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我出去被人看見丟你的臉,讓人說你是狠毒刻薄狗後娘,把原配夫人的女兒當丫鬟使。你說你疼我,你疼我就讓我穿打補丁的列寧裝?還是你自己買了新的才把舊的給我,說窮人家就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我們這樣的家庭就得講究艱苦樸素,那你怎麼不講究艱苦樸素呢?”李小玉一點都不怕江月,“你還偷偷買了不少金銀首飾和手表、翡翠、和田玉,就藏在你衣櫃的暗格裡,當著大家的面,你說,你哪來的錢?”
她任勞任怨,就是為了這一天做準備。
拿捏住李開國和江月的把柄,讓他們知道自己是假的也得承認自己是真的,或者不能留下自己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隻可惜,計劃得再好,抵不住章振興等人直接捅破。
李開國猛得看向江月。
見她神色一變,李開國心中一沉。
“那是我父母兄嫂給我補的嫁妝!”要是沒有一定的家庭條件,江月也沒機會當護士,普通百姓家的女兒有幾個能接觸到相關的護理知識?
李開國松了口氣,對李小玉說:“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不要因為真相被發現就空口白牙地汙蔑江月同志,這些年她對你可不賴,當年給你親生父母的500塊大洋也是她掏的。你走吧,我不追究你冒名頂替,你也不要問要工資,我還得去找我親女兒。”
李小玉似笑非笑:“找李薇來接替我當保姆嗎?還是你要把她嫁出去好給你找個好親家來個強強聯合?我就要錢,2880元,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做不成將軍之女,總要抓住一樣。
她是女兒,在家裡不受重視,和李薇的待遇沒什麼區別,洗衣做飯下地幹活都是她們倆的,哥哥弟弟卻可以無憂無慮地吃香的喝辣的,所以她寧可留在李家當保姆,也不願意回去,至少在首都還能落一個將軍之女的身份,嫁人必定是門當戶對。
現在被發現了,她拿著錢,離開這裡,找個好人家嫁了,照樣過日子。
李開國根本掏不出這筆錢,就用求救的目光看章振興和幾位老同志,“幾位同志,我一直被蒙在鼓裡,無法和親女兒團聚,我才是受害者,要是讓她李小玉得逞,豈不是人人效仿?”
老同志沉聲道:“她在你們家當六年保姆卻是事實,她要工資,合情合理。”
“她冒名頂替的事就這麼算了?”李開國不服。
付了錢,他可就是既破財又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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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振興道:“不可能就此作罷,我會和各位同志共同商量出一條懲處之策,鑑於她並沒有造成重大惡果,且冒名頂替並非自願,懲處不會太重。”
“我接受。”李小玉認罰。
與其等著父母兄弟找上門威脅她暗中補貼他們,還不如就此揭破真相,做回自己。
李開國又急又氣,雙手叉腰,呼呼喘著粗氣。
因為被李小玉戳穿心計,江月現在也不敢吭聲,恨不得別人看不到自己。
老同志一錘定音:“李開國支付工資2880元,李小玉等著接受懲罰,另外再派人去找真正的烈士之後李薇,務必將她找回來。若是可以,登報尋人。”
“李薇識字。”李小玉道,“我們倆偷偷地跟村裡私塾先生讀過書,認過字,她很聰明。她經常抓魚摸蝦送給老先生,也會幫老先生幹活,老先生很樂意教我們,偶爾會留飯,而我父母不知道老先生有魚蝦收,認為女孩子認字更能找到好婆家,覺得老先生不收費是我們佔便宜,所以沒阻止。”
老同志點點頭,“希望她看到報紙後找回來。”
李小玉輕笑,“就憑李家現在的情況,我想,以李薇的聰明勁兒,她肯定不會回來。她從小就膽大,遊泳很厲害,一口氣遊幾個小時都是常有的事兒,而且心細如發,教我們讀書認字的老先生常說她是將相之才,就算我父母帶她離開家鄉,她怒而跳海也肯定是做好了準備。”
