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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商遲那張素來冷漠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他微一挑眉,說:“白小姐離我太遠了。”
白珊珊微笑臉,看著身旁的大佬很認真地反問:“我們離得很遠嗎?”
也許是命運,也許是天意,也許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黑色轎車已經開到了別墅大門口,停穩。副駕駛室的江助理和司機阿陳跟約好了似的,唰一下齊刷刷回過頭看向後座。
然後就看見了如下一幕:
他們西裝筆挺的老板優雅地交疊著雙腿坐在右側座位上,邊上,哦不對,邊上的邊上的邊上,是來給先生瞧病的心理師。那小姑娘整個人幾乎貼在了車門上,本就細胳膊細腿兒身段纖弱,這麼一貼一擠,看著更嬌小了。硬是憑一己之力在密閉車廂裡跟他們老板隔出了一條銀河系的距離。
看著這副場景,阿陳感嘆得格外認真:“真的好遠。”
“是啊。”江助理也點頭,隨之著看向白珊珊,笑得挺隨和:“原來白小姐這麼自在啊。”
白珊珊抽了抽嘴角:“……”
是這倆二傻子飄了還是真覺得她白珊珊提不動刀了?主僕同心跟我槓上了是吧?不拆我臺不甘心是吧?
好在拆臺二人組並沒有拆臺到底的意思。幾秒鍾後,江助理下車繞到後座商遲的那一側,彎下腰,恭恭敬敬地拉開了車門。
商遲下了車。
低冷的壓迫感消失,白珊珊無意識地做了個深呼吸,覺得整個車廂裡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幾分。
她定定神,重新調整好面部表情之後才推開車門下了車,誰知剛一下車就悲劇了——這邊的車門下來正好是一條石子兒路,白珊珊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跟長五公分,不高,但是細,她毫無防備,高跟鞋的細跟瞬間陷進石子的縫隙裡。
白珊珊腳下一崴,低呼一聲,整個人頓時重心不穩地往左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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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她之前說過什麼來著?果然是流年不利。你以為跟自己有一腿的高中同桌變成了自己的病人並且還極有可能要強買她爺爺的老宅這種劇情就已經是白珊珊人生狗血的極致嗎?不。
命運還能讓她在他面前摔個狗啃泥:)。
白珊珊無語且悲憤地閉上了眼睛,做好了充分的心裡準備去熱情擁抱腳下這片萬惡的土地。
然而想象中的撲街劇情並沒有上演。
就在白珊珊擁抱大地的前一秒,她胳膊一緊,被一隻手給牢牢握住。那隻手看著骨節分明修長幹淨,卻極有力,瞬間終止了她勢如千鈞的跌勢。
她搖搖晃晃,身體在慣性作用下往那股力道傳來的方向踉跄半步,這才勉強站穩了。
有點茫然又有點驚訝地抬起頭。
商遲的臉就在距離她臉龐很近的上方,眼簾微垂著,居高臨下,沒什麼表情地俯視著她。
“……”白珊珊覺得這種情景下她居然還能注意到他睫毛又濃又長相當漂亮,也是fo了自己了。
“謝謝。”她幹巴巴地道。
商遲盯著白珊珊,沒有出聲。她很聽話,今天果然沒有再穿黑色,而是換了一件藕粉色的無袖連衣裙,露出雪白纖長的脖子,細細的胳膊,和兩條修長筆直的腿。整個人軟軟地籠在路燈的光裡,白嫩得幾乎透明。
與此同時一股類似水果糖混著牛奶的香氣竄進鼻子裡,商遲視線下移,看向她的唇。
小巧飽滿的兩片,淺粉色,大概是吃過糖的緣故,唇瓣泛著一層亮晶晶的光澤。他眸色微深,食指無意識地跳了下。
白珊珊試著動了動,把胳膊往回抽。
商遲察覺到五指間那軟綿綿的力道,瞬間松開手,收回了視線。她站遠了點,他沒再看她,轉身邁開長腿大步走向別墅。
