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珊是小超人:珍愛生命,遠離商遲。
——
第二天上班,白珊珊剛進KC心理咨詢中心的大門就被塗嵐給叫進了過去,然後,一個噩耗從天而降。
“我和江助理溝通過了,他們老板的意思是他拒絕換人。”一身職業套裝的塗嵐坐在辦公桌後方,黑發紅唇,美豔幹練。她看著白珊珊,微皺眉,有些為難地繼續說:“你也知道商氏集團的影響力,如果我們執意更換心理師,得罪了那位大老板,這對KC將來的發展是極其不利的。”
“拒絕換人?”白珊珊整個人都不好了,“為什麼?”
塗嵐回答得很淡定:“江助理那邊給的說法是,他們的老板覺得你專業水平過硬,醫術高超。”
白珊珊:?
面診當天她和商遲總共相處的時間不是還沒超過二十分鍾嗎?並且全程沒涉及到任何心理學專業領域的問題,請問那位大爺是怎麼看出她專業水平過硬醫術高超的?
她腦子被門夾了記錯了?
就在白珊珊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失憶症的時候,塗嵐接著說:“雖然這個理由鬼扯得過分了點,但是為了公司的信譽和口碑,這個單子還是繼續由你負責吧。”
“……”你第一句話是幾個意思?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最終白珊珊以“你讓我考慮考慮”結束了對話,喪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喪喪地發了幾分鍾呆,然後喪喪地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給備注名為“顧千與”的號發過去一句話: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遇到商遲了。
顧千與是白珊珊高中時代的狐朋狗友團成員之一,性格耿直,義薄雲天,大學讀的播音專業,現在在某文化傳媒公司從事電影電視劇配音工作,偶爾在網上搞搞直播,勉強算半個娛樂圈的人。
隻過了十秒鍾,回復消息就來了。
顧千與:woc???這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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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是小超人:他現在是我的病人:)
顧千與:媽耶,人生處處不相逢,你和冰山校草居然這樣都能遇上?!難道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可不是麼,這狗屎一樣的緣分。
白珊珊在心裡嘆了一嘆,敲字:他好像不記得我了,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我怎麼辦呀?
顧千與:什麼怎麼辦?他現在是你的病人,你該看病看病,該收錢收錢啊。不就是高中時代有一腿嗎,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人不風流枉少年聽過嗎?
白珊珊是小超人:@#¥%……
顧千與:隻有心裡有鬼的人才做不到坦蕩,你有嗎?
白珊珊:我有你個大西瓜:)。
顧千與:那不就結了。人家既然都不記得你了,你也就裝不認識他唄,多簡單。
“……”
白珊珊拿著手機沒什麼表情地思考了會兒,眯眯眼,頓悟了。顧千與雖然平時說話不著調,但這一句倒是有道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誰還不是個戲精爸爸了。
這麼一想,她釋然多了,特淡定地給塗嵐發了條微信:下次的面診時間和地址,來吧。
片刻,塗嵐回過來:明晚八點整,商府。
?
上門,服務?
——
次日晚七點多,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上門服務的白珊珊拎著她的小皮包準時出現在B市雲新區。
雲新區,在B市本地人口中還有個別名兒,叫“鑽石區”,天價地皮,城市中心,建築風格明顯區別於其它城區。白珊珊打車過來的時候望了一圈兒,馬路上跑的幾乎全是頂級豪車,她剛開始還挺有興致地欣賞著這場移動式豪車展,但等到了商家莊園附近時,她發現之前那些豪車簡直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目之所及是大片綠地,幾個歐美面孔的園丁在修剪樹木和花草。佔地面積極廣,城市和自然有了一種近乎完美的交融。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超級豪宅嘛,每次來都會有不一樣的震撼。
白珊珊打量著這片莊園式別墅,覺得白家那套雕梁畫棟的大屋和這兒一比,著實是叫花子的爛窩棚。
坦白說,她實在好奇商家是怎麼做到在寸土寸金的B市市中心拿下這麼大一片空地,修起這麼壯觀一座莊園的。
琢磨著,白珊珊忽然覺得嘴巴有點幹,於是拆開一顆棒棒糖放進嘴裡。邊吃邊抬手,準備摁響門鈴。
就在這時,一陣汽車的引擎聲從身後傳來。
白珊珊回頭,隻見一輛純黑色的汽車從林蔭道的那端平穩駛來。在經過她身邊時停了下來。
副駕駛室的車窗落下來,露出一張年輕俊秀的臉,笑道:“白小姐?”