章振興找過來時就明明白白說過李薇跳海的事情。
聽李小玉這麼說,他微微頷首,“但願一切如你所說。看在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份上,工資就先從李開國同志的工資裡預支出來,往後每個月他領取一半工資,直至結清為止。”
李小玉是不是撒謊,他能辨別出來。
除了一開始她不承認自己是假的,等戳穿後說的話卻都真的,眼神清正,不閃不躲。
李小玉衝他和老同志鞠躬,“我想在受罰之前把其中1000元寄給當初教我們讀書識字的老先生,我這幾年沒和他老人家斷聯系,從生活費中擠出一點錢就偷偷地寄給他。他的幾個兒子都是犧牲於抗戰當中的,剩下兩個兒媳婦帶一群孫子孫女,再照顧兩位老人,生活得很艱難。另外1000元請幾位老同志幫我保存,給李薇留著,我隻拿剩下的錢,我怕我父母找過來,我一點都留不住。”
幾位老同志都是一愣,“好。”
是不是撒謊,一查就知道。
她寄信收信匯款都會留下痕跡。
陸明珠聽章振興說完來龍去脈才知道李小玉根本不是被趕出李家,分配好拿到的2880元之後,她真就接受懲罰,參加勞動改造去了。
但她不是勞改犯。
她參加完兩年的勞動後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嫁人生子。
真是顛覆了陸明珠的認知。
章振興嘆道:“其實都是父母之過。”
不知他是指李小玉的父母,還是說李薇的父母。
然而,李薇之母很早就已經犧牲了,不帶李薇上路也是為了她好,承擔責任更大的應該是李開國,因此事丟盡顏面,並且損失一大筆錢財。
“李將軍前妻生的幾個孩子呢?”說起來,他們也怪可憐。
章振興道:“丟到部隊裡去了。”
母親犧牲的孩子沒親娘照顧,離婚的那個前妻也已經再嫁,就可憐幾個孩子被江月養歪了,隻能想辦法把他們掰回正路。
李開國在這件事上倒是不糊塗。
陸明珠想到陸愛黨,覺得此計可行。
因為陸愛黨此時享受陸逐日的工資待遇和未來的政治資源,所以陸明珠也不擔心小小年紀的他過不好,畢竟中間隔著林曉紅企圖害死陸愛國的事情,和他相認委實不現實。
想到林曉紅,難免想到郭天寶。
真看不出來他竟有瓜分賀家的能力,是不是沒表現得那麼簡單?
這家伙之前想方設法地想參加賀雲壽宴但被拒絕,現在情況如何?
陸明珠向章振興打聽此人。
聽她提到郭天寶,章振興愣了下,“章朔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陸明珠滿臉迷惑。
“章朔這次出面就是他派人查出郭天寶在海外的劣跡,以及暗地裡支援那邊的事情,已經將他逮捕入獄,牽扯一大片。”章振興不好跟陸明珠說得太清楚,含糊其辭,“林曉紅和她跟郭天寶生的孩子以及林老全家都得接受審查,沒個三五個月結束不了。”
陸明珠撫掌道:“抓得好!”
就算林家沒做什麼,沾上這種事也很難獨善其身,往後日子不好過。
她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趁著不下雪,他們從首都驅車前往天津,然後乘船離岸。
日子是算好的,恰好有豪華遊輪路過。
巧的是,他們又碰上朱莉了,為了陸明珠承諾的頂級翡翠,她再次踏上香江的土地。
還有一個熟人就是路易。
破產後,他在自己的國度待不下去,決定來香江找工作。
第242章
陸明珠沒有把路易看在眼裡,她和朱莉相談甚歡。
沒人提及如魚得水的柳如眉。
陸明珠是因為陸父不在意,而朱莉則是因為他們國家的人比較開放,柳如眉離開陸父後自然可以追求另一段感情和婚姻。
謝君峣快成背景了。
他圍著陸明珠團團轉,努力刷存在感。
陸明珠看在眼裡,故意裝作沒發現,享受他殷勤備至的呵護。
朱莉表示羨慕:“我也想找一個這麼溫柔體貼細致入微的男朋友。”
“你成語用得不錯啊!”陸明珠稱贊不已。
朱莉得意極了,“我最近一年苦練中文,就像《刀客》裡形容金鳳凰學刀,進步神速。”
陸明珠一呆,“《刀客》?”