白珊珊揉了揉被捏得有點紅的胳膊,低頭呼了呼,跟上去。快進別墅大門兒的時候遠遠瞧見一個穿西服青年筆直朝他們走來,步伐看著有些匆忙。
青年金發碧眼高鼻梁,典型的歐洲人長相,白珊珊挑挑眉,一邊暗嘆“果然好看的人隻和好看的人一起玩”一邊懷抱著一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純潔心態欣賞這位外國小哥哥。
隻見外國小哥哥快步走到商遲身旁,皺著眉用英語說了句什麼,眉宇間透著緊張和恭敬。
小哥哥語速飛快,白珊珊豎起耳朵,乍一聽隻依稀識別出幾個“北歐分部”“竊取”什麼的詞兒,反應過來是人家公司內部的事,自己不方便聽,於是把豎起的耳朵乖乖垂了下來。
東張西望,百無聊賴,參觀豪宅。
商宅的整體裝修風格非常的幹淨、單調、冷硬,處處都充斥著那麼一股子高大上又性冷淡的調調,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轍。
不遠處,商遲站在樓梯口面無表情地聽著,期間女佣給他遞過去一張手巾,被商遲隨意一擺手給拒絕。
江助理把這一幕收入眼底,看了眼被他家有嚴重潔癖的BOSS拒絕的女佣手裡的手巾,又回頭看了眼剛才用胳膊直接與他家BOSS的右手來了次零距離親密接觸的白珊珊,眸中一絲詫異一閃即逝。
須臾,北歐分部的博格匯報完了,道:“先生,您看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商遲靜兩秒,說:“通知全球各分部,五分鍾後召開視頻會議。”
“是。”博格點頭,忙去了。
一旁的江助理面上流露出一絲難色,朝白珊珊道,“白小姐,先生現在有一些急事需要處理,很抱歉,你可能需要稍候片刻。”
“……”行吧。
白珊珊人畜無害地笑了,“沒關系,你們先忙。”
“謝謝你的理解。”江助理說著,話音剛落就瞧見他家大老板轉身上了樓梯,他當即快步跟上。誰知走出兩步後,商遲像忽然想起什麼,腳下的步子頓住,回過頭。
商宅一樓的客廳內,他的小心理師乖乖滴坐在黑色沙發上,女佣吉娜送過去了一杯果茶,她看著果茶彎了彎唇,笑眯眯地跟吉娜道謝,嗓音甜而軟:“好香的檸檬柚子茶,謝謝你。”
商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嘴角那抹笑。
江助理心生不解,問:“怎麼了先生?”
片刻,商遲收回目光往書房走,語氣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她喜甜食,檸檬是她最討厭的水果。讓廚房準備熱牛奶和草莓慕斯。”
“……”江助理頓了下,恭恭敬敬地應道:“是。”
第7章 經年當年
小片刻功夫,一杯熱騰騰的鮮牛奶和一塊草莓味兒的慕斯蛋糕端到了白珊珊面前。
白珊珊愣了下,有點詫異商家這位女佣小姐姐怎麼會這麼了解自己的口味,邊雙手接過邊笑眯眯地說:“謝謝你。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我喝這杯果茶就好。”
她長了一副天生的好人臉,五官精致輪廓柔美,嘴角淺勾那麼一笑,連眉眼都彎成了小月牙,很容易就會令人想要親近。吉娜年紀不大,兩年前才接受完專業培訓被內部引薦進入商家,平日在商家冷漠壓抑的氣氛裡待慣了,隨時都嚴肅安靜謹言慎行,乍一瞧見白珊珊這麼親切的人,頓時心生好感。
吉娜也跟著笑了下,說:“小姐不用客氣的,您是先生的貴客,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女佣小姐姐說的國語,但發音並不算標準,聽著頗有那麼幾分東南亞地區的腔調。白珊珊心裡想著,又觀察了一下小姐姐較一般姑娘而言更健康黝黑的膚色,好奇道:“小姐姐不是中國人嗎?”
女佣姑娘答道:“我叫吉娜,是菲律賓人,剛來中國兩年。”
“這樣啊。”吉娜看見白珊珊拿叉子扎了一小塊兒慕斯,放進嘴裡嚼啊嚼,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著自己,忽然很認真也很好奇地說:“你家老板這麼難伺候,在這兒幹活一定很辛苦吧?”