白珊珊有點茫然地盯著這張臉看了兩秒,認出對方,於是拿下棒棒糖禮貌地微笑:“江助理好。”
“你是來給先生做治療的吧,真是巧。”江助理說,“上車吧,一起進去。”
白珊珊當時心想:嘿,正好,這麼大的院子懶得走,搭個便車樂悠悠。當即欣欣然同意。隨後她便笑眯眯的,把棒棒糖重新往嘴裡一塞,很開心地拉開了黑色轎車的後座車門。
誰知門一開,白珊珊當場石化。
後座還坐了一個人。對方一身純黑色的西裝,冷硬筆挺,側顏如畫,垂著眸,目光毫無情緒地落在手上的《紐約時報》英文版上。
白珊珊:“……”
多麼令人窒息。
江兄,認真的嗎?你家老板也在車上你怎麼也不說一聲?跟我多大仇啊?
第6章 經年當年
白珊珊年輕的時候是逃過課見過大風大浪的少女,現在也是翹過班見過大風大浪的老阿姨,因此在零點三秒的驚嚇之後,她就把自個兒的震驚臉給收了回去,嘴角一勾,朝商遲露出了一個充滿了陽光與愛的微笑。
其實這件事也怪不了江助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大佬的私人助理都在車上了,他老人家還會遠嗎?
自我調節了會兒,白珊珊心裡對江助理的怨念減少了一些,笑嘻嘻地溫柔地說:“商先生您好。”
這聲線太糯了,輕柔的嗓音配上軟綿綿的調子,清甜婉轉,吸引力驚人,就連駕駛室裡的司機和江助理都忍不住回頭瞟了白珊珊一眼。
商遲翻閱報紙的動作頓了下,抬眸。
白珊珊的臉盤很小,巴掌大的小臉上長了一副美而不豔的五官,柔美溫婉,純潔無害,沒有絲毫的殺傷力和攻擊性,怎麼看都乖乖的。此時她臉上盈著笑意,嘴角上揚,一雙烏黑分明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嘴裡還咬著一根棒棒糖。
像隻連爪子都是粉色的乖巧小家貓。
短短半秒,商遲眼底浮起一絲寡淡的興味兒,勾勾唇,語氣慢條斯理的,“你好,白小姐。”
白珊珊忽然怔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眼神有瞬間的放空。
你好,白小姐。
你好,白同學。
……
白珊珊腦子裡依稀響起兩道聲音,一樣的冷清清的聲線,一樣的漫不經心帶那麼點玩味的語氣,穿過十年光陰的洪流重疊在一起。
出神隻有須臾,她很快甩甩腦袋回過神來,吸氣呼氣,做了個深呼吸,又默念了幾句佛經之後彎下腰,鑽進了黑色賓利的後座。
一屁股坐在了商遲旁邊的座位上。
然後就不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拿出手機,咬著棒棒糖一臉淡定地刷微博。
其實吧,排除全世界人民都在叛逆的中學時代不提,白珊珊一直認為自己是個集“淡然淡定心如止水”等諸多佛系美德於一身的新時代好青年。在她的價值觀裡,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凡事都不能太較真太走心,不然真的很容易折壽。
她時常告誡自己:無論發生任何事,無論置身何種境遇,都要冷靜,要淡定,要心如止水泰然處之。
但此時此刻,坐在這輛充滿了萬惡資本主義氣息的豪車裡,白珊珊覺得自個兒的心態已經到達崩的邊緣。
……這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十萬大軍壓境般的氣場,實在是太吃不消了。
難道是離得太近的鍋?
有可能。
如是思索著,白珊珊拿餘光往旁邊瞟了一眼,換了隻手拿棒棒糖,清清嗓子,捋捋頭發,悄無聲息地把屁股往遠離商遲的車門方向挪,再挪,挪挪挪。
突的,
“和我待在一起,白小姐似乎很不自在。”邊兒上響起這麼道冷冷淡淡的嗓音。
“……”白珊珊整個人一卡,默了默,然後幹巴巴地笑了兩聲,說:“沒有啊,我自在,特別自在。商先生這麼平易近人溫和善良又好相處的人,我哪兒會不自在。”
駕駛室裡的司機:“……”
副駕駛室的江助理:“……”
詭異的半秒鍾寂靜之後,司機阿陳和江助理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在彼此“這姑娘別是被咱商總的氣場給嚇傻了吧,都在胡說八道鬼扯個啥”和“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的復雜表情裡收回了各自的視線,正襟危坐,安靜如雞。
後座,商遲沒什麼表情地合上了手裡的《紐約時報》,“是麼。”
白珊珊小雞啄米式點頭,“當然啦!”
商遲側頭,視線直勾勾落在那張小巧的臉蛋上,淡淡地說,“坐過來。”