衝她敬個軍禮,“多謝!”
陸明珠躲開,“不用謝,是我們應該做的。隻是我們一家人的力量微乎其微,恐怕做不到全面支援,再加上天災前的一些決策。”
如果沒有那些決策,那麼情況就會好很多。
至少,不會出現胡亂砍伐樹木、任由糧食爛在地裡的行為,不會出現畝產萬斤、一根蘿卜用毛驢拉的情況導致大家大肆鋪張浪費。
這樣,農具留在家中,農民們踏踏實實地種地,總會有些收成。
章朔鄭重地道:“我會爭取不讓這些決策出現,不知你們是否能提供一些煉鋼設備?我準備向上提議在各個鐵礦儲備含量豐富的地方成立鋼鐵廠,吸收壯勞力參與開礦、冶煉,改善當地居民的生活條件,如果冶煉成果顯著,我可以阻止全國冶煉鋼鐵。”
陸明珠側頭想了想,“我回去跟我爸說,或者請契爺幫忙。”
聽她提到賀雲,章朔道:“你救了他的命以及他的家族,他肯定滿足你的任何要求,能勘測到各地礦
產情況,這兩年多虧你契爺借用的人才和儀器。”
當然,也有他的一些功勞。
他知道很多地方的礦藏位置,直接派人前往勘察,一找一個準兒。
陸明珠救下一個賀雲,內地得到的巨大好處多到根本無法估計。
上輩子的賀家別說奉獻,賀雲那些兒女個個自顧不暇,不知多少資本大鱷爭著搶著一個勁地撕扯賀家這塊肥肉,恨不得將之吞吃殆盡。
陸明珠好奇地問:“賀家原來的命運是什麼?”
章朔告訴她,還說出幾個人名,其中就有郭天寶,“是他們聯手瓜分賀家資產,還有一個是賀先生的二女婿,一直是狼子野心,後來憑借從賀家拿到的財產,弄死了賀先生的二女兒賀蔓,一躍成為新的南洋首富。”
“該死的東西!”陸明珠低聲罵了一句。
契爺怎麼選的女婿?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
章朔又透露一件秘密給她:“知道賀先生這個女婿是誰的兒子嗎?”
“不知道。”陸明珠沒太關注賀雲的子女。
迄今為止,隻認識一個賀萱,還有長子賀蘭,其他的僅限於知道名字喊一聲哥哥姐姐,更不用說賀雲的女婿了。
“我記得他姓陳,叫陳星辰。”陸明珠補充了一句。
“他是東南亞糖王陳豐的私生子,在他成為新一代南洋首富時正式認祖歸宗,連同陳家的財產一並接收,因為陳豐的長子出車禍死了,其他兒子鬥不過他。”章朔神色漠然,“就是明年的元旦夜裡,事情發生於澳城,因為車禍時無人救治,所以喪命。”
”陳豐?我還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呢,他私生子居然這麼壞!”陸明珠忙問明其原配長子出車禍的地點和準確時間,“您說我當他的救命恩人行不行?”
“當然行。”章朔提醒她就是有這樣的目的,“我記得陳豐和你爸爸是朋友。”
陸明珠點點頭,“和契爺關系也不錯。”
東南亞糖王嘛,大本營就在南洋,隻是糖業規模不及賀雲。
章朔頷首,“你契爺和你爸爸的事業如日中天,他應該不會露出什麼壞心思,但你們還是得提防一二,因為這樣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在背地裡捅刀子。”
“怪不得陳婉挖我牆角,原來是遺傳。”陸明珠很生氣。
要是章朔不說,她真是一點都不知道。
“還有什麼消息可以跟我說的?麻煩您一定要全部告訴我。”原明珠不知道,陸明珠也不知道,隻能寄望於老妖怪章朔啦!
感謝原明珠以她們每年見一次面的代價換來她給章朔託夢的機會。
這樣的章朔如此可親。
章朔又將和香江、和他們身邊人有關的未來告訴陸明珠,忙得陸明珠趕緊拿紙筆出來記錄,“您慢點,慢點說,我記下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說了約莫半個小時,謝君峣來敲門才打斷他們的對話。
章朔正好說完,對陸明珠說:“希望你珍惜現在的生活,你好,她才好。”
“放心。”陸明珠道。
隻要他不泄露秘密把自己切片,一切好說。
起身打開門,看到謝君峣關切的眼神,“說完了嗎?文物清點完了,請你去籤字。”
“說完了。”陸明珠挽著他的胳膊,“我們過去。”
在文物部門和博物館工作人員共同清點登記的冊子上籤字,接著籤自願捐獻聲明,算是交接完成。
相關人員把文物運送到博物館進行統一整理,國際友人服務部也把陸明珠要的工藝品全部用卡車運到國際飯店,謝君峣結了賬。
陸明珠急著把絕密消息帶回去,定於兩天後出發。
還沒離開呢,就聽說李小玉被李家趕出來了。
陸明珠當時和章振興說到這件事時,有不少文物部門和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在,都豎著耳朵聽到了,難免有人管不住嘴巴,透露了出去。
首都很小,熟人多。
章振興直接找李開國,問他知不知道女兒是假的,有沒有派人到當地打聽清楚。
經不住拷問,李小玉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假的。
李家要趕她出門,她就問李開國要工資,要她在李家洗衣做飯、伺候一家老小的保姆費。
第241章
李開國怒不可遏,“我沒追究你冒名頂替之罪已是看在你為這個家有所付出的份上,你還敢問我要工資?難道這些年的衣食住行都不是由我負責?”