一年多沒聽人提及這個字眼了。
朱莉馬上向陸明珠推薦自己喜歡看的小說,滔滔不絕:“我之所以對香江有好感,主要原因就是我喜歡的作家他在香江,他寫的武俠小說特別好看。闊別一年,一定又有新作登報了,我有拜託朋友幫我訂報紙、買出版書,到香江就可以直接看。”
陸明珠覺得她可能會很失望。
出國前自己隻交一本稿用以連載、出版,還是以小謝之名寫的言情小說,而這一年裡玩得樂不思蜀,雖然寫了新小說但沒有面世,可謂是最不稱職的作者了。
幸好自己穿越到大富大貴之家,不靠寫小說吃飯。
《明珠日報》銷量下滑到十萬份左右和《香江日報》相當,最急的就是陳總編。
《晚霞》寫得纏綿悱惻,將愛情刻畫得十分細膩,餘晚霞和周雲飛的悲歡離合備受關注,尤其受女性讀者的喜愛,二十來天就完結了,出版書銷量遠不及前面幾部武俠小說,一年才賣出十萬冊,可作者是老板,還出國了,他急得嘴角冒泡也沒辦法催稿。
好不容易聽到陸父和賀雲回來的消息,沒得來及高興,又聽說陸明珠和謝君峣沒回來。
左等右等,終於等到陸明珠抵港。
陳總編馬上開著他的福特小轎車,突突突地跑到山頂,敲響陸明珠家的大門,結果管家查理和秘書上官紅卻告知他道:“小姐不在家,你可以進來等。”
“陸小姐去哪裡了?”陳總編迫不及待地問。
陸明珠在距離自家不遠的賀家大宅。
和謝君峣分開後,她就來了。
她沒來得及先去見陸父,而是喋喋不休地跟賀雲告狀:“契爺,您得去查查您的二女婿陳星辰,我得到可靠消息,他是東南亞糖王陳豐的私生子,和那個總想來跟您賀壽的郭天寶有所勾結,對您的家業很有企圖。郭天寶被查了,和島那邊有聯系,沒表面那麼簡單。”
賀雲微感驚訝:“陳豐的私生子?”
他雖然夢見自己噎死後的賀家四分五裂,但夢境是殘缺的,隻看到結果,沒沒有窺探到更具體的過程,之前以為是兄弟姐妹反目所致,現在看來沒有那麼簡單。
也是,自己死了,賀家就是一塊肥肉,其他人自然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前來搶奪。
陸明珠更覺奇怪:“您招這個女婿的時候沒調查清楚嗎?”
按照契爺的性格,不像啊!
賀雲皺了下眉,“陳星辰是陳豐的侄子,是他弟弟陳盛的兒子,並且出生於父母結婚三年後。”
如果當事人不說,誰會知道他是大伯哥和弟媳婦私通的產物?
陸明珠張大嘴巴,“陳豐的侄子?”
這就不一般了。
比單純地養女人生孩子更可惡。
賀雲頷首,“和你二姐結婚至今有二十年了,二十年裡一直恩愛有加,兒女成群,陳星辰也表現得老老實實,對我恭恭敬敬,挑不出任何毛病,每次出差回家都不忘給你二姐帶禮物。我分給你二姐一間市值千萬的公司,現由他打理。”
“真是人不可貌相。”陸明珠道,“為了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您再仔細查查。”
“好。”賀雲從不懷疑陸明珠的消息來源,她和章振興關系不錯,內地在查郭天寶的時候查到陳星辰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陳星辰真有異心的話,賀家四分五裂就不奇怪了。
裡應外合,最容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