聞言,吉娜低眸思考了幾秒鍾,回答:“其實也還好。先生前些年很忙,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美國和歐洲,在中國待的時間很少。不過就算先生在家也沒什麼吧,先生人挺好的,除了有嚴重潔癖、不許任何人碰他的個人物品、不許任何人和他有肢觸、不許管家之外的任何人進他的臥室,連整理房間都不行、睡覺務必絕對安靜連電流聲都不能有、討厭所有甜食、喜歡黑白色,喜歡黑暗的環境……”
女佣小姐姐掰著指頭巴拉巴拉地認真列舉,聽得白珊珊眼冒金星腦子暈乎乎,內心悔不當初:看看,傻了吧!讓你闲著沒事兒瞎瘠薄問!
不過不管怎麼樣,自己開啟的話題,跪著也要聽完。白珊珊默,眼觀鼻鼻觀心,邊吃草莓慕斯邊聽吉娜念經似的說著她家先生的各種禁忌和各種特殊癖好。
足足過了兩分鍾,吉娜才為這一話題打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笑嘻嘻地說:“除了這些之外,先生並沒有其它挑剔的東西,也不難伺候。”
白珊珊:?
這位國際友人,認真的嗎?就你說的這些還不挑剔不難伺候,你真的不是反裝忠黑裝粉嗎?
白珊珊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是啊,商先生確實是個挺好挺不挑剔挺不難伺候的人。”
之後白珊珊又跟吉娜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就在她一塊兒草莓慕斯吃完、熱牛奶也喝得隻剩一口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從花園方向傳了過來,由遠及近。
白珊珊扭頭一瞧,隻見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從外面進來了。婦人五十幾歲的年紀,容貌明顯區別於亞洲人,茶褐色且微微泛白的頭發盤在腦後,五官深邃立體,氣質沉穩溫和,但那雙眼睛的目光卻非常的銳利並且有力。
白珊珊微微怔了下。這張面孔並不算陌生,短短幾秒光景,一個名字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
“格羅麗。”婦人的身影一出現,吉娜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就淡了下去,然後又轉過頭看向白珊珊,小聲朝她道:“這是格羅麗,是這裡的管家,她是看著先生長大的。”
話音剛落,格羅麗人已經走到她們跟前。
白珊珊面色已經恢復如常。她把握著分寸朝婦人露出了一個既溫和友善又不乏初次相見的陌生感的微笑,並沒有說話。
對面,格羅麗在看見白珊珊之後也明顯愣了下,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這種驚訝的情緒也在極快的時間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下一秒,她看了眼邊兒上有些無措的吉娜,沒什麼表情地說:“莊園的綠植需要修剪,大家都在忙,你倒清闲,在這兒和客人闲聊。”
“對不起,格羅麗。”吉娜抱歉道。
聽著兩人的對話,白珊珊心裡有點打鼓,生怕自己拉著吉娜闲聊的事會害這個可愛的女佣小姐姐挨罵。
好在管家阿姨並沒有要責罵女佣小姐姐的意思。她隻是擺手了句“去幫忙吧”。
虛驚一場,吉娜和白珊珊都悄悄地呼出一口氣。吉娜朝白珊珊笑了笑,動動嘴唇說了句“再見”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偌大的客廳頓時隻剩下白珊珊和格羅麗兩個人。
格羅麗微垂眸,語氣平淡:“小姐,先生的視頻會議已經開完,您可以上樓了。”說完伸手一比,“請跟我來。”
白珊珊微笑,“有勞管家了。”
隨後格羅麗就帶著白珊珊上了樓。
跟在管家格羅麗身後,白珊珊盯著對方圓圓的後腦勺,忽然覺得這幾天發生的事實在是神奇而充滿了戲劇性——她在高中時代曾和某商姓大佬同桌整整一年,並且和那位大佬同桌家的管家阿姨也有過寥寥數次接觸。
如今時過境遷,大佬長大了,成了真正的霸道總裁超級大佬,管家阿姨老了,從中年逐漸步入老年,巧合的是,大佬和他的管家阿姨都不記得她這個小同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