他一個人養全家人,他容易嗎?
章振興的工資比他高一級,花不完,而他呢?每月425元根本不夠花。
李小玉不肯吃虧。
既然撕破臉,那麼她就不客氣。
她大聲說道:“誰家僱保姆不是管吃管住給工資?就你們例外?不要以為我佔便宜了,你以為照顧那麼多弟弟妹妹不辛苦?小弟剛滿月就被你們交給我,衣服是我洗的,尿布是我洗的,把屎把尿的還是我,你們當父母的做過一次嗎?我剛來時,一聽說我從小就照顧弟弟,你們眼睛都亮了。你老婆要做一百天月子,我照顧兩個多月,誰有我辛苦?小弟白天睡覺夜裡醒,不都是我抱著哄?晚上哄孩子,白天還得洗一堆衣服,做一大家子人的飯菜,忙得連軸轉,面無人色,滿眼血絲,你們有一個人搭把手嗎?要不是你們口口聲聲說你們工作辛苦,承諾以後給我找個好婆家,你以為我願意幹這麼多家務活?我告訴你,我拿兩份保姆工資都不過分!別的老同志有三個孩子可以僱佣兩個保姆,你為什麼不僱?對外說大的能帶小的,你自己落個艱苦樸素不改本色的好名聲。”
在場的不止章振興,還有他找來共同作證的其他幹部,聞言無不皺眉。
如果真如她所說,那麼李家還真過分。
在此之前,李小玉可是李開國的親女兒,李家的長女。
曾經說林曉紅思想腐敗的老同志看著依舊年輕貌美的李開國之妻,也就是林曉紅的同事江月,衣著考究,雙手細嫩,一張臉白裡透紅,根本不像操持家務的人。
“你繼續說。”一碼歸一碼,老同志分得清是非黑白。
李小玉抹眼淚:“不要以為我願意千裡迢迢地來首都當保姆!人生地不熟,我都聽不懂你們說話,剛來的時候有很多人都叫我南蠻子,別說你們這些當幹部的不知道!還不是他們派去的人給我爹媽500塊現大洋,我爹媽心動不已,讓我以身相代,要求我發達以後再偷偷補貼他們和親兄弟。說實話,李薇幸虧沒回來,她要是回來,也得和我一樣做小保姆。”
“放屁!”年過半百的李開國暴跳如雷,“說一千道一萬,你就是替自己開脫!我找的一直是親生女兒,一家團聚,誰讓你冒名頂替的?你父母逼你,你就不能告訴我?”
李小玉撇嘴:“我無處可去,我怎麼告訴你?讓親女兒做保姆,難道你不是最可惡的嗎?你真的想找女兒嗎?你就是想找個免費的保姆伺候你小老婆伺候你小兒子!你老婆不是親的,還是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她知道不知道的無所謂,你是親爹,你要是真用心,怎會辨別不出我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手腕空空的,李薇手腕上可是有顆痣,需要我交代嗎?”
她父母叮囑她找機會把手腕弄傷,就是李薇長痣的位置,可是她怕疼,沒弄,但還是順順利利地頂替李將軍之女的位置。
那時候,她就知道李開國根本不重視所謂的親生女兒。
章振興就看向李開國,“你為什麼沒發現?”
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哪個不是有勇有謀?能叫一個小姑娘騙了?
李開國急了,“我根本不知道親女兒有什麼標記,我那時候忙,顧文雅同志生下孩子後忙於跟部隊轉移就把孩子寄養在老鄉家中,我連面都沒見到。派去的人帶回李小玉和半塊玉佩,那半塊玉佩是顧文雅同志留給那戶人家的信物,再看李小玉年紀和我女兒差不多,我就沒懷疑。”
“有人說過我不像你,你也在場。”李小玉指出一點。
別看李開國位高權重,可這會兒真是百口莫辯。
李小玉心中得意,“就算冒名頂替,我有三分錯,你得有七分!我一個月要40塊錢,雙倍工資,從建國到現在,我幹了六年,整整六年,六年就是七十二個月,一共2880元。”
“我哪有幾千塊錢?”李開國今年才開始領工資,月月光,根本沒有積蓄。
“你不給,行,反正我罪不至死,大不了魚死網破!”李小玉說到做到,指著江月,“你這個小老婆,最是面善心奸,別以為我不懂你那些手段!李將軍前頭兩個老婆生的孩子都叫你養廢了,你故意捧殺他們,故意把錢放在外面讓他們拿,明明是家裡沒飯吃,他們餓得不行,才拿錢去買飯,你就對李將軍說錢被偷了,等李將軍查出來是他們拿的要用皮帶抽他們,你又假惺惺說地孩子還小,要好好教,不要打孩子,裝得跟好人樣兒!他們都以為你是好後媽,什麼都跟你說,他們不想上學,你就說沒關系,你縱容他們逃學,還替他們打掩護,你跟他們說,說他們爸爸是將軍,以後肯定能給他們安排好工作,能讓他們上好大學,或者去老大哥家留學,說很多幹部都這麼幹,以支援國家建設為理由,幹部子女可以得到普通百姓沒有的優待。”
在李家生活五六年,李小玉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她把江月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平時不說,此時全一股腦地捅出來。
江月氣得渾身哆嗦,“你胡說八道!你這是狗急跳牆,什麼髒的臭的都往我頭上倒,這些年,我給你買衣服給你買雪花膏,我哪裡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